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千辰拉住赫九霄,“天罡无影手是天穹派的独门武功,将内力化为无形之气逼入对方体内,每一股气都微不可觉,直到几日之后在人体之内汇聚,瞬间爆发,粉碎五脏六腑,等指印出现之时,已经等若是个死人了。”
“我以为你想要我救他。”赫九霄是不轻易出手的,这次也只为了赫千辰。他收回手,赫千辰点了点头,“可救之人要救,但他……”
地上的张行已经不像个活人,他的脏腑正在爆裂,纵然救回来也是个废人,连思想都不存在,活着毫无意义。理智的作出判断,赫千辰拉开赫九霄,其他人听说天罡无影手的厉害,都拧起了眉头,天穹派真的又要重卷江湖?
“天穹神教不容他人污蔑教众,犯者,死。”不知从何而来,突然有人说话,平板的语调,不带丝毫人的情绪,话音一起,顿时引起骚动。
“天穹神教?”群雄左右张望,不见任何异常,花南隐在人群里观察已久,竟找不出说话的人是站在哪个方位,“哪里来的见不得人的家伙,有胆的出来一见!”
不论其他人如何相激,这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半点回应,那个暗处的人似乎已经走了,留下群雄交头接耳,议论声不断。
“天穹派又成了天穹神教,他们真的要统一武林?”
“既然这么说,那便是有人领导,不知教主是谁,只要查出这个人的身份,剿灭他们,就能挽救一场江湖浩劫!”
“统一公子以为如何?”有人对赫千辰提出自己的看法,“红颜为祸的时候是统一公子和血魔医力挽狂澜,接着又让我们免于为玉田山的宝藏自相残杀,此后去塞外,杀万央王,又为中原百姓立一大功,这次的天穹神教重回武林,我看也只有檀伊公子能制止他们。”
赫千辰并没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公布出去,就算有人知道一些,也不至于知道的如此清楚,他瞥了花南隐一眼,花南隐冲他耸了耸肩,一脸无辜,这次去万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还没听赫千辰仔细说呢,当然不是他传出去的话。
郭萧然见赫千辰如此得人心,面色不愉,却不能说什么,公布虽然人多,但名声确实不如千机阁,千机阁又是最擅长谋划应对的,他拿什么和人家相比?何况,除了千机阁还有个巫医谷,除了赫千辰,还有个赫九霄。
“此事不能急在一时,无yue门主因何失踪,那把雾色刀究竟藏宝还是藏祸,在事情还未明了之前,各位切勿大意。”赫千辰三言两语将需要注意的事一一对众人说了,了尘师太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他的视线往下,看着已死的张行,“去无yue门。”
无yue门主无故失踪,雾色刀也下落不明,无yue门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谜团重重,隐约间,赫千辰能察觉到些许痕迹,那天穹神教像是冲着他来的。
夜晚的时候,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赫九霄。
飞鹤楼的客房里,两人都沐浴完了,松松的套着外袍,坐在桌旁,窗户打开,外面月色明亮,赫千辰握着手里的酒盏,喝了一口,赫九霄自己杯中的已经喝完,不斟酒,却偏要拿了他的去喝。
指间支错,不经意间他们都想起很早的时候,赫千辰第一次到赫谷,在凉亭之中,他们也曾这样对饮,那一夜的月色也像今夜这般明亮。
“这次的事你要小心,既然你已查觉对方是冲着你来的,行事更要小心,别提醒了别人,却忘了自己。”赫九霄放下空盏,这才斟酒递给赫千辰。
靠在椅上散着发,赫千辰微微合着眼,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话,还是陷入自己的思绪,在想着其他,赫九霄是最不喜欢这样的,递去酒杯的手停了,放到自己嘴边一口饮下,突然覆到赫千辰的唇上。
被下颚的手捏开牙关,赫千辰只能张开嘴,让酒液顺着赫九霄的舌一起涌入自己口中,酒香混着药香,不知是不是因为赫九霄常年服毒制药,就算是沐浴过后,那股苦涩的香气还是在他身上。
赫千辰推开赫九霄在他胸前捻动的手,“明天还要上路。”
“你可以不骑马,和我一起坐轿。”赫九霄舔着他的唇,方才的酒液有的流了下来,就在赫千辰的颈侧,他环住他的后颈,吮去那些酒液的痕迹,赫千辰被他这种动作弄的心神不宁,索性一把抱住他,吻了个彻彻底底。
等两人分开,赫九霄面有笑意,赫千辰微微皱眉,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
赫九霄已经摸清了赫千辰的脾气,只要他逼得太紧,做的太过分,必定会得到反击。
在那沉静淡然的外表下,赫千辰的霸道和绝然并不下于他,只不过并不常常显露,当他的态度过于强硬的时侯,就会得到赫千辰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睡吧。”知道赫九霄的用意,赫千辰笑过之后准备宽衣就寝,眼角余光却瞥见窗外的一个人影,那人的目光灼然,如箭一般射来,就在隔着回廊的另一头。
月色之下,一道狰狞的疤痕横过他的脸,他环胸而立,靠在那一边的廊柱上,暗红色的柱子,暗黑色的长衣,冷硬的表情只有死寂,眼里的目光却令人无法忽视。
莫绝透过窗口,注视着房里的两个人,当赫千辰的目光和他相对的同时,在赫千辰身后的男人突然上前抱住他,如冷箭似的目光射来,就算隔着一个回廊,都能感觉到那股叫人窒息的冰寒冷意,连骨髓都能被冻结,那里面充满警告、威胁、杀意。
“你怎么了?”赫千辰当然感觉到赫九霄露出的杀气,不是冲着他而来的,但他很清楚赫九霄现在的状态,那是对敌才会有的杀意和警戒。
“看见一个故人,一个本该死的故人。”赫九霄的眼底冷光闪耀,与对面的莫绝相对,赫千辰想起在飞鹤楼堂上所留意的事,赫九霄当时看的是莫绝!
“你和他相识?”赫千辰转身看赫九霄,他从没有听赫九霄提起过任何一个朋友,曾经在赫谷的那些人都被赫九霄杀了,如今的赫谷全是他自己收来的人,那莫绝,究竟是在何种情况下与赫九霄结识?
“相识。”赫九霄却没有说太多,对面的莫绝和他一样面无表情,眼神慢慢挪动到赫千辰的身上,露出了与当初的赫九霄十分相似的神情。
灼热的,充满掠夺,兴味而专注……
赫千辰对人的感觉十分敏锐,几乎是在他看过来的同时,感觉到莫绝和赫九霄身上有相似的部分,那种被训练出来的无情,就像是刻印,纵然经过岁月,依然无法抹去,那已经成了灵魂中的一部分。
“九霄,”赫千辰心里转念,从窗口退开,“他究竟是谁?”身上一紧,赫九霄突然抱住他,贴在他耳边冷冷说道:“是个已死的人。”
将他按在窗口,夺取呼吸的深吻,骤然间压在赫千辰的唇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无玥之会
窗外,隔着回廊投射而来的视线令人无法忽视,赫千辰被赫九霄深深吻住,无暇他顾,等他回神喘气,再看外面,对面的廊柱之下已经无人,莫绝不知何时离去的。
“莫智和莫绝是了尘师太门下弟子,莫绝这个名字恐怕不是本名,你认识的他叫什么名字?”赫千辰站在窗前,唇上的热度还未退下,他遥望窗外,恢复冷静的语调表示这个问题赫九霄非答不可。
“没有名字,他到谷里的时候就没有名字,赫无极叫他无名。”赫九霄的回答异常冰冷,说起赫谷当年的事,他的表情就会变得冷硬。
莫绝原先也是赫谷的人……赫千辰不太意外,“他和你很像,不是样貌,我是说给人的感觉。”
“我是我,他是他。”赫九霄似乎不太喜欢听到赫千辰所说的这句话,到椅上坐下,“他在当年就该死了,死于赫无极之手,没想到他还活着。”
“和我说说那时候的事。”赫千辰转身看着他,赫九霄和他对望了片刻,端起酒盏,“他是被谷里的人捡回来的,他的父亲可能也是被赫无极的手下所杀,赫无极见他根骨不错,就留了他的命,赫无极教会我的东西,他也学了不少。”
“这么说,他也是我们的爹……赫无极的弟子。”赫千辰回想方才莫绝的神态,那感觉确实酷似赫九霄,给人的感觉一样是那么冰冷绝情,赫九霄闻言却冷冷一笑,“他也曾这么认为。”
“什么意思?”赫千辰听出他话里的另一种含义。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赫无极只不过将他当做工具,用来尝试训练的力度,他在各方面与我斗十分相近,赫无极想到任何可以使人变强的方法,都会先让他尝试,”说起过去的事,赫九霄脸上面无表情,“不论赫无极用了多少的手段,他至少还不想让我死。”
赫千辰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了,但赫无极这么做,恐怕不是出自对赫九霄的关心。长久的静默之后,走到赫九霄身旁,“我不该问的,那些事已经过去了。”
“莫绝让你很好奇,所以你才会问。”赫九霄神色略有异样的看着他,“从很多方面而言,他确实和我很相似,倘若他是第二个我,你会怎样对他?”
“九霄,你这个问题我根本无法回答。”赫千辰不知该笑还是该叹,他取过他手里的酒盏,看着杯中的酒色,“我对他好奇也是因为你,你不要多心,就算他与你再相似,他终究不是你。”
一口饮下,他把空杯放回赫九霄手里,“这世上只有一个赫九霄,他是我的兄长,是手足,是牵挂,是迫着我动心,逼着我面对自己心意的人,就算有人和你再相似,他也不是你。”
转身,他径自走到床边宽衣,准备睡下,从侧面环抱过来的手环在他的肩头,“你生气了。”
“这种问题往后不要再问我,我赫千辰喜欢的从不是男人!”深邃的目光带着责备,他的眼神似乎看透了赫九霄,“不要问我会对别人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清楚,但你总是要我说出来才觉得满意。”
“他既然没有死,那么他就是个危险的人,和我一样危险。”赫九霄俯到他颈边,闻到他身上干净清澈的味道,“我只是想提醒你。”
“他在了尘门下,必受约束,不会像你这样胡来,他也没有你的气魄和胆量,这样的人就算危险,亦能在控制之下。”赫千辰从他的怀抱中脱身,侧首给他一个轻吻,“睡吧,你不喜欢他,我不会再提。”
赫千辰可以不提莫绝,但莫绝依然存在,第二日他们就和他打了个照面。那是在他们准备离开飞鹤楼,去往无yue门的时候。
“赫九霄,赫千辰。”莫绝在飞鹤楼的大门前拦住他们,“师尊命我传言,她与你们一起去无yue门。”就像是只为这句话而来,说完他就不再开口,但目光始终落在赫千辰的身上,充满兴趣。
周遭有其他门派的人正关注他们这一行,莫绝的眼神如此露骨,当下就引来许多猜测,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很叫人瞩目,更别说有第三个男人加入,这场面十分微妙。
“我们这就上路了……”赫千辰不介意了尘是不是一起上路,赫九霄却直直看着莫绝,神色冰冷而诡谲。
莫绝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仿佛他只是为了传达这句话,不见任何反应,莫智从门里走出来,一点没感觉到其中的异样,“师父就来,我们该去牵马了。”
他和莫绝去迎了尘师太,花南隐从头看到尾,歪了歪身子,暗中说道:“赫九霄,这个人比你还像块石头。”
赫九霄冷冷暼了他一眼,花南隐知道他不会拿他怎么样,故作惊悚的退后几步,赫千辰摇摇头,示意他们准备启程。
关于雾色刀的神秘来历,还有它牵涉的天穹神教,这些在武林中已经算得上是件大事了,天穹神教的人既然能在飞鹤楼里杀人,可见他们这一方的一举一动始终在那些人的关注之下。
第一个得到雾色刀的门派门主失踪,雾色刀不翼而飞,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江湖。
雾色刀和天穹神教,很快就成了江湖上最热闹的话题,无yue门也因为这件事而迎来各方人士,当赫千辰他们抵达无yue门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在那里。
“#当年的天穹派几乎可说是武林至尊,差点就连朝廷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如今他们自称天穹神教,不知教主会不会是当年天穹派的后人,说不准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来报复整个武林……”有老江湖在客堂里坐着,身边围着许多年轻人,听他继续说下去,“这次他们要找什么雾色刀,我看不过是个借口,江湖堪危啊!”
“当年的天穹派是怎么灭绝的?如果是朝廷的人,他们应该去找朝廷的麻烦。”有个弱冠青年不知深浅,这么一说马上遭人反击。
“别以为江湖和朝廷无关,你想想温铁羽温大侠,还有玉田山的那件事,这不是摆明了?唇亡齿寒啊,更别说我们本就是大炎子民,难道由得天穹派去对抗朝廷,让他们造反,由他们执掌了朝政不成?”
“要对付朝廷,先要控制江湖,他们这一次死灰复燃,一定是有了完全之策,这把刀说不定就是关键!”
各种猜测兼而有之,无yue门的大堂里黑压压的全是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论这次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发现有人忽然停下,不少人都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前门大敞,有一行人从外面走来,为首的是个中年女尼,面容肃穆,看起来有点孤僻,有点不近人情,神情却端庄凝重,身后有两个年轻人,护卫左右。
“那是重出江湖的了尘师太!”有知情人低声告诉周围的人,其他人却看着了尘后面的一行,“檀伊公子也来了,还有……”
血魔医。在心里补充了这几个字,没有人轻易说出口,因为这里是无yue门,血魔医赫九霄不知用什么方法给他多接了一个手臂,令他成了个怪物,后来无yue门主自断其臂,差点失血过多死在自己手中。
“血魔医,这里没人需要看诊,回你自己的地方去。”有个中年女子突然挡住他们的去路,拦的是赫千辰那一行,看的是赫九霄,“这里不欢迎你!”
无yue门的门主夫人听说赫九霄也来了,气愤的站在门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句话,霎时周围一片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