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踏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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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踏歌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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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一声低吼,烈颜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书惶然掉到地上,慌忙俯身去捡,只见眼前赫然出现一双黑色臧毛皮靴,心中暗自叫苦,不敢抬头,不敢起身,只能在原地蹲着。
  来人弯腰一把抢过烈颜手中的书放回原处,“出去!”声音低沉充满怒气。
  烈颜这才慢慢直起腰,偷偷的看了面前这个人一眼,看到程南啸那张冷的比外面空气还厉害的脸,马上又低下头,快速向外走去,样子别提有多狼狈。自从上次在山顶被程南啸吓到之后,烈颜对他更是心生畏 惧“炫”“书”“网”,之前放平的心态突生变故,比以前还要怕他。
  “等等!”
  烈颜刚要跨出门槛,就被程南啸喊住,腾在空中的右脚不知是该迈出去还是要收回来,定在门槛上方进出几次都不知该落在哪里。
  “你怎么进来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外面吹起一阵风,烈颜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看门没关,一阵好奇,就进来了。”烈颜声如蚊蝇,那只呆在空中的脚收进门内。
  程南啸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到了烈颜这一动作,轻声浅笑一声,“午饭准备好了。”
  “哦,知道了。”烈颜闻言,不待后面还有什么话,赶紧跨出房间,走回西厢卧室。
  烈颜走后,程南啸也走出书房,锁门的瞬间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眼中的凌厉射穿门窗,口里生硬的吐出四个字,“独孤琼树!”
  烈颜在西厢一直呆坐到下午,期间琼树曾来给她送茶,碍于之前的矛盾,烈颜没好气的跟琼树闲说了几句,琼树也看得出来这位狄喻大人跟她妹妹一样对自己没好感,也就识趣儿的走了。
  直到傍晚约么街上清扫的差不多了,烈颜才从将军府告辞。
  走出将军府大门,烈颜仰头看了看天空,转身向东而行,那是去尚书府的方向。
  烈颜走到尚书府,殷天照果然在家。不用丫鬟带路,烈颜自然而然的来到了殷天照的私人花园。
  这片花园只是殷天照一个人在打理,不用仆人插手,全权由他自己负责。亏了他的细心,这片花园不亚于其他人雇专业花匠装扮的景致。春来绿柳成荫,夏日百花齐放,秋季莺歌燕语,到了冬天,几树寒梅傲雪而开,别有一番美景。
  “又在研究什么稀奇玩意儿?”烈颜直接走进屋子,见殷天照只是抬头微笑一下又伏案钻研。
  这个花园不仅是殷天照展示巧手的地方,还是他独自研究爱好的秘密场所。“新玩意儿,你看看,能看懂不?”
  烈颜走到桌前,桌上全是些瓶瓶罐罐,跟姑娘家的胭脂罐倒很相像。环顾四周,墙边摆着两张书柜,上面也装满了书,不过都是些医药之类,烈颜熟悉这里,他们几个经常来这个花园见证殷天照的新发明。
  “好香啊,”烈颜闻到一股香甜,“这个么?”原来是刚才那些瓶罐里的东西混合而成的香气。
  “这是我新配的养颜丸,以防己、凤尾草、茯神,配以槐花、百合,成粉后混合,每天早饭前用清水服下。”殷天照把那些粉末揉成药丸装进瓶中,递给烈颜,“回去试试!”
  “我?”烈颜从头到脚给自己审视一遍,是展歌的行头没错啊!
  “哈,我的意思是给小颜回去试试。”殷天照摸了下鼻尖,样子有点害羞。
  “怎么不给江如月留着?”烈颜嘴上这么说,实际已经把药瓶接在手里,放入袖中了,嘴角的笑意很难掩饰。“今早上你跟萧封踏怎么不等我,就那么先走了?”
  “谁知道都巳时了你还不出来,封踏想去喊你被我拦住了,堂堂狄喻大人被人看见贪睡赖床,岂不有失颜面?”
  烈颜就是想问他为何那个时候还不喊她起来,让将军府里的仆人们看见自己直到午时才走出房门岂不更有失颜面?这时候知道关心起我的颜面了!
  “对了,你知道《文海》《音同》两本书么?”烈颜突然想起她来尚书府的目的,殷天照也算博览群书,就是想问问他只不知道这两本到底是何书籍。
  “听说过,是大夏辞书,应该是收录词语最全的两本,全书番文,你怎么知道的?”殷天照仍旧低着头制作药丸,头稍稍偏向烈颜,并没有深入询问。
  “哦,我爹有个门客曾带过这两本书,我见过一回,今天突然想起来了。”
  “狄喻大人今早睡得可舒服?”烈颜刚走进宰相府,就听到萧封踏一句嘲弄,“你要再不回来,我可就奉夫人之命去接你回来了!将军府可否比宰相府舒坦?”
  烈颜瞪了萧封踏一眼,赌气向院内走去。
  “展歌!展歌!”萧封踏追上来走在烈颜前面,烈颜知道以他的轻功追上自己不是难事,索性让他走在自己前面不慌不忙的继续往前走。萧封踏面朝烈颜,一步步往后退着走,“今天早上我想喊你来着,可气天照不让,反正你可能累了,就没去打扰你。”
  萧封踏在烈颜面前肯定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既然现在是展歌,就过过瘾吧,烈颜心里偷笑,表面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展歌你别这么小气,弄得跟烈颜一样。”
  烈颜猛的停了脚,什么叫“小气的跟烈颜一样”?难道自己在萧封踏心中就是个小气的人么?难道安静的让琼树在自己面前炫耀就是大方么?萧封踏呀萧封踏,你竟然如此护着琼树。烈颜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苦涩还是酸楚,绕过萧封踏快步走去。
  “展歌!”
  “别跟着!”烈颜头也没回的喊了一句。
  烈颜冲进房间,抓起长剑往竹林跑去。
  昨夜刚受过暴雪的肆虐,竹子被刮的七零八落,地上的雪积了足有一尺多深。因为风向的影响,竹林里的积雪起伏不定,有深有浅,烈颜每陷进一步,就有雪漫过靴靿渗进脚底。
  长剑挥舞,扫起漫天雪花,天地间好像又飘起一场大雪,竹枝上积压的白雪因着剑风簌簌落下。伴着飞舞的雪花,烈颜一身白袄朦胧在这片银色之中。

  新年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为春节而忙碌,哪怕是三九寒冬,长街上仍旧人来人往,为着置办年货,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烈颜再次见到秦詹就是在这年前走家串户互赠贺礼的时候,每到临近过节,宰相府都人来人往,而今天来宰相府送礼的人注定特别多。恰逢今日没有公事,烈颜可以在家呆一整天,夫人吩咐烈颜要着女装,还要稍作打扮,也是不小的人了,借着大家来宰相府的机会还可以觅一个好婆家。烈颜和母亲在前厅布置着客人带来的贺礼,用僵硬的笑容和每个来府的人打着招呼。
  “晚生秦詹,在此见过喻大人,祝您身体康健、阖家幸福!”
  烈颜抬头,看到秦詹躬身作揖,起身后又走向母亲这边,“愿夫人青春永驻!”
  夫人微笑的应着,招呼烈颜给秦公子倒茶。
  他怎么又来了?这次还是像开始那样风度翩翩,不知如果琼树再来会是什么模样。烈颜领秦詹入座,放好茶杯准备倒茶。
  “这位就是喻府千金颜儿小姐吧?”秦詹侧身说道,“幸会幸会!”
  烈颜倒好茶微微一笑,心想,上次已经见过你的窘态,还在这装大爷?
  “初次见面,没什么准备,这个就送给颜儿小姐作为见面礼吧!”秦詹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这是胭脂红,希望能适合你。”
  这枚玉佩闪着红光,阳光下略显透明,看样子应该价格不菲。“秦公子客气了,烈颜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美玉配佳人,正是再合适不过了!今后若受喻大人提携,这点心意哪忍再提?”说着就要塞进烈颜腰间。
  烈颜急忙后退,下意识的挡住秦詹的手,秦詹被烈颜拦住,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她体内传来,不敢再有动作。
  堂上喻大人冷叹一声,今日宾客众多,这厅堂其实他们年轻人玩乐之地?烈颜收回手,向秦詹微笑一下转身而走。
  秦詹悻悻的把玉佩揣回袖子,起身拜向宰相大人。
  烈颜对秦詹百思不得其解,当初被琼树奚落时显得不堪一击,怎么现在又是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真是个怪人。刚才又那么直接的对自己示好,行为举止好一派纨绔作风,真要查查他到底什么来头。
  烈颜在院里走着,突然眼前蹦出一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秦詹。
  “颜儿小姐,秦某有礼了!”
  吓人一跳还叫有礼?真叫人笑话。烈颜摆正身子,有些不耐烦,“秦公子,那么贵重的东西烈颜不能拿,你就别费周折了。”
  “刚才是秦某失礼了,这不正来向小姐赔罪了么”秦詹随手折下一枝腊梅,伸手欲递到烈颜手中。
  “多谢秦公子好意,烈颜心领了。”烈颜向秦詹点头示意,侧身离开。
  “等等!”秦詹上前抓住烈颜肩膀,架势来者不善。
  烈颜心中不悦,回身抬手抓住秦詹的手腕,翻手向上一折,秦詹前身向下,左手被烈颜架到背后。
  “颜儿小姐,请松手,这是何必呢?”秦詹虽然面上求饶,但语气中没有丝毫软下来的气势。
  “秦公子,请恕烈颜无礼。烈颜自小习武,对这种贸然的侵犯会自然反击,因此伤过不少人,心中懊悔,这也是烈颜应该改正的地方。下次再见秦公子还望您不要如此冒险,这次对不住了。”烈颜双手用力一松,秦詹作势要倒,烈颜伸手搀住秦詹,待他站稳后才松手。“秦公子可要小心啊!”
  烈颜拿走秦詹手上的腊梅,插到树杈之中,“好好的梅花折了多可惜。”
  “呵,莫待无花空折枝啊。”秦詹直起身,轻轻揉着刚才被折到身后的左臂。
  烈颜转身看了秦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快步走开。她听见秦詹在身后疾步相随,但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赶得上烈颜的脚力。
  除夕之夜,春雷阵阵,漫天的烟火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各家各户其乐融融,忙得不亦乐乎。
  “展歌,怎么不见烈颜?”萧封踏顶着爆竹的隆隆声,在烈颜的耳边喊道。
  “她……和若怜出去了!”烈颜对这种提问已经习惯,回答起来已是驾轻就熟,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绞尽脑汁想理由蒙混过关,借口完全可以信手捏来,毫不含糊。
  萧封踏不知为何看着烈颜大笑几声,笑声诡异奇特,不知是什么事情引得他如此开怀。“本来想送她给礼物,她还不在家。”
  烈颜一听萧封踏要送自己礼物,马上笑脸相迎,“什么东西?”
  萧封踏拎出一对耳环,玛瑙做成的水滴形状,映着红光就显着红色,空中升起绿色的烟花的时候就被照成了绿色,而拿进屋内的烛光下又是金色耀眼。
  “真的是给烈颜的么?”烈颜伸手拿来。
  “当然了,”萧封踏把耳环放进烈颜手心,“这是琼树挑的,说烈颜肯定能喜 欢'炫。书。网'。”
  听到这话,烈颜又把耳环塞进萧封踏手里,别过头不去看他。
  “琼树说,她可能跟烈颜有些误会,希望借此可以缓和一下二人的尴尬。”萧封踏急忙又把耳环塞回烈颜手里,害怕她再把耳坠还回来,索性紧紧握着烈颜的手不让她随性松手。
  烈颜被萧封踏握着,已经感觉到脸上一阵燥热,好在烟火通天,映在脸上看不出自己心内的一点窃喜。没想到琼树还有这份心思,借萧封踏之手,即显出她的大度,又不失自身颜面。烈颜把耳环握在手心,笑问道,“当真?那我替颜儿谢谢她。”
  “那也替颜儿谢谢我吧,是我付的银子。”萧封踏露出邪恶的一抹笑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琼树担心你会因为颜儿而对她有所成见。”听得出来,萧封踏此时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谨慎,上次因为自己的口误让展歌愤愤离开,这回可得小心为妙。
  “我会么?”烈颜听得出来萧封踏的小心,面带微笑的问着。好些日子没见琼树她根本没在计较那些,何况琼树为自己挑选的这副耳环确实别致,她要是再执拗就真的是小气了。
  “当然不会!颜儿不会,展歌肯定就不会!”萧封踏笑嘻嘻的回答着,他的笑脸映着烟花在黑夜中闪烁,像个孩子一样。
  举家欢腾直到次日凌晨,冬季太阳本就出来得较晚,鞭炮声直到东方微微发亮才渐渐消失。昨夜宰相府人声鼎沸,院内的戏班子接二连三的表演,院外的公仆把酒言欢,这仿佛不是寒冬而是暖春,一点寒冷的感觉都没有。
  闹了一整夜,早上还要依照礼俗进行贺拜,一天忙碌下来,烈颜已是身心俱疲,回到房间也来不及整(。。)理,倒头便睡。年年都是如此,虽然困乏,带着这份喜气却也乐意。
  不出半刻,烈颜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她做了个温馨的梦,梦见一家人住在一个小渔村里,哥哥陪在自己身边,得空两人一起出去玩耍,遇到麻烦就像从前一样,她躲起来,哥哥出面解决。父亲每日外出工作,母亲在家等他们回来吃完饭,生活平静安和。等到有一天她要嫁人,隔着红盖头却看不清新郎的模样,新郎却迟迟不把盖头挑开,急的烈颜手心手背全是汗。新郎慢慢走进自己,却越来越模糊,烈颜心中一急,从梦中惊醒。
  烈颜睁开眼时已近深夜,屋内烛光微亮,白头站在铁架上扑棱着翅膀,尖声叫着“郎君郎君!”
  烈颜赶忙起身跑到白头前面小声喊道,“闭嘴!不许叫!”脸上却像火烧一般红如朝霞。
  “害羞!害羞!”白头接着叫,还没等烈颜教训他,就已经飞了起来,掉下的几根绿毛落在烈颜的脸上肩上。
  烈颜感觉腹中空空,对着白头哼了一声,出门去厨房找些吃的。
  长廊内挂着红灯,听着更夫打更,应该是到子时了。路过别院,看到父亲的书房亮着灯,屋内人影晃动,隐约中烈颜的心沸腾起来。
  这回烈颜放轻脚步,行动缓慢,跃上房檐,伏在房顶上面。轻轻掀开瓦片,父亲坐在桌前,另一个披着裘皮披风的男子背对着,看不见脸,当看着身形,烈颜心中已经有数。
  “已经查明当初给您密函的人就是被王上处死的红姹大人惜红衣!”那名男子低声说道。
  听到“惜红衣”这三个字烈颜心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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