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八十二章 断弦
“寒碜不寒碜,只要好看实用。而且还是做白工的。总好过不事生产,说是送给父亲的礼物,其实用的还是父亲钱的大哥你吧。”
扶风金不知道扶风月前面一句的意思,他只要听明白后面那句是在说嘲笑他就够了。
“你,哼,你别得意,不过是个野女人生的野种,你以为让你打理一些家业,尾巴就翘上天了?告诉你,日子还长着,咱们走着瞧!”
扶风金恼羞成怒,说的几句狠话明显的底气不足。
李悦浅笑着转身要走,身后扶风月突然随她转身问道:“为什么他那么说你,你都能置身事外?”
对扶风月终于有点人情味很满意,但对于他会提出这么个问题又觉得奇怪,他给她的印象不像会提出这种问题的人,果然她又主观了。
停止自己对扶风月的分析,李悦给出一个冷静而客观的回答,“他只不过是想借我来打击你,我何必自作多情地把那些说给你听的话揽上身,而且。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可以说,我可以不听,何必把那些话放心上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嗯,你可能更喜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这句。”
李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错过了扶风月眼里犹如狂风过境的情绪起伏,等他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控时,手掌已经被指甲掐出几个血洞。
进门后自然有人领了李悦他们一行去一处歇息,李悦抓紧时间小声叮嘱左佐盯住左佑,别让他冲动行事,另外利用这段时间记下这扶风族长住处的地形回去画下来,如果这次带不走式寒,下次摸进来的时候才好知道方向。
哼哼,文的不行,就别怪爷用非常手段了,当真以为爷是软柿子了还。
李悦的节目被安排在最后,小金玉穿梭在前院和后台之间,不时向她汇报打听到的消息。比如说今晚寿宴各族族长都会前来,甚至下人们还在传四隅城城主途经此地也会顺道来拜访。寿宴的大小事务都是扶风月一手安排,扶风家的一切开销用度都要经过他手,他点了头才能报账。
难怪扶风家大儿子说话酸味那么重,现在的扶风家基本上已经是扶风月在掌舵。外间传扶风月的生母不详,这从刚才扶风金的话里就可以证实。再加上老族长虽是交了实权给他,但还没给他正名,这样的尴尬处境或许是造成他偏抑郁质孤僻的原因。
敲敲自己的脑袋,她差点就要对扶风月产生“共情”,“共情”是咨询师进入咨客内心世界,对咨客的内心感觉感同身受的一种情感,也是建立良好咨询关系的充分必要条件之一。
这在人与人的的交往中是一种积极的感觉能力,可问题是那扶风月的感受关她什么事,她的爱心又开始泛滥了。
小金玉进来就看见李悦这个带着孩子气的动作,温柔地拉下她的手,这个从一见面就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孩,初次见面只比他的腰高一些,现在也长得这般大了。
看到二皇子,他就会想起靖世子,这两位贺兰家的孩子总是很容易就让人愿意跟随他们,也很容易融入他们周围人的生活圈子,他们总是耀眼的存在,却不会让旁边的人感到压力,相反的,他们总是让人很想靠近。
而世子和二皇子的不同在于,和世子在一起即使你靠得很近。但他会让你清楚地知道有一块地方是他自己独有的;二皇子的话,就像此刻两人在一起,他会让你想起原来的自己,曾经美好的自己,和他谈话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说什么他都能理解,甚至是感同身受,这时候会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至少还有他懂自己。
如果把世子比作不羁的风,二皇子就是涓涓细流,一个让你追着他,一个让你离不开他。
“玉玉?想什么呢?”
李悦知道小金玉又想起贺兰靖了,尽管靖曾跟她说明,他和小金玉之间没发生什么,但李悦看得出,那是靖自己的想法。
五年不见,小金玉依然那么风情万种,但在他迎风摆柳的姿态里,李悦看到了以前所没有的刚毅,五年这里的生活真的让他历练了许多。
俏皮地眨了眨漂亮的双眼皮,小金玉带了自嘲地说:“我想我是着了你们贺兰家的魔了。”
李悦假装不依地笑骂起来,“好你个玉玉,有我还不满足,不行,我可要吃醋的,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
就在李悦嘟着嘴假装生气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破坏了两人轻松的玩闹。
“看来你一点都不紧张嘛!”
扶风月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左氏兄弟被李悦派去侦查了,门口没人把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该你上场了。”
说完就走出去,看来他是来叫她上场的。李悦叫住他,让他帮忙拿东西,看他还是那副死人样,就开口呛他,“怎么,我这打白工的让你帮忙拿点东西都不可以?这可是你老爹的寿宴,你也想办得尽善尽美吧。”
满意地看到扶风月慢腾腾地把手伸出来,李悦拿过小金玉手里拿的道具就要放到扶风月手里,看到他手心的伤不禁“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鬼叫什么?大惊小怪,跟个女的似的。”
扶风月不满地皱皱眉。
李悦让小金玉先拿了道具去布置舞台,其实那道具也不重,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她是不想让扶风月指使她指使得那么顺手,才会要他帮忙拿东西。这会见他手心有上,自然不会刻意刁难。
快速找来茶壶,李悦试了试水温,抓起扶风月受伤的手,不理会扶风月的责备,把壶里的凉白开往他手心的伤处倒,边倒边说:“有伤口要尽快处理,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用清水先冲洗干净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我这里没药,你回去自己找药擦擦。”
分配给她休息的是间小土胚房,反正地上都是土,她就不客气地把水往地上倒了,反正是清水。
扶风月看着被清水来回冲刷的几个血洞,他可以轻易把手抽出来,但他却不愿意这么做,感受着几根嫩滑微凉的手指握着他手上长期握刀长了老茧的地方,有点痒痒的。
掏出随身的手帕帮他擦干手,“今晚你要照看很多事情,可能没时间上药。先把伤口包扎一下,避免刚才那样的接触,要不是我看见,你还直接那样就接过活去,感染了伤口一回事,还把我道具弄脏了。”
她见不得别人的伤口露在外面不包扎,看到这样的很于心不忍,包扎起来只是为了自己不会看到有种牙酸的感觉。为了不让扶风月误会,她才故意说那样的话。
见扶风月盯着她的手帕,李悦说:“这块有点湿了,要用干的布包扎。”
“别婆婆妈**跟个女的一样,没时间了。”
扶风月扯过李悦手里的手帕,简单地在手掌绕了一圈,灵巧地打个结,用牙齿咬住手帕一角,完好的那只手帮忙绑紧,动作干脆利落。
寿宴的表演舞台搭设在一个小湖上,舞台和看台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下了台一个小跳跃就能上岸,这既方便演员的转移,又能借助湖水的波光反射,让舞台灯光更明亮,足见设计者的用心。
李悦戴了红纱帽出场,这个是跟白纱男学的,本来要用白纱,后来考虑到是老人家的寿辰,别让人觉得晦气,就改成红纱。
出场前小金玉告诉她,刚才听见下人通报四隅城城主到了,不过她这会在夜色下戴着纱帽,看眼前的东西都模糊了,哪里还看得见什么城主,净顾着看自己脚下了。
看不清不表示她听不见,一出场李悦就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嘲笑说:“这是来当新郎还是当新娘呢,还戴了红纱。”
这声音前不久才听过,她没那么快忘,就是扶风金那老想挑事的家伙。
他个没大脑的。想让扶风月出糗,不知道这么说把他老爹也说进去,只听得一个粗哑的声音喝道:“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别在老子寿宴上找抽。”
李悦心想:这老族长倒是直爽,和他摆弄的菊花楼里从里到外的菊花一样直白。
“大公子说的甚是,这红纱正是寓意着族长大人岁岁年年当壮人不老,年年岁岁当红如骄阳。”
把扶风金的话巧妙地解说成祝寿的应景话,老族长听了大喜,高兴地说:“好,好,月儿你请的人果然好,赏!”
谢过老族长,李悦在琴台坐定,要问她表演啥,鉴于老族长对菊花的偏爱,还有什么比她出生的那旮旯和菊花楼只有一字之差的那首歌更合适的呢。
台上支起的是个简易的纱帐,主要是用来悬挂那些红绸,红绸上面无一不是绣了朵朵金菊,在夜风里摆动着,蛮有喜庆的效果。
以为全部都按着老族长的喜好设计,应该可以讨他欢心,谁知就在众人凝神倾听,生怕错过一个美妙音符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老族长愤然掀桌离席。
全神贯注表演的李悦被这突变一吓,手上一个失控,锵一声,琴弦断成两截,琴声戛然而止。
第一卷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第二卷第八十三章 身份被揭?
第二卷第八十三章 身份被揭?
正好李悦唱到“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这句,掀桌的响动像极了铁马兵戈山河乱的声音,非但没有让在座众人从凄美哀伤的歌曲中出来,反而让他们在花落人断肠中神伤不已。
李悦这边也是纳闷非常,她确认过百越这边地位高的人都听得懂外来语言,所以她才放心唱了这首,莫非是歌曲太过哀怨,老族长不喜欢??
忽的湖面吹过一阵大风,把罩住李悦的那简易纱帐给吹跑。看台那边也有大风刮过,酒杯茶碗被吹倒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门被风吹得来回撞击门槛的声音,门上的铁环撞击门的声音,空中飞过零碎的茅草,还有空的鸡笼子被吹得在地上打转,更有一只在外面散步的公鸡借着风势咕咕叫着高飞起来。
这些碰撞的声音是那么地熟悉,特别是在李悦的童年,入夏之后台风来袭前,就是由这些声音告诉孩子们台风要来了,台风一来学校就放假,所以她总是盼望着夏天刮多几个台风,没想到一来到这里就碰上了!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台风来了!”
看台上的人才收回被震撼的神经,各自开始撤走。
李悦激动地站了起来,小金玉上台准备扶她下来,又一阵大风吹过,把李悦的纱帽刮走。
条件反射地,视线随着纱帽而去,没有它的阻碍,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红色纱帽居然飞向看台,呈弧形飞到贵宾席上。
那席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人,目光才触及那两人,李悦脑子里一个感叹号一个问号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出现。感叹号前面带着一个词,帅哥!问号前面带着一个名字,希奕?
“玉玉,怎么……”
“爷,要刮台风了,我们快走吧。”
“可是希奕……”
“我也看到他了,先避雨,待会再找他。”
那小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还出现在贵宾席上,还是说希奕有个双胞胎哥哥或弟弟?
把疑问吞回肚子里,李悦被小金玉护着下了舞台往安全的地方转移。那些下人也都作鸟兽散,他们这两个编外人员没人搭理,只好自己看着办。
雨淅沥地下起来,小金玉拉起袖子给李悦挡雨,自己没一点遮挡。李悦抬头从下往上看,正好看到雨水从他年轻如昨的脸颊滑下,天生丽质的皮肤和少女一样细腻,但为她挡雨的他此时认真而专注,脸上自然散发出平时没有或是刻意被他掩藏起来的男子气。
靖说小金玉还是雏子的时候就被他买下,而后一直只伺候他一人,又说他没和小金玉发生什么,这么说的话,小金玉不会到现在还是雏子吧!她怎么到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这样的话小金玉是攻是受抑或兼具二者,还是个待确定的问题。都是第一次在靖那里见面,他入目三分的伪娘言行举止令她印象深刻,她才会在首因效应的作用下彻底忽略了这个问题。
“走这边,别回原来那里,跟我走。”
扶风月的出现打断了李悦的思绪,他撑着油纸伞,把手中另一把递给小金玉,快步把他们领到宾客下脚的地方。
走在走廊里就知道这里和前面休息的地方是两个不同的级数,最最起码的,现在他们脚下踩的是砖石而非黄土。这里才是给来为老族长贺寿表演的演员们下榻的地方吧,走廊一路走来,看到都是在侧门前碰到的那些戏曲班子和杂耍艺人。
她刚才的演出是演砸了吧,怎么反而待遇改善了?
扶风月把他们领到最里面有个小门隔开的相对独立的小套间里,让他们有需要就跟门口的丫鬟说,跟丫鬟交待了些事宜后就要离开,正眼都没看他们。
“等等,月公子,我有两个护卫刚才说去茅厕了,他们不知道我来了这边,你要是见到他们麻烦你给他们指下路。”
扶风月背对这李悦,等她说完,只用鼻音回答了一声“嗯”就抬腿离开。
对于扶风月的态度,李悦不以为意,小金玉却很是不满,他虽然从事的是服务性行业,在贺兰靖手下也没受过这种冷落,更何况扶风月是给二皇子脸色看,他怎么能服气。
“爷,你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那扶风月没什么可以傲的,咱们在这里的力量救出式寒其实很容易,两位左侍卫都可以不必出手。”
额,好像小金玉在信里是跟她提过打算成立个什么组,让她允许他从每月盈余中固定拨出一小部分作为经费,那是小金玉来这里的第二年吧,当时她也没详细询问是个什么组织,反正用人不疑,就允了。现在看来,小金玉成立的这个组织好像挺不简单的。
“那样我们的醉花阴就开不了了,尽量低调,我不想在这里惹麻烦,别忘了,我可是逃婚出来的,名声太响等下让父皇听到抓回去,那我就歇菜了。”
“……是,听凭爷吩咐。”
小金玉从来都那么温驯,就像靖把他拨给她的时候问他意见,他也是这么回答,她让他来百越当前哨,他也是这句话,是不是这才是真正的无欲则刚??其实不然,她从他同样的话中听出不同的情绪,这次和让他来百越的时候不一样,现在的他有点恼。
“玉玉,有空跟我说说你那个什么组的事,现在你最好去换身干衣服,不要着凉了。”
小金玉一路护着李悦,整个后背的上身都湿了,脸上也湿漉漉的,一只袖子还在滴着水,李悦只被零星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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