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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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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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静静站着,盯着遗玉看的姑娘,正是卢荣远的独女,卢书晴。上次她来,没能见到,遗玉算着这会儿时间,她该是去了国子监,不知为何还没走,难道今日不用上课?

该说是女大十八变,这句话用在长孙夕身上合适,用在比遗玉大一岁的卢书晴身上也合适,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身量抽高了许多,但却瘦的很,本来秀气的五官,少了书卷气,多了冷清的味道,却较当初漂亮了,她此刻的气质让遗玉有些熟悉,仿佛同记忆中的一个人影合拍——当年在高阳生辰宴会上,一身纤皎,月下独奏的长孙娴。

“你来做什么。”卢书晴的反应很冷淡,在遗玉对面捡了一张椅子坐下。

“我准备好了及笄邀请宾客的请柬,想托大伯父派人帮我送去。”遗玉也重新坐下,没因她的冷脸失了笑容。

“你母亲呢?”

“在镇上宅子里,明天就会过来。”遗玉是有告诉卢荣远卢荣和,卢氏被找回来的事,便不奇怪她有此一问。

卢书晴没接话,侧目看着自己放在扶手上的手背,静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你不该回来。”

“嗯?”遗玉不是没听清,可有些话,还是当做没听清为好。

扭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外,卢书晴食指磨蹭着扶手上一处突起的纹路,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道:“这里不是国公府了,不是你家,你不该把及笄礼办在这里,不应该。”

听她这么说,遗玉并没有不高兴,而是觉得她怪怪的,话里有话的样子,正待出声试探她,可厅外这时却来了人。

卢荣远同赵氏一起走进来,本来脸上都带着笑,可一见着卢书晴在,卢荣远便板起脸,许是当着遗玉的面不好发作,瞪了她一眼后,道:“回屋去练琴。”

指甲从扶手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刮痕,卢书晴站了起来,没吭声,便从后堂绕了出去,看着她身影消失在帷幔后,遗玉暗皱眉头,就听赵氏笑道:“小玉别介意,昨儿你大伯说了她几句,正使小性子呢。”

遗玉按下疑窦,将茶几上的盒子指给卢荣远看,“大伯,我及笄礼上想要邀请些客人,请辞都写过了,烦劳您派人帮我送到她们府上去。”

卢荣远点点头,走到北面坐下,赵氏在遗玉身边落座,拿起那盒子,打开来翻看里面的请柬。

“这该准备的,都差不多准备妥当了,等你母亲过来,再看看是否有漏的,”卢荣远道,“至于女宾方面,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你两位伯母都有交好的夫人们,介时会过来给你添笄,场面不会差了。”

“有劳大伯了,我娘还在镇上,明天一早就会过来。”遗玉话声落,便听得一旁赵氏道:“你这些请柬,是准备全送出去?”

“是啊。”遗玉见她皱眉的表情,知她想的什么,也不作解释,时辰尚早,她有心去一趟程府见程小凤一面,当即便起身告辞。

卢荣远和赵氏客套地挽留了几句,被她再三推了,便送她到厅门口,待她走远,才又回厅里坐下。

“喏,你瞧瞧,”赵氏将那一盒子请柬放在卢荣远面前,脸上是掩不住地不以为然,“这孩子,是不是心气儿太高了些,方才我不好说她,这上头的人同咱们卢家压根没有什么来往,就是有魏王的面子在,怕也请不来几个,这不是白跑腿儿吗。”

卢荣远随手翻看了几张,便放了回去,道:“依着她吧,也是昨晚出了风头,又有平阳长公主帮衬着,她有些摸不着南北了,挫挫锐气也是好的,你且再去确认一下,请的那几位夫人可一定得到,别到时添笄的人数不够,让人笑话。”

“你就放心吧,这么些年,我做事可有哪一件不牢靠的,倒是你,别整日对书晴板着个脸,她是一时想不通,早晚会明白过来。”

卢荣远沉了沉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这宫里的日子虽苦,若能熬出头——咱们卢家能再起来,可是全看她了。”

第46章 是他啊

太极殿。

六道朱红殿门大敞,阳光照进内殿,在平整的赤红走毯上,拉出一道道斜长的框影,高屏阔壁的正殿上,除却正在回奏的人声回响,静的难寻杂音,百官文武左右分道,躬身而立,各自手持象牙笏,待听记事。

龙椅之上,帝一人正坐,玄衣纁裳,一手于案,一手置膝,目视下众,在殿下当中出列回奏之人语毕后,出声另归众。

此时殿外金钟鸣响,是过辰时,听见这响声,在列的官员多半神情松缓,钟鸣落下,殿上响起内官尖亮的声音,众臣躬身俯拜,莫敢抬头乱视,半晌过后,听到殿外小黄门说话声,才直起腰来,当中有昨晚都去了魏王接风宴,一夜酒后,有凌晨回府更衣便匆匆又赶来上朝的,熬了整宿,所以放眼望去,殿中百官,是有不少正暗暗扶腰扭脖子的。

“殿下。”杜楚克收了象牙笏,在李泰从最前排折向殿门,路过他身边时候,跟了上去,李泰看他一眼,脚步略缓。

“我已拟好文折,欲现去求见皇上。”在人前的时候,杜楚克没同私下那般歉以名自称,毕竟再怎么说,他都顶着个工部尚书的三品职位,可不是李泰的家臣。

“什么折子。”李泰道。

杜楚克笑着低声答道:“您忘了,您刚回来那两天说过,您同东方小姐的婚期。”

说过是说过,但李泰却没应承任何,杜楚克说这话的时候,虽心虚却不担心,他等着李泰反应,早想好对策,总之是铁了心,今天一定得把这事给办成了。

“同去吧。”

杜楚克万没料到李泰会这么“配合”,停下脚步在原地干愣了一下,又赶紧追了上去,脸上的喜色转浓,心情大畅,便道:“我已寻思好了,这婚事得有个先后,东方小姐毕竟被指在先,待她过门后,等一阵子,再纳卢小姐也不急。”

被指在先是其次,关键是东方家的面子要给全,虽昨晚过后,他也看出李泰是更中意那位卢小姐,有遗玉在宴会上的表现,他也不似先前那般抵触这门婚事,可也不觉得,遗玉的分量会比东方明珠重,就算她使了法子请来平阳公主,为李泰回京重振声势帮了忙,但说到底,平阳还是柄拿不到手里的剑。

李泰没再多言,身后由他跟着,一前一后去了偏殿外一棵松树下等候,每天朝会后,都有小黄门等在附近,看有人来,便会去御书房通传,见或不见,还是皇上说了算。

“魏王殿下,杜大人,皇上允见。”

“卢小姐,我们小姐一早便出门去了,这会儿不在府上。”程府门外,门房小厮听说遗玉是来找自家小姐的,也没通传便如是道,看样子这小厮是遗玉不在的这两年买进府的,听遗玉报了名,也不认得,换在两年前,遗玉上程府来,通常是被直接请进去的。

“可是方便告诉我,她去哪了?”算起来,程小凤去年便已在国子监学满了四年,是不用再去学里。

“这——”大门户的下人管嘴严实,一般不敢轻易泄露主子们的行踪。

遗玉不想他为难,便转而道:“那程夫人在吗,烦劳帮我通传一下。”

小厮挠挠头,道:“夫人也不在。”

那可不好办了,程咬金定是还没下朝,是她挑的不是时候,“那我留个帖子,等你们夫人小姐回来了,且帮我传一下,就说是卢家的二小姐来访便是,我明日会再过来。”

“好、好。”小厮连声应道,只觉眼前这小姐人漂亮说话也和气的紧,半点不似其他找上门来的小姐们跋扈,便目送她直到上车离开,才有些乐呵呵地转身进府,可一扭脸,迎面险碰上一个人。

“少、少爷。”

“嗯。”

“少爷,刚有位小姐来访。”

“再有人上门找我,不必理会便是。”

“不、不是,刚才那位是来找夫人和大小姐的。”

“真是愈发不像话了,什么名目都想得出来。”

“少爷别生气,那位卢小姐看着,同往常寻来的小姐们不一个样,她——”

“什么小姐?”

“是啊,说是卢家的二小姐,小的不认得,少爷您——”

“人呢!?”

“啊、哦,乘车往那边去了,刚走——少爷您慢些上马啊!”

“驾。”

“于通,到了东都会,先找家成衣铺子停着。”遗玉敲了敲车壁,冲外头驾车的车夫道。

这车夫名叫于通,年近二十,遗玉离京之前,便在龙泉镇璞真园上做事,是卢智修成园子后,买进府的头一批下人之一,是璞真园掌管人事的周管事荐给遗玉差使的,人比较机灵,车驾的也很稳。

“是,小姐。”于通在外头大声应了一句,精神头是十足。

离东都会还有一段路程,遗玉便阖了眼靠在车壁上想事情,正寻思着等下去魁星楼拜访那楚楼主的时候,怎么言语,驶的平稳的马车却突然一个紧停,若非她手脚快地撑住茶案,险些趴倒。

“你这人——哎,你这是做什么。”

车外响起于通的惊诧声,紧接着车帘便被人从外面一把扯开,遗玉侧目看去,就见车门口一名陌生的青年斜身探望车内,一身绀青色的缎袍,身材健硕,束发未冠,皮肤略黑,五官算不上俊,可却硬朗十足。

没见过,遗玉心道,便先出声问,“这位公子拦我马车有何贵干?”

“小、小玉你是小玉吧——是我啊,我是小虎啊。”程小虎仔细在遗玉脸上搜寻了一圈,便找出当年痕迹来,认出人,顿时惊喜地咧出两排白牙。

遗玉怎么也没想到这眼生的黑高个儿会是当日又圆又白的程小胖子,没刻意掩饰惊讶,外露在脸上,既惊且笑地伸手一指他,道:“小虎哈,怎么是你啊?”

惊喜罢,也不能站在路当中叙旧,外头已是因这番动静,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两人便定了前头一家酒馆见,一人骑马,一人乘车过去。

小酒馆内客人不多,遗玉和程小虎在角落坐下,叫了一壶春酿,一碟花生米,一盘酱肉,互相问起这两年不见时的事。

杂七杂八地聊了许些,包括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两年都去了哪里,程家两位长辈的身体可好,遗玉又从程小虎的口中,程小凤一早是同人去了东郊马场,程夫人则去别府探望病愈的亲戚。

“不如我带你去东郊找我大姐?”程小虎提议道。

“没事,不当紧,”遗玉摇头,“我明日再访便是,倒是你,怎么今天没去学里。”

程小虎和他是一年入的学,今年还需再上一年,等到年底,才满四年期,通过毕业考,便是能不用再去了。

“嘿嘿,”程小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是逃学了,”还不忘提醒她,“明日你来我家,可莫说漏了嘴,别给我娘知道了。”

程小虎比遗玉大一岁,今年是该有十六,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正是贪玩的时候,遗玉笑着冲他挤了下眼睛,道:“放心,我就当是咱们今天没见过。”

她脸儿嫩白,眉眼修展,笑起来尤为娇媚可人,程小虎盯着她愣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脸有些发红,索性脸黑看不出来,但说话却有些结巴:“哦,谢、谢谢。”

遗玉觉出他有些异样,只当是被她撞见逃学的缘故,便没在意,抬起酒杯饮了一口,从前她是一杯倒,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随身带着解酒的丸药,小酌两杯是没什么问题。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已近中午,遗玉还有事在身,便拒了他午饭的邀请,两人在酒馆门前道了别,说好改日再叙。

魁星楼。

水沉香,玉琴摇,碧翠的纱帐叠了几重,遮掩窗栏不见阳,外头是明媚春光,室内却是幽静烛摇,一般辰,两样景。

“铮”低绵簌簌的琴音在一声胡乱拨弦的刺耳之音后乍停,就听一声怨语:“不弹了,指头都僵了,你连一声好都不说,亏得人家一早被你使来弹琴,特意沐浴焚香,还换了件新衣裳。这东都会的人口,哪个能得我这般待遇,还好翻着几卷破书看个不停的。”

“嗒、嗒”的竹简卷动声响,在琴声落下后,变得明显,一声低笑后,略粗哑的男声在有些空荡的室内回荡。

“今早起来,忽觉这屋里有些冷清,这才叫你来伴,若是觉得闷,便忙你的去吧。”

听这话,银烛台旁抱琴的女子,瞬间便软了脾气,轻扣了两下琴弦,语调亦软唔下来:“好啦,你还想听什么,我弹给你。”

未及男声再响,室内便悦起一阵叮叮细铃声,接着便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女声禀报:“楼主,有人求见,是卢家的小姐。”

这话又重复了一遍,铃声又响过一回,便没了音,将琴轻轻放下,女子站了起来,掠了下耳畔发丝,瞅一眼对面的黑影,便轻笑着故意扭了水蛇般的腰肢从他面前晃出去。

第47章 儿臣知

“魏王殿下,杜大人,皇上允见。”

太极偏殿外的松树下了,等了十几个人,当中有一半是御史,见前来传召的小黄门先引了李泰和杜楚克二人进去,都斜了眼来瞧,待他们走远,几名御史才在一旁聚起,小声议起来。

“看这样子,咱们又要白参一回。”

“周大人此言差矣,倘若魏王当真是耗资十万在外游玩所用,我等就是冒死也要参他的罪。”

“刘大人,您小声些,撰书支取是从内务的库里,这事还需请示过皇上才知明细,就怕陛下有心偏护,咱们也是莫可奈何。”

这人一句话,说的其他几名御史脸色都不大好看,却没消了参奏的打算。

御书房里,李世民见小黄门领了人进来,便放下手中毛笔,冲着李泰一笑,道:“昨晚的接风宴,办的如何,朕瞧着早朝那会儿是有几个站着差点睡着的,是喝了一宿?”

这打趣的语气,叫垂头的杜楚克暗松一口气,想是昨晚的“热闹”还没传到皇上耳朵里,就听李泰应声:“是父皇赐宴,几位大人便多喝了几杯。”

李世民点点头,没再问这个,“说吧,你们两个一起过来,这是有什么事要同朕讲。”

杜楚克先是瞅了李泰一眼,见他面无异色,才上前一步,从袖里摸出早捂热的文折,捧在双手,躬身道:“回皇上的话,是喜事。”

身边宦官去接了杜楚克的文折呈上,李世民打开翻阅过,竟是笑出声来:“好、好,这可真是喜事,朕允了,叫太史局去选个好日子,此事就交由礼部去办——皇儿啊,那东方家的小姐,是在京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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