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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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5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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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是牵线送她入门,是不是上进,还要靠她自己。”

遗玉望着楼下那群朝气蓬勃的少女们,眼中满是欣慰,墨莹文社这几年收了不少新成员,多数都是新晋入京的官员女眷,她给她们庇护,免于她们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长安城里被人辱没了尊严,她也提供她们机遇,只要她们勤奋好学,心志弥坚。

“这一场是稳胜了,我真想看看皇姐看见我们在她门头上题字,会是个什么嘴脸。”高阳眉飞色舞,她同长乐关系一直不算好,四年前李泰被册立为太子,就愈发看不对眼。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遗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向门边。

高阳见她动作,就往楼下一瞄,见街南驶来一辆彩顶的马车,一道熟悉的人影被随扈搀扶着下了车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她顿时两眼发亮,起身关了窗子,上前去搭遗玉肩膀:“哈,走走,是该咱们出场了,那群小家伙可应付不来。”

“长乐公主到!”

长孙夕跟着长乐赶到女馆门前时候,正比到棋艺这一项,公主府的随扈在前头开路,一声声清道的斥响,是叫乱糟糟的街头安静下来,只除了空地当中,正在聚精会神地投入到对弈当中的两名少女。

“参见公主。”

“公主!”

聚在女馆门前的学生们见到长乐来了,还来不及高兴,就在长乐冰冷和责问的目光中,一个个羞愧的低下头去。

长乐不想在人前训斥她们,见那两人还在比斗,便走上前去看。

下棋,长孙夕是个中好手,她随在长乐身后,观察了盘上有些凌乱的局势,再看下棋的两人一松一紧的面色,当下就将输赢断了个八成。

“公主。”在人前,长孙夕还是习惯称呼长乐为公主,以示尊敬,她轻轻扯了下长乐的衣袖,待她回头,才递了眼神过去,轻轻摇头,表示并不看好。

长乐在来之前,是已先闻她们赌约,见比到棋艺,就知道这一局是关键,抬头环扫了四周,又看了看对面街上拥挤的茶馆酒楼,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她岂会容许女馆在众人面前栽这么大的跟头,是以收到长孙夕的眼神,当机立断,就抬了手,怒声命令一旁待命的侍卫道:“来啊,将这些无理取闹的人,统统给本宫拿下!”

谁会想长乐一来,问都不问一句,就下令要抓人,见到两列手持长矛的侍卫排开人群,涌上前来就要捉拿她们,那群葱衫墨裙的少女知道不是玩笑,始见了一丝慌乱。

正在这时,南面人群又起了骚动,人群渐渐分出一条道来,一声更比方才响亮的清道声,是叫那群无措的少女面露了喜色,手拉着手,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纷纷转头向南边,目光落在一道人影上,很快就一个个躬了身低下头去行礼,同方才长乐来到时不同,这是发自肺腑的崇敬。

“太子妃到!高阳公主到!”

“拜见太子妃,高阳公主。”

“拜见太子妃。”

这群少女异常整齐的声音淹没在人流当中,引起了长孙夕的注意,她看看她们,再看看来人,瞳孔紧缩了一下,将太多的情绪隐藏在眼底,她侧头低声对长乐道:“这群人应当就是那墨莹文社的了,看来我们是都低估了她。”

这下街头的人群都俯身去拜,从人群里走出来的遗玉和高阳,就显得鹤立鸡群了,长乐一眼看见她们两个,眉心狠狠地一颤,又听长孙夕耳语,顿时知晓了今天这出麻烦是谁找的。

“只是相互切磋一番技艺,公主何需发这么大脾气,”遗玉两手交在宽大的金滚边袖口中,像是没看到她身旁微微低头行礼的长孙夕一样,似笑非笑对长乐道,“知道的是公主心情不好,不知道的,传出去还当是女馆输不起。”

若是放在四年前,长乐会毫不客气地当着遗玉的面抓人,可是现在,她就不得不考虑更多了。

长乐眯了眯眼睛,挥手让那群侍卫退下,皮笑肉不笑地对遗玉道:“我说怎么会有人敢在我女馆门前撒野,原是有所仰仗,既然太子妃来了,就请你把人领回去吧,我也不多计较她们冒犯我女馆之事了。”

长乐是个聪明人,知道再继续下去,她在遗玉手里讨不了好,就想给双方个台阶下,先将眼下的难堪揭过去再说,毕竟维护女馆的声望最重要。

“皇姐若是怕输就直说,”高阳在遗玉身侧闲闲地开口道,“大不了就算个和局么,只是女馆顶着这么大的门户,连输了七场还好意思要和局,皇姐你不觉得这事丢人就行。”

同高阳说话,就是给自己找气受,长乐不理她,只盯着遗玉看,她料定遗玉会见好就收,不会真敢坏了她女馆的名声,和她撕破脸皮。

果然,遗玉肩膀一松,语调软和下来:“公主既然开口,再比下去,倒是我不识相了,也罢,今天就到这儿吧。”

她就知道她不敢!

长乐心中冷笑,正要说几句场面话粉饰太平,却见遗玉举步,同她擦肩而过,走向了女馆大门处,停在了门头下面,一手伸向背后。

“拿笔墨来。”

“是。”

那群葱衫的少女里头,有个是挎了一只写大字的巨毫在腰上,解下来,就兴匆匆地跑上前去递,有遗玉和高阳在,是没人敢阻拦她。

长乐见到遗玉接过笔,由少女拿墨筒洒上了墨汁,抬手在女馆门外当正的一面白墙上比划着,这才缓过神来,愤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遗玉动作一顿,转过头,倩然一笑,调侃道:“愿赌服输,你说我做什么?”

长乐还在困惑,长孙夕最先发现了不对,急忙拨开了挡在左侧的人,上前去看,就见地面上,四四方方一张旧棋盘,黑白双方,半盏茶前还胜负未分的两盘棋,高下已见。

赢棋的少女已经退回到同伴身边,而那输了棋的女学生,则是一脸茫然地瘫坐在那里,满头大汗,像是不知方才经历了什么。

刚才遗玉和高阳来时,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竟是没人注意到,这两个人不知不觉就把这盘棋下完了!

“小芜。”高阳冲着那个正被同伴挤弄的腼腆失笑的少女竖起了拇指,一群小姑娘笑嘻嘻地搭了肩膀,有个调皮的还冲高阳吐了吐舌头。

见这一幕,长孙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转过身,面带苦笑地冲脸色铁青的长乐摇了摇头。

遗玉再没理身后那群人,举起那支沉甸甸的巨毫,在墙头唰唰落下:浪得虚名。

第357章 劝和不劝离

看着跟随在马车后头远走的那一群葱衫墨裙的少女,长乐还没能从气愤中平静下来,在她有生这三十年里,仅有的两次羞辱,都是拜同一个人所赐,尽管她不想承认,但那个看似温和有礼的女人,早已不是当初可以任她捏圆搓扁了。

其实在刚才看到遗玉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自己在长孙家那个姨娘身上动手脚的事,被发现了,只是她没料到她会有这个胆子公然和她叫板,在人前给她难堪。

“公主,这墙上,是不是现在就派人重新粉上一遍?”

长乐回过头,看着背后的雪白门墙上,四个无比扎眼的黑色大字,一如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她目光一刺,沉声道:“不必了。”

闹到这一步,又岂是粉饰的了,再去遮羞,只有更惹人嘲笑罢了。

“夕儿,你随本宫来。”

“嗯。”长孙夕将目光从那走远的马车上收回来,跟在长乐身后进了女馆。

“我看今天这事过后,咱们墨莹文社的名号算是打响了,你看是不是要在朱雀东大街上挑一处好地界,也修一座文馆什么的,到时候肯定能招罗来更多人入社。”高阳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没这个必要,”遗玉摇头,“墨莹本来就同长乐公主的无双社不一样,她们是为了结党集权,我们则是求个互助自保,人多反而容易涣散,就现在这样挺好。”

“你说怎么好就怎么样。”高阳这回是靠遗玉出了气,想起来女馆那群人五颜六色的脸就觉得浑身舒畅,现在自然是遗玉说什么就是什么。

遗玉这会儿心情也是不错,长乐用了一个宋心慈,祸害了卢俊,又引爆了长孙无忌和李泰埋藏已久的矛盾,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不光是将李泰逼上战场,同时彻底将朝局的平衡打破。

这些年,长乐背地里做了不少小动作,靠着女馆那群小姐夫人,走后宅政策,煽动人心,致使李泰做了四年东宫,依旧在朝中屡屡树敌。

碍于长孙无忌,李泰不好动手料理她,遗玉也就跟着无视长乐的拉帮结派,可这一下平衡被打破,长孙无忌已然站到了李泰的对立面上,遗玉恼怒之余,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待会儿上魁星楼喝酒去吧,今天是月底,我就知道这事能成,提前包了二楼雅座庆功。”

“你先同她们过去,我还得上将军府去一趟,稍后再去找你们。”

“好,那我们过去等你。”

遗玉点头,撩了车窗,朝外面正在欢声笑语的一群少女叫了一声:“依依。”

那正和同伴嬉闹的卢依晴回了头,阳光打在她头顶的红翡翠簪子上,折出鲜亮的光彩,见到遗玉趴在窗口,忙扯了缰绳凑上去。

“姐姐。”

“一会儿先让她们同公主到魁星楼吃酒,你回莹园去一趟,要看你史姐姐她们在,就都喊上,统让在魁星楼等我,难得有空闲,今天咱们且聚一聚。”

卢依晴乖巧地点了点头,也不过问遗玉等下是要去哪,听完遗玉嘱咐,就又退回到后头,去和其他人交待。

高阳在车里看到,搭了遗玉肩膀,笑道:“你这个堂妹做事还算牢靠,她今年是有十七了吧,可是订过亲了?”

“还没有呢,”遗玉狐疑地扭头,“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别说我没提醒你,年底下宫里可有阎选,九弟和十弟府上都缺着人,你要是有这个心思,我就去贵妃娘娘那里探探口风,早将她安排进去,也是送她一份前程。”

九皇子李治是长孙皇后的遗子,十皇子李慎则是韦贵妃所出,不管是卢依晴进了哪个府上,凭她一个下官之女的身份,都算是飞上了枝头。

遗玉回过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少乱出主意,我又非她父母,这事还得听她家里安排。”

高阳撇嘴,“你不乐意就算了,当我没说。”

遗玉手指搁在窗沿上,轻轻敲了几下,卢依晴同她走的近,私心上她是不希望她像卢书晴一样,为了长辈的权欲,搭上了后半生,可人各有志,她看得出来卢依晴的不甘平凡,所以要走哪条路,还是得她自己选,最多她可以在事后帮她一把,就像是现今已是爬到了婕妤一位的卢书晴一样。

遗玉到将军府,正赶上吃午饭,她一打听卢俊在家里,算算晋璐安是回娘家有三天了,便笑着去后院找她娘。

卢氏正在院子里树下同韩厉吃饭,见到她,头一句话便是问孙女儿:“小雨点儿呢,怎地没一起带来?”

“我是出来办事的,哪好带着她,韩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遗玉在卢氏身边坐下,就着她的汤碗喝了一口豆腐羹,早上看着李泰吃不下饭,于是上午在酒楼里喋了一肚子的点心,怕上茅房错过好戏,茶都没多喝一口,渴的她够呛。

“昨天夜里。”韩厉比卢氏年长,加上他身体底子差,这些年老的快,两鬓已经生了白发,额头添了皱纹,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慈祥许多。

因他在各地留有产业,并不是一直住在将军府里,每年总有一两次外出办事,但通常是不到半个月就会赶回来,继续守在卢氏身边。

卢氏把碗从遗玉手里抢过来,又让小满去取了干净的碗筷,叫厨房再添几道她爱吃的菜。

“二哥呢?不是在家里么,怎么娘用饭也不在旁边陪着,太不像话了。”遗玉故意数落卢俊。

卢氏哼了哼,“是我不愿瞧见他。”

“唉,”遗玉叹口气,同情道,“瞧二哥这人做的,嫂嫂要同他和离回了娘家,如今娘也不待见他,我这当妹妹的心软,是有些可怜他了。”

“可怜什么,”卢氏没好气道,“这人都走了,他去找过一回被亲家撵回来,就不再去了,就生了个榆木脑袋,活该没人理睬他,亏得璐安怕我伤心,每天都亲手做上一篮点心,悄悄差人送到家里来给我,是说做不成婆媳,将来也会一直敬我做母亲。”

遗玉嘻嘻笑了笑,亲热地挎着卢氏的胳膊,“既是这样,那干脆娘让二哥写了休书,认二嫂做个干女儿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卢氏戳了戳她脑门,“只你会卖乖,既然来了,就去瞅瞅你二哥,帮娘骂他一顿也好,把你二嫂给哄回家里来是正经,女儿终归是别人家的,还是儿媳好。”

“哎哎,娘有了孙女,又盼望儿媳,女儿在您心里怕不知被挤到哪个旮旯里去了,真叫人好生难过。”

遗玉唉声叹气地捂着心口,一副伤心模样,卢氏伸手在她腰上拧了下,骂道:“娘心上就差没全刻成你的名字了,还不快去!”

得了卢氏这一句话,遗玉眉开眼笑的去了,她人走远,韩厉才夹了一片炸的金黄的莲藕放在卢氏碗里,笑着问道:“那可有一处是刻了我名字的?”

这把年纪,早是过了甜言蜜语的时候,卢氏啐了他一口,却是低头就着碗,细嚼慢咽起那片多心的莲藕。

遗玉带着平卉去找卢俊,进了院子,并没让下人通秉,而是直奔了他屋里。

卢俊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喝闷酒,边上还有个眉目漂亮的女子在温声劝说:“老爷,您先吃些东西再喝酒吧,这么下去,非得伤了身子,夫人要是知道,也该心疼您的,来,妾身扶您到榻上去坐,地上凉。”

“走开,你念了半天,烦是不烦。”卢俊大概是喝的有些多了,一手拨开了那女子的搀扶,把人推的狼狈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遗玉立在门前,看见这一幕,倒是不意外,那女人是卢俊头一个纳回府的小妾乔氏,父亲是个从六品的国子监丞,说来可笑,还是晋璐安祖父的下属官员,卢俊也不知是怎么相中了这乔氏,最后是通过晋璐安在卢氏那里说通了情,好死不活地纳回了家里,在遗玉看来,这乔氏不能说是个没心眼的,要不然怎地能给卢俊生了长女,还在晋璐安前头。

乔氏是听见有人进来,转过头,见到遗玉,便慌里慌张地拢了头发去拜见。

“太子妃。”

“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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