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伶俐的白小鸟点着大脑袋,想,原来,自己是想吃糖糖了,所以嘴里才苦苦的
23,苦苦的思念
初春的日子,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天气,下一刻却忽的变了脸,一场春雨意外而至,绵绵密密的下个不休。就像某个小小姑娘的眼泪,稀里哗啦,说来就来,完全不打招呼,至于什么时候见晴,哦,那要看她小人家的心情而定了。
白晓棠白小姑娘今天的心情很不好,非(…提供下载…)常不好,极其不好!!
不好到什么程度呢?
用白小馋鸟的话说就是:“嗯,苦苦的,嘴里苦苦的,心里苦苦的,哪里都是苦苦的!”
不仅如此啊,更为严重的是,当白小医生眼含热泪的把糖果当药丸服用,自我治疗时,居然发现,甜蜜蜜的糖果也变得苦苦的了! 可想而知,这对于将糖果和蛋糕当成全部人生追求的白小馋鸟来说,是何等巨大的打击啊啊啊 ,天塌了,地陷了,太阳公公消失不见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白晓棠小水库这下彻底泻洪了。
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小肉团打着哭嗝扑到妈妈的怀里,“绝望”的哭着嚷:“55555555,呃呃,妈妈,5555,小海棠呃花儿,病了,55555,呃呃,有病了,糖糖呃呃,是苦的555555……”
小妈妈温柔的拍哄着怀里的不断喷泪打嗝的小傻鸟,轻声的安慰:“乖海棠花儿,觉得糖苦,不是因为你有病了,而是因为我的小海棠花儿长大了,学会了思念。”
“呃呃,思念,呃呃,是什么?”
思念一词在词典中的解释只有干巴巴的几行字,在作家的笔下可以洋洋洒洒的写上几千甚至几万字。不过,不管是几行,还是几千几万,对于白小鸟这个小文盲来说,没啥区别,她都是一只小胖蛤蟆跳井——不懂啊不懂小妈妈认真的琢磨了一下,用比较平易简单的话来向女儿作解释:“嗯,思念嘛,就是你见不到你爱的人,同样,他也见不到你,然后……”
哪儿还有什么然后?一听到这里,刚刚对眼泪按了暂停键的人工智能白小水库再次放声大哭,而且,这次的洪峰来得前所未有的猛烈:“55555555,徐徐呃呃叔叔555,死呃掉了,5555,呃呃,死掉了……”
……
其实这次还真不能怨白小文盲没文化,实在是小妈妈的解释和过年时爷爷对死亡的解释有点雷同:死,就是爱他的人永远再也见不到他,而他也同样见不到自己爱的人了。
无意中涉嫌抄袭的小妈妈抱着小泪包女儿疑惑望天纠结中:我这才刚开始解释呢,怎么就把小徐给解释得驾鹤西归了呢?难道是我表达的有问题?(不是的,小叶子同学,是你的小肉球女儿理解的有问题!)
而此时,被自己的小弟子误会为“驾鹤西归”的、可怜的徐徐叔叔正坐在飞往北京的飞机上,飞向他充满希望和挑战的未来。
过了新年不久,流行歌曲创作大赛的举办方为赶上春节之前的娱乐旺季,特意举行了很盛大的发布会来公布比赛的结果。而徐徐作为这次比赛的第二名,由于外型斯文清秀,又颇有创作才华,被唱片公司看中,有意把他包装成走学院派路线的创作型歌手,早在消息公布之前,就开始与他商谈签约的事。
这对徐徐来说,正是他一直以来梦魅以求的机会,终日与音乐为伴,学以致用,实现自己的理想,只是,因此也要放弃平凡安静的生活,但是,凡事都是有得有失的。
考虑到自己到北京后,怕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忙得无暇他顾,所以在离开之前,为了心爱的小弟子,徐徐不仅在S城找到一家比较不错的音乐培训班,而且还特意拜托自己在上海读研的同学以及自己的老师,请他们在自己离开之后,继续帮忙在闲暇时通过网络视频教导白晓棠音乐方面的课程。
虽然,白家人在这方面,全是由着白小花朵的性子来,想学,就全力支持,不想学,也不会勉强。但是,作为老师的徐徐还是希望她可以继续坚持接受比较系统的音乐教育。
在忙完了签约,辞职,(:。。)整 理行李,托运等等事物之后,细心的徐徐觉得,还是应该先给自己的小弟子事先吹吹风,下点毛毛雨,作些思想准备,不要让离别来得太突然,给白小朋友稚嫩单纯的小心灵留下什么阴影。
尽管徐徐的计划和想法不错,可是,不知为什么话题总是被引向了莫名其妙的方向而无法继续:“棠棠,叔叔去北京了,你会不会想叔叔?”
“北京是哪儿?”
“北京是首都。”
“首都能吃吗?”
“首都不能吃……”
这个小馋妞!!
……
“棠棠,叔叔过几天要坐大飞机去北京了。”
“徐徐叔叔,去北京,嗯,干什么?”
“去北京当歌手。”
“歌手是什么东西?”
“歌手不是东西……”
……
就这样,对于某只贪吃的小傻鸟来说,人生的第一次离别是在突然之间到来的(鸟生的不算=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小世界,忽然间阴云密布,凄雨悲风。
“棠棠,徐徐叔叔要坐飞机走了,来,再让我好好抱抱。”
“棠棠也要坐大飞机,呼呼飞~”
“不行,棠棠,叔叔这回只能一个人去,不能带棠棠。”
“那,叔叔,晚上回来吗?”
“……”摇头。
“那……那明天呢?”
“……”摇头。
“明天的明天呢?”小小姑娘有点急了。
“……”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呢?”奶声奶气的小声音渐渐的高了起来,回答她仍是徐徐的沉默,转动着自己的大脑袋,困惑的圆眼睛一一的扫过大人们不舍的神情,微红的眼眶,呆呆的小馋鸟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更加的糊涂,怔怔,傻傻的,心里慌慌的,紧抱着徐徐的脖子。小声的,撒娇似的嗯嗯着,不知说什么好,小手臂越缠越紧,那劲头,就好象徐徐已经化身大蛋糕,生怕别人抢跑夺走似的。
小爸爸伸出手,想要把她接过来。刚刚还只会傻乎乎的嗯嗯的小馋鸟忽然小豆腐脑子一动,两只小胖手把自己私藏在口袋里的所有糖果全部掏出来,急切切的往徐徐的手里塞,一着急,说话更加的不利落起来,颤着小哭音:“糖糖,徐徐叔叔,吃糖,都给你,嗯,嗯,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
全部的小心眼都长在吃上的小小姑娘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看到好吃的糖果就迈不动步,不仅想用糖果留用徐徐的胃,还枉图留住他的人。
徐徐看看左手里满满的,花花绿绿的糖果,再看看怀里小肉球大眼睛里滚来滚去的小泪花,一脸的哀哀依赖的小模样,心里既柔软又沉重,喉头干痛酸涩,从决定离开,他就知道与小丫头的分别,心里会很难过,一直那么努力想提前给小姑娘作吹风工作,其实,何尝不是给自己做准备呢。只是,当离别真正到来时,才发现,向一个天真可爱的,全心全意爱着你的孩子告别的艰难程度,远远的超过了他的想像。
此时,抱着怀里小小,肉肉,软软的一团小肉球,手上也不知不觉的加大了力气,对朋友,对同事,对这个气候寒冷却极为热情的城市的不舍之情,此时,都化做了对这个小小丫头满满的离情和宠爱,酸酸楚楚,充满心中,让他无法言语。
没等徐徐调整好情绪,开口向怀里的小肉球正式告别,候机大厅里就已响起了提示办理登机手续的广播。
小爸爸和小妈妈只好硬着心肠,上前扯下白小花朵牵牛藤一样紧紧缠在徐徐脖子上的两条小胖胳膊,哄劝着:“乖宝宝,别闹,让叔叔上飞机。”
回答他们的是胖娃娃“哇”的一声,倾盆而下的眼泪珠子,圆滚滚的小肉球挣扎的挥舞着短短的小手臂,从爸爸的怀里扭动着探出小身子,努力的张着小手指,极力想揪住徐徐的衣服,却只是徒劳的抓住满手的空气:“叔叔,555555555,不要走,55555,徐徐555叔叔555555,别走……别走……”
小傻鸟终于明白了,这一次,自己再也不能天天见到亲爱的徐徐叔叔了,不能每天向他学弹琴吹口哨了,不能扭着小胖身子向他撒娇了,不能时常的坐在他的怀里听他轻轻哼好听的歌吹好听的口哨了,555555……
即使再舍不得,徐徐还是不能不走,红着眼框,最后在那张肉肉软软的,哭得鼻涕眼泪一塌糊涂的小叉烧包脸上印上一吻,然后,迅速的转身,大步的离去,没有回头,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的走向他的未来。
24,寂寞的鸽语
最终,向白小鸟解释徐徐突然离去的重任就落在了白家人的头上。不过,显然,对这只头脑结构与大人,甚至与人都不太一样的小鸟来解释这个看似简单的事由,实际上并不简单,这不,小妈妈刚说了两句,就险些把我们的徐徐叔叔给说得归了西。
等到伤心小鸟把眼泪止住,哭累了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雨早就住了,空气里都是湿润清爽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树木的嫩芽才刚刚露头,远远的望去,浮漾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绿雾,雨后,这绿色的雾霭似乎又浓了不少。
小小的人,抱着膝坐自家的天台上,家里没有园艺爱好者,顶楼附赠的花园光秃秃的一片灰褐色,小影子被暖色的霞光照着,在水泥地面上拖得长长的。
几只吃饱喝足的肥鸽子把身子团成一个个毛球,眯着小眼儿卧在地上,听着对面肿着眼睛的胖娃娃嘟着小嘴,吹着口哨,用鸽语唠唠叨叨的抱怨着。
对,没错,是鸽语。
仔细算起来,徐徐的口哨最初吸引白小鸟的正是他在商场里与画眉的应唱,虽说,他的口哨只是单纯从音乐出发,与口技中摸拟鸟雀的叫声是有很大区别的,但是,没文化的白晓棠小朋友并不知道,在她的小心眼里是这么打算滴:如果学会了“嘘嘘”,以后说不定就可以和上辈子的同类说说话了。
虽说成为人至今已经快四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时间,她觉得自己是个人儿,可是,还是有很多时候,她的小脑袋瓜依然会犯糊涂,觉得自己还是一只永远也飞不高的小胖鸟,随时盼着主人姐姐下班回家给它喂香香的麻籽。
虽然,她不怎么懂人事儿,也不了解什么是寂寞,尽管被家人和长辈们宠爱着,呵护着,但是,有的时候,其实,她还是寂寞的,那是一种埋在心里的,自然却莫名的感觉,就像她对大蛋糕,糖果,好吃的食物的渴望一样,挥之不去。她渴望用上辈子自己熟悉的语言,说说话,哪怕只是自己小声的嘀咕两句,也好。
如今,经过了一年多的学习,白小鸟在徐徐的精心指导下,不仅音乐的理论和实践学习了不少,就连口哨也吹得象模像样。同时,也初步的达到了她的最初目的,通过对口型和舌位等方面的琢磨和控制,她已经可以挺着小胸脯,骄傲的吹几句鸽语了。虽然,发音还不是很地道,但是鸽子们已经可以听懂了。
于是,白小鸟养的六只鸽子不得不牺牲它们每天吃饭,遛弯(飞行),睡美容觉,勾搭男友(该小鸟养的都是母鸽子,建个鸽子后宫,是人家上辈子未达成的小心愿= =|)的时间,硬生生的空出一个小时来与主人开座谈会,聊天谈心。
由于白小鸟现在能说的鸽语有限,所以平时她(它)们的对话内容很简单。基本维持在:“吃饱饱了吗?”“吃饱饱了。”之类的极简短的对话。
不过,今天,白晓棠小鸟很伤心,所以话有点多,但由于她是个小文盲,本来掌握的词汇量就有限,至于能说的鸽语的词汇量就更有限。所以,她咕嘀了两个来小时,反过来,倒过去,就是那几个单词。
“走了!!”
“伤心!!”
“想!!”
一开始,那几只鸽子敷敷衍衍的还有点反映。
“唔。”
“啊。”
“嗯。”
“哦。”
“呃。”
“哟”
可是,听了十分钟之后,这几只没心没肺的鸽小姐们就开始毫无阻碍的睡起了美容觉,上辈子是同为鸽子的白小鸟甚至能听出这几位女士有失优雅的呼噜声。
“坏蛋!!”正遭遇人生中第一次悲惨离别的,又伤心又难过,好不容易才风停雨住的胖鸟小娃娃差点又被这几只没同情心,没责任感的女鸟气哭,小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忿忿的皱着小鼻子,太差劲了! 怎么这样!
作为宠物,对主人的事居然这么漠不关心,无动于衷,冷漠无情,想当初,她还是一只鸽子的时候,每当主人姐姐难过时,她……
呃……
想到这里,忽然就觉得好像是吃了最酸最涩的梨核,圆圆嫩嫩的小脸蛋儿整个皱到了一起,小鼻子,小嘴巴,小心眼儿里全部都酸酸的,苦苦的,涩涩的,大大的眼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就砸了下来:“5555555,主人姐姐,555555,主人姐姐……”
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个不修边幅的女人抱着头蹲在自己的面前,哽咽着,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哥白尼,姐姐跟你说,其实,人最无情,少了谁,都得活着,还得好好的,活着。可是,活着,太难了……”
“哥白尼,你最幸福了,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想念,连老婆死了,都可以在它身上跳踢踏舞,你个小没良心的……”
“哥白尼,姐姐今天特别难受,让我抱抱……”
……
那时,自己干什么来着?
似乎也像这几只混球一样,在睡觉,在吃食,在调戏拖鞋,那时,它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想念,什么是生离死别,那时,它还是一只只知道吃食睡觉调戏鞋子的,无忧无虑的鸽子,而现在,她是一个人,一个还不太懂人事的小人儿……
“55555555,主人呃姐姐,55555555呃呃,哥白尼555,知道呃什么是想呃呃念了5555555,难受,55555,呃呃,好难受5555,主人姐呃姐……”
黄昏的天台上,小小的人儿,再次抖着小肩膀,抽抽搭搭的,打着嗝儿,哭得洪水泛滥,日月无光。
晚来的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