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尊主——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琳琅颤微微的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衣裳,他坐离火堆太远,就是要点热气吹干他的衣服都难,而且——她真的已经吹得嘴角发酸了好不好,再吹下去,她不能保证自己的嘴巴以后还能正常使用。
“说来听听——”。他似乎颇有兴致。
吞了吞口水,琳琅指着不远处的火堆,“尊——尊主——那,你的衣服先脱下来一下下,我放在火堆上烤一会,真的,只要一会就干”。她努力的点着头,直差没有当场把自己的小脑袋瓜子点到地上去,就为了让他相信,她的所言不假。
夏侯司恶面无表情的将视线从她的小脸上,移至那堆显然够旺的火上,而后,冷哼了一声。
“尊主——再不晾干衣服,你会感冒的”。硬着头皮,希望他能稍稍的配合她一下,一小下下就好。
做人怎么可以一个劲儿的刁难别人嘛。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可是相互的呀,琳琅有满肚子的话,可是没有那个胆子说出来。
请原谅——
贪生怕死是人类的本性。
“你以为这一切是谁的错”。冷冷一言,让琳琅娇小的身躯再度僵度,好吧——她再度愚蠢的提醒了他,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是我——”,脑袋低得快着了地,“可是——尊主,原谅琳琅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很快就可以晾干衣服,而且,你的手很冰”。不止是手,只要靠近他,他的身上都很冰,活似一具没有温度的躯体一般。
这种感觉真的很诡异了,可是——她绝对没有看错,不,感觉没有出错,他整个人好像都是冰做的。
不止是今天,好几次,她都这么认为呢。
或许,他是天生体寒吧,她努力的说服自己,至少,接受他天生体寒,总比接受他是一个活死人来得强。
还是说——他这种人,天生冷血。
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小小的身躯再度一颤。
“你该做的是让这身衣服恢复干爽而非在意我的手脚是不是冰冷”这一眼,比他的手还要冷,琳琅用力的呼出一口气,要死要活也是命中注定的吧,好吧——闭了闭眼,努力的自我打气完毕之后,纤细的小手,用力的握着他的大掌。
老天——
真的很冰,活似握着一块大冰块一样,而后,温热的小手,抚上夏侯司恶的俊颜,仍是冰冷一片,如她所想一般,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热的,手,再度来到他的胸口,琳琅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他还有心跳,证明他还是个大活人。
“你在做什么?”。
“呃——”。
蓦然抬头,对上他阴冷的眼,琳琅再度吞了吞口水,止住轻颤的心,“你——你为什么全身都冰冷的?”。她忘了要叫尊主,“这么怕冷为什么还要在外头野宿嘛,起来,快起来啊,到火堆边烤烤就热了”。
她努力的拖着他,要他站起来。
夏侯司恶却一动也不动的,只是抬眼,高深莫测的直视着她焦急的小脸,她在急什么,他的冷热与她全然毫无关系不是吗?
“无需白费力气,就算坐在火上烤,也热不起来”。
啊——
“为什么?”。她惊叫,哪有这种事情的,“你天生体寒?一生出来就是这样吗?”。
黑眸一眸,“不该你管的,最好不要过问”。
这一点,她也知道啊。
“不是天生的?那就是后天照成的喽?后天照成——”。会是什么呢?琳琅就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来会是什么原因。“大病一场?”。
一个冷眼,她立刻否决了这种可能。
“错吃某种东西?还是——练功走火入魔——不对不对,走火入魔只会神智不清,血脉逆转而已,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经咬着食指,琳琅自言自语,来回渡步的说着各种可能。
夏侯司恶的眸色更深了,深不见底。
没错——
他之所以体寒,是因为这一身武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只有付出能有所得。
第1卷 第25章 心疼
琳琅自言自语十分钟之后,夏侯司恶终于受不了的低吼一声,止住了她想再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拿衣裳过来”。
“是”。
没有迟凝,琳琅快速的翻找行李袋,实话说了吧——这个行李还是从万花楼带出来的,好像,一直都是常义在拎着,衣裳不多,只有一套——天知道三个大男人,怎么穿着这套衣服,不过,没有时间让她想太多,拿起衣服,再度跑回夏候司恶身边。
“拿来了——”,因为急切,而有些微喘的琳琅,端在夏侯司恶的面前,因为,他一点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他不站起来,要怎么换衣服。
“换吧——”,
呃——
清澈的明眸瞪得大大,他这样,是要她换?他坐着,她要怎么换?
好吧——
他是尊主,人人都怕她,刚她,她也在这个“人”里头,她也怕他,所以,只好先低头——
“那个——你能不能站起来一下——”,吞吞口水,他身上的那块湿,刺眼的很,哎,就说嘛,人是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太过冲动的,冲动之后,往往紧随而来的就是后悔莫及,她现在就很后悔啊,要不是一时冲动,现在早就吃着香香的野味,哪里还要这么麻烦嘛。
横扫他一眼,夏侯司恶慢吞吞的站身高大挺拔的身躯,一瞬间,莫名的压力,罩上的琳琅的心头,所以说,她最讨厌最长得高的人站在一起,明显短人一截的日子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好过呢。
轻咬着唇,纤手,小心亦亦的为他褪去身上的湿衣,指尖,难免轻触他冰冷的肌肤,心,微微一颤,因为他的冰冷——
没有丝毫的热度,异于常人的体质,她明白身体不再正常,表面就算掩示的再好,心里终究是不会好过的。
心,滑过一丝疼痛,她尽然心疼这个残邪至极的男人,他从小的(炫)经(书)历(网),那一切,都不是他所想的。
或许,就是站在这高高在上的位置,亦非他所愿,人生,总归有很多被逼迫的事情发生不是吗?
“你——要不要多加一件衣服”。或许,体温会热一些。
人的血,是热的啊。
“不用”。
“真的不用吗?你的身体好冰,那——这样吧,你靠近一点,这里烤烤火,就不会那么冷了”。说着,她加快了速度,为他换好衣掌,再牵着他的手,来到火堆旁,一举一动,皆是对待小孩子的方式。
一瞬之间,她似乎将他看成龙修一般大小的孩子了。
“你以为体寒的人就该怕冷吗?”。高大的身躯散发着不灭的寒意,让人轻颤,大手,猝然转握她的小手,逼得她不得不转身,跌靠在他冰冷的怀里,“没有体湿的人仍就可以如常生活,烤烤火又如何,这副躯体仍就如此”。
“那不是很可怜——”,直觉的,她又不经大脑的说出了一句显然能惹恼他的话。
他可怜?
堂堂的阴天楼楼主会可怜,这估计是本年度最可笑的笑话了,说完之后,琳琅立刻伸手捂着小嘴,深怕自己再不经大恼的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来。
要死了——
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缩着小脑袋,她没有勇气回头看他的样子。
“你可怜我——”,徐徐的,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很轻,很缓,听不出他的心情如何,听不出他到底意欲何为。
琳琅努力的想要从他的怀里挣扎开来,却丝毫动弹不得,他不让她走,她就走不了。
“嗯?——”。
“呃——”她努力的摇着小脑袋,有人些就是讨厌被别人同情了,而且,对方还是个大男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真的,真的,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又是哪个意思呢?
修长且冰冷的手,轻轻的捏着她的下颔,迫使她转过头,正视着他的眼。
“你该同情,你该可怜的——”,他的声音,仍是柔柔的,轻轻的,他的眼,黑得望不见底,看着这样的眼,琳琅有些心慌,有些无措,用力的想要挣开他的手,却仍是途然无劳。
“她让你来照顾我的不是吗?现在,你该如何去照顾一个让你可怜,让你同情的男人,嗯?琳琅,来,告诉我,你要如何照顾他——”。
他——
他说的,似乎不是他自己。
“呃——”,唇,轻轻的颤着,因为夏侯司恶陌生的样子,“你不需要我的照顾,但是——如果你真的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呃,一定会尽力去做的”。硬着头皮,除了如此回答,她亦想不出还有更好的答案。
“那好——”,蓦然,他松开了她,薄唇,扬起一抹任谁也看不明白的笑。
软软的,跌倒在地上,半晌,琳琅都没有力气站起身来。
直到回过神,抬起头,不知何时,冷扬提着食物已经回来,还有常义也带着龙修,再度回到这里。
一袭布,平摊在夏侯司恶的面前,上面,摆着各式好酒好菜,一个杯,一双筷,很显然,没有他们的份。
“琳琅姐姐,你怎么了?”。龙修担心的看着她。
“没有,琳琅姐姐没事”。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有什么事,一旁的野味,已经有些凉了,不过,还能入口,她替自己撕下一块,其余的,拿到冷扬和常义面前,“你们也吃吧,再不吃就要凉了”。野味是他们打的。
自然,他们也要吃一份。
而夏侯司恶,一个人能尽享美酒佳肴,琳琅决定了,以后再有吃的,也绝计不会算上夏侯司恶一份。
没有言语,一声道谢都没有,冷扬和常义接过她递过来的野味,在一旁顾自坐下,慢慢品尝,耸耸肩,琳琅丝毫不在意,她也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拿起水壶交给龙修。
“修儿,把水拿过去让他们喝”。一人一袋,刚刚好。
她自己还有一袋。
幸好,冷扬和常义不如夏侯司恶那般难侍侯,否则的话,她一定会疯掉的。
第1卷 第26章 身体虚弱
露宿野外——当然,跟以前的露营可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以天为被,地为床,多美,多潇洒,多豁达的一句话啊——虽然没有真正的体会到,但是,只要一想起来,定然为因为这样的意境,而幻想个大半天。
现在,琳琅终于知道,无知,有时候真的是一种福气。
她宁愿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体会何为以天为被,地为床——夜里,风吹叶动,林中从不间断的沙沙响声,好似有无数的怪物,在尽情无阻的叫嚣着,嘶吼着,薄薄的衣裳,挡不了这寒风,更挡不了这沙沙的寒意。
龙修依在她的怀里,早已睡得正酣,与周公聊得兴起,夏侯司恶睡在树上,就是她头顶这颗树,高得让她的脖子都仰疼了,冷扬和常义各据一方,那两个位置,很显然是守护夏侯司恶的最佳位置。
头上的人,没有半点声响,估计早就跟龙修一般,睡得死死。
而冷扬和常义,映着火,他们的眼,是闭的,他们的身形,一动也不动,他们没有睡,只是闭目养神罢了。
就算是睡,也是极度的浅眠。
裸露于空气中的肌肤,泛着寒意,寒毛尽竖,行李之中,没有她多余的衣裳可供保暖,而且——远远似有若无的叫声,似乎是野兽发出来的。
这里,是森林啊。
她就是不明白,夏侯司恶岂是没钱的主,硬是要来这个森林野外,难道就是为了晚上能听听满森林乱走乱叫的野兽之声?
就算他想不让她好过,这也实在是太过了吧,他们也不好过啊。
她,真的一点儿也睡不着。
抬头望天,淡淡的月,已被树遮,只有望见头顶偶尔才能看到的几颗晶亮的星子,赏月?无月可赏,那么,就观星吧——
虽然,心境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修儿?”。琳琅轻唤,在她怀中沉睡的龙修,丝毫没有被吵醒的迹像。
停顿三秒,琳琅小心亦亦的将龙修抚起,靠在树后,然后,拿起之前夏侯司恶换下的衣裳,刚刚已经被晾干,盖在龙修小小的身子上,她,则起身,在火堆旁坐下,让火的温度,稍稍的暖和了身心。
翌日一早,除了琳琅之外,其他四个男人,呃——其中一个只能称之为男孩,都平安无事,就只有琳琅,挂着两管鼻涕,难受的快要立刻倒地。
她,感冒了。
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的身体虽然比之前好了很多,却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在外头冻了一夜,也会伤风,也会感冒的好不好。
她又不会武,她又没有内功,她又再度体会到生病的痛苦。
真是受够了。
“琳琅姐姐,你不要哭啊”。龙修手足无措的在琳琅的身边跑前跑后,一见琳琅泪流满面,他也惊得差点跟着掉下泪来。
琳琅白了龙修一眼,真是不可爱的小孩,他到底是哪只眼看到她哭了。
“笨修儿,琳琅姐姐这不是哭,只是流鼻涕而已”。生命,她生得多了,重到连命都被病痛占据,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普到过的。
“啊——”,龙修呆呆的看着琳琅有些晕红的脸,最后,总算是看清楚了,没错,确实跟琳琅姐姐说的一样。
她没有流泪哎。
“可是,琳琅姐姐,你的手好烫——”,握着琳琅的手,龙修又是一声大叫。
好烫,好烫哎——
直到碰触到龙修手上的冰冷,琳琅才意识到自己的体温确实偏高,怪不得头有点晕晕的。真是没用的身体。
正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