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走了。”
风月没有吭声,只看着那个放到桌子上的镯子很久,缓缓起身,拿起那个镯子,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笑道:“有趣,居然是一套!三哥,这场好戏,你会怎么看?”一个大胆的想法从风月脑子里慢慢形成。
有时候看似冷清无义,什么都打不倒的人,反而是情感最脆弱的。当今皇上,冷面无情闻名朝野,可是母后,你却说三哥是最重情重义的人,他冷,是因为他受过伤,他寂寞。
二十八、误情无情
简文元年夏至,瑞王病重,被送往云岭皇家园林修养,所负责兵部,吏部,户部事宜分别由庆王,明王,靖王负责。西线梵音部军事宋和却节节败退。全国由先帝开始执行的土地政策遭到全国地主贵族反抗,甚至云贵土司公然抗旨。
简文帝日日忙得焦头烂额,心烦无比。大明殿总管太监秦忠悄无声息摒退了众人,在皇上面前躬身启禀道:“皇上都查清楚了,城外的念佛寺的尼姑都已收押,为首的净有尼姑已招了,全部都是她一手策划,也详细说清了玉画儿姑娘的身世。所描述的时间地点跟当年小主子失踪时全部一致。”
皇上握拳,咬牙,寒目喷火,胸脯也剧烈起伏着,但他却强自压抑,胸口又隐隐有些疼痛,他招手,秦忠极有默契地拿了一丸药给他服下,“皇上,这药,老神仙说了,不能用多了。”皇上摆手,自小他的忍性就差,为了在外人在父皇面前表现冷静,他总暗自压抑本性,以至于经常心血澎湃难抑抑制,以至于有今日的心疾。
“此事跟庆王爷真的没有关系吗?”
“目前为止查不出任何跟庆王爷有关,但瑞王爷……”秦忠低头,他是吴王府几十年的老太监,服侍风梧几十年,最为忠诚,所以皇上所有机密的事都交由与他,甚至半个黄衣位现在都由他掌握。
“说!”
“玉画儿姑娘虽不肯承认,但确实与瑞王爷瓜葛不清,就连去年那场别院风波里。玉画儿姑娘也是瑞王爷死命开脱才被先皇释放的。”
“七弟!”皇上叹了口气,“他总是这样随意,被人算计都不懂的回避。”皇上在殿中走来走去,想起玉画儿又心如刀割,“找人验过身了?”
秦忠低头,“验过,胎记都是一样地。”秦忠见皇上簇火的眼睛,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皇上,如今这事。是不能大张旗鼓承认的。”
皇上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可是他想起玉画儿那张娇俏的脸,再想起她这些日子与自己几个兄弟的纠葛,就觉得五内俱焚,他们都在算计自己!这样的事,那样的女孩子,那副长相,他们怎么就能……想到这里皇上根本就不敢想下去了,扶住龙案,深深喘气,“秦忠。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秦忠心中骇怕,但还是咬牙说道:“皇上,这是一张被子盖过去的事情,如果她是小主子,如今也不能认了,奴才已经跟瑞王爷确认,他们……他们早已不清白……所以她只能……”
“杀了她?”皇上手指屈起,想起那个为了那个女儿惨死的女子,那张让自己一生愧疚欲罢不能地脸,心中刀割。“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要不,皇上就当她根本就不是小主子,然后求太后……”
“太后?”皇上惨笑摇头,“太后的开恩只能让她更无法解脱罢了。”皇上思索半响,咬牙,玉画儿牵扯着瑞王。明王。庆王,三哥王爷,如果她的身世被揭开,天下该如何耻笑他们风氏一族?他抬头看着大堂中那个自己一笔一划写的“忍”字,对秦忠挥了挥手。秦忠会意,静静退了出去。
玉画儿必死。
风月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坐在花荫下喝着今春的新茶,听着风清冷冷地笑。“不过也够叫皇上难过一阵子的了。他那人就是心重。什么事都要琢磨很久,放在肚子里。最后落得个压抑难解。从小就这样,我早习惯他那性子了。八弟,这个法子还真是你能想的出来,打击一个人是要从心折磨的。他政业上不顺,又日渐依赖那老东西的药,再者这父女之情被激愤地,我看他能撑得了多时?”
“二哥,你别忘了,他即使死了,还有儿子呢。”风月打断风清的梦想,自己斟了一杯茶,“就算你现在把他逼死了,那个位子也轮不上你。”
风清摇头,“八弟,我早不抱那个想法了。我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胸口这口气!他一上台,就风风火火,将我清州三百顷地全收了,说什么土地均割,简直废话!而已打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将我骂得狗血淋头!”风清微胖,说话间脸上横肉颤动,“他那儿子,哼,老大是个不中用的东西,老二除了沾花惹草什么都不会,老三有几分气性,可惜太小了,能扭得过什么?到时候不过一句话的事!”
风月沉默良久,“二哥,当年三哥跟那个女子的事,到底如何?”
风清道:“我也是略闻,他那人自小做事就精细,我们都道他冷情冷性,却不料他也却有比我们都钟情一面。听说当年那女子救过他,有一说那个女子就是他后来带回府生了他长女玉慧郡主的倩娘,那女人曾经艳宠一时,但因为生产很快就死了,后来三弟也宠幸过不少女人,大家都说带了那个女人的影子。另一说法,却说他爱的那个女人早就失踪了,就连那个倩娘不过都是个影子。”
“那二哥见过倩娘吗?”
“见过。玉画儿和你府中那个景儿都跟倩娘很像,玉画儿面相更像一些,但我总觉得景儿似乎更神似一些。所以那晚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景儿。”
“来,二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风月突然举茶对风清笑道,风清眉毛一挑,举杯,“八弟,话已至此,我们兄弟可是拴在一起地蚂蚱了啊!”
“二哥放心,八弟自小受兄弟照拂,自然不会亏待兄弟,我的心二哥明白的!”
兄弟两个联手做了那么多的事,自然明白彼此话中意思。两人干杯之后,风清叹息,“都说男人无情,其实我们风氏男人又何其痴情?”
风月骤然想起那个死在虎跳滩的女子,身为前朝公主,却与定平帝一生恩怨难解,最后不过落得自戕而逝,谁是谁非,说能说得清楚?
“八弟,话我可要跟你说清楚,景儿跟玉画儿一样,送进去之前绝不能……”风清压低声音,诡异一笑,“我们做这事绝不能有一点纰漏,不然只有前功尽弃,要在心理上打击他,只能……”风清做了一个砍的动作,“被子一蒙,管她是谁,都是一样,玉画儿跟七弟不也被子一蒙,就生出那些苟且之事来?不然,怎么能让英明地圣上从心理上不能接受?恨上七弟?”
风月明白,只沉声道,“二哥放心。”
二十九、情蛊情心
炙热的夏天逼来,热得让人心烦意乱,站在树荫下,烈日躲在屋檐后,总算有了一丝凉意。景欢舒了口气,最近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天气越热,越是烦躁,胸口总有种东西呼之欲出。
风月每日黄昏时刻都会来,会在清宅点燃一柱静香,然后抚琴,或者闲坐着看书。
太阳从正午就钻进了云层,厚厚的云压了上来,闷热的让人一身的汗都贴上了衣服,景欢穿着身薄凉白衫,坐在院子的树荫下乘凉,随意拿了本书盖在脸上,躺在竹椅上午休纳凉。突然一个闷雷,景欢骤然惊醒,身子一颤,书抖落下来,原来乌云早将整个大地笼罩,天地似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阵风来,总算有了几丝凉意,景欢舒了口气,压在胸口的闷气总算轻了许多。
晓影跑了过来,风起吹起她的罗纱裙,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紫罗兰。景欢心底其实有几分喜欢这个最小的女孩,一颦一笑间总有几分净画的影子。想起净画,景欢又有些心伤。
“姑娘,快下雨了,快进屋吧!”晓影拾起地上的书,拉了景欢往屋里让。
景欢点头向屋里走去,凉风又起,卷起她心中阵阵涟漪,让她有片刻的恍惚,最近真是奇怪了,为什么身子总有些特殊的感觉?特别的敏感,以前跟风月也曾朝夕相处,肌肤相触也是常有,她虽偶有心动,可却不至于到了脸红心跳不能自抑的地步。可最近只有他靠近自己一点。一步之外她都有喘不过气的来感觉,胸口那种蚂蚁般地渴望让她真是难以启齿。
景欢回屋,站在窗口,任雨前的凉风卷起桌子上的字帖,哗哗作响,额前的发随风起舞,拂在脸上像孩子的手抚在脸上,温柔得让人心醉。
“姑娘,吃点西瓜吧。刚从井里湃的,又凉又甜。”晓寒进来,端了盘沙瓤西瓜。景欢点头,看着那盘西瓜略皱了下眉。晓寒用帕子捏了一块递了过来,景欢接过,迟疑了一下。她其实是有些怀疑他们在她饮食里做手脚的,可是……景欢暗中又摇了摇头,她对毒懂得并不少,她能确定自己的饮食,身边的焚香中都没有任何地药物。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神难抑?难道真的是因为动情?景欢脸色一红。想起风月,慢慢吃着西瓜,心中却在盘算,他那样的人,情爱不过是摆设,权利才是最想要的吧?
雨点噼啪地落下来,砸在青瓦上啪啪作响,响的人心烦。景欢吃了半块西瓜,便扔进盘子里,不再吃了。晓寒早默默退下了。屋子里只有景欢,安静的只有外面的风月声。景欢走到台琴前,想起当年与净瓶谈论众师姐妹的琴声,净瓶曾经说,她从来不弹琴凑趣,只会弹琴杀人!
景欢随意拨了一声琴弦。铮地一声。毫无节奏感而言,其实她也从来不会弹琴,不弹琴,不凑趣也不杀人。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扫而过,琴弦发出杂乱的嗡嗡声,与外面地雨声交织一起,形成一副怪异的调子。
“真难听。”珠帘响起,风月甩着发上溅的雨水。皱眉。“老远就听见你乱弹琴,忍不住过来看看。真怕你把的我绿殊给弄坏了。”
景欢最后一次乱拨了一下弦,这才看向风月,只见他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想来是雨太大的缘故。“王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怎么,我怎么的家,什么时候来,还要向你汇报?”风月皱眉,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白衫湿了半个,“半年了,还一点不会伺候人?不会拿东西给我擦擦水吗?”
景欢忍气,拿了干布递给他,他却不接,剑眉挑起,景欢只得道:“罢了罢了,我给你擦。”
手指隔着干布巾,依旧能感受到他身躯的温度,精壮的肌肉,修长的身材,指腹所到之处,都能感受到其中青年男子地气血澎湃,景欢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手一抖,布巾掉落在地上。景欢只觉头顶那双幽深的目光越发的热了,脸一红,耳根都已红透,暗骂自己,俯身拾布巾,“我去换干净的。”
来不及转身,腰已别抱住,抬眸对上一双炙热的眸子,景欢只觉得浑身都被下了迷药似地,想推开他却一点力气都无,浑身瘫软得无法动弹,“你……”一个字出口,唇已被堵住。海浪般地吻席卷了她所有的思维,呼吸都紊乱起来,探索的霸道的的吻缠绕着她的神经,大脑一片空白。刚干了的衣衫瞬间又湿透,压抑的心几乎跳出胸腔。
景欢脑子里叫唤着“不可以”,可身子却早已瘫软成泥,被风月搂在怀里一丝都无法动弹。所有地武功,所有地倔强,不可思议地消失,变成了顺从。
紊乱的呼吸中好不容易找出丝出路,景欢地手挡在胸前,弱弱地说:“玉画儿……”
风月的吻已经顺着她的脸颊向下,吸吮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唇齿间半响才挤出一句话,“她已经被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景欢推着他的手被他轻巧地放到身后,景欢大脑中依旧是抗拒的,一切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自己虽然懦弱,却不至于如此就会动情,不顾身世不顾情感就给他这么容易蛊惑的啊?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懂得他们之间早有了几分晦涩的情意,可这份情不过是细浪,什么时候已经卷起千层浪了?
风月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景欢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就跟每个黄昏时刻他燃气的清香一样,那种味道让人沉沦得不想自拔。
男人和女人的沉沦很容易。夏日雷雨中,激烈的雨水冲洗着燥热的大地,缠绵的男女体温更高,不知什么时候,罗衫已落,娇喘更浓。风卷起白纱帘,掩去了春色无边。
是沉沦,是陷害,是勾引,谁也说不清楚。
“你给我用了什么药?”潮红依旧在脸上,无法散去,一身洁白的肌肤染上一层胭脂粉色,乌发散开海藻一般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两具光洁的身体在白纱软帘后,半卷的锦被掩去半边春色,风月的眸子从暗黑慢慢变得清明,她身后将景欢搂在怀里,摸着她光洁的肌肤。半响才开口,“我在你和我身上下了情蛊。”
“什么?”景欢坐起,胸前的薄纱落下,她又一把抓住盖住自己,半响艰涩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月伸手将景欢抱着躺到她的怀里,“如果要下地狱,我也会陪着你,景儿,这样你就不会怪我了吧?”
景欢愕然,“你曾经说我们合作……”
“不要说话了。”风月伸手放到景欢唇上,闭上眼睛,掩去眼底万般颜色,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情蛊,在西南边夷,也叫不离,被种蛊两人,一生一世都不能分离,若一方变心,必然会受情蛊日夜嗜咬心肺,若一方先死,另一方定会一世受情蛊相思之苦。
景欢静静看着风月俊朗五官,陷入迷惘中。他与她有这样深的情吗?她只悟远师叔提起过情蛊之毒,知道的不过是这浅显知识,更深的她却不清楚了。
景欢五内杂乱,只静静窝在风月怀中,不敢乱动,却不得不乱想。风月闭着眼睛,却也没睡着,听着景欢的呼吸,暗中叹了口气。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景欢感觉着风月坐起,依旧闭目不动,风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随意披了外衫,点起了他最爱的清香,坐到琴前,手指轻抚琴弦。
雨已停,廊檐下滴答着几声残留的雨水,一缕夕阳挟着霞光透进重重枝叶钻进清宅。琴音突然拔高,似高骑战马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战鼓雷鸣,万马齐鸣,厮杀声起,刀光剑影,血海翻开……
景欢骤然坐起,望着静穆的风月,脸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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