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拉过水香对她一番耳语,水香初时一脸疑惑,待到后来便掩嘴偷笑,看得贺兰氏其他两兄弟都好奇李悦对她说了什么。
“大哥三弟稍等片刻,我让水香去准备些东西。”
“偶先来。”
小皓鸢胸有成竹,自己要把茶几抬起,那茶几到他胸口处,见他呼哧呼哧的模样,贺兰皓煊起身要帮他把茶几抬到空地上,被他一口拒绝。
李悦这才发现他们进院子都没侍从陪伴,水香说是瑾贵妃想让爱子在清幽的环境中养病,特别跟皇帝请旨,只有特定的人可以入园内,其余闲杂人等止步,李悦当时就知道瑾贵妃这么做其实是不希望太多人看到女扮男装的贺兰皓炎。
啪地一声响,在李悦走神的时候,贺兰皓鸢已经使出一记嫩拳,在茶几上打出个洞来。李悦望过去的时候,他正得意地朝她挥了挥小拳头。
她肯定这小子有暴力倾向,李悦惋惜地看着躺在地上破损的茶几残骸,多好的紫檀木啊,虽然在古代这类木头大把,但也不能随便破坏不是,在外国紫檀木可是稀缺物品,传说在拿破仑墓前有个五寸长的紫檀木木棺模型就已经使参观者大为惊讶了,到了现代紫檀木的价格更有“一寸紫檀一寸金”之说,小家伙这一拳得多少金啊,真是大大的浪费。
贺兰氏两兄弟走近,见李悦不停地摇头,贺兰皓鸢还以为她在为自己的必败惋惜。
“知道偶哒厉害了吧!”
李悦眉毛一挑,用下眼角看了下皓鸢,叹了口气,“多好的一张紫檀茶几啊!”
贺兰皓鸢登时气结,贺兰皓煊被李悦故意藐视小弟的表情逗乐,又不好让小弟以为他这个当大哥的偏向二弟,唯有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水香很快回来,手上拎着一个水桶,后面两个高大的侍卫抬着一只大木盆,就放在茶几旁边。
“开始吧水香。”
水香逐领着侍卫开始忙活起来。
贺兰皓煊看那木盆里的东西逐渐成型,已经知道李悦的打算,对贺兰皓鸢说:“你要输了。”
贺兰皓鸢还懵懂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嘴一撅说:“还八知道涅,皇兄乃八要看扁偶。”
水香让那两个侍卫照着李悦吩咐的做,很快就大功告成。
“两位辛苦,你们可以下去了。”
李悦扬声对那两个侍卫说,不想那两个侍卫面带怒气,眼含恨意地扫了她一下,终是出去了。李悦一头雾水,难道以前这身体的主人得罪了那两人?是的话以后再想办法搞清楚就是,只是水香说贺兰皓炎接触的人拢共没几个,应该没机会跟那两个侍卫接触到才是。不会是待遇太差产生劳资问题吧,侍卫应该是宫里统一管理的吧,那不关她的事。或者……他们在鄙视她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对付一小孩?这也太有正义感了,但在她门前站岗却帮着别人鄙视她?哼,鄙视回他们。
“小皓鸢,你说那个城堡我是不是能一拳就打出个洞呢?”李悦指着那木盆调侃地问。
“哪里有……城……”
方才贺兰皓鸢的视线被两个高大的侍卫遮挡住,待两人完工起身,他才看到木盆里赫然是一座用沙堆成的城堡。
“乃,乃使诈,这素沙城,八算。”
“哦?我记得刚才没说沙城堡不算啊,大哥可以证明。”
“为兄说过,三弟你输了。”贺兰皓煊煞有介事地宣布。
最后,皓鸢在抗议无效下只好含泪喊了李悦声“二哥”。
当晚,瑾贵妃去到李悦房里。
“母妃。”
“进来。”
瑾贵妃示意李悦躺在床上别动,面无表情地召唤外面的人。
两个高大的人影前后进了李悦的“闺房”,竟是今天帮忙堆沙的那两个侍卫。
水香看清来人后捧着茶盏的手颤了颤,里面的茶水撒出来一大半。
就在李悦不明白平日连半步都不准他们踏进院子的瑾贵妃怎么会无端端让两个侍卫进来,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时,瑾贵妃下了道让李悦心脏差点停止的命令。
“你们两个,先废了各自的武功,再自行了断吧。”
“什么!?”
第一卷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第一卷第九章 第一件事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让她听到这么残忍的事情,他们做错了什么吗?想起来了!难道就因为今天她让这两个人进了院子??
瑾妃的命令让李悦一下子乱了方寸。
“皇儿记不起以前的事母亲不怪你,只是这二人却是明知故犯,本宫让他们在此自行了断,也是让皇儿从今往后记住此事。你们还不动手。”
坐在圆桌前的瑾妃下达完命令,慢条斯理地掀开茶盏,神态从容优雅地品着水香沏的茶。
李悦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这么随意开口要了两条人命,瑾妃不同昆布嬷嬷,从一开始瑾妃就当她还是原来的亲生女儿,自然和蔼亲切,这会儿对待外人所表现出的冷酷让她生出莫大的差异,心里对这突兀的感觉非常排斥。而她生长的环境从来没有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要她“入乡随俗”她委实做不到,更何况她才是真正的肇事者。
抬头正巧和那两名侍卫的眼光在空中相交,即使晚上屋内的光亮不比白天的室外,但他们的眼神还是跟早先看到的一样,既怒且恨,李悦终于明白原因了。
瑾妃发话,其中一名侍卫双手一抱拳,沉声道:“属下遵命。”
另一名侍卫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失声叫道:“哥!”
原来竟是两兄弟,水香听得他二人就要丧命,跪下乞求道:“奴婢没提醒主子园内禁止无关的人进入,两位侍卫大哥为奴婢所累,婢子有罪,请娘娘责罚。”
两个侍卫见水香一个小女孩都这么有义气,他们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给弱质女子比下去,那弟弟更是豪气地说:“属下愿自行了断,与他人无由。”说罢便要动手。
“住手。”
李悦的喝停声让屋内的人都略感意外地看向她。
她无法保持沉默,这些人,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些人随意让上位者把自己性命取走都不反抗的行为,作为21世纪的现代人,她无法认同这种愚忠的行为。
“母妃,是孩儿让他们进院子的,怎能说是未经允许呢?孩儿乃天子之子,又是母妃所出,在这小小宅子竟是一点事都做不得主么?难道一定须得母妃的同意才做得数?再者,这两位今天帮了孩儿的大忙,让孩儿赢了皓鸢,虽是小事,但功劳再小也是功劳,如果要孩儿眼睁睁看着对自己有功之人不幸惨死,孩儿愿与他们同罪。”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那两个侍卫听得李悦这矜贵的皇子居然愿与他们同死,心里一阵激动,双双跪下连声道:“属下不敢。”
“你!”
瑾妃听见亲儿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及她这个当娘的保护她的心情,居然要与那些无关紧要之人共进退,着实气得不轻。
“你们先去外面侯着,我有话跟母妃说。”
她不能乱,是时候跟她这母亲说说她的打算了。沟通,在她看来是非常重要的,无论怎样的人,沟通好了,都是能相互理解的。
总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别急,别急。
紧张的时候,缺乏自信的时候,这种心理暗示是很有效的。
“你们先出去候着吧。”
那三人等到瑾妃发话才起身出去,他们出去,昆布嬷嬷却进来,脸上仍旧波澜不兴。
“孩儿想单独跟母亲说话。”
李悦也不看她,知道这个人只有瑾妃的话才听,直接对着瑾妃说。
瑾妃遣了昆布嬷嬷出去,黛眉轻蹙,看着这性情大变的女儿,不知该喜该忧。
“孩儿不是故意顶撞母亲的,母亲莫要生孩儿的气。”
“你这孩子,母亲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只是你现下忘了以前的事,不知道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
“孩儿知道,母亲不让闲杂人等入院子来是怕孩儿的真身被他们识破,但是母亲有没有想过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孩儿终有一日是要回到宫里去的,终有一日必须面对满朝文武,母亲现在能杀两三个,那以后能?”
“从你出生后,我不知为这事忧过多少心,原先是想让你保持小孩子的身形,这样就不易被人识破,但现在既已不再用那针法,在我想出其他办法前,一切还是照原来的规矩行事。”
“孩儿让母亲费心了。”
想想瑾妃也很不容易,谎称自己生了儿子固然是为了巩固在宫中的地位,但其根本原因却是那年瑾妃的娘家昆吾国与邻近的强国打仗,眼看即将兵败,贺嘉帝还未下旨出兵支援,瑾妃别无它法,只好借新皇子的出生坚定皇帝出兵的决心。为了挽救祖国,她从此过上心惊胆战的日子。
“是我不好,让你这么小就跟着我背负起这么沉重的枷锁。”
摇了摇头,李悦看着这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伟大的瑾妃,说:“如果孩儿永远都长不大,母亲心里一定很难过,会引起别人怀疑的最大可能就是我的相貌,不如孩儿在脸上划上一道,那样应该会增加不少英气。”
李悦从枕头下抽出让水香找来给她防身的剪刀,双眼发亮。
“不!”
瑾妃尖叫一声,扑上去夺过李悦手里的剪刀,一下把它扔出门外,方向异常准确,李悦祈祷不要镖到外面哪个人才好。
“孩子,你怎么可以自残,你这么做不是要母亲内疚一辈子吗?你这么白璧无瑕的容貌是上天所赐,怎可如此暴殄天物,我的女儿,将来定是一个大美人……”瑾贵妃说着说着就轻泣起来,“尽管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但母亲还是希望能看着你出嫁,看着你得到作为一个女人真正的幸福。”
“母亲!”
夭寿哦,被瑾贵妃这么煽情的话说的李悦都忍不住跟着哭,事实上来自现代的她并不认为女人的幸福只在婚嫁一途。刚才只是突发奇想,这毛病她以前偶尔就会发作,比如大冬天的吃雪糕,冻得半张嘴都快僵住还直呼爽;比如去校外办事,突然很想看风景,于是随便坐上一路车绕着小镇跑一圈。
她可以发誓,那把防身的剪刀,只是为了堤防昆布,绝对不是为了自残。
只是要隐藏性别,破相也不是个万全之策,她还会成为穿越史上混得最没出息的穿越者。
“既然母亲反对,孩儿也不再坚持,那就只好用化妆一途,首先在相貌上去除脂粉气,多些男子气概,把可能产生的怀疑扼杀在摇篮里。”
“这办法想来是可行,就不知操作起来如何,我也只懂些女子的妆术,要如何才能化得像男子呢?我儿生得如斯俊俏。”
李悦当即从枕头下掏出她让水香找来的胭脂水粉,快速地在脸上涂抹,稍微化浓了眉毛和增加了脸颊的阴影,一张脸立马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呀,炎儿什么时候会的易容术?这一番动作,好像没添加什么,偏偏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阳刚多了,若非我亲眼目睹,实在不敢相信。”
瑾妃惊奇地对着李悦的脸瞧来瞧去,觉得帐内光线不够,她还亲自取来一盏烛火,依着火红的烛光,赞叹不已。
“孩儿只是把女子的化妆之术较好地运用了一下,不是什么易容术。”
大学毕业前,学校给她们上过一个化妆课程,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可是炎儿不是失忆了?而且炎儿应该没瞧过哪个人化妆才是呀?”
对着瑾妃的问题,李悦开始大汗,索性打起马虎眼道:“是呀,孩儿确实是失忆了,只是在想要如何能掩人耳目的时候,突然就想到这个办法,具体如何会的,孩儿也不清楚。”
爱女受伤是事实,瑾贵妃不疑有他,竟是信了李悦的说辞,感叹道:“此番如此遭遇,对皇儿来说,或许是福不是祸。”
“既然母亲觉得孩儿这方法可行,是否可以饶过那侍卫兄弟的性命?”
“皇儿说的在理,今后你终须得到外面去,那二人的性命就暂且留下,有他们在我回宫也安心。”
“母亲要回去了?”
“今趟皇儿受伤,皇上才特准我在这里待多几天,后妃不宜在外逗留,希望孩儿明白母亲的苦衷。”
瑾妃说着又眼有泪意,李悦怕她又要哭,赶紧转移话题。
“孩儿明白,母亲放心,孩儿会照管好自己的,只是还有一事跟母亲商量。”
她刚才灵机一动,想到要让昆布嬷嬷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了,嘿嘿,她有大条道理,让昆布嬷嬷拒绝不得,单是想象等下昆布嬷嬷的表情,李悦就在心里乐翻了。
第一卷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第一卷第十章 被拒之门外的二人
“说吧。”
萦绕心头的大事终于有点头绪,瑾妃现下心情大好,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长大到可以为自己分忧了,颇感欣慰。
“要扮作男孩子,最好还要像男孩子一样顽皮,孩儿一向都深居在这里,外人对孩儿的了解知之甚少,如果由这里的人传出去一些孩儿的顽劣事迹,那有利于给外间人们一个先入为主的观点,就算到时见到孩儿的身形像女孩子,因为有了最初耳闻的印象,也只会想是先天体质所限,不会产生疑问。”
“皇儿说的甚是有理,但怎么进行呢?”
哈,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最好是能让人听过后印象深刻,又莞尔一笑的,认为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此事还需昆布嬷嬷相助……”
瑾妃静心听着李悦在她耳边道出主意,瞬间仿佛眼前在跟她说话的是个成年人而非她那只有十岁,文静害羞的女儿。
“这事确实有点胡闹。”
瑾妃没有立即反对,证明有戏,李悦再加把劲鼓动道:“这事还真只有昆布嬷嬷才能制造出这种效果,您想,别人都知道昆布嬷嬷是您最倚重的老人,要是孩儿连她都敢戏弄的话,不是正好突出孩儿的顽皮吗?同时也让外人知道母妃您有多疼孩儿我。”
从水香说的瑾妃替贺兰皓炎谢绝掉皇帝的赏赐就可以看出她这人心思缜密,不喜欢张扬但很注意形象,所以她后面补充的那句才是说服的重点。
“这样,恐怕委屈了昆布嬷嬷。”瑾妃还是有些犹豫。
“母亲忘了昆布嬷嬷答应孩儿做的三件事,这是第一件。”
瑾妃看到李悦双眼晶亮地眨着,醒悟道:“原来你是早有预谋了,小鬼头。”
宠溺地刮了下李悦的鼻子,瑾妃先给李悦擦掉脸上的脂粉,变化一点点做出来才自然,这点她是知道的。擦完才整理自己刚才做出激动举止而微乱的仪容,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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