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努嘴巴,“我以为你忙。”
“我忙并不影响你拍照。”
一句话,提醒了她。是哦,她只是来拍照的,什么也不是!想到这胸口更闷。
悻悻地跟着他入了花园,脚下直接往古董室走去。
“你去哪?”霍允庭把她叫住。
万贵妃回头:“不是去拍照吗?”
“先上去吃饭,佣人做好了。”
“不用了。”
回答中带着赌气,霍允庭马上就皱起眉头。“刚才不是嚷着叫饿?”
“现在不饿了,而且我也不习惯在陌生人家用餐。”干嘛一定要听你的?万贵妃别过脸,看也不看他。
霍允庭瞪着她足足有两分钟时间,才无力地说:“你生气?”
“没有!”她重重地否认,然后越过他去到古董室门口,等待开门。
霍允庭轻叹,估计是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她了,真糟!
交待完要拍哪些照片,看她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霍允庭最终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他走后,万贵妃迅速开始工作,十分钟后,肚子又是一阵狂叫,她哀嚎了声,无力地摊在地上。
真衰!早知道就先吃点东西。拍着空荡荡的肚皮,她咬咬唇,一鼓作气又拍了几组照片。完后站起身,眼前冒着金星。她连忙退到沙发上坐下,闭着眼等那晕眩感过去。
寂静中细碎的脚步声迫近,睁开眼,只见那家伙捧着托盘站在跟前,而托盘上,正躺着她渴望的草莓蛋糕,还有一杯牛奶。
万贵妃倒抽了口气,撅起嘴瞪着蛋糕。好想吃好想吃,但因为刚才闹小脾气,面子拉不下。
霍允庭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眼睛斜斜的瞅着她,仿佛在责备她是个不乖的小孩,有点生气,却又极无奈。
“还不吃?”
她抿抿嘴:“都不是明月楼的。”
“明月楼在G市,M城蝴蝶轩也很好!”为了这个,他还特意开车出去买。
她当然知道明月楼在G市,抱怨只是随便说说,又没叫他当真。万贵妃拉过碟子,拿起银叉狠狠地挖了一角进嘴里,草莓香味浓郁,蛋糕甜而不腻,味道好得让她惊喜。
“我妈妈因为头疼,所以情绪不是很好。”他突然淡淡地开口。
这算解释么?万贵妃装作不在乎地坐正身子,吃的动作缓了下来。
“因为放复活节假期,他们回来度假,但事先并没通知我。早上我临出发去找你前,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机场,所以就先去接他们。”
万贵妃含着叉子,不经意地嚼着。虽然不说话,但还是把他的解释听进耳朵里。
见她脸色有所放缓,霍允庭凑过头去撒无赖:“他们一见我就开始训话,所以我心情不太好,你就忍心让我雪上加霜?”
万贵妃瞥了他一眼,心里已经释怀原谅他了,但仍是不理不睬,佯装生气。
甜甜的蛋糕和草莓香味钻进鼻孔,像催化剂,诱得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再靠近。眼前的人虽然两腮涨得鼓鼓的,但眼里流光溢彩,嘴角含笑,拨得他心弦荡漾。他缓缓的俯下头,想要采撷那抹芬芳。
看着他的脸容逐渐放大,万贵妃的心猛地一噔,自然反应的往后退了退。
他一僵,忽地伸手到她嘴边一挑。“有蛋糕屑。”说完后把手里沾到的蛋糕放进嘴里,继而皱眉:“甜,果然只适合小孩吃。”
嘴角一抽,万贵妃顿时耳根发烫。她以为……她以为他要吻她。好糗!
22
活到二十一,初吻还未送出去。对于唇与唇之间的触踫,万贵妃是期待的。只是,如果初吻对象是他……
手里拿着的银叉“哐啷”一声滑落,她惊鄂!怎会有这种想法的?
“怎么了?”
清爽的气息再次迫近,她顿时方寸大乱,反射性地往后弹开。看着他弯下腰,把地上的银叉拾起来,她的脸,已经跟个熟透的蕃茄无异。
万贵妃,你……你这个色女?缺男人了?思春了?竟然屡次误会他的行径!
停停停!她猛地站起身,暗暗地拍胸口,以压住狂乱不止的心跳。
把银叉扔回茶几上,视线转移到背着自己站在落地玻璃前的她身上,霍允庭正想开口,屋外传来急速的脚步声,佣人阿姨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霍……少爷,何太太吐了,何先生让你快些回去!”
话说得很急,但万贵妃还是把她的称谓听得一清二楚。何太太?何先生?难道这家伙是养子?
才想着,眼前人影一晃,霍允庭已匆匆而去。去到门口,他又倏地转头:“我去看看,你记得把牛奶喝完。”
愣愣地点头,眨眼间他已消失了踪影。
又不是小孩,用得着特意提醒么?尽管有此想法,万贵妃仍是乖乖的喝了半杯牛奶。没一会,佣人阿姨再次出现。
“少爷说叉子掉地上了,让我再送一个过来。还有,万小姐吃饱了没有?需要再要点别的吗?”
“不用了。”万贵妃摇头,想了想才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何太太头疼,东西还没吃完就吐了。”
“很严重?”
“嗯,她有严重的偏头疼,每次坐完飞机都会发作,情况恶劣起来要整天卧床。”
“哦。那个……何太太,是你们家少爷的妈妈?”
“呃?是呀。”
对方脸上有奇怪的表情,仿佛她说了很好笑的话。万贵妃被自己的问题囧了囧,深深察觉到真的不应该这样窥探别人的隐私。
佣人阿姨走后,她已失去食欲。照片拍得差不多,看看时间已到下午四点,该回家了。
收拾好东西,打算去跟他打声招呼就走人。穿过花园,去到通往主屋的楼梯,万贵妃有几分犹豫
。来了这么多次,除了古董室外,她都没正式入过他家,现在找上去会不会很唐突?还是打电话知会一声就好了?
正当她为难之际,屋内忽然传来争吵声,然后下一秒霍允庭就黑着脸从客厅出来。
看见她站在楼下,霍允庭原本恼怒的神色一滞。“什么事?”
“啊?我想说,照片已经拍完,没事的话我……”
话还没说完,何阮东也出现在门口,并轻声说:“你妈妈让你进去。”
霍允庭抹了抹眼,镜片下的黑眸往父亲身上一扫,再别过脸。
“好好跟她说话,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何阮东撂下一句便回屋里去。
明知道她身体抱恙,他也想有所收敛。但只要踫上面,他就会被喋喋不休的念?长居在国外的她什么都没弄明白,单纯听表姐夫的片面之词就认定他不务正业。
何谓不务正业?辛辛苦苦做的计划书被弃之敝屣,要他像个三陪去侍奉那个又丑又胖的女人就叫正当做生意?
“如果你连这也忍受不了,就给我滚回法国去!真以为创业像玩泥沙般简单,白手兴家不是谁也干得来,没有祖辈护荫,所有理想只是屁话!”
不甘心!不甘心被这般看轻!霍允庭深呼吸,只怕隐忍的怒火一不小心就会如火山爆发般猛烈。
“发生了什么事?”
一只温暖的小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腕。霍允庭朝热源望去,只见万贵妃脸上满是担忧,那双大眼睛波光盈盈,像磁铁一样,使他不顾一切地把她拥入怀。
“喂!”冷不防地被抱住,万贵妃轻呼挣扎。
“让我抱一下好吗?就只一下。”话语里一闪而过的受伤,听着好生脆弱。
万贵妃心底一软,停止了要挣脱他的动作,改用两手微回抱他。
“你不高兴?”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他的脸在她的肩上蹭了蹭,半晌后把她推开,头仍是低垂,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这样有多可怕,他是知道的。
万贵妃双手在身后交握,不死心地探过头仰望。“要不要我给你说笑话?”
霍允庭瞥了她一眼,忍俊不禁。“看到你就想笑了。”
“啐!”拐个变说她是个笑话吗?
“小庭!”屋来传来叫声,霍允庭叹。
“我进去,你要来坐坐吗?”
万贵妃尤在考虑,下一秒就被他进屋。
从门口进去就是大厅,屋内装潢并不像别的有钱人家那样奢华,一组米色的真皮沙发放在客厅的中央,天花顶上垂着精致的水晶球形吊灯,看来简洁时尚。而霍允庭的妈妈,就靠在沙发上,他爸爸则在旁拿着毛巾侍候着。
霍允庭安排她在一旁坐下,踱步到母亲身边,只见她脸色苍白,心下一阵自责,即时凝住了眉。“情况怎样?”
“头疼得像针刺一样。”何阮东把热毛巾铺在她脸上,轻轻的擦拭。
“有吃止疼药不?”
“不肯吃。”
“你怎能随她说不吃就不吃?”低沉厚重的嗓音带着重重的责备。
万贵妃听着一怔,这家伙怎么用如此无礼的语气跟父亲说话?
这时一直没哼声的霍晶铃睁开眼,厌恶地挥挥手,用不太纯正的中文朗声道:“药是我说不吃的,跟你父亲半点关系也没有,你别把火气发到他身上!”
原来她会中文的;虽然不是很标准,听者也很费力,但万贵妃还是惊叹。
“不吃药,那去医院看看。”霍允庭又闷着声提出建议。
霍晶铃索性把脸上的毛巾扯掉,瞪着儿子:“你不是发少爷脾气走了吗?还回来理我干嘛?我就是不吃药,让它疼死算了?反正连儿子都嫌我烦,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哎呀……疼!”她捧着头呻吟,脸上的彩妆已被抹得差不多,扭曲的五观看着就知道正忍受着疼痛的煎熬。
“别气,你看你……”何阮东连忙帮她揉额角。
“那我跟你赔不是了,行不?”霍允庭无力地说。
“不要不要!我就要你看看,你把母亲气得怎么样!”她以近乎无理取闹的姿态嚷着:“我要你内疚!痛苦!我才不接受嗟……嗟什么来着?”霍晶铃扭过头问丈夫。
“是嗟来之食。”何阮东好脾气地回答。
“对!我才不要你乞求!”
“是施舍!”霍允庭闭上眼,之前受的闷气瞬间荡然无存。
“你!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一大串听不明白的语言从霍晶铃的嘴里吐出来,看她脸红耳热,大概是恼羞成怒。
何阮东不停地帮她轻拍着背,用温柔的声线安慰着。“别气,回房间歇歇,好不?”
霍晶铃合着眼拼命地摇头,霍允庭知道她存心要跟自己扛上,索性沉默不语,免得她再炸毛。
本想抱持冷眼旁观态度的万贵妃,在看到刚才那幕,心下突然同情起霍晶铃来。她起身去拉了拉霍允庭的衣袖,小声说:“需要我帮忙吗?”
霍允庭回头:“你有办法?”
“穴位按摩,可以舒缓疼痛。”
“你会?”
“当然!”她昂起头。
霍允庭莞尔一笑,“好吧,万大医师,请稍等。”
他去跟父母解释了一轮,过了一会朝她招手。万贵妃其实还没有很多实践经验,所以当霍晶铃蕴含怀疑的目光投在她身上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借着去洗手,稳定了情绪,再次出来,人淡定了很多。
清冷的手指在霍晶铃的发际按压,再往额角缓缓的推移。脑里重复着所有步骤,她按照以往所学到的进行,力度时深时浅。
很快,霍晶铃便平静下来,脸色和缓了很多。过了二十分钟,细细的呼吸声传来,她睡着了。
万贵妃停住手上的动作,呼了口气。接过霍允庭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手。
“这么神奇?”霍允庭压着声好奇地问。
“嗯,只能舒缓她暂时的疼痛,长远来说,得接受治疗的。”
“什么治疗?”
“中医上治疗偏头疼最好的方法是针炙,再结合推拿按摩。这样可以起到延长发作周期、减少发作频率的作用,即使发作,也可减轻疼痛程度。”
“你会?”
万贵妃摇摇头,“我还没到这种技术,但我奶奶很擅长。”
霍允庭想了想,郑重地说:“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嗯?”
霍允庭翻眼。“没看到吗?我在靠关系走后门呢。”
23
23、23
受人所托,万贵妃只好马上打电话征询奶奶的意见。
万家奶奶车淑梅,已界八十高龄,但因养生有道,虽满头银发,依然健步如飞。家里的中医小诊所由她一力支撑,仍能迎刃有余,其魄力之高比年轻人尤甚。
医术好的医师都有怪脾气,更何况像她这活了一把年纪,得到不少荣誉的老中医。她对病人的要求颇高。一要绝对的服从。病人要听话,要相信她的医术,不能心存怀疑,不然她宁可不接诊。二她对所有病患均一视同仁,别指望家里有钱,就可恃财而骄。
曾经有位冒名而来的富豪,并未预约就闯进小诊所,砸了一箱钱在她的看诊桌上,要求她只为他专诊。当时诊室外等候的人多如牛毛,车淑梅也未动怒,她只是漠视那富豪的存在,依然不动声色的为一个一个的病人看症。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车淑梅看诊也是要收诊金的。但她深深明白到,当年丈夫把这诊所命名为“妙手堂”,除了有悬壶济世之术,也要有妙手人心之美德。万家虽非大富之家,但也生活无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绝不能因为这么一两个人坏了丈夫辛苦建立的名声。
那天直到诊所下班关门,那富豪没得到过她一眼的注视,最终只好灰溜溜地拿着钱走人。
这事在附近街坊口中颇为津津乐道,很多人都知道车大夫品德高尚,并没见钱眼开。而事后,这种高傲的有钱人也成了车淑梅的一大忌。
万贵妃自是相当了解自家奶奶,所以在电话里说话极为小心,没把病人的底势点明,只道是她一个朋友的妈妈,因为长年被偏头疼所折磨,希望能得其治疗。
在听了她的陈述后,车淑梅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先让她睡一会,如果醒来后仍是头疼不已,马上送来诊治。情况严重者就要针炙,你最好跟病人先打底,让她有心理准备。”
得到奶奶的首肯,万贵妃像完成了艰巨的任务,重重地舒了口气。把奶奶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霍家父子,霍爸爸再三考虑,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