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安哼了一声,十分得瑟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然是风水轮流转,虽然我也没得着什么好处,也不干我的事儿罢。”
郁瑞知道他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而已,也就不去和他计较。
一上午读书还算平安无事,到了正午,有几个人提着捧盒给魏承安送吃食来,郁瑞还以为魏家的下人,哪知道那几人说是王爷吩咐的,魏三爷若是不吃,他们不能回去。
魏承安并不领情,笑道:“好啊,那你们甭走了,又不碍我事儿,唐家的家塾还怕多几个人留下嘛。”
郁瑞听着,原来魏承安和赵和庆还在闹别扭,他走之前俩人就在闹别扭,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总之魏承安心高气傲的,又死心眼儿倔脾气,而赵和庆懒散惯了,对谁都那样儿,说不上心也不是,说上心也不是。
这俩人天生犯冲,一直拖拖拉拉的到郁瑞回了京城。
中午时间不算短,吃过了饭可以休息一会儿,那几个下人真的没走,大热天站在天井处,郁瑞都有些看不过去,道:“你和王爷的事儿,做什么叫这些不相干的人应承着,这算什么本事?”
魏承安瞪了他一眼,但心里觉着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自己都吃了饭,也吃不下了,就想让人收了捧盒,打发那些下人回去复命算了。
这时候却突见一个生的秀气的小厮探头探脑的走进家塾来,一面走一面瞧,似乎是在找人,看到王府的那几个下人的时候,一脸欢喜的走过去,道:“王爷都等的急了,叫我来看看魏公子吃了么。”
他这样说着,瞧见了捧盒,一样儿都没动。
魏承安一回头,就看见那小厮,脸上顿时白了,随即又变得铁青,当下哐啷一声,几乎把桌案带翻了,站起身来走出去。
魏承安走过去,想也没想一脚将捧盒踢翻了,汤汤水水的洒了那几个下人一身,旁边的小厮也不能幸免。
魏承安瞪着地上狼藉的一片,冷笑道:“叫你们王爷别假好心了,魏承安受不起。”
那些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坏了,魏承安平日里在家塾的名声就不好听,虽然这些日子他也有安静读书不去捣乱,但在大家心里他就是个混世魔王,就是野性难驯,旁的人根本敢招惹了。
郁瑞瞧着,也不知到底魏承安和赵和庆怎么了,说到底赵和庆始终是王爷,魏承安就算生气,也太直了些,要真是把王爷得罪了,别说他自己,就算是整个魏家都别安生了。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要从郁瑞走之前说起,那日赵和庆留魏承安在他家里喝酒,醉酒之下,竟然把魏承安当做了戏子给办了,时候赵和庆什么也不记得,魏承安心里别扭,而且觉得自己的傲气被折了,更加不去理他。
于是这个疙瘩一直留着,本身埋得时间长了,魏承安虽然是别扭,但他心里敬慕赵和庆,天天自我安慰一次,反正自己是男子,而且又认错人了,其实没什么,时间久了些,也就释然了。
只不过事情又来了,而且魏元竟然还是一个导火的捻子。
魏元好歹是魏家的人,若排辈分,和正当家的是平辈,所以一些乡下来的人,总以为魏元很厉害,总归是大门大户的老爷,就想请他帮忙。
一个进城来经商的小商贾,因为得罪了人,钱都赔光了,债务没还清,人家就要把他的妻子儿子卖掉,那商贾没有办法,就去求了魏元,魏元本身也掂量着自己的能耐,推诿着没答应。
只不过禁不住别人给他脸上贴金,一下就自大起来,尤其见过了那商贾的儿子,生的那叫一个清秀,虽然和郁瑞是没法儿比的,但是那股羸弱的劲头,真真的有几分相似。
魏元起了邪念,就答应了帮忙,但是要把儿子冲给他当小厮,那商贾起初不愿意,但总比妻子儿子都被卖了的强。
后来魏元事情没办成,但是仍然心心念念着人家的儿子,想要强占了去,这件事情被赵和庆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赵和庆的面子多大,只是说了一句话,逼着还债的人就散干净了,那商贾感激涕零,就将儿子送与了赵和庆做小厮。
魏元看着郁瑞本身就心里痒痒,奈何碰不到,别看郁瑞一副羸弱的外表,只不过像带刺儿一样,不是好碰的。如今一个小厮而已,若是吃不到,魏元觉着浑身都不舒服。
于是就找着机会去调戏人家,魏元想着,反正是一个下人,有什么的,王爷还能为了下人和自己撕破脸皮么?
哪成想了,赵和庆真的和他撕破脸皮了,不只撕破脸皮,还将他给揍了,人都知道赵和庆是个风流的吃软饭的王爷,只会留恋花所,别的什么都不干,只不过大家都忘记了赵和庆打过仗杀过人上过战场,那手劲儿不是一般人能忍的了的,若不是看在唐敬的面子上手下留情,还能留下魏元的小命么。
这样一来,众人只道是王爷爱见小厮,为了一个小厮和魏元大打出手,连魏承安都这样听说了,再见到那小厮一脸狐媚子相儿,明明是男子长得跟女人一样,他心里顿时不舒服,但是怎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他不明白。
然而赵和庆为什么会和魏元出手,或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若是魏承安也知道了,也不知作何感想。
魏元的纨绔是出了名儿的,嚼舌头根子也是出了名儿的,他在魏家里不受待见,所以才巴巴的跑到唐家里去哄着太夫人,这些日子太夫人也不爱见他,魏元没有银钱花,只好又跑回家里巴结大哥。
魏元的大哥正是魏承安的父亲,魏承安是不受宠的庶子,魏元知道兄长不喜欢这个庶子,觉得他太野,太莽撞,不金贵,所以就找着辄的跟他面前奉承,说魏承安的坏话,只盼着兄长能看自己点儿好,给些银子花花。
魏承安的父亲这些天尽听魏承安的坏话,本身已经把他忘记了,魏家里又不是不能养活这么一口人,魏承安饿不着渴不着冷不着就够了,现在又让他去读书,魏承安的父亲觉得自己做的够仁至义尽了,哪成想,魏承安竟然这不知道天高地厚,到处惹麻烦,而且魏元将魏承安贬低的一无是处,魏承安的父亲明知道魏元是嚼舌头根子,但是下意识的还是看不上这个庶子。
那天魏承安的父亲找到了赵和庆,想让赵和庆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他小儿子觅个官缺。
赵和庆一听是魏承安的事儿,自然不推脱,而且也替魏承安欣喜,但是没成想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好。
原来魏承安的父亲是觉得魏承安太野了,不适合留在京里,哪天闯了祸要连累魏家,也正巧了魏承安想要做将军,就希望塞给赵和庆些银子,让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魏承安找个边关的官缺,越远越好。
赵和庆第一次见到这样子做爹的人,他也是官场上下来的人,自然不会就这样撕破脸皮,只是笑着套他的话,最后居然是魏元在背后捣鬼。
赵和庆气的想将魏元抓过来毒打一顿,毕竟魏承安一心想做好了,一心想让自己父亲看的上他,这么多努力,赵和庆都看的心疼,就魏元几句话,全都没了,根本不值一提。
赵和庆只顾着生气,又加上有小厮这么一个契机,正好揍了魏元一顿,不过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么火大,只为了没几天的师徒关系?因为魏承安是个过于直率而干净的人,赵和庆即使是个纨绔子弟,也根本没往那地方儿想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柠檬与少年投的蛋蛋=3=
谢谢丁丁投的蛋蛋=3=
谢谢泪奔中投的蛋蛋=3=
谢谢小望投的蛋蛋=3=
谢谢伊伊尔尔投的蛋蛋=3=
谢谢蜉蝣归处投的蛋蛋=3=
38第三十七章吃醋
郁瑞从学堂出来;魏承安一下午都在赌气;也不知是为什么;反正任谁和他说话也不理,一散学就跑了。
时钺推着他往外去,一面走一面道:“依我看;少爷还是离魏三爷远点儿罢,这人脑子一定有问题,说风就是雨。”
郁瑞笑道:“他好歹是个少爷;难免有几分自尊,听到你这么说他;指不定又要发疯。”
时钺一想到魏承安发疯的样子;确实挺好笑的,不过这么想着有点儿不厚道。
说话间下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正等着郁瑞上车回宅子去,时钺还没来得及扶他上车,就听一个人问道:“喂,你是唐家的少爷么?”
郁瑞向旁边望去,马车边儿有个人,一身打扮极其奢华,说不好听了就像乡下的土员外一样,骑在高头大马上,就算不下来也知道身量颇高,他身形挺拔,明显是个练家子,脸上轮廓犹如刀削斧砍,省得倒是齐整端正。
那人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显得很没规矩,总是哪家的公子爷也不会这般没头没脑的问话。
他见郁瑞不回答,因道:“是个瘸子,难道不姓唐么?京城里哪来那么多瘸子。”
时钺瞪了他一眼,道:“你在和谁说话。”
那人竟还眨了眨眼,道:“我自然在和他说话,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瘸子么?”
时钺刚要开口,郁瑞就道:“我是姓唐,不知道这位公子找我可有事?”
那人笑道:“果然没找错,不枉费我进京来。”
他说着,忽然一欠身儿,从马上下来,似乎是打量似的瞧了瞧郁瑞,道:“这么瘦,这小胳膊小身板儿。”
他说完,又道:“我叫慕缜,咱们不要在这里说,我一直想去京城的酒馆儿坐坐,不如咱们这就去罢。”
他一面自说自话,一面就推开时钺,扶住郁瑞的轮椅,时钺没想到他手劲儿这么大,差点退了一个踉跄,那个叫慕缜的人已经推着少爷走了。
时钺赶紧赶上去,道:“我家少爷散了学要回去的,你这人怎么如此莽撞!”
慕缜只是道:“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我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里,就为了见见唐家这个嫡子,难道还要拒人千里之外不成么?”
郁瑞回头对时钺道:“不碍事的,你让其他人先回去,也好和老爷禀明一下。”
时钺没法,只得回头和下人说了,转身又跟过来,慕缜身量高,走的也快,险些跟丢了。
只是慕缜突然转头对时钺道:“我的那匹马,你帮我牵着,免得丢了,那可是千里马。”
时钺觉着这个人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而且按理说就算是哪家的大少爷,也不该如此不懂世事,吩咐别人家的下人跟自己家的一样使唤。
他们到了酒馆儿里,跑堂的一见他们的打扮,笑着过来引路,慕缜道:“给我来个独桌儿的,有没有?”
那跑堂听了愣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位公子说的是雅间儿,赶忙点头道:“有有,您上二楼。”
“在二楼?”慕缜听了皱皱眉,又去看郁瑞,似乎在想郁瑞腿不方便,如何上二楼,郁瑞还没说话,慕缜就一把拎住他的后脖领子。
郁瑞吓了一跳,也把时钺给吓坏了,慕缜拎起他来,将他打横抱住,就像抓着一个小鸡仔一样轻松,“噔噔噔”几步就上了楼,时钺看的都傻了,半响才搬着轮椅追上去。
跑堂的打开二楼的雅间儿门,让他们入座,慕缜将郁瑞放在桌子一边儿,自己走过去坐了另一边儿。
慕缜一面皱眉一面看着菜牌子,郁瑞差点儿没喷出来,似乎这个人根本不识字,毕竟把菜牌子那颠倒了,还一脸认真的人实在不多。
幸好郁瑞家教好,而且这么笑话别人并不厚道。
那跑堂也不敢笑,就听土员外道:“哪那么多劳什子的,都拿一份上来就行,若是好吃再添就是。”
郁瑞听他这么说,真的很符合慕缜的打扮,慕缜见跑堂的发愣,还以为认为自己没钱,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东西,拍在桌上,跑堂的眼睛都直了,竟是一大把金叶子。
跑堂的见到钱就万事好商量,陪笑着退出去了,郁瑞低头瞧着桌上的金叶子,只不过不是见钱眼开,而是这个慕缜的手劲儿当真不小,只是这么轻轻一拍,金叶子竟然浅浅的嵌在桌子里。
等菜都上齐了,郁瑞道:“不知道慕公子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儿?”
慕缜笑道:“没有要紧的事儿,只是我经常听说你的大名,就想过来瞧瞧。”
饶是郁瑞再会说话,听他这么说也觉着没话好说了,只不过对方却不觉着尴尬,继续道:“我跟你一样样儿的,也是被自己爹找回去的,只不过我上面有哥哥,平日里谁见着我都恭敬着呢,只不过背地里不待见我,我听说过你的大名,听别人说起你就不一样,所以觉着敬佩你,专程来到京城里就为了瞧瞧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时钺已经在后面翻了白眼,只不过慕缜没看见而已,也不知是哪家养出来的少爷,和别人想的方面都不一样,就为了这么个事儿,听他说是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的,到也不容易。
郁瑞笑道:“慕公子不是中原人罢。”
慕缜愣了一下,道:“难不成中原没有姓慕的?我特意找了写字的先生给我起的名字。”
郁瑞咳嗽了一声,将笑声掩藏起来,道:“不是公子的姓氏有问题,而是你说话行事的作风,不像是中原人。”
慕缜这才笑道:“你真是厉害,这也看得出来,怪不得在唐家还能稳稳当当儿的,我若是有你一半厉害,想必也不会惹得谁也不待见。”
那慕缜非常健谈,而且别人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自己一个劲儿的说,把从关外一路走到京城的见闻都说了个遍,期间郁瑞都插不上嘴,时钺眼瞧着时间不早了,几次提醒慕缜,但那慕缜就像天生的少根筋,时钺说的委婉点儿他都听不明白。
正说话间,雅间儿的门被敲了敲,一个伙计推开门,道:“两位爷,有人找呢。”
郁瑞道:“是谁?”
那伙计道:“不知是谁,只说找唐少爷,在旁边儿的雅间呢。”
慕缜道:“找你的?没事儿,你先去着,我就跟这儿等,反正我也无事干。”
时钺赶忙插嘴道:“少爷,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老爷该怪罪了,不如今天先回罢,慕公子要是喜欢,改天再聚也是了。”
郁瑞道:“正是呢,慕兄觉得投缘儿,改日再约也行。”
慕缜颇为失望,道:“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就明天罢,明天你散学我还在学堂门口。”
郁瑞被他噎了一下,搪塞道:“若是慕兄到时候无事,我倒是乐意奉陪的。”
时钺赶紧推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