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生的你。”
高昶最近频频被她夸赞美貌,十分脸红害羞,听到这话耳朵发热,不敢拿正眼看她。
背地里一个人的时候,高昶喜欢照镜子,每天晚上睡觉前他要对着镜子研究自己的脸研究半个时辰。
虽然研究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出来,他也经常怀疑元明姝是在哄他高兴。
但是知道自己是不那么丑的,他感觉到重生一样的喜悦。
他恨自己额头上那块疤。
虽然头发挡着,平常几乎看不见,但是他自己对着镜子撩开头发,觉得这块东西狰狞又恶心。
这简直是他的心病,每天研究这个东西并为之神伤已经成了他的一种强迫症。
他找来颜料和画笔,暗黄的蜡烛光芒下,对着镜子描画自己。
他缺掉的那半块眉毛,还有那块丑陋的疤痕。
他用墨笔将眉毛补出来,给自己的疤痕上画了两片红色的花瓣。
然后他端详自己,眉毛,眼睛,嘴唇,鼻子,整个脸一瞬间就整个活起来了,美起来了。
他震惊之余,心跳的咚咚的,突然就心满意足了。
整个夜晚高昶都睡的十分香甜。
噩梦也离他远去。
起床的时候,清醒过来了,他感觉自己整个脸滑稽的像个小丑,红红黑黑,简直引人发笑。幸好没给人看到,他偷偷打了水进屋子想把脸洗净,不过那颜料有点渗进了皮肤里,却是洗不干净,他使劲的搓了一早上,几乎没把肉皮搓破。
元明姝早起正在梳妆,她不要人伺候,身边也没有婢女,自己慢悠悠的磨蹭。
她从镜子里看到高昶,额头红的渗血,惊讶道:“你脸怎么了呀?”
高昶有些委屈,恹恹答道:“洗脸弄疼了。”
元明姝示意他近来,捧了他脸看。
皮肤有点渗血,不过没破。
元明姝给他吹了吹,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没出息的,洗个脸都能把脸擦出血。”
然后她就转身给自己梳头,高昶饶有兴致的在后头看她敷粉匀面,画眉毛,给嘴唇上胭脂,点上面靥,眉心贴上花钿。元明姝耐心细致的打扮自己这张脸,她年纪不大,面貌是偏稚嫩的,厚重的妆容能够把她从十七岁变成二十岁。
高昶的表情由好奇到茫然到最后元明姝转过脸来,他就惊呆了。
元明姝化妆不化妆是两个人,完全认不出来。
她不化妆的时候脸相当的苍白,看着有点不正常,眉目也是冷清清的,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妆容一抹,她整个人就明艳起来了,一笑一动就带了气势,元明姝起身离坐去见客,高昶犹疑的打量她的妆奁,这东西是可以这样?
他一颗心就放不下了,痒痒的,脚跟着元明姝出门,眼睛不断的回头往妆镜前瞄。
元明姝最近时不时有客人。来了武川郡半月,陆陆续续的就有本地的官员、才俊争相来访,她本不想见,可是整天闷着实在太无聊,渐渐的也就跟这群人打上交道了。想求官的,想发财的,想出名的,都络绎不绝往她府上来。
高昶看她两靥含春坐在主座,跟两个叫何劭、刘循的人笑问笑谈了两个时辰。
这两人都是二十多年纪,青年英俊,能说会道,逗的元明姝很高兴。
高昶就觉得有点无趣,看她持着扇子笑,觉得她像个艺伎。
当然,他对元明姝或者对艺伎都绝无偏见,只是单纯的有此观感。他也想跟元明姝一块谈话说笑,但是显然他不是那块材料,没能耐像何刘二人或者其他客人那般逗她开心,对此他感到很失望。
这边一时半刻没有要散的样子,高昶想起了元明姝的妆奁,他心又动了。
苏长亭不在,下人们也不进屋子,他假装无事的进了元明姝屋里。
对着那只大铜镜,他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脸,分不出美丑,他想起元明姝说他黑。
他怀疑自己确实是有点黑,想到元明姝白白嫩嫩的脸和脖子,手,他就有种自惭形秽的难受。
他笨拙的模仿元明姝的动作,用黛笔画了画眉毛,描了几下,他对着镜子就惊呆了,张着嘴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太神奇了,紧接着给自己脸上涂上脂粉,拿银簪子挑一点红红的胭脂膏子在手心,用小瓶子里的水滴两滴化开,抹在嘴唇上,然后剩下的打在脸上。他还发现元明姝那个好东西,贴额头的花钿。
他将一片霁红的云母片花钿贴在额头,贴在疤痕上。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高昶有点痴魔。
元明姝送了客,不见高昶人,心说这孩子跑哪去了,问苏长亭,苏长亭也没瞧见。
她估摸着跑哪里玩去了,也就没找,有些累,准备回房间睡一会。
高昶正发着呆,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一下子回过神来了,他急急忙忙把东西放回原位,找地方想躲。这屋子偏偏空空荡荡的无处藏身,他情急之下钻到了床底下,很快看到元明姝的脚从外面进来。
元明姝一边走一边掩着口打呵欠,进了内室放下珠帘。
她开始脱衣服,细碎的裙摆离高昶越来越近。
高昶已经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了。
元明姝上了床。
高昶心跳的咚咚的,他看到元明姝垂落在床外的裙裾。
杏子色的薄丝,十分柔软漂亮的东西。
他看到放下的帘子隔开内外室。
内室中只有元明姝和他。
他一动也不敢动。
元明姝想睡,却又睡不着,过了一会又起来了,叫苏长亭,问道:“高昶去哪儿了?”
苏长亭见她问了两次,便也认真起来:“没瞧着,老奴这就去找找?”
元明姝道:“去吧,叫他过来,我问问他功课。”
苏长亭就出去找高昶去了。
元明姝这边坐了起来,肚子饿,让厨房送了点心来。
她一边吃点心,一边心说,高昶跑哪去了?他平时也不瞎跑的。
这快到午膳时候了,他那么爱吃,还能吃饭的时候乱跑啊?
她突然看到自己妆台前有被动过的痕迹,心陡然一咯噔:难道他偷东西跑了?
这个想法把她吓到了,赶紧检查,可是也没丢什么东西。
元明姝实在就奇了怪了,叫了个下人过来问。
“刚才有谁进过我的房间?”
下人什么都不知道。
元明姝就有点烦了,打发了下人出去,继续吃东西。
过了一会,苏长亭来回话,说到处找过了,没找到高昶人,不晓得在哪。
一下午,高昶人不知所踪,元明姝气的哪儿也不想去了,坐在桌前吃了一肚子羊肉冻子。
吃着吃着她有点担心,怀疑高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掉茅坑里去了?掉水井里去了,或者掉哪土沟里去了?
晚上的时候还没找到人,这下她终于急了,跟了苏长亭叫了府中的下人到处找,满府院的吆喝起来。
高昶在床底下也急坏了。
他想出去,又不敢出去,怕元明姝以为他偷东西,或者看到他脸。
他想等元明姝出屋子去他就赶紧跑,然而元明姝在屋子呆了一下午,吃吃喝喝走走坐坐,就是不出去。
终于等到她往外去了,高昶连忙从床底下钻出来,翻着窗子爬出去穿过海棠园跳回自己房间。
他手忙脚乱的洗了脸,爬回自己的床上拢上被子装睡。
元明姝亲自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最后去他房间,就看被子里蜷着一团,正是个大活人。
高昶假装困倦的样子揉了揉眼睛,不解道:“我在睡觉,怎么了?”
元明姝眯着眼打量了他许久,表情就有点玩味了。
好你个小子啊,敢跟我玩花样。
元明姝冷了脸:“你睡了一下午,晚上肯定不困了,今晚上就别睡了,给我把这几天的功课抄十遍。”
高昶低了头,没说话,模样有点可怜委屈,元明姝道:“怎么?有意见?”
高昶摇头,一副任人蹂躏的模样:“没有,我抄。”
元明姝摆了饭菜在桌上,一边吃着玫瑰糕,一边饶有兴致的看高昶抄功课。
这么多天的功课,十遍,给他三天三夜都抄不完。
元明姝诱惑道:“你下午干嘛去了呀?跑哪里玩去了,你告诉我,我就给你吃饭,咱们就不抄了。”
高昶不吭声,也不看他,十分的呆而且逆来顺受,元明姝怀疑自己有点太恶毒。小孩子嘛,玩玩也没什么,怎么能不让人家吃饭呢,她拈了一块玫瑰糕递到他嘴边,侧了头道:“小昶,要不要吃一个啊,先垫垫嘛,肚子饿怎么写字呢?”
高昶还是不理她,元明姝心说这小孩真别扭,自己犯了错还这么拽,真是一点也不讨喜。
她十分得意,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边吃边哼起来了。
☆、回京
高昶低着眼睛很认真写字,元明姝坐在一旁,看他抿着薄嘴唇,密密的长睫毛垂着,就很心疼他。
她不得不承认十三岁的小高昶漂亮,而且乖巧,让人很想抚摸关爱。
这样的高昶很容易让人忘记,他是个多么疯狂的人。
她伸手摸了摸高昶的后脑勺:“你想吃什么呀?我去给你拿,中午下午都没吃呢,吃了再写吧,又不逼你。”
高昶还是板着小脸。元明姝纳了闷了,明明是他犯了错,怎么这样子成了我伤害他似的?
她起了个坏心,站到高昶身后,猛然伸手掏他胳肢窝!
高昶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叫,紧接着跟个活鱼似的蹦开了,又笑又喊的竟然腰一挺头一昂往元明姝怀里一靠,仰着挣扎,大声叫唤。元明姝措手不及的被来了个满怀在抱,一个没稳住直接往后跌过去,高昶灵活的跳起来,跟个小豹子似的屁股一坐骑到她肚子上,学元明姝的样子使劲挠她,元明姝又是笑又是囧,一时也在地上摇头摆尾成了条活鱼。
苏长亭半只脚进门,见这样子,心里直摇头叹气:“主子,韩校尉来了。”
元明姝讶然,抬了头一望,就见一个白袍锦衣玉带束腰的男人跟在苏长亭身后,手中提着马鞭,大步跨进门来。
不用说正是韩傥。
韩傥是敬卫将军韩放之子,眼下是禁军校尉一名。
元明姝曾经见过他两面,这韩傥姿容英俊,天生的一身上流社会贵族气息,为人也十分谦和有礼,十分符合他那个风流倜傥的名字,但是元明姝对他没有任何好感,避之唯恐不及,因为他就是原著中元明姝的第一任丈夫。
元明姝的第一任丈夫,也是元明姝最爱的男人,婚后夫妻两可以说是琴瑟和谐,生了两个孩子。韩傥对元明姝百般奉承十分恩爱,没有纳过妾,连身边的婢女手都没碰过,这种男人哪个妻子不爱?元明姝对他也是十分的痴情。
没想到,韩傥爱的是权力,他暗中投靠了高桓,背叛了元氏,为了向高桓表示忠诚,还杀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元明姝被这个渣男刺激疯了,为了报复他嫁给了垂涎自己的高桓,最后借高桓的手杀了他。
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元明姝一生悲剧的根源,元明姝最爱也是他,最恨也是他。
作为被剧透了的穿越女主,现在的元明姝对这个韩傥一点好感也没有。
还不如高昶,高昶至少不会杀自己的老婆,不会杀自己的儿子。
韩傥看到一个年级不大的男孩子骑在元明姝的肚子上,两人玩的很开心,他皱了皱眉。
梁太后有意让他尚公主,也就是说,元明姝即将要是他的妻子了,看到地上这个情形,他觉得有些反感。
眼前这位公主本是太后与长广王元翊私生,却因太后掌政,也堂而皇之的得了个公主封号,平日里出入宫禁,跟皇帝太后两头讨好,还插手朝事言涉政务,混了好大一个名头,俨然就是梁太后第二。宫外风传梁太后妇德不检,不但跟长广王元翊有私,还在宫中颇有男嬖爱宠,这位公主连这方面也效仿上自己的母亲了。
韩傥心中有此不齿,面上却无任何不敬,捧了马鞭施礼。
“公主,臣是奉太后之命来接公主回京的。”
高昶看到有人,已经站起来了,低眉顺目的站到一边去。
这是他的习惯性反应,看到有身份的人,低着头躲开,免得招人厌恶被收拾。
片刻后,元明姝姿态端然在锦案前坐定了,韩傥立在下方回话:“太后有旨,要公主立刻回京。”
元明姝心说,她这才刚出来几个月,怎么就在催了。
她细问了几句,问不出什么具体的名堂来,韩傥表示他只是奉命来的,只管办事,其他的都不知道,嘴巴守的很牢。
已经是深夜了,元明姝让苏长亭安排韩傥一行歇下,具体的事宜明日再说。
出了门,韩傥跟在苏长亭身后,试问道:“管家,方才那个孩子是谁?”
他还不解,公主身边有男孩子倒好说,可怎么弄个那么丑的?
就跟个街头捡回来的要饭的似的寒碜。
苏长亭也不喜欢高昶,可是公主喜欢啊,自己家的人自己暗地里嫌弃没事,但让外人嫌弃是绝对不行的,那丢的是公主的面子,他倚老卖老的拉着脸:“那是公主收养的义子,公主最近宠他,打算带回京中去的。”
韩傥愣了,义子?还没结婚竟然收了义子?他默默闭了嘴。
元明姝叠了腿靠坐在床上,思考着这回事。
反正她已经找到高昶了,事情也办完了,呆在这里无聊,回洛阳也不错。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年纪该谈婚论嫁了,一旦回了京,梁太后肯定会把她的婚事解决的。
按照原著中的发展,她十七岁的时候便要嫁给今天来的这个韩傥。
元明姝可不想嫁给这个渣男。
可是这件事,躲是躲不过去的,还是得面对。
对的,回去,她不想嫁韩傥,不嫁就是了,躲什么躲,难不成梁太后还能牛不喝水强按头,非把她塞进韩家?
心中打定了主意,元明姝就安然了一些,既然如此,梁太后亲自派人来了,那她还是回去。
高昶喜欢上挠来挠去这个玩法,眼睛看见来人走了,又恢复了欢喜,喜笑颜开的模样跳到元明姝身上,将她抓住又是搓又是揉。元明姝先是伸脖子伸腿哈哈哈哈大笑,渐渐就有点不乐意了。高昶手不规矩,在她肉上捏来捏去,几次捏到她胸,目光则是一动不动盯着她脸,看她发笑扭动,并以此为乐,元明姝着了恼收了笑,突然起身:“下去。”
高昶被她喝斥,愣了一下,乖乖的下了床,元明姝道:“功课不用抄了,回去吧。”
她喜怒无常的,高昶很怕惹她生气了又挨一巴掌,老实答道:“好。”
元明姝道:“我马上要回京城,你准备跟我一道。”
高昶没有什么话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知道了。”
顺顺利利的一句话赶走了高昶,元明姝很意外的,心情非常好。
因为她突然发现这小家伙很听话。
比想象中的好驯服多了。
元明姝出来的时候很寒碜,陪同的只有苏长亭一人,还有十多个侍卫,回去的这一趟就热闹了。
韩傥带了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