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尹贺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婚礼上,白晓棠和李娜居然大模大样的上了台,站在了媒人的位置,还似模似样的讲了话。
白晓棠和李娜倒是挺理直气壮的,说起来,她们俩确确实实是大媒没错。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白晓棠和李娜当年送孙小小的那个小电风扇坏了,她们这个新上任的师公杨志学是孙小小学生的堂哥,听说了便热心的帮忙将风扇修好,两人也由此相识。
再加上,孙小小听说他是个养羊专业户,向他买了一头小羊养着玩,却因为没有经验,闹了不少笑话,经常隔三岔五的麻烦杨志学,就这么麻烦着麻烦着,孙小小便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来的理直气壮——都把“杨倌儿”变成自己的了,怎么还会不好意思?
白晓棠很喜(…提供下载)欢这位师公,杨志学为人豪爽热情,却又不失精明强干,和活泼开朗的孙小小很是般配。
当然,白晓棠会这么大力的夸赞这位杨师公除了杨志学这人确实不错之外,也不排除有某吃货被新师公请的全羊宴收买了的可能性。
看到孙小小脸上幸福开心的笑容,白晓棠和李娜替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遇相知相恋相守,是人生最幸福的事吧。”
坐在回程的车上,韩浅望着手牵着手目送他们离开的孙小小和杨志学轻声说道,目光里充满羡慕,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边漾起了一个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微笑。
这便是这个秋天里发生的第三件事——韩浅疑似恋爱了。
之所以说是疑似,是因为韩浅近来的各种表现都很符合陷入情网的特征,但是却没有明确表态,不管白晓棠用美色还是用美食引诱她,她也不肯说实话,耍赖装哭都不好使。
让韩浅发生一连串变化的嫌疑人比她大了两岁,叫申立恒,目前在B市一所名校的管理专业读大二,他们是在暑假的一次酒会上相识的。
说起来,这两人倒也可以称得上是门当户对,申立恒的父亲是S市一家著名的民营企业的当家人,家里的产业已经开始走出东北,向全国扩张,前景一片大好。身为独子的他将来自然是家族企业的接班人。
相同的背景,相似的成长经历,让这两个人轻易的便产生了好感,很有共同语言。
也就是自那以后,韩浅便突然改了主意,放弃出国留学,打算报考B市某名校的管理系,成为申某人的校友。
白晓棠见过这个申立行,确实是个挺出色的人,帅气,斯文,谈吐温文,沉稳又有朝气,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神采飞扬又不失随和,与韩浅说话时,有时却又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腼腆。
这样的一个大男孩正是很多少女心目中的理想初恋对象,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一向聪敏早熟的韩浅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白晓棠。
对这样一个帅哥,她却并未像平时那样做出什么发痴好色的举动,十分的有礼貌有规矩,甚至还隐隐的带了一丝丝冷淡,简直让人怀疑她还是不是那个色性坚强的白晓棠。
沉浸在初恋的喜悦幸福之中的韩浅没有发觉,汪静言却敏锐的感到了白晓棠的反常:“棠棠,你不喜(…提供下载)欢这个申立恒吗?”
“也不是。”白晓棠摇头否认,皱了皱眉,解释道:“只是……也谈不上喜(…提供下载)欢而已。”
“但也谈不上喜(…提供下载)欢?”汪静言挑眉,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句。
白晓棠闷闷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说:“我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有点别扭。”
“别扭?”
这是什么形容词?
白晓棠苦恼的抿了抿嘴:“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一种感觉。”说罢,她颇为惆怅的叹了口气:“也许我是吃醋了吧。”
“吃醋?”
“可 不是吗。”白晓棠朝汪静言使劲的点头,水盈盈的眼睛里满满的装着委屈,微微嘟着嘴向他诉苦:“韩浅学习之外的时间都给了那个姓申的家伙,一有时间就跟他打 电话,视频什么的,都没有时间理我了。还有啊,她都从来没有对我笑得那么好看!反正我就是吃醋了!吃醋了! ”
望着风里不断飘落的黄叶,白晓棠孩子气的鼓着腮帮子,忿忿的嘀咕着:“秋天最讨厌了!”
长大也最讨厌了!
白晓棠又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
人长大了,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越来越多的人需要去关注,越来越多的事情需要去努力,越来越多的离别即使到来……
唐老太太是对的,早恋什么的,最讨厌了!
……
白晓棠有些迁怒的想着,一开始的抱怨还有些半真半假,有点开玩笑的意思,结果越想越觉得难过,到最后,心里空落落的,都有些泪眼汪汪起来。
汪 静言开始还好笑的看着白晓棠那副可怜巴巴的德性,后来听到她的那句“秋天最讨厌了!”便知道她这是又想起了郑曦,便也有些怅怅的,本想开口换个话题,心里 却忽然一动:“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朋友和爱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但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棠棠,我会……一直一直陪在 你的身边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了一点微微的羞涩,却格外的郑重坚决。
从开始明白自己喜(…提供下载)欢上白晓棠的时候起,这句话就一直埋在他的心底里。
他知道,现在不是告白的时候。
棠棠太小,虽然她成天美人美人的挂在嘴上,一看言情小说偶像剧爱情电影两眼就铮亮放光,可实际上,以这个小二百五的那个迷糊劲,离开窍怕是还早着呢。
而且,现在的时机也不对,如此关键的时刻,他怕说出来,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怕会扰乱了她平静的世界。
不着急,他想,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他可以慢慢的等,等到他们上了大学,等着小丫头渐渐的开了窍。
现在的他们都还小,未来的岁月还很长,他可以一直守在这朵可爱的小海棠花身边,看着她慢慢的张开花苞,静静的绽放,然后再向她说出自己的心意,问她愿不愿意从此开放在他的花园里。
而此刻,他只是表达他的决心而已。
白晓棠扁着嘴,瞪大水蒙蒙的眼睛,好像要确认他这话的可信度似的盯着他的眼睛。
汪静言目光温柔的回视着她,承诺着什么似的,用力的朝她点了点头。
白 晓棠眨了眨眼,湿漉漉的睫毛在汪静言的心上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的扇过,带来一连串酸麻,湿润的酥痒,有那么一瞬间,少年几乎想伸手去摸摸它们,她却忽的笑 了出来,大大的,水盈盈的眼亮亮的,再度映满了璀灿的阳光:“汪静言,你真好!”说着她一曲膝盖,快活的朝他站的位置跳了一小步:“走,我们去吃好吃的 吧,本姑娘请客!诶……汪静言,你在想什么?走啊。”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汪静言似乎有些失望,怔怔的看了她一眼。
“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汪静言飞快的否认着,却在心里轻轻的,有些自厌的叹了口气。
她刚才的动作吓了他一跳,曾经的乌龙往事一下子在脑海里异常清晰的浮现出来,可他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闪躲,有些企盼,有些害羞,还有一点点胆怯的退缩……僵着身体站在原地,心跳得飞快,手心里甚至急速的浮起一层湿湿的汗水。
结果,她却说要请客!
其实……其实……
他宁愿她还像小时候那样……
“诶,汪静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白晓棠纳闷的瞅着好友那忽然间涨得通红的脸,有些不放心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大概是天儿太热了。”汪静言的脸更红了,迈开大步,急匆匆的向前走去,也不敢回头,只是高声的叫着:“你不是要请客吗?咱们快点走吧。”
白晓棠看了一眼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的满地落叶,更加的莫名其妙起来,这会儿的阳光虽然挺好,但是秋风瑟瑟的,根本不起一点作用,她身上穿得已经不算少了,站这么一会儿还是让风给打透了,浑身泛着寒意,这种天气还会热?
“搞什么啊,浅浅叫那个申立恒给弄得怪里怪气的,怎么汪静言也变得这么古怪了?”白晓棠摇摇头,一边跟着汪静言往前走一边小声的嘀咕着:“秋天果然最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晓棠:长大什么的最讨厌了!都不能随便耍流氓了! 汪静言:其实……其实……你可以的……
白晓棠:可以什么?
汪静言:……继续耍流氓……
对了,差点忘记,下一章有关键人物再度登场
,你好
十月末的S城,天气已经很冷了,太阳一落山,气温顿时又立竿见影的下降了好几度。
放学的铃声打响了,等在校门口的三五成群的学生家长和零星的几个作生意的小贩顿时来了精神,都抻着脖子朝大门里望过去,看孩子的看孩子,瞄主顾的瞄主顾。
一中的对面是一条小街的入口,转角处有两株老槐,高大,粗壮,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树干跟麻花似的扭在一起,树枝交错,已经成了这附近的一景。
此时,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曲曲折折的向空中伸展着。
树下站着两个青年。
“喂,快出来了吧?”
说 话的青年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大衣,做工款式似乎都很讲究,他却不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将身子半倚在老槐的树干上。似乎是为了遮挡寒风,将衣领高高的立着,遮 住了大半张脸,一双略显桃花的凤眼向校门口松松的撇了一眼,对站在他身边的青年问了一声,声音不大,一口过于标准的普通话,尾音却显得有些拖沓,听起来带 着一点漫不经心。
“嗯。”
另一个青年简单的应了一声,与靠在树上的青年相比,他的穿着要普通得多,但由于长相和气质的关系,简简单单的一件驼色外套倒叫他穿出了一份翩然儒雅的味道来。
“诶,我说,老郑。”靠在树上的青年慢悠悠的调侃着:“你这会儿心里是不是有点紧张啊?有没有担心那孩子认不出你来了?”
叫老郑的青年转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细细看去,他的眼瞳颜色极深,一如头顶这十月末的夜空,清冷,深遂。
“瞅 我也没用,我觉得这事还真难说啊,毕竟小孩儿的忘性大,你的变化也不小,就这么不打招呼的突然冒出来,谁认识你是谁啊?”青年说着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 似乎怕这个动作费了他过多的力气,接着又往树上靠了靠,声音更加的慵懒了:“我说这小丫头可真够能磨蹭的了,怎么还不出来。”
白晓棠其实对放学这事最积极了。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她都是争分夺秒的往外冲。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有些卖小吃的摊主觉得生意清淡,不想在外面挨冻,往往就会提前收摊回家,走晚了就赶不上了。
家里的姥爷总会在最后一节课的课间来电话,询问她晚上宵夜想吃什么。
如果以上的理由还不够让白晓棠想飞奔而出的话,那今晚的月亮就是一定是打北边升起来的。
白晓棠今天走得晚,是因为要等汪静言,老师有事找他。
出了教室的门遇上卫凯,自从两年前,卫凯家里突遭变故之后,他便搬去跟爷爷奶奶一起住了,由于路线的改变,他现在都是独自一个人回家。
他正跟同班的一个男生聊着什么,看到白晓棠和汪静言,正好四个人凑在一起,推了车往大门外走。
他们出来的晚,补课的高三、初三学生和来接他们的家长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小贩也在收拾着准备离开。
这晚的月光极好,照得此时有些空荡荡的大门外一地清亮亮的银白,人的影子都长长的拉在地上。
虽然白晓棠对门口的这几个小贩所卖商品的熟悉程度仅次于摊主本人,但她还是忍不住抻了抻脖子朝货摊上瞄了两眼,看看有什么新的货色没有。
卫凯和汪静言也不去搭理她,自顾自的跟卫凯的同学谈论着最近的一次模拟测试。
少年们的声音活泼热闹,在各种声响渐渐沉静下来的夜晚,飘出好远。
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口哨声,低缓,悠扬,曲调熟悉而陈旧,似乎来自一段很久远的记忆,那曲名好像就在嘴边,却死活想不起来。
由于白晓棠喜(…提供下载)欢唱歌,喜(…提供下载)欢吹口哨的关系,汪静言在不知不觉间也对它们留心起来,因为它们总让他觉得亲切,甚至亲昵,好象是一种神秘的暗语,通过它们就可以跟她的心靠得更近一些似的。
这会儿,一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调子,汪静言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口哨声传来的方向,而是去看白晓棠。
白晓棠的爪子正从书包里往外摸钱包,她想吃葡萄干了,当口哨声响起的时候,她的身体僵了一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这调子她太熟悉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经常在手机里跟一个少年无数次的一起吹着这个调子,望着满天的星斗,她会说很多很多傻里傻气的话,少年都不会笑话她,会耐心的一一教她辩识头顶上每一颗星星,告诉她它们的名字,给她讲很多关于它们的传说和典故。
在少年离去后的这些年中,在无数个夜晚里,她都会梦到他淡淡的笑影,在梦里两人仍会一起看星星,一起吹这首俏皮可爱的曲子,他们是那样的开心,以至于梦里那个小小的她总是一直一直的笑,直到笑醒,脸上却是湿漉漉的一片。
没有人知道,每当她抬起头望向星空时,其实这首童谣都会伴随着一阵阵风声,浅浅的回荡在她的心底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空放光明,
好象千万小眼睛
……
生离死别是痛彻心扉的,就像一种突然遭受的创伤,流血,疼痛,都带着一种速度感。
思念却不是这样,它是缓慢的,经年累月的。
小时候,她总觉得想念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