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决,护住心神,气凝聚于四肢,二成内力化去那剑气,瞬间,宁旭遭内力反噬,衣衫翻飞,一个趔趄,整个人已跌至外厅的门框边上,原本寒光凌厉的饮血剑失去光彩,如锈铁般跌落在不远处。
诧异之色一一闪过,唯有燕璃面不改色,眸光冷冷的直视沐媱,那女儿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不是。
风声呼呼而过,又二人飞身而过的人直直的站在厅中,华丽的衣装,妖媚般的冷笑,“怎么,见到我未央,都这模样?”
“以锦凡的实力换这一切总不为过。”一双琉璃般晶亮的眼睛笑的邪气,意有所指的看向沐媱,挥袖抚过沐允康紧皱的眉头,甚是轻浮。
“锦凡,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细长的凤眸微弯,透出锋利的光芒刺目,“挡我路者,皆无活路。”
“如果你是凤阳的君王,一定会有惊天动地的成就。”沐瑞一直仔细的分析,没错过沐媱眼中的变化,所以更加肯定,叹道。
“你到认底想要什么?”宁旭费力的站起身来,剑随心动,习随剑意,人剑合一,欲作待发之势,才发现自己竟开始疲软无力,狠狠道。
“我说你便信?”沐媱抬起手腕,高深莫测的环视所有人的神情,语中不乏讽刺。
“我信。”时至今日他不得不信,眼前的这谓的王妹不是可敌得过的,能将自己也算计在这沉香之中,宁旭能忍到今日,耐力自是非同一般。
“我说,我不会毁了凤阳。”语毕,转身仰首,“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自己毁了凤阳。”沐媱挑眉,直接忽视自称未央夫人的妖媚女人与侍卫,肆意的朗声大笑。
“引魂之香非你手中至宝不解,宝剑血气过重,必将乱人心脉,鲜为人知的秘术,而你至今未伤心脉?”自称未央的女人脸色初乱,身后侍卫般的男子扯住衣袖,制止无效。
“呵呵,那日隐于外间之人必是你了。”沐媱抬眼,看向近头顶的微光,“鬼卫,所有一人并收入水牢。”
厅堂的四周不知何处突的站出八人,沐允康弃剑,身体疲软的移步,擅抖的单指向着沐媱,“你,你狠。”
047 无声胜有声
“嘘!”风驰远远的看见假山后的主人,盘腿坐于雪地之上,双手捏着剑诀,挺腰直背,抬头闭眼,耳听雪中万物,神游于天地之间。
“主子怕是在惩罚自己,王子的左臂虽保有住了,已是形同废臂。”流云另侍人端下药碗。
“凤阳内部三路人马、地府、尚有一路不清虚实人,都冲着别院而来,怕是有人图谋不轨,王子这会还不能送离。”风驰无奈,参不透自家主子究竟如何打算,原本的计划被已被打乱。
“储君身后的力量似乎不安份,已在大肆宣扬此事与帝姬有关,恐怕若真的全部解决了,定是不易脱身……”
是夜,暧阁内的火盆、地龙、碳炉释放着暖意。静静的迈近,直到看见那略微憔悴的脸庞,她不敢,怕看见他疼、他痛,那比撕扯她还难受,她曾发誓,要捍卫这份亲情的,他那么宠她,可她宁愿他责备让她能有所补偿。她知道,他每回醒来都问过侍人,她去哪了,其实她很胆小,胆小到不敢见他……
纤手抚过微蹙的眉头,命令自己漠视缠着纱布的左臂,狠了狠心退出内寝,只是未查床上的男子并未睁开的眼睛,嘴角扯开淡淡的笑。
凤阳王、侧夫、储君殿下甚至郡王似乎集体大消失,整个凤阳犹如陷入一片瘫痪这中。
别院外停着数十台轿子具是来至凤阳王城的列位朝臣,表面上齐齐拥护帝姬主持大事,目的也只是借此发难,沐媱以病发借口闭门不见,也消了他们的念头。思量着,周康之行已迫在眉睫,彩云城之事颇为棘手,城主之秘,数年无所得,如今事态的严重,只能急不能缓。斜倚着软榻,眼底淡淡的自嘲,怀疑沐瑞放任自己,甚至不曾动用私下的‘暗营’,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她反常的举动,沐媱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一亮。
“流云,去水牢。”
凤阳的冬天较于北郡要暧上一些,依然寒意刺骨。结冰的河水反射着微弱的阳光,闪耀着寒凉的光点。简单的被褥、干净的房舍,甚至可以透进点点阳光,水牢之名得于建于水池之下。
简陋的桌面堆满了烛泪,摇曳出一片微明,肃手而立是两鬓斑白的女人,一身明黄的装束刺眼,沧桑的面孔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你来了。”女人睁开眼,看了来人,一声叹息,拢紧的眉心舒展开来。
“有点不明白。”流云抚去那木椅上的灰尘,又加了绒垫,沐媱方才坐下。
“疑惑我束手就擒?”沐瑞转身,第一次凝视这所谓的女儿,远比她想象中强势的女儿,那瞳中睿智的目光好似洞悉一切。
“接下凤阳,统一凤阳。”沐媱抬眼,正视沐瑞眼中的真诚,那深深的黑瞳里无一丝试探之意,更有一种坦白、解脱后的畅然,随即,沐媱笑了,那微笑优雅仿佛月光一般,让沐瑞久久移不开眼睛。
沐媱不语,流云过来添了茶,二人静静的品茗,沐瑞直视着女儿双眼,仿若无底深渊,一片寂静。
“好。”过了很久,沐媱看向沐瑞,表情疏离淡漠却格外认真。
对于沐媱的回答,沐瑞很激动,虽然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沐媱直直的起身,迈步出去,突的停住,背对着沐瑞道,“该怎么样,你很清楚。”
“权利诱惑是致命的伤。”
“所以你放弃诱惑,虽然心有不甘。”
“你会做的更好,凤阳会完整的回到沐家。”
歪着头,发丝挡住眼角,却未遮往那忽然浮起的浅笑,“很多事往往能猜中过程,却猜不出结果,更多的事则与其反之。”
男子端坐,右手指不停的翻弄桌案上厚厚的书卷,香铜鼎的炉内香烟袅袅,荡开的烟雾如袖舞的美姬。
嘴角微弧,像自言自语一般,抬眼看向那窗台外,“来了,就别躲开了。”
“哥,”呜咽着唤出口,双眼迷蒙,一步一步沉重的移步。
“好了…不哭…”男子单手拥住她,又松开,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晶莹,已有多少年再未见她落过泪。
“哥…对不起…”低下的头不敢直视他。
“既然你都说对不起了,我就接受这道歉,至于我的条件,媱儿可是不许不答应。”话毕,俊颜漾起满足的笑,眼底深深的荡着疼情,丝毫不将自己的伤放在心里。
“这一年,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包括你不远万里的征程。”眼角瞟向外间躬身的女子,微微一叹,算是答应。
“哥,万里又如何,方园大陆纵然掘地三尺定会寻得‘蓂蓿龟蛇’。”眼中是无比坚定的光。
从未想过去争夺那些所谓的奇珍异宝,而如今就算不关乎整个计划的势在必行,也必须找到它。野史有载‘蓂蓿龟蛇’生于阳气极盛之地,放眼大陆那极阳之地正属周康百里蛮荒山附近。她又精通医理,得此灵药,定可续上烧毁的经脉,这是最后的唯一的方法,所以她虽首舍城陵与龙阳,先行周康,并不代表两国可以躲开她的计划。
048 凤阳之乱
人迹寥寥的小道上,几匹骏马飞驰而过,马背上的人神色凝重,长长的披风随风而舞,眼中满是兴奋与快意,源源不断。
前方一匹人扬鞭骑马飞奔而来,伴着呼呼的冷风,眼见着几匹骏马,褐袍年轻男子快速的跃下身来,单膝着地,“爷,凤临军六万人已到了西凉山,只待军令。”
为首的男人一身锦袍,扯住缰线勒住原地嘶鸣的坐骑,深深吸了口气,“都查清了,咱们这回到是可一石二鸟。”
年轻男子起身,“爷,尚有不明敌友的三路人马都往别院而去,以属下之见不如先观形势再说。”
“那别院二面环山,一面绕水,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桑达都清楚那别院中都是些个中好手,恩,那便以你之见,咱们就先来个坐山观虎斗。输,则以救主心切。”
“若赢,哈哈,以后爷就是凤阳之主……”身后马上的男子恭维的拍着马屁。
一声声冷笑荡在山间小道,经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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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就不怕主子吃了你。”流云低声道。
风驰瞪了一眼流云,扬起马鞭道:“主子不许我们在这些人面前露真功夫,谁让那老小子看本公子我精骨奇佳,非要收我不可。”
“噢,好福气呀!”驰马又抢前数丈,似乎有心分个高低。
“惊云子是好福气,敢和咱主子抢人,就算他功力排在周康第一,也不会是主子的对手,主子要整起人来,不被气死就怪了。”流云暗笑,一年多来近侍,总算摸着一点主子的性子了,人若欺我,必百倍报之;用力夹住马腹,两人你追我赶的朝着着西凉山方向而去。
任谁都抓不住的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别院中的鬼卫除了画清、画仪,流云,便只剩下风驰与其手下的风组鬼卫十二人。西凉山外的人马像约好了似的,三方明里的人马各占一处,至于两方暗中的便潜藏附近,流云不免有些着急,主子为什么不一个一个的解决,来者不善,仅算三方的凤阳人马也够他们抵挡一阵子,是她着急过头又不愿那些人脏了自家主子的手,忘了自家主子有着无数的杀人手法,层出不穷。
若大的院门大开,清花石铺地的院内已摆放好了樟木桌椅,远远的高台之上搭置了火红布幔的戏台,三方首领看到的便是如此。
端坐在软榻上的一身绛紫的凤阳服饰的主角一愣,还以为回到齐天了,正迈步进院是身穿朝服的文武官员及手持刀枪的士兵,肃然的站立着,威武而冷冽。
不同于齐天的朝臣,他们不是来跪拜请安,带着凤阳的军队来兴师问罪,来篡位、甚至做好了血洗别院的准备。
“臣等拜见帝姬”,这便是王权,纵然有心叛乱又如何,先礼后兵又如何,他们依旧要行这君臣之礼。
“将军、王爷都是凤阳显赫要人,沐媱怎敢受此大礼。”沐媱不以为然的说着场面话,貌似诚恳的出言道。
“帝姬,王宫情形帝姬可曾得知,王上同王夫、三位王子俱数失踪,所有证据无一不指向帝姬,请帝姬给列位一个交待。”三人左边络腮胡子的瘦男人便是邵远兄长邵平河,凤临军统帅开口,话音刚落,院内院外一片刀剑出鞘之音,争鸣。
三人居中为异姓王——宁王——宁中宇,宁旭养父。居右的自然是凤致军统帅耿秋峰,三人身后尚有桑达等人均一满满的兴奋,无人会相信,数十万大军围攻不了这小小别院。
“三位之意,沐媱不明,若是无事,便陪着看出戏即可。”视而不见映着白色的兵刃,丝毫不为所动,冲着三人缓缓一笑。
踌躇再三,宁中宇开口,压住心底的不平,“不知帝姬将小儿置于何地?”
“小儿?风驰可曾见过宁王世子。”嘴里咀嚼着小儿二字,略有讽刺的朝着宁中宇的方向问话。
“主子,不曾见过宁王世子。”风驰的每字仿佛寒冰一般穿过宁中宇的心,官场沉浮数十年,怎能不明此句之意,怪只怪自己对她少了防范之意。
“磨什么嘴皮子,沐媱,若是你自动消失,我们则可留你全尸,若是反抗,尔等插翅也难飞出大军之围。”耿秋峰打仗是把好手,治军、论政却差了远去,暗中不悦宁王与邵平河,联盟只是眼前片刻,大敌一除,什么联盟都是狗粪一堆。
“哦,那倒看看诸位可有那本事了?”冷锐的目光扫过欲除之后快的敌人。
049 战之罪
“若是帝姬交出王上等人,我等自会退出别院,请回王上。”沉默已久的守中宇尚怀一丝不忍,在这进退维谷之时,出言道。
被沐媱直视,宁中宇情被迫低下头,那双酷似沐瑞凤眼一笑,美的压抑,带着抵制人思维的能量,致使人能听见起伏的呼吸声。
桑达身后已数百名精锐的步兵身着卫甲接到信号,全部围攻过来,院内外多不甚数的士兵,接弓、瞄准,三角箭头直直得对着沐媱等人,只待指令,便可齐发取命,其中不乏功力精进的江湖人。鬼卫们脸色凝重,怕有万一伤着主子,又颇为不解,风驰与流云面面相觑。
“虚伪,直接说你三人中意王座,只待除我,便可一跃为万人之上。”似戏言般兴味的戳破最后的窗纸,纵使平日练就一番面上功夫的邵平河也挂不住,宁中宇低着的头不敢抬起。
“邵家被王上抑制、宁王为萧家所用、哪个没有私心,私下里的肮脏、龌龊是否要公之与众……”沐媱面无表情,起身,逼迫着走近宁中宇,再近。
“宁旭知其身份,那三人争个鱼死网破,你便有可称之机,挟其以令诸候,”被迫抬起头的宁中宇没有表情,茫然的眸子不知所措,是,他是这样想的,沐媱能看穿他隐藏了几十年的妄想,骨节泛白的拳头越攥越紧,抬头,迎视沐媱深若寒潭的黑眸。
权势之前,面子又计于如何,日后稳坐江山,谁又敢多言半点不是,邵平河皱眉,威武的铠甲泛着银光,心头无声的恐慌在漫延,仿佛一股魔力控制了他,“众将听令,杀。”几字脱口而出。
一个优雅的转身,衣摆上散发出奇香,双手并拢于胸前,无心诀由心而生,无招无形,晶莹剔透的眸子漾出淡淡狠色。
黑白色明,七炫彩光耀目,没有刀光剑影,那‘嗖嗖嗖’而来的箭反其道而行,‘扑通、扑通、扑通’倒地的响声连续着喘息声,倒下的人更多了,血从院墙往下流去。
所有人都悚然一惊,恐骇的表情,倒吸着凉气的唏嘘声,目瞪口呆的是那三方人,刚才那弓箭之下足足死了三千人,仅凭一人之力,多么可怕的力量。
沐媱冷笑,转身的同时余光看着山角上一抹雪白的影子,直到看见画仪引领着年轻男子过来,微笑着轻步过去,毫不在意靴下踩着腥红的血。
“来人,攻!”邵家、宁家,耿家或是那些不服女主朝政的将士都不愿放过这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