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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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5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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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歪了没有?就挂这里吧?”

晋璐安往后退了两步,一看距离,偏了大半,便指挥道:“往左边,再往左边去些。”

卢承康将才两岁,被晋璐安拉着,一蹦一跳地不安分,听大人说话,便高着嗓门学嘴:“左边,左边!”

卢俊调整了方向,又问:“现在好了吗?”

晋璐安一瞅更歪了,乐道:“让你往左,你怎么老往右,分不清楚左右么?”

“分不清,分不清!”

卢俊扭头,虎瞪了嬉皮笑脸的儿子一眼,转眼对上晋璐安,又成了笑脸:“我这不是当成反面儿了,夫人再说就说东南西北,保证夫人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去。”

卢俊嗓门本就大,这么两句调笑,院子里的下人差不多是都听见了,几声窃笑,晋璐安面儿薄,红了红脸,轻啐道:“不管你了,你自己挂吧。”

说着,便领了卢承康进屋。

卢俊嘿嘿一笑,得见了晋璐安娇态,是看好就收,手脚麻利地把手里的灯笼当当正正地摁在了门头上,跳下椅子,跟了进去。

第361章 塔中像

天贺寺。

上午,遗玉陪李泰在天贺寺进了香,像往年一样,智慧禅师给李泰批了一卦,自己则依旧看了手相。

遗玉上香时候,李泰和智慧禅师在一旁低声交谈,待她将香烛供进炉中,回过头,两人已是谈好,正望着她。

智慧禅师双手合十对着遗玉一礼,率先往外走去,李泰对遗玉道:“你来。”

遗玉就跟上他们,好奇这是要去做什么。

两人随在智慧禅师的脚步后头,从后院禅房经过,直接去到了寺院最深处高耸的宝塔门前。

塔外守着两名寺僧,见到智慧他们,唱了佛号,就在智慧的吩咐下,打开了塔门,让智慧引着李泰和遗玉上楼。

这宝塔总共有七层之高,楼道狭陡,两人并行都勉强,遗玉走在李泰前头,越往楼上,心中的好奇越是重,但宝塔里讲究清静,智慧不开口,她是不好主动询问李泰究竟如何。

遗玉之前还从没爬过这么高的楼层,到了楼顶,踩到平台上,是以微微气喘,脚下还有些虚浮。

“呐咪佛嗑诘嗦呃……”

塔顶并非无人,正有人低低诵着遗玉听不懂的经文,这声音,似近在耳边,却又远若隔世,说不出的玄妙,在人心间回荡。

遗玉有片刻的恍惚,而后定睛去看,就在这方圆不足丈的地方,只有西方开了一扇天窗,透光进来,窗下立着一座半丈高低的物事,蒙罩着一层法纱,看不清形状,但应当是一座佛像,那背脊佝偻的老僧就盘膝坐在其下,披着一身朴素的袈裟,背对着他们,一如入定般,不动如山,只有佛声依旧。

遗玉见过的僧人里,最有佛家气度的,当数是那实际寺的大方丈,而后便是智慧,今见这僧人,虽只是一个背影,不过一面之缘,却让她隐约觉得,这看似寻常的老僧怕是比那实际寺的大方丈,得道还要深上一筹。

就不知是为何,隐匿在这幽暗的宝塔中诵经,闭而不出了。

就在遗玉心绪连篇的时候,李泰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座竖立的佛像面前。

稀里糊涂地被他按着,坐在了那老僧身旁的蒲团上,正对着那座佛像。

气氛有些诡异,遗玉纵是百般疑惑,却问不出声,只得浑身不自在地坐在那里,听那老僧诵经,不知不觉,竟是垂下头,昏昏打起盹来。

而李泰就站在她身侧,看着那座佛像,平静的目光中,略流露出几分异样的色彩。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一声清朗的佛号,将遗玉猛然从绵长的梦中惊醒,她头一沉一点,快速抬起,眨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见到李泰,神魂仿佛才回到了窍中。

李泰握住遗玉无措地伸来的手掌,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手环过她的肩膀轻拍,一面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她,一面对着坐禅的老僧点头,低声道:“有劳大师。”

那老僧仿若未闻,不停诵念。

李泰便拥着遗玉,跟在智慧身后,下了塔楼。

直到沉重的关门声在这塔楼中回响,那老僧才堪堪止住了声音,张开慧眼,伸出挂有佛珠的枯瘦左手,颤巍巍地将那佛像身上的法纱揭下。

浑然一体的白玉雕塑,暴于一束日光下,流转着静谧的光泽,满眼皆是晶莹,那眉那笑,神韵极形。

“我佛慈悲,万般皆为弘扬我佛法,度世人。”

呢喃一声,老僧从身侧的木桶里去舀一瓢清水饮下,呼一口浊气,双手合十,即又入定,潺潺佛音,默诵不息。

坐到了马车上,遗玉还有点不适,靠在李泰肩上,数着他的手指,抱怨道:“刚是怎地了,我好端端是会在那里睡过去,是不是那经文有问题,我觉得心里怪不舒服的,就好像、就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不要乱想,祈福而已,”李泰单手倒了一杯茶给她,不想她过多回忆,便挑了别的话头去分转她的注意力。

遗玉也不愿去回忆刚才失魂落魄的感觉,虽知道这当中有古怪,但更知道李泰不会对她不利,就顺着他转移了话题。

小雨点在后头的车上坐着,被秦琳照顾,遗玉觉得寺院这种满是玄机的地方不适合小孩儿,从不带她进去。

在将军府吃饭,间闻喜讯,继生下卢承康两年后,晋璐安是又有了身子,卢俊在外厅陪李泰喝酒,几个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屋里,饭桌上提起这事,卢氏满眼欣慰,晋璐安则是不好意思地埋头吃饭。

在卢氏的催促下,遗玉为她诊了脉,也就知道她为何这般害臊,算算日子,这一胎应当是卢俊还在养病期间怀上的。

“难怪二哥眉飞色舞的,嫂嫂这一胎可要好养,最好是生个女儿,同小雨点作伴。”

卢俊不可谓手脚不快,才和好就把人哄上了床去,是连病好都等不及。

小雨点坐在卢氏腿上,听见大人提起她名字,看看遗玉,再瞅瞅晋璐安,也不知怎地就明白了,仰脸去问卢氏:“舅母要生小娃娃吗?”

卢氏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是啊,给小雨点添个小妹妹,好不好?”

几人原本当小雨点会高兴答应,哪知她眨眨眼睛,竟是把嘴一撅,大声道:“不好!不要妹妹!”

闻言,几个女人都是惊讶,卢氏瞅瞅遗玉,遗玉放下箸子,就去问她:“怎么不好,小雨点不想要个小妹妹陪你玩儿吗?”

小雨点把脑袋晃地和拨浪鼓一样,最后低下头去,任凭遗玉再问,都不吭声了。

“这孩子怎么了?”

小雨点是极乖的,脾气温驯,鲜少闹情绪,见她这个样子,卢氏觉得奇怪,遗玉同样察觉到不对,想着是有什么原因,才叫女儿这般激烈的反应。

于是她就伸手去把女儿从卢氏那儿抱到自己膝上,板正了她的小肩膀,指了指正伸长了手拿箸子在乱戳一条蒸鱼的卢承康,循循善诱道:“乖,小雨点同母妃说说,为什么不喜欢小妹妹,你和弟弟不是玩的很好吗?”

小雨点闷声道:“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啦?你告诉母妃。”

小雨点低头玩着手指,撅巴撅的老高,不怎么高兴,略显得费力地造着句子:“母妃嗯,嗯……生小雨点,父王不喜欢,嗯……弟弟,儿、儿子,父王想要,没有弟弟,父王不高兴,就、就对母妃不好,就、就不要我们了。”

她结巴了半晌,眼中带着惧意,最后黯着一张小脸,鼓起勇气总结道:“小雨点怕,不要小妹妹,要弟弟。”

小雨点才四岁大点,哪里分得清晋璐安生的女儿,同遗玉生的不一样,只听说是要给她添小妹妹,就下意识地抗拒起来。

听她把话说完,看见这孩子天真难掩的表情,在座的几个女人同是变了脸色,遗玉忍住愤怒,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哄道:“小雨点不怕,你告诉娘,这些话你是打哪听来的,谁同你这么说的,嗯?”

李泰没有别的女人,东宫后庭全在遗玉的掌握之中,静波殿小到一个打扫的侍女,都是遗玉亲自挑选的,可以说她是刻意为女儿在这后宫之中划出了一片干净的天地,不叫她的天真无邪被污染。

小雨点会有这样的消极想法,直让遗玉脑中警铃大作,断定是有人胡乱灌输了什么给她的小宝贝儿,叫让整天都快快活活的她有这种烦恼。

小雨点架不住遗玉再三询问,扭头趴在了餐桌上,把脸埋进手臂里,遗玉凑近了,竖着耳朵,才听见她小声碎念中提到了一个人名。

“……小雨点不听话,母妃说过,嗯嗯,不许偷听大人说话。”

遗玉搁在膝上的五指握紧,狠狠皱了下眉,便在卢氏关心的目光中,收敛了怒气,把认错中的女儿抱了起来,就往外走。

外厅,李泰正在听卢俊分析着对高句丽的用兵想法,见遗玉面色不善地抱着小雨点出来,就用目光询问她。

卢俊并未发现不对,掐断了话头,冲遗玉怀里的小雨点招手道:“过来,让舅舅抱你。”

遗玉没理她二哥,径自走到李泰面前,把小雨点塞进他怀里,无视他蹙起的眉头,摸了摸女儿不安乱动的脑袋,叫她在李泰膝上坐好。

“小雨点乖,父王就在这里,你若是害怕,母妃就帮你亲口问问他——殿下,你是不是不喜欢咱们的女儿。”

听到遗玉这么一本正经地询问,卢俊错愕,李泰则是迷茫了,他看看乖乖坐在他膝上不敢乱动的小家伙,又看看遗玉,方有一丝觉悟,迟疑地伸出手,轻轻落在小雨点背后,拍了拍,只这么一下,没有多余的动作,连带着否认的声音,都是平淡而无味的,可却异常容易地安抚了怀里的孩子,叫她紧绷的坐姿放松下来。

“父王没有不喜你。”

遗玉满意地递了个眼神给李泰,表露了赞许,又继续问给女儿听:“那殿下会有一天不要我们母女两个吗?”

李泰这回是干脆掀了眉毛,虽是懒得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但是抵不住遗玉有些哀怨的目光,硬挤了三个字出来:“不会。”

“你保证?”

“嗯。”

听到李泰低应,一直垂头丧气的小雨点登时仰起了头,眼里又有了亮晶晶的色彩,她大着胆子去打量李泰的脸,好像是头一天才认识她父王。

遗玉冲卢俊笑了笑,在李泰身边坐下,摸着小雨点的脑袋。

“小雨点听到了,父王是喜欢你的,更不会不要你,以后不许再乱想了。”

说着话,遗玉暗自感慨,这孩子,这点多心倒是似了她,也不知是好是坏。

第362章 嘘,别出声

宫宴,对于那些企盼着一朝富贵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场所,可对遗玉来讲,不过是去参与一场乏味的表演,看众生相,又不能置身事外。

皇上身体不适,晚宴只是露了个面便走了,留下李泰陪众臣把盏。

遗玉坐在女宾席上,仅屈于韦贵妃之下,是连杨妃和那位新晋的徐惠妃都要坐在她右侧,这样高高在上的位置,却让她连同闺友就近说话都不能,只得隔着好几张酒席,遥遥地同程小凤举杯。

吴王就在对面席上坐着,和几个兄弟说话,杨妃今日得见了儿孙,同前后欢谈,讲些养生之道,眉梢上都挂着笑,见遗玉静静喝酒,不插她们的话,便主动搭话道:“本宫晌午派人送了几盒新鲜的点心过去,想叫小郡主尝尝鲜,听她们回报说是你们不在,是出宫去探望卢夫人了吗?”

遗玉今时地位,足叫天下女子艳羡,谁人能将一个女儿抚养成独惯东宫的太子妃,寡居的卢氏自成了妇人们私下闲聊的一个话题,是以尽管卢氏鲜少进宫来,宴会一年也参加不到两次,宫里还是有许多人知道她名讳,敬称她一声卢夫人。

“嗯。”比起杨妃的热情,遗玉今天就显得冷淡许多,只是答了她一声,并没有接话下去。

好在杨妃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遗玉不开口,她便自顾去说:“本宫听人讲,你还有个表舅闲赋在家,寄住在将军府上也有好几年了,这个样,进进出出怕多有不便吧,怎么不找人安排了差事?就是荐个员外郎做,也有安宅立院的本钱了。”

四下不少人竖起了耳朵,遗玉不慌不忙地回答:“舅舅是个懒散的人,不适合为官,母亲家乡远亲,也只有这么一位了,他膝下并无子女,好在为人宽厚,兄长就是代为赡养,也是情理当中,总不至于将人撵走,倒显得薄情。”

杨妃将韩厉当成是个吃软饭的,遗玉不介意顺着她的话编下去,将赖在他们家不走的韩厉,说成了个孤寡无依的可怜老人。

要是韩厉听到遗玉这么编排他,是不知会哭会笑,凭他的身家,就是在长安城买下一整座坊市来也足够了,怎会需要捐官做,享那芝麻大点的福利。

杨妃是不知自己讲了笑话,又和遗玉闲扯了几句,套了些话出来,便将目光转移到殿外表演杂艺的技人身上。

酒后正酣,连连畅饮之下,有许人离席到殿后更衣,并未引起甚么注意,是以得在这宫廷之内,做出些苟且的勾当,也未尝不敢。

一阵略显急躁的低喘之后,昏暗的憩室内又归于平静,榻上相叠的人影并未急着分开,耳鬓厮磨了片刻,李恪才从榻上起身,草草套上长裤,在背后女子的腻声催促下,将窗下的香炉引燃,借以熏散空气里暴露出的气味。

点好了香,李恪又回到榻上,那柔若无骨的女子立刻依缠上来,偎在他胸口,叫他低笑了两声,说不出的得意。

“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你打算如何奖赏我,嗯?”

“呵呵,刚才赏你的还不够多吗?”

“哼,我为让爹同太子翻脸,不知下了多大工夫,你一句话就想把人打发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女人不依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坐起身就要穿衣,李恪连忙勾着她的腰,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卿卿莫要生气,将来我坐拥太极宫那一日,这后位必属于你。”

“将来,”女子停下了穿衣的动作,怅然道,“将来还要等多久?”

“就快了,李泰这一次带兵出征,我必叫他有去无回,父皇老了,到那时……群臣拥立我,只怕那把龙椅我不想坐都不成。”

“你当真有这么大的把握?”

“这还要多谢十一叔帮我做的好事,他当初在高句丽经营的势力由我接手,此番必得大用。”

“唉,那原本是他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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