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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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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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贵妃将手中茶盏一揭,面带关心道:“那你可曾劝说他?”

遗玉摇头,“王爷的事,我不敢多插嘴。”

韦贵妃皱眉,“这话说的,怎么能是魏王一个人的事?”

遗玉低头,“是珏失言。”

能坐到今时之位,韦氏当然是个聪明又心细的女人,仅凭一两句话,便看出遗玉的不情愿,大概猜到李泰不愿纳妃,问题还是出在这位人尽皆知的宠妻身上。

韦贵妃放下茶盏,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本宫是过来人,怎不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为人妻者,谁没有这么一道坎要过,况你身在正室之位,又多得魏王爱重,何须担忧过多。这是我同你说句交心话,男人若是有心,你凭他三妻四妾,也独重你一人,男人若是无情,你就是守得住他今日,也守不住他明晨。既然如此,何必要在意这早晚,阎家的女儿本宫见过,是个性格温厚的女子,知书达理,嫁进王府必不会同你争风吃醋,就是府里多养了一个人口,这日子照样过,别的能差到哪去?”

“唉,”她轻叹一口气,话锋一转,又道:“你可知道,头天在洛阳围场外的山庄住,魏王拒掉门亲事,皇上事后在我跟前可是发了好一通脾气,别瞧皇上第二天对你们挂着笑,心里还不知怎么恼的,你回去好好劝劝魏王,皇上能由得他一次两次,可不见得回回都会从着他,果真触怒龙颜,后果你们岂能吃得看?”

遗玉垂着头,听她把话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可容我回去想些时日。”

“趁着皇上现在还有些耐性,你且早早想清楚,还能在人前做个大度……”韦贵妃又絮絮叨叼说了半晌,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截了话,无奈地对她摆摆衣袖:“行了,你且去吧。”

遗玉道了辞,起身走到门口,又听身后道:“等等,知道你要来,本宫就先叫了卢宝林在偏殿候着,你们姐妹许日不见,想必家常要说,雪香,带王妃到偏殿去。”

“谢贵妃体谅。”

遗玉转身又道了谢,跟着一名侍女去了偏殿。

遗玉和卢书晴见面,这是打年后的第二回,两人先没寒喧,前者在屋里捡了一张短榻坐下,后者在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

“你最近气色好不少。”遗玉端着茶,却没喝,看了一眼脸颊又重新饱满起来的卢书晴道。

卢书晴浅浅一笑,“贵妃娘娘对我很好,我换了屋子,每月的份例也没再缺过。”

“那就好。”

遗玉放下茶杯,掏了掏袖口,摸出一只荷花绣底的崭新荷囊递给她,“没记错的话,你是四月生的,我提前准备好了礼物,来时就想着见你一面便带上了收着吧,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但是我亲手做的,你独身在宫里,寂寞时候拿出来看看,好歹记得还有我这个姐妹。”

卢书晴接过荷裹,爱惜地摸了摸喜欢道:“难得你还记得我生辰,可我却没给你准备什么,我就厚颜收下。下回一起给你补上。”

“好。”

两人又聊了一刻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见门前有了人影,遗玉道一声“保重”,便起身而去。

卢书晴立在门前着她远走,将荷囊揣进袖子里,低着头,跟着贵妃宫里的侍女回了她所居的后殿。

回到卧房关上了门,卢书晴小心翼翼摸出袖口里塞的荷囊打开,里面竟是装着整整齐齐一小叠折成四角的贵票,拆开来数,从五十贯到一百贯面额不等,统共是有两千贯之多。

在宫中行走,想要过的好,少不了要在内侍跟前打点,像她这样一年到头见不着皇上几回面的,使钱的地方更多。

卢荣远不是没住宫里送过银子,可惜他们一开始就送错了门,把卢书晴投到杨妃门下,前后银两花费过万,到头来她还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博得皇上一回青眼,一夜宠幸,封了个宝林做,却也换来了杨妃的冷眼和刁难。

那以后,一年过去,她再没有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而皇上想也没能再记起这个春风一度的小小宝林。

想起这大半年来吃到的苦头,卢书晴握紧了手中荷囊,清丽的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神采,仿佛在给自己新印一般,低声自语:“我一定会有出头的一日,一定会有,到那时候……”

再说遗玉走出太极宫门,正是日头高起,将近晌午时分,她一路回想着韦贵妃的话,料到这是在李世民的授意下,心便有些揣揣。

她就知道,纳妃一事,在李泰那里行不通,早晚都会有人找到她这里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让她措手不及。

虽同阎家这桩婚事,李泰在洛阳轻猫淡写地对她讲了,但从韦贵妃的话里听说,远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她大可以将纳妃之事全都推到李泰身上,可在知道皇上就在背后盯着的情况下,她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就像是当日他承诺给她的话,她想要做他的独妻,就必须要承担这种压力,仅是站在他的背后,她只会越来越怯弱。

总得想想办法才是,遗玉左手下意识地移到小腹上按了按,目光微沉,最好能够堵上他们嘴的办法,便是她怀上身子,可她却不知是怎地这样不争气,明明他只有她一个,怎会这么难怀上?

“小妹。”

今日是卢俊当差,带着两小队在宫中巡逻,走到太极宫前,老远就认出遗玉身影,在宫中不能喊叫,便吩咐了手下继续巡逻.自个跑上前去。

“二哥。”遗玉回过神,卢俊已经站到面前,先是惊讶了一下,后才想起他这个月调了班。

“走,咱们那边说话,你们两个在这等着。”卢俊似是有话要对遗玉讲,指着路边一棵树下,让送遗玉出宫那两名宫女站着,便领了她过去。

“怎么了?”遗玉见卢俊面带忧色,觉得不像是有好消息,便小心问道。

卢俊犹豫了一下,本就对她藏不住话,便压低声音,照实讲:“我上午在宫里巡走,听过道的内侍说嘴,今天早朝时候,谏议大夫褚遂良狠参了魏王一回,说他身为庶子,每月花销比超东宫,用汉朝窦太后宠爱梁王刘武做比,言他对太子有不敬之罪,又拿了他年初在青楼里花费五万贯买一书本为例,大斥魏王骄奢。”

“皇上应该是碍不下面子,当朝询问过后,经魏王承认确有其事,便大发雷建,当着百官的面痛斥了魏王一顿,直削他三年食捧,还责令他回到府中,向舍人王圭重习何谓尊师敬长。我料想早朝时魏王被斥,定然心中积火,你回去可要仔细些,千万别触了他霉头啊。”

第264章 勤文阁

遗玉从宫里回来,李泰已经回府,她在书房找着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后阅读信件,抬头看一眼,便指着桌角的砚台.让她过去研墨,并没有露出任何卢俊所说恼火的迹象,全然不像是早朝时候被皇上痛斥了一顿的模样。

“待我回一封信。”

“好。”

遗玉安安静静地立到他身边,挽起半边袖子在砚台里滴了些水,研磨着半干的墨条,看着浓稠的墨汁溜进现地中,替他挑了一杆兔毫沾匀墨汁,递到他手边。

大概过去一盏茶的工夫,李泰回好信,搁下笔,扭头发现她正望着自己出神,想起回来时听下人说起她进宫的事,便靠在椅背上,手臂一环她腰肢,把人勾到他腿上抱着,习惯地去握住她微微冰凉的手掌,问道:“韦妃召你作何?”

“嗯,就是聊了一会儿,她安排我见了书睛一面,别的倒没说什么特别的。”遗玉背对着他,低头反抓住他的手掌,通过她贴在一起,比一比,他手指足长出她一截来。

李泰并不怀疑她有所隐瞒,女人的事,他本就不爱多加揣摩,也只事关她,才会多问上两句。

“你那字画楼筹建的如何,可是需要帮忙?”

如今遗玉的事,不管是墨莹文社还是五柳药行,李泰只派人盯着动静,却鲜少有插手的时候,完全采取了放手自流的态度,她也是争气,方方面面前考虑到,很少有需要他操心的时候。

遗玉瓣着李泰手指玩,摇头道:“不用,有史莲和雅婷她们在操办,地方已经选好,就在西市南门里坊的一条古玩街上,环境清静,又不失人来往,只等着重新修茸一番,添些摆设,下个月把书搬进去,挂上牌匾就能开门迎客了。”

“你这字画楼的主意确实不错,若是办的好,不失为一件广益之事。”

李泰听过遗玉关于字画楼的设想,并且对此评价很高,文学馆毕竟容纳有限,不可能广济贫寒,而字画楼一建起来,假以时日,必可成为扶助向学之人的一大途径。

“嗯,我会做好的。”遗玉信心十足地应了一声,桌边擦着一叠崭新的文稿,李泰拿过一卷摊开,道:“这是文学馆方送来的手稿。”

遗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李泰一手拦着她一手捧着书卷,就这么同她一起翻看起来,她等了半晌都没见他提起早朝时候被褚遂良参奏之事,只道他是不愿她为此担忧,愈发觉得是自己给他添了大麻烦。

早知道当日买下那本《荐季直表》会被人借题发挥,就是白送她都会忍住不要的,且她清楚关键还是在皇上那里,为人君,为人父,没有一个是不想要臣子听话的,李世民今早一反常态对李泰发怒,怎会同李泰推拒纳妃一事没有关系?

亏她一直标榜要做他的贤内助,可回过头来想,她从来都没有走出李泰的庇护,没有李泰,她带不回卢氏,没有李泰,她找不回二哥,没有李泰,她甚至可能早早就被红庄的人抓去做祭品。

总而言之,没有李泰,她可能什么都不是,但李泰没有了她,却好像会活的更轻松。

“我早晨没吃好,有些饿了,去看看她们午膳准备好没。”遗玉拉了拉李泰缠在腰上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李泰虽然更情愿抱着她一起看书,但想起方才的信还有一封没有回,当是正事要紧,红袖添香不妨搁在晚上,便低头在她泛香的鹅颈上亲了下,松开手,由她扶着桌子脚一点地,小跑出去。

经过半年整合,扬州的私盐水道,已被李泰不声不响地握在手中,这几日从南方送来的请示尤为繁杂,他的注意力多放在这桩事上,故而分不出太多心神去发觉遗玉今日的异常。

只当她是见了卢家另一个女儿,才会有所感怀,心神不宁罢了。

至于忽略了今日早朝时候发生的事,并非是李泰刻意的体贴,而是压根被他搁在脑后。

当众被君父训斥,确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像是一年前在宫廷击鞠时被李世民大骂畜生不如的蜀王李谙,便落得个贬斥偏地不得入京的下场,可他清楚事尚不至此。

帝王权术,重在制衡,春猎太子伴驾让他猜出皇上有复东宫声望的意思,今早会借题发挥多半都是在拿他这个得宠的皇子给东宫立威,好让人不至于忘记李承乾一人之下的储君之位。

加上他性格实在无趣,又实在没有太强烈的感情,去体味在人前被李世民痛骂的难堪,因此,倒是没料到此事会让遗玉大感自责,从而在他们夫妻之间埋下一道隐忧,但究竟是福是祸,此时尚不能得。且不管几家事喜,几家事忧,一转眼到了五月,夏日里,天气渐热,京城中的草木繁茂起来,人们的衣裳一件件单薄下去。

正午街上的行人少了,傍晚出门纳凉的人却属这一年四季最多,坊市之间的夜禁推迟了半个时辰,小商小贩们趁机能多做上一两笔买卖,便格外喜欢夏天。

黄昏日落,西市里坊的一条古玩街上,相比较临街的人来人住,尤其显得清静,不见贩夫走卒,街中央有一家文房宝斋,店内唯一待客的一张桌椅旁正坐着两个正在下棋的中年人,一个是这家的掌柜,一个是街对面那宗卖陶锡玩物的。

店里的毛头小伙计趁机靠在拒台上偷闲,手里拿着一把掸子,装模作样地扫着货架,眼睛却盯着街对面陶锡馆隔壁,那栋新修茸过的三层白墙小楼。

一局落定,陶锡馆的掌柜拿下巴指指前台懒工得小伙计,对老板悄声问道:“挨?他这是瞅什么呐?”

“你前几天关门早,没瞧见,你家隔壁那栋小楼装饰好了,前几日来了东家来收店,却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女子,这傻小子没见过世面,看迷了眼,这两天都瞅着呢。”

“咦?来人收店了?那这几日便要开张么,我上个月瞧着他们陆续送了好几车书来,原以为他们是做正经书本生意的,没想到是一些女子做东,看来又是一群千金小姐捯饬出来打发时间的,啧啧,这么一栋楼面,一年是得要多少租金啊。”

“这还不算大手笔,你没听说么,长乐公主为兴女学,办了间女子学馆,传闻那女馆里修建有一间宝斋,里头存放的尽是历代名家大作,若拿出来卖,件件可抵千金。据说那女馆还是得了皇上授意才开,这个月初一,头一天挂匾,登门的人都挤破头,唉,倒不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借着数棋的功夫,轻声交谈着,那偷懒的伙计却突然扭头兴奋地叫道:“来了来了,掌柜的,对面楼里又来人了,这回还带着门匾呢!”

两位掌柜对现一眼,各自起身走到门边,往外去看,同一时间,就在这一条街上,像他们这样关注着那白墙小楼的人们,远不止这一两家。

“王妃,您请喝茶。”

“前几日我派人送来那一些书本字画,也都规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检查足三遍,分门别类都归整,没有放错地方的。”

“嗯,去做事吧,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遗玉轻轻吹开茶盏上拂起的一层薄薄的热气,这种天气,像她这样喝热茶的人极少,难得是这里的掌柜是她亲自安排的,只来过两回,也记得她喜好。

一起来的史莲同唐妙和她打了招呼,便兴匆匆地结伴上楼去看,程小凤和她待在楼下,这边摸摸那边翻翻,脸上是掩不住的新鲜。

白墙小楼里,别有洞天,进门先是一间敞亮的大堂,厅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张张茶座,四角安置着花架立瓶,两边墙壁上悬挂着山水景致,穿堂而过,两排翠叠帷幔后,便是后厅雅座,东南开窗,朝阳通风。

避过窗根,靠墙并立着一排排秋黄色的样木书架,最下面一层放着笔墨纸张,用时只需自取便是,但若要进这道门,前提是你在前厅登记在薄,拿了单人的手册,若不然,就只好请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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