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文:……
往房间走的这一段路并不顺畅,夏凡以扭动和挣脱来表达毫不妥协的态度,因其力量的悬殊,被程凯文一路连拉带拽的拖着走,直到程凯文翻出医药箱,找到感冒退烧药,将药和水以一种不可拒绝的力道递到夏凡面前,两个人的对峙才算告一段落。
某人吐出两个字:“吃了。”让她一咬,倒把这事忘脑后了。
不吃!夏凡瞪着眼表达这层意思。
吃吧!
就不吃!
……
半天,一向自认坚贞不屈的夏凡,认输了!皱眉接过药,如吃毒药般,十分悲壮的咽下去。
电梯里,一个是濒临崩溃的羞怒,另一个那谁则云淡风轻。俩人抓紧时间的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夏凡的目光如刀,刺着眼前的这个强势的家伙。怎么能这么过分和霸道?觉得受到不平待遇的夏凡已经完全忘了此次行程的目的。
程凯文倒是平静得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高兴我也得送你回去,发着烧,穿着睡衣,骑着摩托车狂奔街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市容影响?”
夏凡知道自己没有高血压这病,但此时,她却觉得血直往头上涌,冲击得脑袋嗡嗡的响。狠狠的在心里对这个人凌迟:刚才亲我了,最好把感冒传染给你,让你发烧到五十度……
被带进程凯文的车里,夏凡反抗之余仍不忘自己的摩托车,“我的车,它怎么办呀?”
“明天你再休息一天,白天有时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夏凡严重不同意,“我今天都请了一下午了,我都好了。”
程凯文一副就这么定了的表情。
车在行驶当中,夏凡萌生了几次揍人的想法,强烈得几乎差一点就实施。
到了住处的楼下,夏凡下车前准备脱掉外套,就听到程凯文迸出两字:“穿着!”语气倒也没恶劣到哪去,但不紧不慢的语调,让人觉得如果不照做会很麻烦。
夏凡就没敢脱。关车门时甩得特别的用力,咣的一声。
程凯文嘴角抽了抽,这劲儿头,倒不是太虚弱。声音紧随而至,“还发烧呢,生病得治,别不当回事。”
夏凡开始用跑的,几步窜进楼道里。
常姨与老衰这娘俩整齐的排列在商店门口,瞅着,程凯文竟然很熟般摇下车窗给了个友好的笑脸给他们,“你们好!”
娘俩同时呆掉!妖孽啊!
待程凯文的车开远,老衰被刺激的,对此人已经一点感想都没了,避谈此人就想避开一种绝望。恨恨的问他老娘:“妈,什么车?”
常姨眯了眯眼睛,“儿子,这车你觉不觉得面熟?好象以前出现过几次。”
老衰被这话提醒,想了想,好象是来过几次,“嗯,是来过,我见过这车,但没见到人。”又问,“妈,这什么车?”
常姨满脸不屑,“破宝马,没几个钱的玩意儿。”
回到住处的夏凡,一眼看到电脑,立即勾起了删帖这件天大的事,乘风竟然敢这么对她。夏凡立即打给程凯文,话未出泪先飚,“你干嘛删我帖子,呜呜……”
正在路上的程凯文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扶额,人家这一波还没过去呢。“别哭了,我电脑里给你保存了。”
“的人都知道了。”谁不知道乘风对夏夏是好的。
程凯文不说话。已经这样了,内疚是有的,但效果不错,所以这次行为,他给予肯定。
夏凡提出解决方案,“你把我帖子都原样放回去。”
“知道了。”
夏凡'炫'舒'书'服'网'了些,决定摔一把电话,“反正我不原谅你。”这句话说完,用力的按了结束键。扳回一局的感觉又让心里'炫'舒'书'服'网'了些。
删文集事件,惊动了两个人,其一是陈峰,他忐忑的打给夏凡,“我刚刚知道,乘风下版了,删的文集是你的吧?”
夏凡仍有些难过,说是。
早已知道夏夏即是夏凡的陈峰仍觉得不可思议,人的表面与内心,原来可以这么两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双面性”?原本想说的话在心里滤了一遍,想发表一下看法,又怕被认为是乘虚而入,只好保守的只是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
另一个是夏爸爸,他打给程凯文:“你凭什么那么做?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爱护她的方式?”
程凯文简单的回了两句:“凭我不想成人之美,夏叔,我只想让这份认真开出花结出果来。”
夏爸爸摔了电话。
程凯文听着嘟嘟的回音,觉得真是父女俩,轮流到他这来上演摔电话。
相处之道
……》
乘风不在了,被删了文集的夏凡再上,只敢扒门缝。
而这几天上的气场相当的不正常,几句话不对就能撸胳膊挽袖子的谩骂起来甚至地域攻击,别管以前关系好的还是平时谦和礼让的,都像是随时引爆的炸弹,弄得很多人找不到相处之道。
一时间,砖头乱飞,脏话遍地,有些从各处摸过来的新人,经常无缘无故被掐到落荒而逃,那下手的力度让一些想劝解的老人也都集体语言无能。很多长期潜伏的ID来去都无声,深怕一个不小心惊醒什么猛兽般轻手轻脚的,以免引火烧身就当了炮灰。
这天某女子开帖,在里面倾诉自己的包养生活,末了来句:不破坏别人的家庭,做小三也要做得高贵一些,更高贵一些。
被几个版友“恭维”:真高啊,能从夏利车走过去;真贵啊,给三块,找五毛。
某版友姐姐很生气:知道看完这帖子我什么心情吗?我MD想抽楼主。我真想透过屏幕,将此人揪出来胖揍一顿然后再吐他一身唾沫。
小三LZ也不是个善茬,一抹脸:MD,哪个SB找骂,那咱就来吧。
几个女版友怒了,相当看不惯这种嚣张:
――楼主的造型就是:我不要脸,奈我如何?所以,天下无敌了。
――四肢健全,心智残缺!你那包养你的人口味真重啊。
――这世界如果少了楼主,将是多么和谐啊。
――我以前鄙视这个鄙视那个,看到楼主,我觉得我鄙视早了。
――丫的,就是来报复人类的!
――谁把她放出来的?人道毁灭了吧……
小三LZ生猛:#¥%#¥%#¥%……
全是脏话。
引得一帮大老爷们凶性大发:你不能因为我们风度好,就来跟我们玩恶心死人不偿命这一套是吧?更不能因为我们脾气好,就给我们上演弱智形象代言人的把戏是吧?
某版友大哥讽刺:一般都是缺什么才想要什么,人家不过是想要份高贵套自己身上而已,这个要求你们都不满足?你们让人家情何以堪?借小沈阳的一句话:别人没肉吃,自己在吃肉时尽量不吧嗒嘴,这也是一种善良!人家吧嗒嘴时,别管嘴里吃的是野鸟还是禽兽,哦,抱歉,就是飞禽走兽的意思,你们就不能闭眼顺应下啊?还有,你们现在看着自己的老婆是不是觉得特别有内涵特别有气质?这就对了,档次和高贵绝对不止五毛的差距,懂不懂啊童鞋们?你们要对LZ表示感谢。还有,以后“高贵”这个词谁用我M抽谁!
小三LZ怒了:孙子,有能耐你报出名字住址,看姐能不能毫不费吹灰之力的废了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版友不淡定了:
――请把牛B还给牛!
――此人不扁,老天都会生气的!掀桌~~
――LZ你再说一遍?你确定你没疯?率众围观你!
――赶紧给精神病院打电话吧,我不知道电话号码。
――小样儿的,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你混哪的?听口气,是权还是钱还是混黑的?报出来听听,咱这,还真有几个跟你叫下板。
――LZ你有能耐保持在线几分钟,劳烦技术帝查下IP,老子要人肉她,说不准就能带出个贪官来!
――我承认,楼主这家伙我驯化不了,内牛满面,奇葩啊,万年难得一见的奇葩啊!
――如果你恨一个人,就将她介绍给他、她、它!
――大家快来围住罕见物种,别让她跑了!
――哇,大家快来看兰州烧饼啊!
某版友大呼手下留情:别一下子掐死了,留个活口以后解闷玩……
小三LZ无声无息,早已遁走。
几位版主瞅着死气沉沉的版面,互叹一声,硬着头皮:欢迎广大网友发帖回帖!
某个ID观掐架受到刺激,弱弱的回帖:不发鸟,发一个引来一帮变态,垂泪……
一版友晃着膀子进来:变你吗的态啊,垂你妹的泪啊,发你爹的鸟啊?
版主:楼上的,喝杯茶降降火气,对新人温柔点,都不经吓的。
某版友:大家快来围观新人啊,版主说了,要温柔的吓!
又跑来一人:围观个屁,直接叉出去这个毛没长全的兔崽子。
ID“没事偷着乐”看不下去:都干吗呀,好好说话不行吗,你们这样玩还有什么意思啊?
某版友:哟,我说楼上的,您就别装正义感了行吗,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就您写的那些个东西,除了夏夏捧您几句,您看我们正眼瞧过一眼没?
没事偷着乐:我知道夏夏走了,你们觉得对他不公,可他本人都不计较了,你们又何必?
某版友:我擦!不公?您这话说的,多公平啊,您也是写过字的,那文字就跟孩子一样,说删就删了,怎么就不算公平?太公平鸟。夏夏不计较,这事就该过去?你杀人了,死人不会报案,那这事就合法了?你快回家吧,你妈喊你回家吃奶呢。
某版友:我也没想到夏夏会这么怂,平时哪都有他,临到他自己身上,嚼吧嚼吧全咽了,个窝囊废的玩意儿。
某版友:不认能怎么着?平时得那么多照顾,你让他怎么找场子?靠,都MD这叫什么事啊。
小六子:都洗洗睡吧,闲得蛋疼,靠。
……
只在现实中等她
……》
夏凡嘴角扬起来,三年,没白混,在受了委屈时,有一帮人为她喊冤。虽然此时,于她,已经没什么了。
新任首版“老气横秋”联系夏夏,附有站内信:乘风下版时就推荐我于首版,临走时拜托我几件事,一是将你的文集恢复,昨天已将文集里所有删除的文字全部发给我了,近两日我会以后台数据找回为由恢复你的文集;还有几句话,他说的,复制给你看看:如果她还来玩儿,请照顾下,每天她会在晚八点至11点在线,也有特殊情况就是第二天休息日时,她会多呆些时间或者第二天白天上线,请主动跟她打个招呼,让她知道你在就行了;请适时有意无意的传达一种袒护的意味,以便的人多少会顾忌着点;在版面上注意一下可有攻击她的,如果有掐架等事件,请尽量让她避开,有时言语如刀,会伤到她……
老气横秋说:以后,夏夏你还来玩吧,由我来罩着你!
乘风真的离开网络了!
夏凡愣愣的看着,收留了她三年的地方,像是被人突然扒下了御寒的棉衣般,处处冰凉。一丝难言的情愫在心里横冲直撞,她不要别人管她!
夏凡在QQ上拼命喊乘风:乘风,乘风,乘风……
平时的孤单辛苦,全靠网络上的纵容与玩闹平衡了下来,承载了她那么多的依赖与欢喜,怎舍得失去?乘风他不知道,在现实中缩手缩脚的夏凡,永远也做不到网上随心所欲的夏夏。手指无助的一路敲打下去:乘风,乘风,乘风……
QQ上死气沉沉。
夏凡终于承认,乘风,真的,不在了。
他,以后,只在现实中等她。
这一晚,夏凡整整坐到12点,什么都没做,就是对着屏幕,像是守着什么约定般。
马阿姨上午打电话来,告诉夏凡有时间过去一趟,说夏爸爸昨晚上胸口闷,心律失常,在医院留待查看了一宿,今早上刚回来。
夏凡吓出一身冷汗,“没什么事吧?”
马阿姨说:“没事了,医生嘱咐说,现在这个年龄和身体状况,属于心脏病高发人群,让以后注意着点。”
一直知道老爸血压高,以前,就有些心悸气短的小毛病,但从不愿往心脏病上定义,总觉得那三个字挺压人的。夏凡边给老板请假边往外冲,临行时特意戴上口罩,她还没好利索,怕把感冒传染给老爸。
骑车赶过去,进到卧室,见老爸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着什么。满头尽显的灰白,看得心里莫名一酸,凑过去,夏凡的手寻着老爸的,握住,对上看过来的眼睛,父女俩相视一笑,什么话都没有。
夏爸爸明了的道:“又是你阿姨给你打的电话吧?”对夏凡遮住半边脸的口罩,都没经过多余的猜测便一言指出,“感冒了?”都不带错的。
夏凡挠挠头,嘿嘿承认。问:“老爸你刚才想什么呢?”
“我刚才想啊,假如老爸哪天走了,凡凡你会有多难过。”自己要是不在了,以后她每个周末还能去谁那儿坐一会儿呢。就这么个不太温暖的地方,仍能让她每个星期颠颠的来,然后曲终人散般的独自回去。每次一个人离开,走在路上是怎样的心情啊。
夏凡眼圈红了,嗔怪的掐了下老爸的手,“怎么能乱说啊。”
“凡凡你今年24了,已经不小了,刚才老爸认真想了下,程家真的――”
“老爸,”夏凡打断。
“你听老爸说,”夏爸爸坚持着道,“程家你是进过一回的,程老爷子的品性先不必说,以他们家的门风,入门的儿媳是无论如何都要生个男孩的;家大业大,你习惯了安静,那么大一个家族,亲戚众多,光人情世故和礼仪往来就够你劳心费神的,连你妈妈那样玲珑心窍的人都望而退步……程凯文那孩子不是不好,但长相过于出挑了,三两年内不敢说,六七年后,但凡有眼睛的女孩,遇着这样的人,虎视眈眈的,保不准就不会湿回鞋。凡凡,你的平静安稳,托付在他身上,老爸真的不看好。”
夏凡默然无语,这是老爸第一次跟夏凡谈起程家。良久,夏凡沉沉说道:“老爸,我明白的。”
“老爸不求别的,有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平平安安的,将你交到他手里,老爸真就放心了。”
夏凡声音小得快听不见,“老爸你好好的,我还等着你把我交到别人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