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嬗笙,你没事吧,怎么这几天都无精打采的啊,一点精神头都没有。”顾姐同她去一楼门诊大厅取药,看到她这样,难免关切道。
“唔,没事。”嬗笙摇了摇头,这应该算是夫妻间的事儿吧,应该不好拿出来和人说的,况且她家的白立委是个大人物,那一说出去,万一被哪个尖耳朵的听去,难免又要做点文章出来。
想了想,她又咬唇,刚刚怎么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想成她家的白立委了,什么时候,白东城都被她默认的划分为自己的了呢。
越是这样想,脸颊越觉得燥热难捱,看的一旁顾姐迷糊不已,直说她可能又生病发烧了,非得嚷着让她去检查一下。
嬗笙无奈,好说歹说,才让顾姐相信她没生病。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门诊的大厅,往取药的科室走的时候,从大厅门口抬进来一个担架,立即有医生和护士迎了上去。
一同跟来的是两个大学生模样的情侣,边同着医生往急诊中心走,边低声交代着什么。
嬗笙也只是随意的朝那边瞥了一眼,可就是那一个照面,她将担架上男人的面容看了个清楚,眸子陡然睁大。
第087章,心思愠怒(一)
嬗笙也只是随意的朝那边瞥了一眼,可就是那一个照面,她将担架上男人的面容看了个清楚,眸子陡然睁大。
那上面躺着的,面色苍白,浑身湿透,嘴唇发紫的男人,竟然是……康剑!
她不由自主的的移动脚步跟了上去,心跳变得极快。前方,医生和大学生的交谈也都一字不落的听入了耳里。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怎么弄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和我女朋友只是早上去学校的球场跑步,就看到有个人昏迷在那里,见情况不妙,我就赶快送他进来了。”
……
嬗笙吞咽了下卡在嗓子眼里的唾沫,让自己思绪更加清明一些,昨天康剑打来电话里说的,竟然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在那里一直等!
小跑追过来的顾姐凑过来,看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急诊中心那边,望了望后,忙问,“嬗笙,你怎么了?刚刚被送到急诊的那个,你认识啊?”
“嗯……是个朋友。”嬗笙点了点头,看着急诊部的医生和护士们,最快的速度将他推入急诊室。
“那你快去看看吧,这边我去取药就行了,主任那边我帮你说一下。”顾姐闻言,立即说。
嬗笙咬了咬唇,快步跑了过去,那边护士正对着那一堆好心的大学生情侣说着交押金的事儿,情侣都面面相觑,人也都是好心送他过来,哪里愿意帮忙垫付医药费呢。
“我来,押金和医药费我来垫付。”上前,嬗笙对着护士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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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玻璃,嬗笙看到医生在忙着给康剑量血压,心跳,瞳反……
终于好了之后,康剑被护士推出来转到了急诊观察室,接诊的医生出了急诊室,看到站在那儿的嬗笙一脸担忧。
接诊的医生和楼上的妇产科也是都熟悉,所以也认识嬗笙,就过来问,“是你朋友?”
“……嗯,他怎么了?”嬗笙点了点头,看着康剑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被护士又推入了观察室内。
不知道是不是此情此景太熟悉,让她又忽然有了回忆,她还记得当年她有一次半夜发烧到三十九度八,当时把康剑吓傻了,直接翻墙跳到女宿舍楼,背着她跑在几乎无人的大街上。
最终她没什么大碍,而一直守着照顾她的康剑反而最后倒下了,当时她还记得,他病的比她那时候还严重,在图书馆里还书时直接晕倒被人抬到了校医室,就像是现在这样,苍白着脸,一动不动……
从以为已经要忘了的回忆里挣脱出来,毕竟还是相恋过,哪怕有丑陋的背叛,但曾经美好的东西还是存在的,嬗笙只是觉得,时间真的是让人很难过的东西……
“刚刚做了基本的检查,初步诊断是着凉引发的病毒感冒,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要引发到别的病那可就有点糟糕了,一会点的药结束后,再挂点葡萄糖就可以了。”
“那就好……”
“刚刚已经通知病人的家属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到了。”接诊医生对着她说完,那边又有人喊,跟她又简短聊了两句,连忙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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嬗笙下午再过来看康剑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还躺在那挂着吊瓶。
看到进来的人是她时,愣了愣,辨别了一会儿,眼里的不敢置信才渐渐散去,有些激动的扯动着双唇,“阿笙,我还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他嘴唇上已经起了细碎的皮子,苍白的脸看起来人也没什么精神,她心中短暂的滞了下,叹了口气,“康剑,你这是又是何必呢。”
康剑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听到她这样说,默然的低垂下眼睛。
动了动身子,康剑吃力的想要坐起来,嬗笙见状,上前扶了他一下,将枕头帮他垫在背后。
在她的气息又远离开了些,康剑心中难掩有些低落,他这样沉默了有很长时间,抬头直直看向她,“阿笙,对不起。”
“康剑,其实我们也算是谈过了的,过去就过去了吧,你也有未婚妻,我也结婚了,我们是没办法走到一起了,以前,就当做个回忆吧,别有太多牵扯。”
嬗笙说以上的话时,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气愤和怨念,和之前见他时的情绪完全不同,脸色很平静,声音也是,她都惊觉自己心境的改变。
“阿笙,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我在纽约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艰难,那种举步为难的困境,没有亲身体会,真的是无法理解的。”
“你也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了,一直都寄住在姑姑家,你也都知道我尝尽了各种白眼,我一直都想努力的变强,我不禁是要让他们瞧得起我,还因为你。我永远都记得,你为了给我攒学费而去拼命打工,我是真心想要让你幸福的,我不能让他们认为你在养一个陈世美。”
“所以,我在纽约留学的时候,我都是付出着比别人多出三四倍的努力,我不要辜负你。可我毕业出来后,还是一无所有,现在这样现实的社会里,尤其是在美国,没有人脉,没有关系,即便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又能怎么样呢!”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都不早点和我说呢……”嬗笙觉得自己的鼻尖有点酸,她从来都不知道,远在美国求学的康剑,有这样深讳的心事和重压。
“我不敢,哪怕我在那里一天都只吃一片吐司我也不敢告诉你。妙妙的她是那种家境优越的大小姐,若是没有她的话,我早就已经饿死在纽约的某个街头了,我必须也不得不借助她,才能让自己生存下去。”
“你去纽约,不是我不愿接你电话,我也从来没给你虚假的号码,只是在公司里都会给配备一支手机,专门用于工作。第一次警察打过来求证,我正在饭局上,那是次很关键的请资,我的老总就在那看着我,所以我只能那样方式结束对话。而之后你打来的是因为……我的手机落在了妙妙那……”
“可你在那晚过后,一次都没尝试过联系我,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一个人在那里吗。”嬗笙不想去扣他话里刻意隐瞒下来的字眼,只是语调浅浅的问。
第088章,心思愠怒(二)
“你去纽约,不是我不愿接你电话,我也从来没给你虚假的号码,只是在公司里都会给配备一支手机,专门用于工作。第一次警察打过来求证,我正在饭局上,那是次很关键的请资,我的老总就在那看着我,所以我只能那样方式结束对话。而之后你打来的是因为……我的手机落在了妙妙那……”
“可你在那晚过后,一次都没尝试过联系我,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一个人在那里吗。”嬗笙不想去扣他话里刻意隐瞒下来的字眼,只是语调浅浅的问。
“我……”康剑面色出现了几丝艰难,顿了半响后,还是开了口:
“我之后一直都没打电话找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那晚饭局结束后,我就喝多了……后来再醒过来,我看到妙妙躺在我身边,我很乱,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一直逃避着,直到我决定回国,可你却……”
康剑说着有些激动,眼神黯黯淡淡的。
“阿笙,我想不通,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们在一起七年,也许有些人的婚姻都未必能坚持这么久,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候彼此扶持,可就当一切渐渐好起来的时候,我们却走不到一块了,这让我怎么接受?所以,我一直都想要试图找你,我控制不了自己。”
“这中间,妙妙一直都追着我,要我对那晚负责。我本来是要和她彻底断了干系的,可我在这边却遇到和在美国时同样的状况,后来还是妙妙去找他爸爸,我才在这边进入了立法院。现实的社会也真是太残酷,我努力的去出国留学,可最后能够有什么?我甚至在那里都比不上妙妙爸爸的一个电话。”
“有时候我老是想,就这样也好,就算如果在爱情和面包中间选择面包,也都是暂时的,等到面包有了,就能继续我们的爱情了……”
康剑眼睛里已经渐渐有了细碎的光亮,他在回国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不知道该如何做,一直都在爱情和面包之间抉择。
当他选择爱情回国,可她却已经嫁给了别人,而与其同时,现实又逼迫着他选择面包,所以他只能和楚妙姿订婚。
可这和他预想根本就不同,两人在岔路上分开,越走越远,哪里还能走到一起了呢。
嬗笙喉咙间一直有东西堵在那里,曾经彼此在一起经过那么长时间的人,这样面对面的,知道他所有的压力和被现实的逼迫,她的心和情绪都很凌乱。
“康剑,我不知道该说没有缘分,还是现实逼人。可是,明明确确摆在那的,是你当时在选择时,你放弃了我,哪怕对于你来说是暂时的,可你还是放弃了我。”
闻言,康剑仰头看着天花板,好一会,直到实现从模糊不清变的清晰一些后,他才重新去看她:
“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如今说什么也都弥补不了什么,可能是我心里的执念和不甘心,所以我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找你。你能将颈链归还给我,我就已经知道你的态度了。我将我们之间导致所有嫌隙的东西告诉你,没别的,只是觉得自己会好受了许多。”
“康剑,你,你以后好好的吧,我还是会希望你幸福的。”嬗笙的两只手用力的互捏着,想要盖过心中针扎般的难受。
“呵呵。”康剑苦笑,声音涩涩的,将手里一直都小心翼翼捏着的颈链递了过去,“阿笙,这条颈链你收回去好不好?就当给了我个念想,好不好?”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嬗笙眼神有一丝飘忽,可很快,她偷偷的掐了下大腿,让自己清醒,对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康剑,我们回不去了。”
说出这样一句话时,嬗笙才终于明白,在大学时,风靡的《半生缘》,那里面的沈曼桢对世均说的那句话,我们回不去了,是饱含了多少的深意,什么都敌不过物是人非。
她虽然心里还怪他,但站在他的角度或者旁观的角度,却又觉得没办法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他身上。她也很早就知道这个社会的现实,谁对谁错,哪里能说得清呢。
她不怪他,也不会愤恨和怨念他背弃了承诺。她想,也许每个人在发誓给予对方承诺的时候,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而当他没办法选择,只能违背时,那也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做不到了。
所以,承诺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的,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美好过。
他们都不是活在童话里,拥有爱情的同时,要生存,要立足,所以,能去怪谁呢?怪社会,还是怪命运?
“忘了我,重新生活,以后像是这样的傻事情不要再做了,你都知道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便不要在这样了。”嬗笙没有接,只是用力睁着眼睛看他,努力让每个字都清晰。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步,她不想拖泥带水,也不想有任何的优柔寡断,现在狠心和他彻底的说清楚,不给他任何的希望和念想,让他忘记。
康健没出声,薄薄的唇瓣,苍白起皮,蠕动了半响,却什么都发不出。
他慢慢的收回了还停留在伸向她姿势的手,将那颈链握的紧紧,眼睛里的光亮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来。
嬗笙也不好受,心里闷闷的,在一室安静无声的痛楚气氛当中,有些透不过来气。
有人打破了这样的沉默,高跟鞋的声音有节奏传来,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楚妙姿看到里面的情形,脸色一冷,随即又很快弯起了嘴角,拎着手里的水果走到了床边。
“我还以为是哪个小护士要勾搭我们家康剑呢,我这才刚出去不久啊,原来是穆小姐啊,这我就放心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呃,楚小姐。我刚刚过来,听说康剑住院,我就过来看看。”嬗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她最后问向自己,才连忙回答着。
“噢……”楚妙姿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很善解人意的问,“那你们继续聊吧,我没耽误你们吧?”
“没,我也是要走了,时间不早也快下班了,那……康剑,你好好养病吧,我就先走了,再见楚小姐。”嬗笙起身,收敛起脸上的神色,声音有些哑哑的。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楚妙姿点了点头,客气的笑着道。
嬗笙又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直到走到门诊大楼外的台阶上后,她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鼻子又热又酸,逼得泪腺充盈,她必须要拼命的眨着眼睛才能制止。
在门重新拉开被关上之后,楚妙姿脸顿时拉了下来,有些恼怒的去看躺在那的康剑,可后者缓缓闭上了眼睛,没什么精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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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院配备的的专用车在路上缓缓的行驶,因快到了下班的高峰期,所以道路有些拥挤,车子行驶的速度很慢,眼看着前方的门诊大楼近在眼前,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