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如月澄澈- 第49部分

　　看着消失到黑暗中的车，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其中一人挥手示意其他人下去，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去汇报情况。
　　另一边，泠月抱紧怀里的婴儿，防止她不会在冲撞中受到伤害。
　　随着车重重的坐在山底，泠月发出一声闷哼，虽然车上的安全气囊抵消了大部分的撞击，但余下的那部分撞击还是让泠月那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全身散架般的疼痛让她知道，自己全身在车翻下山后产生的撞击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她甚至能够知道自己断了几根肋骨，又有哪根肋骨伤到了内脏。
　　怀里啼哭的婴儿提醒泠月一定要从车里爬出去，不然她和孩子都活不下来，可是她的下半身被卡在变形的车座之间，挪动不能。
　　“需要我的帮助吗？”
　　就在泠月渐渐被绝望包围时，她听到了询问的声音，很熟悉，在十八年前她曾听过那个声音，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
　　她费力的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的是那个女孩的笑脸，一如当年的天真与温柔。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以她现在的情形，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可是她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这次，你要用什么来交换？”
　　女孩那温柔却冷酷的询问提醒着泠月，面前的女孩不是天使，而是与人交易的魔鬼，如果想让她救自己的孩子，就必须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什么都好，只要你能够救我的孩子。”只要能够救自己的孩子，不管想要什么都好，她都无所谓。
　　“即使是你的记忆也可以吗？”女孩那带笑的询问让泠月愣了一下，而女孩则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要你的记忆，来到这世界之前的记忆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记忆，所有的记忆我都会取走，而你也不会再记得。你的姐姐也好，你的家人也好，包括你所爱的仁王雅治，你都不会再记得，这样你也会交换吗？”
　　随着女孩的话语，泠月缓缓地摇着头，她不能忘记姐姐，也不能忘记仁王雅治，更不能没有那些记忆。
　　“你，愿意交换吗？”
　　伴随着女孩的询问，是婴儿那已经不再响亮的啼哭声。
　　低头看着怀里已经渐渐哭的无力的婴儿，泠月咬紧了自己的唇瓣，一双蓝眸闪烁着挣扎的神色。
　　最终，她还是抬头看向女孩，说：“我同意交换。”随着同意的话语说出口，她看到了女孩那灿烂的笑容。
　　“我取走你的记忆，用以换取你和孩子的命，交易成立。”
　　听到“交易成立”四个字，泠月彻底放下心来，意识也慢慢沉入黑暗，在完全沉入黑暗的那刻，她又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我取走你的记忆，却不会取走你的爱，当你再次与仁王雅治相遇，深埋在你心底的种子会再次生根发芽。”
　　当布莱恩与凌雨、雷恩赶到现场时，泠月所在的车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消防人员正在灭火。
　　凌雨难以置信的看着越燃越旺的大火，试图向前冲却被身侧的雷恩拦住，“放开我，月姐姐还在那里面。”
　　“那种情况下，小姐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即使不想承认，但是雷恩知道，那个人已经葬身火海。
　　“不会的，说不定月姐姐在汽车爆炸前就出来了，她会没事的，月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凌雨用力捶打着雷恩，试图让他放开自己，即使心里不想承认他所说的事实，可是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下来。
　　感觉到凌雨的挣扎弱下来，雷恩便放轻了力道，也就在这时，凌雨突然挣脱了他的束缚扑到布莱恩面前。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试图带走月姐姐，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死不明，都是你的错，你把月姐姐还给我！”
　　面对凌雨那一声声的质问，布莱恩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在消防人员的努力下渐渐弱下来的火势。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本应该被他救走的人却被他亲手推向死亡，如果他没有去救她，她现在依然安全的待在别墅里，虽然那时的她像具人偶，可她是安全的。而现在，他却连她是否活着都不敢下定论。
　　大火在消防员的努力下熄灭，他们从车里抬出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具婴儿的焦尸。
　　三具尸体被抬出，彻底扑灭了三人心中那仅存的一丝希望，凌雨倒在雷恩的怀里大声哭起来。
　　远在中国的凌风一接到雷恩的电话，便以最快的速度买了返回纽约的飞机票，正在进行的会议也被他强制中断。
　　第二天下午，凌风一下飞机就坐上早已在等待的车赶到警察局，在一间空旷的停尸间，他看到了那具需要他来认领的尸体。
　　解开盖在尸体上白布，凌风看到了那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在尸体的左手食指上，他看到了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是他亲手为那个人戴上的，在一个星期之前。凭着那枚戒指，他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从警察局走出来，凌风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这么的不真实，而最最不真实的是那个人已死的事实。
　　明明一个星期前自己还向她求婚，还亲手为她戴上那枚戒指，明明两天前她还在护理的搀扶下送他离开凌家别墅，明明他们应该在一个星期后举行婚礼的。
　　而现在，他却接到了她的死亡证明，如果不是那张死亡证明，或许他会以为月在跟他恶作剧，躲到了他所不知的地方，等着他去找她。
　　可是这次，她是真的离开了他了，不管他再如何的不择手段都无法再留下她。
　　这一次，她彻底挣脱他的囚禁离开，不用再担心他的威胁，也不用再担心被他伤害。
　　葬礼很隆重，在葬礼结束后，凌风独自一人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笑颜如花。而如今，那人躺进了冰冷的坟墓，再也不会对他笑，甚至连曾经那宛如没有灵魂的人偶娃娃他也见不到了。
　　“即使是现在，我依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我无法相信，她真的离开了我们。”
　　不知何时，布莱恩来到凌风身边，与他并肩站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那笑颜如花的人。
　　“布莱恩，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凌风猛地拎起布莱恩的衣领，怒视着他，“如果不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带她走，此刻她依然安然无恙的待在别墅里，而几天后她会嫁给我，成为我的新娘，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凌风一拳将布莱恩打倒在地。
　　布莱恩没有还手，只是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照片上的人，说：“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一切究竟是将她囚禁起来的你的错，还是后来将她带走却把她推向死亡的我的错？我，一直在想。其实，对也好，错也好，现在都已经毫无意义。”布莱恩的视线从墓碑上的照片移向凌风，“凌风，我对月的爱一点都不比你和仁王雅治的少。”
　　凌风看着转身离开的布莱恩，攥紧了自己的双手，在他的左手里，攥着那枚在大火中幸存下来的钻戒。
　　曾经，他亲手将钻戒戴到泠月手上，而如今，戴着它的人沉睡在冰冷的坟墓里。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如果当初他没有用威胁的手段强迫她跟自己回美国，那她现在是不是还幸福的活在仁王雅治身边？如果他没有逼迫她，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像后来那样关系僵硬？
　　如果……他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如果，而如果之所以会是如果，是因为它只是假设，假设曾经那些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设，唯一的真实是，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月，失去了那个曾经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的人。
　　这一切，究竟谁对谁错？
　　布莱恩说得对，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郊区，布莱恩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医院门口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跟踪后，走进去。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规模很小，设备却很齐全，由于地处偏僻，除了附近的居民，很少会有人到这家医院来。
　　布莱恩走进医院后，拐进一条小道，来到位于这座医院的一栋偏僻人迹罕至的小楼，四下看了看后走进去。
　　那是一间看上去陈旧却很干净的二层小楼，一楼空无一人，布莱恩径自上了二楼，在一间类似办公室的房间里看到了南茜。
　　“怎么样？”
　　“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恢复正常，但还是找不出昏迷不醒的原因。”将手中的病历放到桌子上，南茜略微皱起眉头。
　　布莱恩拿起南茜放下的病历翻看，同时问：“孩子呢？”
　　“睡了。”
　　放下手中的病历，布莱恩同南茜走出去，来到一间摆放着各种仪器的病房，在仪器中间是一张病床，床上躺着的正是本应该死于车祸的泠月。
　　走进房间，南茜动手检查仪器的运作是否正常，而布莱恩则是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泠月。
　　那天，他也以为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泠月，直到他接到了南茜的电话，说泠月和孩子被人送到了他们预定好的藏身地点。直到他亲眼见到泠月和孩子，他才真的相信她并没有死，还活生生的在他面前。
　　他和南茜都不知道帮了他们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具被烧焦的尸体是谁，在商量过后，他和南茜决定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让凌风以为泠月已经死了。只有这样，泠月才能真正的得到自由，但是从那天起，她就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
　　“布莱恩，你看！”
　　南茜那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布莱恩的思绪，很快他便明白南茜语气中的惊喜是为何，因为原本昏迷不醒的人正缓缓睁开那双紧闭的眼眸。
　　“你醒了。”
　　布莱恩上前扶着想要坐起来的泠月坐起来，将枕头垫在她背后，紧接着他发现了异样——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流露着陌生的神色。
　　“请问，这里是哪里？”

　　Part　69

　　三年后，法国。
　　一名蓝发女子推开一间名为“雅梦”的画廊的门，走进去。
　　那是一间并不大却很雅致的画廊，长廊的两侧墙上挂满了画，虽然不是出自名家手笔，却也能让人感受到每一幅画所要表达的意味。
　　女子欣赏着墙上挂的每一幅画，最后停在其中一幅画面前，深蓝色的眼眸流露出些许的茫然。
　　那是一幅以夕阳为背景的油画，主角是一群站在夕阳下握着网球拍挥洒汗水的少年，不是很浓烈却很柔和的色彩让女子清楚的感觉到画中少年们的努力。
　　蓝发女子不由得伸手抚上那幅油画，姣好的面容露出深思的神情。
　　“欢迎光临，不知小姐看中了哪幅画？”
　　客气带着笑意的话语从身侧传来，打算了女子的沉思，她轻抚着面前的画，问：“这幅画……”
　　“是你？！”
　　那惊异莫名的话让女子诧异的看向站在身侧的店员，浅褐色的卷发扎了个斜马尾，一双褐色眼眸复杂的看着自己。
　　“请问，我们认识吗？”
　　石岛梦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再次见到千野泠月，而且还是以这种情形见面。
　　是的，此刻站在石岛梦面前的，就是她曾经所记恨的千野泠月。
　　从对方那陌生而茫然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出，对方早已将自己遗忘。当年也是这样，如果不是自己多次出现在她面前，或许她永远都记不住自己是谁。也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女子，夺走了自己最爱的人。
　　可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却又与记忆中的不同，少了曾经的冷漠，多了一丝本不该有的柔和。如果不是她眼角的那朵彼岸花形刺青，或许自己会认为她只是一个与千野泠月长的相像的人而已。
　　“请问你认识我吗？”
　　带着莫名情绪的询问打断了石岛梦的回忆，她看向站在面前的人，那张精致的面容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歉意，有希冀，还有茫然。
　　千野泠月那复杂的神色让石岛梦有些诧异，但很快她便知道对方如此的原因。
　　“对不起，我曾经出过一场车祸，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认识我，可以请你把过去的事情告诉我吗？”
　　石岛梦略微皱了下眉头，说：“不，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她这话说得也没错，面前的千野泠月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千野泠月了。
　　“原来是认错人了啊。”
　　失望的话语，失望的表情，让石岛梦无端升起一丝愧疚感。那神情并不像是故意做给她看的，那么，就只能说千野泠月是真的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那她是不是连仁王雅治也忘记了？还有，是谁陪她一起来法国的？仁王雅治吗？
　　“妈妈～”
　　伴随着开门声传来的是一声稚嫩欢快的呼喊，两人同时转身看向门口，看到一个男子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走进来。
　　看到那两人，泠月一扫先前的失望，温柔笑着迎了上去，从男子怀里接过那个小女孩。
　　“告诉妈妈，有没有给布莱恩叔叔添麻烦？”
　　“没有，优希很乖的，”小女孩高昂着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随即将手中的棉花糖伸到泠月面前，“布莱恩叔叔给优希买的棉花糖，妈妈尝尝，很好吃哦。”
　　泠月笑着咬了一小口，点点头：“嗯，很甜。”看到优希因自己的话而扬起开心的笑，泠月看向布莱恩，“总有一天优希会被你宠坏的。”
　　“小孩子就是要用来宠的，”布莱恩笑着将手覆到优希的头上，揉了揉那柔软的头发，“你说对不对，小优希？”
　　“对！”
　　正在吃棉花糖的优希抬起头，冲布莱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唇角沾着的糖屑惹笑了布莱恩。
　　泠月则是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说：看吧，已经被你宠坏了。
　　对于泠月所要表达的意思，布莱恩很清楚，却但笑不语，看着专心吃棉花糖的优希笑的开怀。
　　“布莱恩·斯托克。”
　　三人和乐融融的气氛因一声不明情绪的呼唤打断，虽然布莱恩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个先前同泠月站在一起的女人，但却没有仔细观察，直至她叫出自己的名字，他才看向那女人仔细打量着她，没多久便认出站在那里的人是谁。
　　“石岛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布莱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