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心里真是……”
“别废话,说重点!”
白晓棠低下头,哭兮兮的,吞吞吐吐的小小声道:“……因为她笑得实在是太好看,我光顾着看了,一不留神,然后……然后,我嘴就突鲁了……”
71,感受
尹贺叫她的话给弄得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对,没好气的揉了一把自己那张快要纠结到一块的脸,问:“你都突鲁出啥了?”
白晓棠的头埋得更低了,声也更小了:“……我就说……就说……你嫁他……算是白瞎了……”
这其实是白晓棠的心里话,人家江老师长得那么好看,又爱笑,脾气还好,怎么就嫁了杨黑脸那么个跟雷公一般吓人的老公呢?真的是……白瞎了么!
只是她的话一说完,顿时引来一片无可奈何的叹息声。汪静言觉得自己有必要喝点水,压压惊,这位哪是二百五啊,简直是二千五!
尹贺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上她的后脑勺:“你二呀,这种话搁心里合计合计就完了,你怎么能说来呢!”
白晓棠哭兮兮的吭哧了一句:“人家……人家……那不是色令智昏么!”
汪静言刚喝进去的一口水一半喷了出来,一半呛进了喉咙里,一张圆团红润的小脸咳得艳红。偏偏在咳得半死之际,他那个新同桌一边很体贴的用软软的小爪子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很不体贴的用一把脆嫩嫩的嗓子发表着调戏式的感叹:“汪静言,你长得可真好看呀~”
一瞬间,汪静言觉得他有点明白这丫头非拉着自己跟他们一块吃饭的理由了——他这副长相对这个二百五的小色鬼来说八成……很、下、饭!
一般情况下,对陌生人的了解都是渐进式的,但是汪静言对白晓棠的了解很不幸的属于跳跃式的,不断刷新着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短短三天不到的功夫,就让他从最初的“二百五”跳到“这是个肚子里有点墨水,腿儿挺快,值得一交的二百五”再跳到“这根本是个肚子里虽然有点墨水,却严重缺乏运动细胞,同时极为好色,而且特别贪吃,大脑回路与众不同,常常让人哭笑不得的二百五。”
但是,奇(…提供下载…)怪的是,他却仍旧想和这个贪吃的小色鬼做朋友,其中的原因连他自己也想不太清楚。就这样又是两天过去了,当汪静言边跟白晓棠一同啃着鸡脖子边望着坐在不远处的李娜……的脖子,听着小色鬼在耳朵边用那充满感情的声音迭迭的感叹李娜的脖子长得是多么多么的好看时,他已经表现得非(…提供下载…)常淡定,并把一段鸡脖子吃得滋滋做响,津津有味。
转眼间,时间就匆匆的过了一周。
一周的时间不长,主科的老师也只不过才上了两三节课,其他科目,比如美术、音乐等科目的老师更是只在学生们面前露了一次脸。
对于新生们来说,这一周是努力而忙碌的,新奇又有些紧张的适应、认识着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新的班级和校园。了解着同学们的姓名、外貌、性格。谁的名字起的好听,谁的名字便于取谐音的外号。谁长得好看、漂亮。谁的话挺多,性格外向,谁好像不大爱吱声,谁不合群,谁有跟自己成为朋友的可能……
当然,还有性别。
至少,现在男同学们在卫生间看到汪静言同学已经没有人再感到惊吓了。只是不幸的是,事情果然按照汪静言的预想发展着,卫老师那天闹的笑话现在基本在全年级都传遍了。此后的几天里,竟然还有外班的同学好奇的在一班门口装作有事状的徘徊,其实就是想来看一眼传说中的那位“女同学”。
做了一周中学生的白晓棠基本适应良好,爷爷姥爷问她做中学生有什么感受时,小中学生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下,便清清嗓子,掰着细细短短的手指,开始认认真真的向两位中学教师汇报心得体会:一中食堂的饭菜很好吃。特别是干豆角炖肉,简直是一绝……(以下省略美食点评五百字……)。校园很漂亮。通向教学楼的那条路两边的老银杏树和老枫树过几天一定好看极了,还有那个小喷泉……她的同桌也长得很好看,脾气也很好(这个是她的主观感受)……现在他们是中学生了,以后对尹贺和苏岳要改称呼了,不能再叫贺贺和岳岳了,那样听起来像喊幼儿园的小朋友——虽然这种叫法确实是从幼儿园时期保留下来的。被别人听到了要笑话他们的,影响不好……
她拉拉杂杂,嘟嘟哝哝的说了一大堆,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正经内容,既不着调又不靠谱,却把俩老头听得直乐,自家的宝贝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稀罕。
其实白晓棠说到后来是有一点点惆怅的。
这一周来,她喊错了很多遍汪静言的名字,总是在不经意间把他叫成了“贺贺”,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身边坐的不再是陪了自己六年的同桌尹贺。每当这种时候,耳边便会恍惚听到轻轻怅怅的风声吹过。
经历了与主人姐姐、郑曦的生离死别,经历了与昔日老师、同学们的分别,在白晓棠那缺心少肺,贪吃好色的表象之下,在心灵深处总埋藏着一丝小小的惶然和恐惧,对成长的、对离别的、对生命本身的、对那看似遥遥无期却一日日逼近的未来……
她不知道怎样去表达这份不安,甚至连她自己也说不大清楚,到底在为什么具体的事物不安。此外,她还带着小孩子的别扭,怕说了之后,尹贺他们这些好朋友会笑话她是小赖包,长不大,爱撒娇。只能在心里用小铲子偷偷的挖个洞,把它们深深的埋进去,用力拍平,扭过身,假装连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叹一口气,苦大仇深状的把细淡的弯眉毛打上三五个蝴蝶结,鼓起腮帮子,对身边的汪静言忿忿道:“我最最不喜(…提供下载)欢秋天了,真的!”
从小学生变成中学生带给这群孩子们的绝不只是名称上的变化,还代表着他们的年龄、心态、生活、被社会的接受程度、话语权……等方方面面的改变,这种改变有的是循序渐进的,有的则在眨眼之间到来,让人猝不及防。他们之中有的人开始朦胧的有了自我成长意识,有的则迷迷糊糊的随波逐流。不管怎样,成长和竞争已在他们踏进一中校门的那一刻起便悄然到来。
周五的班会时间,班主任沈霞直截了当的公布了临时班干部的名单,没有理由,没有选举程序,简省干脆到了极致。
韩浅仍是班长,苏岳仍是学委,那个长了一段让白晓棠大为欣赏的好看脖子的李娜成了文艺委员,而白晓棠的新同桌汪静言则成了生活委员。一个高大开朗的,叫钱昊的男生成了体育委员——该同学是某运动白痴的重点观察对象。
白晓棠觉得沈老师真是挺神的,在班里有好几个前班长、前学委……的情况下,也不见她像别的班的班主任一样跟老母鸡看小鸡似的,成天围着学生转,却能轻轻松松的就挑出最恰当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她挑的就是最好的那个?”虽然也是班委之一,但汪静言对白晓棠的坚信不疑还是不能轻松认同。
白晓棠的回答非(…提供下载…)常的理所当然:“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嘛,我当然知道啊。”
汪静言隐约觉得这丫头有点护短,同时,对“好朋友”三个字持保留意见,他自认现在只是想与白晓棠交朋友,能不能成为朋友还需要观察,更谈不上什么好朋友。
“那你说说,为什么觉得我适合做生活委员?”
“生活委员嘛,需要的是心细,有计划,还要善于组织和安排。对吧?”
汪静言点点头。
“你的心很细呀。”白晓棠又开始掰手指头,清清脆脆的数给他听:“你看,你虽然不怎么喜(…提供下载)欢说话,但其实却能知道挺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咱们开学才四天,你就知道咱们学校个儿最矮的老师是高中部的那个教地理的王老师,连他到现在还没结婚,喜(…提供下载)欢偷偷穿高跟鞋……”
汪静言连忙将手指竖在嘴边朝这个大嗓门嘘了好几下,看到周围的同学都没注意他们才轻声说:“你小点声儿,让人听见就糟了。那个王老师最恨别人说他个儿矮,因为这个经常找学生麻烦。虽然他不教咱们,可叫他知道了也没好。”
汪静言故意讲得吓人一点,以免这个大嗓门的二百五回头没轻没重的广播出去。
哥白大胆果然被吓到了,两只手交叠的捂在嘴上,白净的小手衬着红扑扑的脸蛋,露出一双张得圆圆的,水亮亮的眼,溜溜望着他。
汪静言看着那双怯生生的圆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好唬弄的小二百五真……挺玩的。
“好了,没事,咱们小心点就行。你不觉得……”汪静言靠近了白晓棠,压低了声音,慢吞吞的道:“跟在王老师身后,偷偷的跟他比个儿,是件挺刺激的事吗?”
白晓棠一听马上使劲使劲的点头,刚才还被吓得瞪圆的眼顿时笑弯了,乐得两只手都忘了从嘴巴上拿下来。
两个淘气的小坏蛋贼溜溜的对着乐得像两只刚偷到奶酪的小老鼠,喜滋滋,甚是满足——没办法,个儿太矮了,天天接土吃灰的小不点实在需要一点心里安慰,只能牺牲一下他们的老师了。
两人坏笑了一会儿,白晓棠才接着往下说:“你做事真的挺有计划的,而且还总能完成得挺好。就比如咱们下课的这十分钟吧,我使劲使劲的跑,刚够到楼下的超市买个冰淇淋的,还得抓紧吃。可是我发现要是跟你一起走,就可以多做好几样事,还不用着急的跑来跑去。”
所以,我一定要让你从今以后爱上美食!然后我就可以……嘿嘿白晓棠偷偷握紧拳头,为自己的“宏伟”计划暗自得意,在心里笑得十分哈皮。
汪静言听了她的这番话,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新打量一下白晓棠同学,虽然她举的例子都有待商榷,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也挺细的。
白晓棠被汪静言打量得有点发虚,小心的眨眨眼儿,扭了扭身子,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眼被他给看穿了,待到听他说她心细,又得意起来,那尖尖的下巴差点就扬上了天,看得汪静言都替她的脖子累得慌:“那是!我最喜(…提供下载)欢观察美人了!我对美人最细心了!我最……”
汪静言:“……”
他收回刚才的话,还不行吗……
与一班一样,其他各班的老师也都选择在周五公布了该班的班委名单,最让白晓棠高兴的是尹贺升官了,当上了三班的班长。
白晓棠开心得两眼亮晶晶的,直放光,就跟她自己升官了似的,两手抱拳,喜盈盈的叫:“尹贺,尹贺,恭喜高升!”
尹贺被她弄得很不好意思,脸红脖子粗的,偏又挺着脖子做出一副云淡风清的神情,小声的纠正:“是副的!副的!”随手塞给她一块巧克力:“你拜年那?”
到了开学第二周的时候,同学之间开始渐渐熟悉了一些,甚至开始走出本班,走向年级,寻找性情相投,谈得来的同学,于是一个个小团体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初露端倪。
哪个班的某某学习好,哪个班的某某跑得最快,哪个班的某某长得最漂亮,哪个班的某某说话最遭人烦……然后,班花、班草、级花、级草便一一在这种八卦交流中产生了。
各个科目的老师则开始根据学生们在课堂上的表现,陆陆续续的任命了自己的科代表。
开学后第二个周五的晚上,白晓棠站在自家客厅的正中央,背着手,美不滋儿的扬着脑袋瓜,白生生的小脚丫一踮一踮的,得意洋洋的向家长们大声宣布:“棠棠今天当官了! ”
大鹦鹉肖邦很是为小主人姐姐高兴,连忙在一旁跳脚助威,头上的橘色冠羽不住的开花,破着嗓子喊:“啊啊啊,小笨……笨蛋,当……当……当……当官了~~~~~”
白晓棠:“……”
72,芝麻官
做了六年的小学生,两周的中学生,白晓棠终于当官儿了,官名是音乐科代表。
一般的科代表还好,齐个作业,替各科老师传个话什么的,可这音乐课基本没有作业,音乐老师一周才一节课,也没啥精神好传达,工作内容基本为“零”。所以,音乐科代表和体育科代表一样,基本就是个摆设,这两科的老师也心知肚明,一般情况下,这两科的科代表要么由文艺委员和体育委员兼任,要么就干脆没有。
当然,有一般情况,就有特殊情况。白晓棠这个音乐科代表的芝麻官当得就比较特殊。
总的来说,想当科代表,至少要满足两个基本条件。
班干部的人选大多是班主任喜(…提供下载)欢的学生,而科代表则是各科老师心爱的学生,所以,想当某科的科代表,首先就得让该科老师喜(…提供下载)欢你。
音乐老师叫孙小小,热乎乎的大学毕业生,中等个儿,苗苗条条,娃娃脸上满是稚气,嘴里时常哼着歌,脚步轻快得像跳小步舞,一脸的无忧无虑,阳光得扔到高中部里根本分不清谁是学生,谁是老师。
这孙老师不仅长得像孩子,言谈处事也还带着许多孩子气,说得好听是单纯热情,说得难听就是处事不周。当然,这也可能跟年龄关系不大,更多的是跟性格有关。说白了,就是有点缺心少肺。
缺心少肺的小小老师跟没心没肺的晓棠同学格外投缘。两人还没等上第一节音乐课,便混在了一起。
开学才三天,白晓棠就凭着在吃上的过人天赋有了重大发现,每天第三节课下课时,总有一个卖大舞台油炸糕的老头踩着钟点路过学校西侧墙外,高亢中带着点嘶哑的叫卖声喊得那叫一个余韵悠远,荡气回肠。听了三天,听得白晓棠忍无可忍的,馋了。
凭她过人的天赋,她敢肯定,那油炸糕一定很正宗,很好吃。
可惜,西侧外墙距离学校前门和后门都太远,等她那两条短腿跑过去的时候,估计老头早已没了踪影。
到了周四的时候,这小馋丫头活像狠灌了一肚子蜂蜜,说了一大箩筐含糖量超标的好话,最终如愿以偿,四爪并用,连蹬带踹,奋力爬上了她的人工智能过墙梯——臭着脸的尹贺的肩膀,晃晃悠悠的趴在墙头上向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