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踏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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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踏歌行-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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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那天,我,闯进女浴那天,琼树,从女浴跑出来那天!”烈颜一字一顿,从没听见她说话把语速放的这么慢,可能是怕这两个人还在昏睡状态,听不清自己说的什么。“那天,你们,程南啸,和殷天照,你们俩!”
  “怎么了……?”程南啸和殷天照有气无力的说了同一句话,此时从程南啸脸上可以看出深深的不耐烦。
  “琼树,从里面跑出来,”烈颜要把前面的话再重复一遍,说的比刚才还慢,“她,跑出来。”
  “然后!”程南啸忍不住爆发,他瞪大了双眼,殷天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喊也惊得睁圆了眼睛。
  “她没穿衣服,”烈颜提高了语速,却降低了声音。“你们,看过她么?”
  许久,屋内没有一点声音。烈颜问这句时,她的头发好像根根都竖了起来,面部紧绷,表情凝重。程南啸和殷天照直直的看着烈颜,同样的面部紧绷,表情凝重。
  “噗嗤”
  二人还真是有默契,又同时看着烈颜笑出了声。
  烈颜被他们这一笑由刚才的凝重变成了羞愧,她问的太直接了,直接到此时脸颊发热、头冒虚汗。慢慢的看向他们的眼睛,用眼神小心的试探着询问着,有,还是没有?
  “当然有了!一个女人光着跑出来,那个男人不会?”程南啸冷哼一声,看样子对烈颜充满了鄙夷,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烈颜的神情定是好笑的不得了,不然怎么连殷天照都在那笑得不受控制。“然后呢?”她不自主的就想追问下去,他们的感觉又是什么样的?
  “然后就转过身了!”殷天照强忍住不笑,脸却憋得通红。
  烈颜好像被人浇了盆冷水,心里平静了不少,“那就是没太注意喽?”
  “怎么,封踏注意了?”殷天照故意调侃,弄得烈颜更加局促,刚刚恢复的脸又烧了起来。
  “不是……只是……”
  程南啸浅笑一声,斜着眼看着烈颜,“放心,我们是一伙的,哥哥帮你!”
  烈颜听程南啸这么说,仿佛体内注满了力量,“兄弟,够义气!”
  走进佟府,不禁赞叹眼前的玲珑建筑,百亩宅院依工匠精心设计,不论大厅花园还是卧室围墙,各处都彰显着佟员外的财富之多地位之高。
  “喻公子,老朽年岁已高,难免有些顽固,那日愚昧,险些伤着喻公子,在此深表歉意,望公子海涵呐!”佟员外端起酒杯,仰头喝下,气色平稳,老当益壮。
  “佟老爷说的哪里话,展歌是晚辈,受长辈教导也是应该的,那日的确是因展歌冲动而犯下大错,佟老爷不计前嫌,晚辈深感羞愧,展歌敬佟老爷一杯!”说着,烈颜也举杯一口闷下杯中烈酒。烈酒直通肠胃,胸口似有烈火焚烧,辣辣的疼,没想到南方也有这么烈的酒。
  虽然烈酒烧心,碍于场面,烈颜只得装的跟没事一样,笑容可掬,满面春风。
  一番寒暄过后,佟员外率先动筷,大家才开始品尝这扬州特色美味。也许是受心情影响,烈颜吃着满桌佳肴,竟感觉味同嚼蜡,入口难咽。再一看萧封踏,和琼树坐在一起大快朵颐,程南啸和殷天照也是非 常(炫…书…网)享受,为了不让佟员外再挑什么话茬,还是佯装欢喜吧。然而佟员外盛情难却,又是三杯烈酒下肚,烈颜只觉头脑发涨,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今天怕是走不回山庄了。
  “喻公子年纪轻轻,却是气宇不凡,定是人中龙凤。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喻公子可否婚配?”佟员外话锋一转,问起了烈颜的私事。
  烈颜此时头昏脑胀,听佟员外如此一问,好像有根针直接扎入了大脑,让她顿时打个激灵,但酒劲很强,想要打起精神却费了不小的力。
  “不知佟老爷说的是哪方面?”程南啸看出烈颜神情有些不自然,心里暗自发笑,不胜酒力还要硬着头皮连喝四杯,虽说这淡酒爽口,怎敌她频频一口闷下,这时知道酒劲后返,难以支撑了吧。“要说婚配,展歌还没进行过。倒是家中有一青梅竹马,二人情投意合,我们也知情,还为她们着急呢!”
  殷天照也接过话,事情说得就像真的一样,“可不,两个人如胶似漆,却迟迟不举行婚礼,只在我们眼前恩恩爱爱的,惹我们眼红!”
  二人说的越来越离谱,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青梅竹马,烈颜自己都不知道。萧封踏也是听得越来越离奇,看不清他们有何意图,当真展歌有个青梅竹马,自己又怎会不知?
  “要说这姑娘也是生的娇容善面,又是京城富商的千金,性情憨厚,跟展歌真是绝配了!”
  照程南啸这么一形容,烈颜心里就有谱了,他们说的应该是江若怜,自己跟若怜的关系不就是如胶似漆么,换做男人注定要娶若怜为妻的。可他们现在拿展歌和若怜开玩笑,又是在搬弄是非,烈颜又为他们的胡闹暗中气愤。
  萧封踏也听出了端倪,知道他们是在拿展歌开涮,也跟着凑了进来,把故事编的绘声绘色,就是烈颜听着直别扭。
  琼树看着佟员外,蹙了蹙眉,虽然她知道宰相一家和江家极好,但从没听过有定亲一说。依她的了解,江家二女都已心有所属。江如月对殷天照的痴心全城皆知,不可能再跟展歌传出只言片语,而江若怜对程南啸的爱慕之情也是显而易见,即便展歌对她再好,也不应该有结婚一说。琼树在桌下拍了拍佟员外,轻蔑的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你看看你们,把展歌都说的不好意思了,看他满脸通红,还是让他出去透透气吧!”琼树招来丫鬟,稍微使了下眼色,让她扶烈颜下桌走动走动。
  萧封踏三人还在为展歌和若怜的事起哄,看到烈颜满脸通红,笑的就更起劲了。

  花毒

  丫鬟领烈颜来到佟府的后花园,这里清风拂面,满池塘的荷叶随风轻摆,碧波荡漾,好像一片绿色的海洋。丫鬟随后离去,留烈颜一人在这里赏花赏景。
  正午的太阳当空照在烈颜身上,刚才本就因为烈酒烧的全身发热,这会儿又顶着艳阳,烈颜感觉全身都像火烧一般,通体发烫。大脑也被热气熏得昏昏沉沉,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尽快找个阴凉的地方散散热气。
  烈颜忍不住解开了领口,一阵风吹进,让烈颜倍感凉爽,索性把里面的衣领也解开,让风吹得更往里一些。
  耳畔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琴声,烈颜不禁驻足寻找。只见荷塘的对面飘扬着条条绸带,烈颜系好前襟,脚不由自主的就绕着荷塘向对面走去。一位女子正在亭子里跳舞,旁边还有一位少女抚琴,美妙的琴声配上女子曼妙的舞姿,烈颜只想走得更近一些,一睹姑娘容颜。
  走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日的清仪小姐,巡声起舞,优雅灵动。今日的衣着妆容与那日大有不同,多了三分妩媚,少了三分清纯。广袖琉璃裙摇曳生姿,粉嫩的双肩若隐若现,时而的回眸浅笑更是勾魂摄魄,万千花草此时都徒然暗淡。
  清仪看见烈颜,施施然走出亭子,莲步生花,来到烈颜身前。此时琴声突然变得急促,节奏骤然加快,清仪的动作也随之紧凑,绕在烈颜身边柔情似水,却又淡雅宜人。微风卷着清香扑鼻而入,烈颜只觉没有刚才那么燥热,脸上的红晕也渐渐退去,直直的站在那里欣赏清仪的迷人舞姿。
  “喻公子可喜 欢'炫。书。网'清仪?”呵气如兰,唇齿中似乎都含着清香,带着阵阵幽香,清仪温声说道。
  “怎能不喜 欢'炫。书。网'?”
  “喻公子可有略微不适?”清仪轻轻倚在烈颜肩上,琴声停止,抚琴之人抱琴离去,长廊内只有烈颜和清仪二人。
  “只是头有些疼,劳烦小姐挂念。”刚刚浑身如火,因为清仪的清新之气,烈颜感觉清凉了不少,只是头还是混沌不已,反应有些迟钝。
  清仪单手挎着烈颜的脖子,绕到烈颜身前,这个姿势让烈颜心生不安,看着清仪越来越近的双唇,慌乱中一把推开清仪,急忙向后倒退,直到后背撞到柱子,才顿在那里。
  清仪被烈颜推开,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俱是一凝,双手抚地,泪水顺着脸颊瞬间滑落。烈颜见状急忙上前扶起清仪,也为刚才的举动懊悔不已。清仪甩开烈颜,自已扶着栏杆站起,刚才的艳妆已经哭花,但仍然挡不住那姣好的容貌。
  烈颜心急如焚,没想到刚才竟然那么失礼,大脑好像不受控制一样,手脚也变得木然,此时清仪哭得这么可怜,自己竟然无力相劝。
  “清仪小姐,对不起。”
  清仪还在那里恸哭不已,她放下尊严学会一招狐媚,只为心中放不下的喻展歌。今日得爷爷帮忙请展歌来府上一聚,本想在展歌面前一展风姿博得他的欢喜,没想到竟是如此结果。展歌慌乱中推开自己,心里的坚强无处安放,除了失声哭泣,清仪不知道如何释放此刻难以出口的悲愤。
  烈颜想到和清仪游玩那日的点点滴滴,二人聊得很投机,不说天文地理,不说诗词歌赋,只说日常琐事,在烈颜心里,清仪就像久别重逢的故友。现在清仪因为自己如此伤心,烈颜自责难当,竟然伸手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清仪见烈颜这样,连忙停止了哭泣,上前轻抚着烈颜发红的右脸,眼中满是怜惜。
  烈颜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伸手要为清仪擦干脸上的泪痕,却被清仪躲开。
  “清仪这辈子只为公子一人献媚,今后绝不会再有。”清仪后退一步,脸上恢复了平静,欠身作揖,“今日清仪举止轻浮,喻公子见笑了。”说完向烈颜身后跑去,烈颜回头,还能看出清仪捂着嘴颤着肩,脚步凌乱,一人承受着心中的酸苦。
  清仪走后,烈颜感觉一股燥热又从脚底慢慢升起,不知萧封踏他们聊没聊完,只想快点回到山庄洗个冷水澡。
  烈颜喊了个丫鬟,让她转告佟老爷,自己因故先行回去,失敬之处只望多多包涵,匆匆离开佟府,一人策马回到郊外。
  一进屋子烈颜就迫不及待的解开上衣,拿起茶壶对着茶嘴一口气喝了一整壶的茶。一壶凉茶进肚,烈颜丝毫没有凉爽的感觉,又把里面的领口打开,在房间里不停地扇着蒲扇。
  萧封踏等人听说烈颜身体不适,也都互相跟佟员外客套一番后赶回山庄。一进房间,就看见烈颜敞着前襟,领口打开,颈下的锁骨直接暴露在外,随着手中蒲扇的扇动,衣领还在忽上忽下的翻着。三人急忙低下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不敢转动。
  看见萧封踏他们进来,烈颜也吓了一跳,扔了蒲扇就把上衣系好,慌忙中也不管系的对不对,等萧封踏他们抬起头,烈颜的上衣已被系的凌乱不堪、毫无次序,好在没有什么暴露的地方。
  “你们怎么回来了?”烈颜忙乎了一阵,感觉身体更加炎热,拾起蒲扇更用力的扇着,言语中透着疲惫。
  “听说你不舒服先回来了,我们也回来了。”殷天照看烈颜脸色不对,便走过来把手放在烈颜额上,“怎么这么烫?”
  烈颜感觉到殷天照的手带着冰凉,心跳一下骤然加快,仿佛胸中跳跃着一颗火苗,催促着她要抓紧时间做些什么。烈颜一把抓住殷天照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冰凉的手背给烈颜带来一丝凉意,贴着脸颊可以为自己降温。
  “刚才胸口闷热出去散步,看见佟员外家的千金,样貌真是闭月羞花,胸口的闷热减去不少,可她一离开我就又难受,好热!”烈颜又抓起殷天照的另一只手放在脸上,现在的她神智有些不清,表情沉醉,好像在渴望着什么,试图享受着什么。
  殷天照掰过烈颜的右手,中指和无名指轻轻捏在腕部的经脉处,表情渐显凝重。烈颜眼神迷离,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说些什么,两颊潮红,身体似要失去控制,瘫在殷天照身上。殷天照又把手放在烈颜脖颈的青筋处,青筋跳动剧烈,脉象激荡。
  “他中了毒。”
  “什么毒!”萧封踏不知道烈颜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异常,瞪大了双眼看着殷天照,若是中毒,可有解药?
  程南啸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烈颜在席间就反映出燥热的迹象,所以才借口出去透气。突然想到烈颜喝完酒脸上显露出辛辣的表情,这酒清淡,就算酒量再不好也不至于显出那种夸张的表情,只能说,烈颜的酒跟他们的不一样。可是一壶酒放在圆桌中央,都是丫鬟逐一斟满,烈颜的也不例外,况且入座时都是随意而坐,不可能在杯上涂毒。
  “其实是两种无毒的食物混合在一起激发了毒性,让人有种……”殷天照没有把话说下去,这种毒不能致命,却让人□大增,民间称其为□。
  殷天照把烈颜扶到床上,在她颈下三寸用力一敲,烈颜渐渐安静,停止了呻吟。
  今天烈颜一直同程南啸和殷天照在一起,去了佟府也是吃一样的食物,又是怎么中的毒?
  “我先帮他缓解一下身上的热气,封踏,你去药铺买些薄荷、甘草、余甘子还有荷梗,让他分开装。”殷天照写了一张药单,分别标好每味药的剂量,“南啸,我去厨房准备煎药,如果有刚才那种状况,不要动任何穴位,控制好他别做傻事……”
  殷天照端着药碗,还在想烈颜为何会中毒。一朵琼花随风飘落,正好落在殷天照的肩上。
  难怪佟员外着急问展歌是否婚配,安排佟家小姐在池塘边舞蹈,为的就是借题发挥,想把孙女嫁进豪门,享一辈子地方官绅的福禄。正赶上花粉散播时节,吸入大量花粉再饮酒,哪怕是最清淡的竹叶青,也会使人产生幻觉,□大增。上午琼树送来一把香气正浓的琼花,展歌因欣赏琼花的性情必定深爱不已,花粉进入体内,再连喝四杯清酒,身体必如翻江倒海。只可惜佟员外费尽心思,却不知道这位喻公子并非寻常男儿,佟小姐就算是天仙下凡对他来说也只是惊叹,恐怕还不如见到平日兄弟来得亲切。
  殷天照把肩上的琼花轻轻捏下,端着药碗走进烈颜的房间。烈颜还躺在床上,程南啸坐在桌边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殷天照扶起烈颜喝下药,烈颜身上的温度有所下降,眼睛睁开后又闭上,翻身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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