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侧令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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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侧令相思-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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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齐不屑的又哼一声。
  他们正好站在厨房窗前,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棱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倒影。
  雨师曈歪着脑袋在一旁看。
  西齐却是干净利落的哼完就扭脸走了。
  “喂你去哪里?”
  “睡觉。”
  “你不吃午饭了啊?”
  “到时候再过来。”
  “别睡过头了啊!”
  “……嗯。”
  西齐很快就走出去了,翊姗也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回头招呼雨师曈吃点心:“你别在意,西齐就这个硬邦邦的臭脾气,我初来转生殿那时候他比现在还要讨厌。”
  雨师曈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西齐是硬邦邦的臭脾气,刚才西齐也依然是冷言冷语,可雨师曈总觉得他在面对翊姗的时候跟平常的态度有那么些不同,两人之间的氛围也跟对旁人不同。
  具体是什么样的不同,她又说不上来,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
  吃过午饭后,雨师曈依然滞留在转生殿——跟性情爽快的翊姗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至少比回施药府坐在药圃里发呆要有意思得多。
  “阿曈,你真的从小就在京城的雨师庙里,千余年都没离开过?”
  “唔,其实也不是从没离开过。偶尔师父也会带我去附近仙友那里走动,像是京城土地那里。”
  “啊?这么多年都这么过,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面对翊姗惊讶且佩服的神色,雨师曈愣了愣,有些走了神。
  她从记事起就随师父住在雨师庙里,很小的时候,师父出去施雨,就把她独自留在空荡安静的庙里,周围布上结界,她出不去,外人或精怪也进不来。
  后来长大些,师父开始教授她仙术,出去施雨的时候也带上她一起旁观。只是师父喜欢静心潜修,除了施雨没什么大事一般都不会外出。
  她还不能辟谷的时候,师父有时会给她弄些凡人吃的饭食,不过味道一般都不太能吃,所以更多的时候师父是干脆灌一股仙气让她撑过去,后来她能辟谷了,就和师父一样只吃些果子和清水,无需为了饭食的问题出门。
  那段长长的时光里,她每天守着日出,等着日落,最期待师父带她出去施雨。旁的,也就是呆在雨师庙里修炼仙术,偶尔附近庙祠的神仙或师父的友人相互走动,她才会有些跟别人说话聊天的机会。
  晃眼就是千年的岁月,她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没觉得有什么,继续这样下去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有时对着寂静山林,或者满天繁星,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想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有什么好做的。
  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寂寞么?
  鸡飞狗跳而又其乐融融的转生殿,让雨师曈觉得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在心里破壳,一点点蔓延了出来。
  “那个,阿曈姑娘……”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雨师曈回了神,抬头看到本该在大门那边当值的无申正站在面前,神色有些困惑:“有客人找你。”
  “诶?”
  雨师曈也很困惑。她明明是来转生殿做客的,怎么会有客人来这里找她?而且看无申这个样子,来者应该并不是地府的人。
  正在困惑的时候,一个浑厚嗓音越过无申从后面传了过来——
  “阿曈啊,是我。”
  雨师曈探头一看无申背后的来人,脸上的困惑就变成了惊讶加些许的……慌张?
  翊姗是和雨师曈在院中石桌边坐着,看到雨师曈如此反应,好奇的探头看过去,只见无申背后的院门处,走进来一个高大男子,身后还一蹦一蹦的跟了个男孩。
  两人进了院门,西齐恰好从另一边的侧门进来——他本是过来要把雨师曈送回施药府的,走到院中才看到两个陌生的访客,停了步子。
  雨师曈从石凳上跳起来,到了那男子跟前:“飞廉叔叔!你怎么来了这里?”
  风伯飞廉,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一位大神了,在场几个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他突然来转生殿做什么。
  而他身后跟着的男孩,应该跟雨师曈差不多年纪,大眼睛不客气的滴溜溜四处打量,一脸淘气的皮样子。
  西齐瞧了瞧雨师曈的脸色,她的惊讶是来自飞廉,而慌张则明显是因为那个男孩——男孩一看到雨师曈,便嚣张的朝她做了个大鬼脸,鼓眼睛吐舌头的,雨师曈立刻退了两步,往西齐身后躲了过来。
  飞廉看到雨师曈的反应,头都没回便抬手往男孩头上一摁:“浩汤!带你来是来跟阿曈道歉的,还不给我老实点!”
  叫做浩汤的男孩被摁着抬不起头,牙缝里挤出来句对不起,但看他挣扎的动作显然相当不情愿。
  几个人看看飞廉和浩汤,又看看雨师曈,有些不明所以。
  来给雨师曈道歉?
  这时珩胥和毕池也在无丘的通知下过来了,飞廉依然摁着浩汤的脑袋,大致解释了一下来意。
  原来飞廉正是镇守京城的风伯,浩汤则是他的徒弟,因为跟雨师庙毗邻,而且飞廉跟玄冥算得上是搭档,常有往来,两人的徒弟自然也是相识的,浩汤的年纪比雨师曈大一些,各方面都胜雨师曈一筹,又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难免喜欢招惹雨师曈,就像在凡间小男孩喜欢招惹邻居小女孩一样。
  不过照雨师曈看到浩汤的反应来看,所谓招惹,或许叫做欺负更加合适。
  前阵子浩汤无意看到雨师曈居然在独自施雨,便跟过去打算招惹一番,本来只是想施一阵风给雨师曈捣个乱,结果力道没控制好,一阵猛风过去,浩汤看她像被惊到了似的在云头上各种摇晃不稳,正觉得好笑,然后雨师曈竟是一头栽了下去。
  本以为雨师曈很快就会上来,结果浩汤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她影子,正想下去找的时候那一片天空却突然黑云猛聚,妖气沉重,随后还蓄起了雷电,浩汤到底是个未出师的小毛头,被如此气场逼得远远退开,等天空恢复正常再回去找时,哪里还有雨师曈的踪影。浩汤觉得雨师曈可能已经回了雨师庙,便又去了雨师庙看雨师曈有没有回来。
  因为玄冥出远门,特意在雨师庙外加了结界,外人不能轻易进去,浩汤在外面等了一晚上也不见雨师曈回来,第二天再来依然没人,他不知道雨师曈是去了土地庙,前天却听说雨师曈受了伤被送到了施药府,浩汤以为是他那一阵风的缘故把事情闹大条了,神色慌张被飞廉看出端倪才招了出来,飞廉当即押着他到地府来谢罪。
  这段描述听到西齐耳中十分熟悉——所谓的前阵子,应该就是京城皇宫中雨师曈从天砸到他身上的那一次。
  原来她是这样才会晕着掉下来的?
  小男孩淘气恶作剧招惹小女孩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浩汤那一阵风恰好刮在雨师曈刚刚念诀正要降雨的关头,她又不是修为高深如玄冥,被如此惊扰心神一岔,只是晕倒栽下来已经是运气好了,当然她运气更好的是下面刚好站了个西齐当“肉垫”,不然这么直直从云头拍到地上……啧。
  西齐又想起塬阳给雨师曈治伤那两天,百思不得其解雨师曈为何在去德王府之前就岔了心神尚未恢复,给她那天重伤打下了“基础”,再看向浩汤——那小子已经挣脱了他师父的手,正扒拉着头发,愤愤不服。
  这时听到飞廉对雨师曈道:“刚才到施药府上,才知你是因为取那颗龙珠才受的伤,不过还是得让这臭小子给你赔罪,知道你现在在这里,我就直接把他押过来了。”
  听飞廉说完来意,珩胥便过来跟飞廉寒暄,顺带介绍一旁的众人,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而西齐一言不发的旁观着,雨师曈依然躲在他身后拘谨。
  关于浩汤的恶作剧,除了西齐之外,其他人都只觉得不过一场小孩子的玩笑——浩汤恰是人嫌鬼厌的淘气年纪,皮一些也能理解。想必飞廉也是这么想的,押着浩汤过来不过是全个礼数,毕竟玄冥虽然眼下不在,他的脾气却是一直都在的。
  而浩汤这个熊孩子样——趁着飞廉看不到,他已经又冲雨师曈做了无数个嘲讽不屑的鬼脸,与其说是来道歉的,不如说是来添堵的。
  人嫌鬼厌的年纪……么?
  作者有话要说:  


☆、【道歉(二)】

    西齐冷眼看了会儿浩汤,突然对毕池道:“毕判官,飞廉君第一次来,你也不招待杯茶水?”
  除了不明所以的客人之外,转生殿里的几个人都看着西齐,愣了。
  什么时候西齐也开始关心招待客人的问题了?
  毕池飞快的瞟了一眼浩汤和雨师曈,对飞廉笑道:“是了,怎好让飞廉君你一直站在这里,我那里有些上好的茶叶,飞廉君移步侧厅品一品?”
  珩胥也看了眼有时候比他这个轮转王还要拽的西齐,没说什么,转头看飞廉:“毕判官擅茶,飞廉君难得来一趟,不如过去小坐片刻。”
  无申无丘齐齐表示他们还要守门,不能相陪了十分抱歉,并祝飞廉喝茶愉快。
  飞廉自然客随主便,正要回头招呼浩汤,毕池笑眯眯的把他的手虚扶了回来:“让他们小孩子自己在这里玩吧,我们在难免拘谨了他们。”
  飞廉觉得很对,便交待浩汤不许捣乱,跟珩胥毕池往侧厅去了。
  浩汤满不在乎的应了,没有看到转生殿众人落在他身上缅怀的眼神。
  看着飞廉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浩汤还算老实的神色立刻灰飞烟灭——这小子明显的只怕他师父——扭回头看向雨师曈,大声嘲讽道:“什么啊,你又不是因为我才受伤被送到这里的,凭什么小爷我还要平白跟你道歉。你还真是没用,取颗破珠子也……啊——!”
  声称要去守门的无申无丘亮着眼睛袖手旁观着浩汤被西齐拎着后领提了起来,翊姗拉着雨师曈坐到石桌边,还不忘从厨房里摸出茶水瓜子。
  在转生殿混的人是何等敏锐,西齐一说完那句话他们就知道有热闹看了。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不过西齐的风格他们还是清楚的,再看浩汤那小子从头到脚都欠教训的熊孩子样,他们必须胳膊肘朝里拐不解释。
  翊姗想着又抬眼看了看刚刚笼罩到院子上空的隔音结界——不过珩胥你未免也太周全了吧?
  雨师曈正因为浩汤的嘲讽而皱脸,见西齐突然过去把浩汤提了,又瞪大了眼:“西齐他要干什么?”
  这时那边浩汤也在半空挥手蹬腿的乱嚎:“放我下来!你做什么?!”
  西齐神色冷冷:“教训你。”
  浩汤愣了一愣,挣扎得越发厉害,气势汹汹:“你是谁啊你凭什么来教训我,再不放小爷我下来当心我叫师父收拾你!”
  西齐不为所动的看着他:“你叫。”
  无丘在旁边贱着一张脸配音:“你叫破喉咙你师父也听不见。”
  无申已经兴致勃勃的摸到石桌边打探:“阿曈姑娘,你知不知道浩汤是怎么招惹到西齐了?”
  雨师曈茫然摇头。西齐应该从来都没见过浩汤才对吧。
  浩汤被西齐冷冰冰的样子镇得收敛了些,不浪费力气挣扎了,但依然不服:“我又不认识你,你莫名其妙来教训我干嘛?”
  “教训你用得着你认识?”西齐顿了顿,“我叫西齐,转生殿黑无常,现在你认识了。”
  无申无丘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西齐又道:“那天是你施的风把她刮晕掉下云头的。”不是疑问句。
  翊姗意外的问雨师曈:“怎么,他那风还把你弄晕了?!”
  雨师曈其实对自己从云头上栽下来的过程不是很有印象:“我那时正要降雨,突然被他吓到冲撞了心神,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醒过来就见到西齐……”说到这顿了顿,很有自知之明的省略了她惹毛西齐的所有细节,含糊道,“多亏那时西齐帮了我一把。”
  无申无丘便意味不明的哦的拖了一声长调子。
  他们虽然只跟雨师曈见过两三次,却印象深刻的记得她对西齐的态度。地府中女性对西齐的态度一般不外乎两种:避而远之的,和起初有意但很快就会被吓跑打消念头的。
  像雨师曈这样对西齐怕也是怕,但依然毫不犹豫往他后面跟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多见,嗯,应该说还没见到过——姗姗以前虽然也闹腾西齐,但明显跟雨师曈这种近乎依赖的态度并不一样。
  浩汤的乱嚎打岔进来:“不过只是刮了一阵风而已,又死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翊姗咔嚓一声嗑了颗大瓜子,啧啧一叹:“不懂事啊。”
  迟钝如雨师曈也预感到浩汤将要倒霉。
  果然西齐神色更冷:“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向来没什么讲道理的耐烦心和责任心,浩汤跟他也没什么关系,直接抬手一扔,地上几个人便仰头看着浩汤划着一个优美的弧线被丢上了屋顶。
  “啊啊啊……”浩汤在半空时企图稳住身形,但却凹出了个奇怪的造型,最后哐当砸到了屋顶上手忙脚乱的巴着屋脊,差点顺着瓦顶滚下来。
  “你……你居然封了我法力,你……”
  看浩汤你了半天你不出下半句,西齐面无表情的回敬:“不过是封了你法力而已,又死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浩汤死活想不通这个头一回见面的黑无常为什么要跟他杠上:“……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啊?”
  “看你不顺眼。”
  “哈?”浩汤瞪了西齐半晌,确定他完全没在开玩笑,不可理喻的骂道:“你,你这个蛮不讲理的混蛋!”
  西齐抄着手看他:“讲理你听得懂?”
  浩汤气得扯嗓门:“我要告诉师父你欺负我!”
  “随你便。”西齐扭头问雨师曈,“雨师庙附近那间殿阁就是风伯庙?”
  雨师曈不明所以的点头。
  西齐便看了一眼被浩汤滚得七零八落的屋顶,对无申无丘道:“一会儿跟飞廉君说他徒弟淘气把我们转生殿的屋顶爬坏了,问问他怎么赔。”
  浩汤愕然一愣,刚要愤起反驳,西齐抬眼对他道:“想怎么跟你师父说都随你,反正我的差事大都在京城,顺路去风伯庙看看你并不麻烦。”
  这话好像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大锅盖,啪的把浩汤的怒火给盖灭了。瞠目结舌的熊孩子僵在屋顶上。
  无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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