《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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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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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吗?”遗玉当即来了神儿,可转念一想,这是大大的不妥,便又摇头道:“还是算了,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闻言,李泰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头,抬手将窗子关上,道:“我自有办法。”

遗玉不置可否笑了笑,也没反驳。

昨夜的家宴并未办的太晚,因长孙皇后的殿内住进了几位皇子订下未婚的小姐,宴后,皇上并未宿在她的两仪殿,而是歇在了杨妃处。

虽说李世民此举并没什么不妥之处,可是将近年关,在这敏感的时候,他独住也罢,偏就选了吴王李恪的生母杨飞显宠,当夜听到风声的人,便在心中有了计较。

因新年前后不必早朝,用罢早点,长孙皇后没像往常那样去给皇上送汤品,而是传了住在殿中的几位小姐们,一起去甘露殿赏梅。

贞观九年末,李世民的儿子们有六人适婚,所以入宫的小姐不多不少,除了皇后的外亲后辈,两位长孙小姐外,尚有六人,两人是五皇子燕王李佑的正侧二妃,两人是六皇子梁王李谙的正妃侧妃,一人是三皇子吴王李恪的侧妃,最后一个便是四皇子魏王李泰的侧妃了。

都是年岁差不多的小姐,聚在一处,自然会有攀比之心,精细的妆容,仔细的衣着,或是一件裘衣,或一枚珠花,都是用了心思的。

也是可笑,长孙皇后育有两子,但这会儿身边伴着说笑的一群倩丽少女,却没半个是她的正经儿媳。

甘露殿并无人居住,乃是一处酒宴闲娱之所,其中最独树一帜的,便是后院自成一林的梅花园子,到了冬天,比起大它数十倍的御花园也是不遑多让。

就在这一群身娇肉贵的女子进到的梅园之前,里头却已经有了客人,八角的高台小亭子里是一主一仆打扮的两人。

遗玉袖里揣着手炉,呼着白茫茫的哈气,从高起地面半丈的亭子,越过雪幕,望着眼前向远处蔓延的一片裹了银色的红色、白色和粉色,冬季里的花海,雪中的花海,这长安城中,仅此一处。

在这之前,她从未有机会这般奢侈地赏过梅花,哪怕她并不是最喜爱这种耐寒又高傲的花种,却也难掩心中的惊艳。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的心情时好时坏,受到外界的影响,要远远大于自己本身,不同的人易被不同的事物所感染,遗玉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先于视觉的人,身处这一片美的惊人的花海中,似乎被她本身所压抑的烦恼和忧伤,都被消融,哪怕只有一时,也让她喟叹。

昨晚睡了个好觉,早上又赏得这美景,遗玉心情好到了这一个月来不见的程度,低头瞄了一眼身上的小太监常服,摸摸阿生贴在她脸上紧绷绷的薄膜,也不觉得那么别扭了。

“要是有机会,我也要在龙泉镇的宅子里栽这么一大片树,”遗玉向往道:“不仅要有梅树,还有桃树、杏树、梨树……当季有花赏,到了年份,还能结果子吃,一举两得。”

除了那梅树还靠谱些,这天下恐怕没几家子是在自己个儿的园中栽些果树的,说出来都是一个“俗”字,李泰听她在那里“胡讲”,也不指正,而是插了半句嘴,道:“你不是喜欢竹子么。”

“唉,对,还有竹子,到时候还能挖笋,我烧一道竹笋肉片儿给您吃。”

他掀了掀眉毛,正犹迟疑是否要打击她,她那“小宅子”恐怕是腾不出那么多的地方栽种这些东西,耳朵一动,听得远处的渐渐人语声。

这头遗玉望着花海,也瞧见了一群模糊不清的人影远远走来,便连忙退回石桌边上,有些沮丧道:“有人朝亭子这边来了,咱们要换地方吗?”

李泰看了一眼她陌生且平凡的五官,淡淡地道:“为何要换,这里观景最好,你看你的便是。”

话音方落,便见她伸手去解身上的披风,目光闪烁,问道:“你作何?”

遗玉差点忍不住翻他一个白眼,嘟囔道:“你见哪个主子穿着单衣,当小太监的却披着狐毛大衣的。”

但她近来身体并不大好,出门多是穿的暖暖和和的,因要出来赏花,李泰领着她挑了一条小路来这园子,路上没几个人,他半道上就脱了狐裘给她,知他习武之身是以耐寒,她便没拒绝。

这宫里的宫人,忒是可悲,除了主子们,也就是个别位高权重的宦官女官是能加披风的,但那也是外布里绒的,哪有敢嚣张地兜着狐狸毛的,白痴看了都知道有问题了。

可是被他打了结的披风还没解开,便被他抬手按住手指,道:“穿着。”

“可是——”

“带你到别处。”说着他便起身扣上她的冒兜,率先走出凉亭,遗玉看了一眼远处的另一座小亭,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出几丈远,转身拐入密密麻麻的梅林,身后便响起了一片清晰的笑语声,遗玉耳尖地听到一人话语,想也没想便停下脚步,下意识地伸手扯住了李泰的衣袖。

“……呵呵,依夕儿看,最急着嫁的,当属明珠姐姐了,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这银铃般的笑声,当然是属于这长安城未来几年的美人尖子,长孙夕所有。

“三小姐,”伴着一片轻笑声的,是一声带些羞涩的抱怨,“这么多位小姐在,怎么你偏就挑了我来说,你就取笑我吧。”

“夕儿可没有乱讲哦,是明珠姐姐自己讲的——您方才不是还在担心说,四哥昨晚被灌酒,恐怕这会儿还没酒醒,也不知喝了醒酒茶没有,这不是担心地急着嫁过去侍候着,又是什么?”

紧接着,便又是一阵取笑声响起。站在厅子后方,被密密麻麻的梅树遮挡住了身形的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听着这几近清晰的笑语,心中所想,对方确实无从得知。

遗玉方才的好心情,瞬间低落,眉眼间残余的笑意黯下,握在李泰衣袖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却在下一刻被他将衣袖抽回,换了温热的掌心反手将她的小手握住,牵着她踩着“嘎吱”、“嘎吱”细细作响的雪地,朝前走去。

不知行了多远,身后的笑语声再不可闻,睫毛上沾了雪花的遗玉,眨了眨眼睛,使劲儿地回握了一下他的大手,停下脚步,待他扭头看过来时,仰起脸,声音有些涩然,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却十分认真地问道:“殿下,你还记得那晚我在魁星楼对你说过的话吗?我想一心一意地待你,你也一心一意地待我,好吗?”

这张此刻陌生的脸上,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吐露着太多情绪的眼睛,李泰盯着那片黑白,从它的祈求中,读出了一些他想要又不想要的东西,心弦微颤,便抬起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双眼,青碧色的眼瞳里方才显露出些柔软来。

“你会的。”

这是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也许此时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过深的含义。

第416章 上元赏灯

贞观八年,吐蕃松赞干布在击败鲜卑慕容一支的吐谷浑后,志得意满,乘势向大唐请求和亲,太宗李世民当拒,吐蕃因发兵溃唐军边防,后侯君集带击败吐蕃,斩首千人于松州,吐蕃兵退。

可吐蕃败后第二年,依附大唐的一些党项人却叛唐,归附了吐谷浑,太宗当即发兵征讨。

贞观九年,腊月二十九,月前大破鲜卑慕容一支土谷浑的李靖等人携部将回朝,太宗于太极殿上亲见,又诏令文武,赏封之后,于次日封书,立土谷浑主慕容允之孙诺曷钵为可汗。

正月初一,在一场有条不紊的祭天拜祖之后,唐太宗李世民迎来了他当政的第十个年头。

自其登基以来,在军主张征讨,不断扩展疆土,在政主张安民,受尽百姓拥戴,又以其虚心纳谏、广用能人之德,受文人能士趋之。

然,在天下趋向安定的同时,忧患却正在滋生,在外,先有吐蕃松赞干布热与扩张,又有西突厥争立,东部游牧民族渐兴,于内,随着百姓的安居乐业,士族门第观念高重,当年征战天下的大唐官将的子孙后辈长趋于成年,骄奢之风亦开始滋长。

太宗正值壮年,其子成年者有四人,除却楚王李宽性憨之外,三子却皆已隐露争势,因太子、吴王、魏王各有长短之处,难辨后果,朝中群臣一部分持观望之势,另一部分则提前开始站队,择侍其主。

但不管怎样,这表面祥和的长安城,却是已经渐起了第一股风波之味。

上元,月圆之日,自汉文帝起改称的元宵节,到了唐时,已是一项重大的娱乐节日,及至正月十七,足足三日,夜不落灯,人不谢户,街不禁令,坊不闭市。

正月十五,一大早,长安城里头便不同往日地热闹,各家各户早早便打扫了庭院,将前几日准备好的崭新的灯笼换上,街头巷尾的小贩也都大大方方地冒了出来,在这合家欢乐的日子里,倒是明文规定了,不禁贩售,就是巡街人也不当赶撵。

宫外热闹,宫里并不冷清,各宫各殿天未明时就已挂起内制的灯具,全是照着各殿主子们的不同所需安排,尚未成年的公主皇子们多喜欢挂些动物样式的在院中,年岁大些的便就风雅一些,有亲自题了字描了画的。

要说宫里一整年最热闹的一天,却是当属今日,就是调皮贪玩一些,也不怕有多嘴的下人告到皇上皇后那里,因结果多是被两人一笑了之罢了。

比起别宫的热闹,这皇城内最冷清的一处,却要属偏居御花园一侧的琼林殿了。

“嗒”、“嗒”、“嗒”,这不知是石子磕碰,还是落棋于盘的声音,整整响了一个早上,所幸殿内没什么下人,便不觉得奇怪。

“一千四百九十七……一千五百。”遗玉最后一次将右手边竹筐里的黄豆捡到左手边的竹筐里,轻松了一口气,缩回手无奈地看了看连日来已经磨出了茧子的三根手指,便一张一合地握起了拳头,再次数起数来。

若问她干吗要做这些,那还要提到正月初一,李泰祭天回来。不知叫生从哪找了一筐豆子,便叫她从五百开始捡起,问其何故,只道是见她无聊,找些事与她做,恰这宫内着实无趣,离了药房,她每天便只能在纸上写写画画些方子,便没做拒绝。

开始遗玉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她的手指头可算是命根子,万一做多了磨出血来,那可不得了,可是没过几天见到了茧子,她便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连握了两百下拳头后,做完了今天的“功课”,朝窗外一看,却是已经到了午膳时候,但清早便被皇上传去的李泰还不见人影。

正有些肚饿的她打算去吃些点心,阿生便绕过屏风走进了内殿,瞄了一眼桌上的豆子,暗暗一笑,对一身小太监常服却没易容的遗玉道:“午膳摆好了,主子想是被皇上留了膳,您先吃吧。”

这并不是几日来李泰头一次被皇上留膳,遗玉净手后,便一个人去吃了,这殿内没什么人,有阿生照应着,她也不怕被人看见一个小太监吃了主子的东西。

说是留午膳,李泰人却在黄昏才回来,前厅没见着遗玉,便径直朝书房走去,果然在里头找到正在看书的她。

“去收拾下,等下咱们出宫。”

遗玉听见声音,扣上书,抬头不解道:“不是十七才回吗?”

李泰走到窗下,将窗子打开,让她从殿后瞧见这宫内一片片亮起的红黄,道:“今日是上元,长安城里的灯节向来热闹,我想你许是愿意去看看,怎么,你比较想留在宫里,不出愿去吗?”

“当然不了,我要去。”遗玉连忙否认,她们在关内生活了将近四年,她还真是没见过长安城里的灯节呢

李泰回头瞅她,道:“那就快去换衣裳。”

“嗯。”遗玉欢喜地应了一声,刚朝前小跑了几步,便又停下,扭头面色古怪地问道:“殿下,那我是扮小厮呢,还是扮丫鬟?”

行礼她是没装,可阿生却带的齐全,连那太监衣裳都是合她身的,自然也有女装备着。

“穿女装,加件披风即可。”

“哦。”不用扮作别人,她还是乐意的,只是似乎嫌她高兴的太早,人还没走出书房,便迎面碰上了前来通报的阿生。

“主子,”阿生先是飞快地瞅了一眼边上的遗玉,方才低头道:“太子殿下、吴王殿下、长孙小姐还有明珠小姐他们都在前殿候着,属下听着,似是皇上今晚不准备摆宴,他们来找您出宫去逛灯节。”

闻言,遗玉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李泰则是眼底露出了一抹不悦,继而对着干站在那里的遗玉道:

“还不去换衣裳?”

遗玉伸手一指自己,纳闷道:“我还要去吗?”

为了大家都好,眼下她的存在是不能暴露的,如同她和李泰的关系。再者,能逛灯节是好,但加上那么一大帮子,却是无趣了。

李泰一眼看出她大半儿心思,便没再搭理她,对阿生摆手示意,人精的阿生便哄着遗玉回房去换衣裳了。

傍晚,三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宫,两刻钟后,马车停靠在了东都会一条略显偏僻的街头,从车上一一跃下的男女,无不是衣着品貌拔尖儿的公子小姐,如此一比较,跟在后头的两三个,一瞧就是小厮。

“走,跟着本宫,这条路本宫记得,再往前走,不到半盏茶,便是汜水坊,往年那里的街市便最是热闹,你们瞅瞅,瞧那红的绿的,啧啧,本宫今日也算是白龙鱼服一回。”

还白龙鱼服呢,就这一口一个本宫,穿的还跟个金蚂蚱似的,易容后的遗玉,拉拉头顶的黑灰小幞头,紧跟在李泰后头下了车,听见太子李承乾的笑谈,忍不住腹诽。

“呵呵,皇兄方才在车上说过今日做东,等下我们的花销,你可是打算全包了?”一身白衣,玉冠银钩的李恪从袖中抽出倭国今年进贡的折扇轻甩了两下,笑道。

“那是自然,难得老四也愿意同咱们一道出来不是?”

相比较这二位的金银璀璨,李泰是要低调的多了,浅蓝色的锦衣并不稀见,也没故意卖弄风骚带个扇子什么的,只是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蛋,长安城里传的多,却也没多少人见得,加之那双异瞳是为禁忌,京内也有胡人往来,便不怕被认出。

李泰被李承乾暗讽了一把,并不回嘴,只是旁若无人地率先穿过街头,朝着人声鼎沸灯火炫彩的汜水坊走去,遗玉谨记着出门前李泰交待的“跟紧他”,正要抬脚跟上,眨眼便见他身边多了一道人影,得,这是被捷足先登了。

除了这三位皇子,今儿晚上出宫的,还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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