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不足百日,尽管宫里有教习嬷嬷教导昆吾昊瑞皇帝应有的礼节言行,但不是自小就接受教导,已经习惯了的二十二年的言行岂是朝夕就能改变的,所以昆吾昊瑞的行为举止仍跟他以前一样。
这样一个君王更让百姓觉得亲切,李悦对他也很有好感。
让李悦上了王撵,昆吾昊瑞又打开了话匣子,先是问瑾妃如何,又问一路上可有不习惯,再问李悦对吃的有没有什么忌口之类的,问得李悦以为他这个皇帝是把宫廷内侍首领的活也给兼了。
从府尹衙门到皇宫这段路,中间都没出现过冷场,昆吾昊瑞都有话题,而李悦本来又是随和的人,所以被刻意安排随在王撵两侧的左氏兄弟都可以听到里面两人在说话。不知道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准以为是对老朋友在叙旧。
李悦以为会看到座金碧辉煌金光灿灿的宫殿,下了王撵,看到的却是座巍为壮观的木制大牌坊,站在牌坊前便可闻到阵阵清风扑面而来,仔细一看,木料竟是由名贵的紫檀垒砌而成。
想当年她和老三打赌,老三一个嫩拳把一张紫檀凳子打穿,她都要为那贵重的紫檀肉痛很久,现在看到人家这比澳门大三巴牌坊还大的一块就那么摆在外面,李悦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乡巴佬进城。
昆吾皇宫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人家是低调的奢华,在细节处用心,哪里像她只能想出整个宫殿都铺上金子那么俗气的格调。
仔细看才发现,连绵的宫墙上,那一副副相连的墙画皆是用珠玑玳瑁及各种珍稀材料拼成,做工一流,选材考究,单一副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品。甬道边上的水晶宫灯,只是单纯的水晶灯已是造价不菲,而昆吾皇宫里随便一盏都是精美剔透,上面还镶嵌其他宝石,一盏都够普通百姓一家一辈子的开销。
昆吾昊瑞一路领着李悦走去,宫前已有不少官员在等候,其中一人位列众人之首的,就是昆吾国的三朝元老庞臻庞太师。
“皇子来的突然,没时间准备,这个迎接阵容草率了些,还望皇子见谅。”
不知昆吾昊瑞是故意说给庞太师听的,还是心里是这么认为,李悦见他眼睛睨了庞臻一下,眼神里除了不满,还有不屑。
庞臻眼睛定定地看着昆吾昊瑞,附和着新皇的话,恰恰是这点,让李悦看出他其实心里并非如他口中所说的那般。
观这庞臻一脸的严谨,说话进退有度,这种人在说谎的时候不是像人们惯常理解的,会逃避对方的目光,而是会直视那人,借以判断对方是否信了他的话。
“皇子一路劳累,朕带你去歇息,待你歇好了咱们再一起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昆吾昊瑞把行程都给李悦安排好了,李悦也说:“这一身灰头土脸的,是该梳洗一番再去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
“皇上,臣有事启禀,请皇上留步。”
庞太师开口,昆吾昊瑞眉头又一蹙,问道,“太师请讲。”
庞太师沉默地看了一眼李悦,再看着昆吾昊瑞,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他要禀报的事不方便在李悦面前说。
“既然如此,太师稍候再上奏吧。”
昆吾昊瑞说完便不顾庞太师的反应,领了李悦一行继续往宫里行去。
把李悦领到一座精致的宫殿,昆吾昊瑞就叫人安排给李悦沐浴更衣。
李悦谢绝了他派人伺候的好意,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叫水香进去,更不好叫凌香进浴室,因她从来没让凌香伺候她沐浴过,只好自己进去。
一推开浴室门李悦就傻眼了,十个身上仅穿着单薄内衣的美貌女子和男子,正排成一排静候她的光临。
啪一下把门重新关上,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昆吾昊瑞的意思,只是他的这番盛情她实在是无福消受。难道这是昆吾独特的待客之道?
第一卷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第三卷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三卷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为人知的故事
昆吾昊瑞这个主人家不止对李悦热情万分,对沈傲之几人也是嘘寒问暖,李悦出来这会,就见他还在和他们说着话。
见李悦捂着心口回来,沈乐之即刻关切问道:“怎么了?不会是犯病了吧?”
李悦摆手否认,向昆吾昊瑞作了个揖。
“皇上对皓炎的体贴皓炎感激,只是皓炎无福消受,还请皇上让浴室里那些伺候的人散去。”
昆吾昊瑞先是一怔继而一副了然的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又让李悦深感无力。
只听他说:“那些人皇子都没看上的吗?唉,我也知道皇子生得这般不凡,不容易找到能入你眼的人,既是皇子不喜,朕就让他们不用伺候了。”
沈家兄弟虽然不知道李悦在浴室里看到什么,但听昆吾昊瑞这么说,不用看也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对他们二皇子的照顾不是一般的周到,连陪浴的人都给安排好了,而且听那数量好像还不少。
沈乐之是最清楚李悦花名在外的原因,是以他看到李悦自己作茧自缚,连昆吾皇帝都以为她性喜美色,笑意憋在肚子里憋得幸苦。
贺嘉对订亲人家的规矩与别不同,订亲是只有女方可以退亲,男方没有话语权,但成亲后,选择的主动权才落到男方手里,从这方面来看,贺嘉国还是很照顾妇女们的权益。
当初只是为了躲右相的女儿叶灵薇,李悦想让她对自己死心,但对方贵为宰相千金,她自是不能硬来逼她退婚,唯有假装与小倌们厮混,还不时在街上上演勾搭MM的戏码,连坊间都说,二皇子虽然聪明绝顶,但太没节操,实在难为良人。偏偏那叶灵薇不为所动,对外间流言蜚语充耳不闻,对李悦故意的冷淡疏离也似浑不在意。
李悦曾用美男计,让木大将军的儿子去追叶灵薇也没成功,她对李悦几年如一日的一片痴心,让李悦就像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结果她在到达百越后不久就收到念烟的消息,说叶灵薇主动让右相跟皇帝提出退亲,原因是她又看上以前被她退过一次亲,一起上少学的时候被李悦怂恿一直追她的木大将军的独子木刚。信中没有详细说明过程,只是让她可以放心,随时可以回去。
回贺嘉后,李悦才从沈乐之口中得知,原来叶灵薇之所以会重新喜欢上木刚,还是靠她的无心插柳。
她要逃离贺嘉那天,在最后出少学的斜坡上被木刚追上,为了摆脱木刚的纠缠别延误她出发的时间,李悦将他催眠,还下达了只有听到叶灵薇叫他,他才能清醒过来,不然就要在叶灵薇住的灵薇阁前站着等她的指令。
不巧的是那天正逢右相夫人寿辰,叶灵薇那天本就不在少学,隔天也是在家陪伴母亲。待她回到少学,木刚已在灵薇阁前站了快两天。少学的同窗已察觉到木刚的不对劲,劝说未果还惊动了木大将军。
木大将军连家法搬出来都无法将儿子劝离,谁知叶灵薇一到,叫了声木刚,木刚登时清醒过来,但许久没进食的他随后就晕厥过去。人人见此都说木刚是因爱成痴,对叶灵薇思念过度才会神志失常地做出惊人之举。
知道木刚是在自己阁楼前苦等了那么久,尽管木刚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但所有人都认定他是不好意思承认,大受感动的叶灵薇才毅然决定撇开二皇子,选择对她思忆成狂的木刚。
是以因为是叶灵薇主动退的亲,贺嘉帝才没太过揪着李悦逃婚之事,只是说她不知珍惜,而李悦压根没把贺嘉帝的话当回事,叶灵薇对她那几年的痴情对她只是包袱,能甩掉那个麻烦,她是乐得谢天谢地,哪还想得到贺嘉帝话中有几层含义。
倒是她被贺嘉帝禁足的时候,木刚几次托人传话慰问,说感谢李悦那几年里帮忙成全他,让他终于抱得美人归,谢她出门在外还叫人送了贺礼给他们。还说他已经请木大将军代为说情,等李悦解禁后必要邀她共聚。
李悦确定木刚接受了她给的暗示,不会记得她曾给他下的指令,会那么感谢她无非也是憨厚的木刚认为她的离开给他创造了机会,他觉得叶灵薇会移情于他是他乘人之危,自己心中有愧。
为了不让他有心理负担,她还特地去会过一次木刚,表明应该感谢的是她,当然即使她那么说,她知道忠厚的木刚还是会觉得过意不去。
看着昆吾昊瑞带了那些人离开,李悦才松了口气,白了沈乐之一眼,“想笑就尽管笑吧,放心,我会不介意的。”
沈傲之不知道弟弟和李悦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见乐之果然放肆地笑出来,还是依在二皇子肩膀上。
看到兄长对自己不满的瞪视,沈乐之解释道:“大哥你不知道,真实的皓炎哪里是那昆吾皇上想象的那样。”
沈乐之还待说下去,李悦急忙打断他的话,“怎样都好,现在人送走了,你们也去各忙各的吧。”
沈乐之知道李悦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努力经营的假象,假装男女通吃的事,连大皇子堂兄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道自己二皇弟是要甩掉叶灵薇才故意放纵,不知道那些消息都是没实质接触的。
听到弟弟的话,沈傲之想起出使前,贺嘉帝对他说过的,这趟和昆吾的继续合作发展的邦交条约是要达成,还有很重要的是让他了解一个真实的二皇子,吩咐他要多多靠近他。
他一向都没跟乐之了解二皇子的事情,因为他一心辅佐大皇子,但既然皇上有令,虽然他不知道皇帝陛下的用意,也只有按照吩咐的办,要了解真实的二皇子,看来要先从自家兄弟下手,回头多问问乐之才是。
李悦洗漱完就由内侍首领领去拜见昆吾太皇太后,也算是她的外婆,昆吾昊瑞最大的支持者。
“皓炎见过皇祖母!”
见到太皇太后的时候,心宽体胖的老人家听到通传还亲自出门来迎接她,李悦这个小辈赶紧跑过去相扶。
面对着面容慈祥的老人,一声亲切的叫唤就脱口而出。
太皇太后高兴地满口应“好”,拉了李悦的手就不放,还眼泛泪花地瞅个不停。
还是身边的嬷嬷提醒她,“老祖宗,您要看好歹进去里面看,皇子体弱,这会又刚到,人家一路长途奔波的,您老人家好歹找个能遮风的地方给皇子赐个座。”
李悦看那帮她说话的嬷嬷,那嬷嬷也含笑看着她,一脸欣慰。应该就是太皇太后身边的金牌近侍,风雨同舟相伴她四十多年的蓉葛嬷嬷。
太皇太后破涕为笑,“瞧哀家心急的,走,孩子,随你皇祖母来。”
才在暖榻上坐定,太皇太后又开始热泪盈眶,摸着李悦的脸不停打量,似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这都多少年了,哀家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你了,你母妃定是还没原谅哀家,可是那时哀家就算舍不得也只有把她嫁到贺嘉,才能让昆吾有所依靠,不致被强祁玩弄在股掌间。可是,如果不是文博那孩子的态度,哀家就算有千万个苦衷,也不会同意太祖皇帝当时的决定!”
听太皇太后的意思,瑾妃嫁到贺嘉也是出于政治原因,不过这联姻的背后,似乎还有另外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一卷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第三卷第一百四十八章 怀疑自己
第三卷第一百四十八章 怀疑自己
看自己主子哭的伤心,蓉葛不停给她擦眼泪,李悦也见不得老人家哭,还是这么有吨位的老人家,万一哭瘦了怎么办。
慢慢帮她捋着后背,李悦用她那独特的声音安慰老人,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太皇太后,哭声渐止。
蓉葛在一旁观察李悦的表现,满意地点头。
“皇祖母,您要是再哭可就不漂亮了,孙儿想看到皇祖母漂漂亮亮的。”
李悦撒娇似地一声“皇祖母”就把太皇太后给逗乐了,直高兴地跟蓉葛说:“你听到没,这孩子叫我皇祖母,叫我皇祖母了。”
“主子,奴婢听到了。”
知道自己主子盼着见这个外孙盼了多久,蓉葛也替她高兴。
“哈,看来我过来得正是时候。”
昆吾昊瑞不经通传就自己进来,一来就给太皇太后一个“熊抱”。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宠溺地轻拍了昆吾昊瑞一下,责怪他说:“小兔崽子,你表弟刚来也不多陪陪他。”
昆吾昊瑞直呼冤枉,“奶奶,您也知道太师那老家伙啦,他比醉红楼那些姑娘还缠人,我也是把您老人家搬出来才能打发走他,您就别怪我了。”
李悦看他们两婆孙在一起,就像一个老小孩和一个大小孩在一块,画面温馨得让她忍不住想起她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奶奶。
“太师代王行事那么久,你刚登基不久,他对你严苛些也是情有可原。只要你有天子的威严,谁敢不听你的,看你现在还要把我这老骨头搬出来才能镇住人就知道你火候还不够,等你火候够了,自然没人敢对你说什么。”
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地教导昆吾昊瑞,但李悦挺怀疑,太师会不会给昆吾昊瑞修炼火候的机会,第一次见面看他就绝非善类,代王行事久了,会不会想去掉前面那个“代”字,把昆吾昊瑞这个小火苗给灭了也说不定。
昆吾昊瑞撇撇嘴,面向李悦的时候又高兴了起来,“让皇子见笑了,朕这个皇帝当得有些窝囊。”
他才这么一说,太皇太后就不客气地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说:“在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什么皇子,朕的,在你们皇祖母面前你们就是表哥表弟,别叫得那么生分,叫亲昵点,我老人家听了也欢喜。”
摸着自己的头,昆吾昊瑞委屈地说:“人家也想这么叫来着,就是怕让表弟觉得我这个表哥太唐突了嘛!”
李悦见这两人在一起时自在许多,也跟着笑说:“皇祖母之命,皓炎定当遵从。”
对着李悦顺从的态度,太皇太后又是一声叹息,“当初,哀家把联姻之事告诉瑾儿,她也是一副顺从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她在心里恨着我,她的眼睛从那时候起就不愿多看我一眼。”
说到女儿瑾妃,太皇太后心里又开始难过起来,眼睛又湿润了。
昆吾昊瑞一脸“不会吧”的表情,告诉李悦:“我小时候进宫,每次皇祖母都要跟我讲这事,讲着讲着就哭起来,我还以为这会过来,皇祖母应该讲完故事了,看来我还是来早了。”
知道昆吾昊瑞是故意说些轻松的话来逗笑她,太皇太后又假装拍了他一下,深吸口气,调整下心情继续说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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