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周晓宇的声音洪亮,看来病已经好多了。
“什么问题?”
“这次我带病演出,对……对我们邬队长没有什么影响吧?”周晓宇的这句话让她一震。
“嗯……”
“这件事我们院党委正准备开会讨论。”刘政委迅速回答。
“院长!政委!”周晓宇的声音来显得很激动。“本来我生病时,队长就嘱咐我好好养病,并且取消了这个节目。只是我太任性,强烈要求上场比赛,你们知道,因为我……我的特殊,队长才不敢反对,这件事确实跟队长无关!”
这一席话实实在在的震憾了队长,心底的一点愧疚重新冒出来,迅速的滋生……的确,她曾经阻止过周晓宇上场比赛,可当周晓宇再三请求时,她不是不知道流感控制不好会演变成肺炎,但对荣誉的追求让她选择了答应。这,何尝不是内心的虚荣和功利在作崇!
队长站在门前,默默的自责……
……
“我说老阮,这小伙子还挺好说话的,那种世家子弟的某些东西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到。”出了房间,刘政委忍不住对阮炜说道。
“嗯!是不错!”阮炜平视前方微微点头。突然,他停住脚步:“老刘,你们先回去,会议我会晚到一会儿,你就负责主持吧。”
其实,刘政委也看见两个年轻的护士抱着干净的床单正说笑着,往这边走去。其中一人他认得。他扭头一看,阮炜一脸的凝重,于是说道:“没问题,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吧!”
阮炜大步走到两个护士面前:“晴晴!”
阮红晴缓缓抬起头,很困难的吐出一个字:“爸!”
曹月梅乖巧的拿过阮红晴手中的被单:“红晴,我先走了,我会跟教员说,给你请半天假。”说完,她用余光瞟了一眼阮炜,急步往前走。
“月梅,不用了,我很快回去!”阮红晴高声喊道。
……
两人面对面,互相注视着,虽是一对父女,却似乎没有太多言语可说。
“晴晴,周未回趟家吧,我们需要好好谈谈!”阮炜终于开口说道,作为父亲,他的声音竟是如此委婉。
“我是一个军校学员,在校期间,不能随便回家。”作为女儿,阮红晴的语气显得冷硬。
“又不是在家留宿,休息时间回家看看,校规并不禁止。”阮炜明知阮红晴是找借口,仍然解释道。
“家里那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还能算作是家吗?”阮红晴直视着阮炜,质问道:“妈离开的时候,我以为你会追到美国去,带她回来!可一年过去!二年过去!三年过去了!你却从未采取过任何行动!也没见你伤心过!妈,她真是你的妻子吗?我,真是你的女儿吗?”
阮炜的心被这些话揉得粉碎,内心痛苦万分,他的神情仍旧平静:“我和……你妈的事,我总会解决的!晴晴!回家吧。爸真的想和你好好谈谈!”他没因孩子的顶撞而愤怒,反而低声哀求!
“谈谈?”阮红晴冷笑几声,“还有什么好谈的。从小到大,我不是都按照你说的去执行的吗?你瞧瞧,我考上了这所学校,穿上了这身衣服,现在也快毕业了,一切都如你所愿。”阮红晴的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只是这最后的分配,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意愿,否则——!”
阮红晴绝烈的话象一把匕首,直插他的胸口。阮炜忍不住想要后退:“看来,你是不愿留在G市。”虽然他早有这个预感,可真正证实的时候,他的心相当沉重。
阮红睛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阮炜匆匆的走了,与阮红晴擦身而过时,她也没说一句再见。等过了拐角,来到电梯间,阮炜猛的撑住墙壁,一手捂住腹部,精神的创作和肉体的疼痛同时席卷过来,他几乎难以承受,真希望就此倒下,了却一身轻松……
直到脚步声变得很小,阮红晴才转过身,望着父亲日见瘦削的身影,她的表情甚是复杂……
……
刘政委还是象以前那样胖,那样善于通达权变。而阮校长,因为是阮红晴的父亲,我特地观察了他:他骨架大,但很瘦,说话很少,似乎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眉目跟阮红晴很象,戴一幅宽边眼镜,作为一校之长,他更象是一位儒雅的医学教授,只是微秃的头顶,稍微有损于他的形象。
我正胡思乱想着,敲门声响起。
进来的人让我在兴奋之余,略显紧张:“队长!”
“你身体怎么样?”队长朝我点头致意。
“挺好的,一点儿事都没有,我说过我是九命猫,嘿嘿,现在躺在这儿,比在宿舍可是舒服多了。”
“对于懒虫来说,当然舒服多了。”队长一扫平日严肃的神情,微笑着对我说。
“懒虫,那也是队长宠出来的。”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队长,你快坐着吧,我现在可没法侍候你,这儿什么饮料都有,你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队长看了看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笑道:“你这儿简直就跟商店一样嘛!”
“可不就是!偏偏我是只能看不能吃,眼睛都快谗死了。”我苦着脸,说道。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队长继续在微笑。
“队长!”
“什么事?”
“我们的节目获了特等奖,是不是有什么奖励?”
“奖励?你想要什么奖励?”
“比如发点奖金,给个嘉奖,休几天假,不用打扫卫生……等等。”
“你想得倒好!你现在这样,不就是最好的嘉奖吗?”
“不会吧,不至于这么抠门吧。”我故作沮丧的说,忽又兴奋的说:“那这一次咱们队是不是名声大噪了?”
一听这话,队长神情有些激动,她望着我,缓缓坐下。
“周晓宇!”
“嗯!”
“对……对不起!”她迟疑的说道。
“嗯??”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对不起”三个字怎能从一贯沉着冷静,英姿飒爽的队长嘴里说出呢?“我想这一次咱们一定全校闻名了,哈哈,才不到一年时间,我们队就打出了名声,到了下学期,95届加入后,那队伍一定更加庞大,到时——”
“周晓宇!我感到很惭愧!”队长的话再清楚不过的传到我的耳里,她注视着我,眼神时充满愧疚,却不加掩饰:“我本来应该阻止你上场的,但我没有。说实话,我希望你能够上场,来满足我好胜的心理,你躺在这里而跟我有重大责任,我已经向学校提交了申请处分的报告!”
“哈!哈!哈!……咳……咳”我的笑声让队长愕然:“想不到队长竟然被我骗了!其实我跳这个舞,只是想借那个舞台,那个舞蹈,向雨桐还有秋萍,表达我的心意!这个求爱方式,可是千载难逢哦,即使你阻拦,我也会通过杨政委,或者院里的刘政委,让我上场的。”
“真的是这样?”队长怀疑的问。
“当然是这样,所以应该我向你说‘对不起’!”我认真的说道。
队长一眨不眨的凝视我,想要从我的脸上找上任何的蛛丝马迹“既然是这样——”她移开目光,敲了敲茶几,缓缓说道:“那系里的嘉奖,还有学校发的奖金全部取消。”
“啊!”我张大嘴巴,这下可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开玩笑的。”队长笑了,站起身说道:“这些东西我都给你留着,你就放心的在这儿养病吧,至于学习方面,我会让胡飞他们作好笔记,给你送来……”她耐心的说着,所作的安排都很细心周到:“最后只有一条,你要注意。”
“不要出事!”我和她同时说道。
“明白就好,可别明知胡犯。”她轻轻的一笑,说道:“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希望常来。”我脱口而出。
她拉开门,却没立刻出去,低头想着什么,突然回头:“周晓宇!……谢谢你!”
……
一个上午的忙碌,终于可以稍微的休息一下,曹月梅坐在护理站里,目光却望着1号病房,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不能走动,应该很寂寞,很无聊吧……真想去看看,可是自己正在当班,不能随便撤离岗位。她扭头看看身边的教员,心中突然有些羡慕阮红晴的洒脱。
“噫!1床的输液应该快结束了吧,怎么不见打铃?”教员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抬头见墙上挂着的闹钟已快到12点,平静的说道:“教员,让我去看看。”说完她站起身,不慌不忙的朝病房走去。
第十一卷 爱,用什么证明? 第十四章
走进这个房间,没有众人的注视,曹月梅却有种莫名的紧张。
周晓宇躺在床上,见曹月梅进来,仍旧一动不动。
一定是睡着了。得到这个判断后,曹月梅的心才稍微放松一些。每次跟他说话,曹月梅尽管异常小心,但她有种感觉,周晓宇的目光早就透过她伪装的面具,熟知了她的内心,使她在他面前总有点惶惶然。
窗帘大开着,下午的阳光虽然照得屋内亮堂堂,也带来些闷热。
桌上挥满水果和补品,窗台上放着好几盆名贵的鲜花……曹月梅知道,这些都是来探视的院领导和更高一级领导带来的慰问品。她叹了口气,轻轻的将窗帘拉上。
房间里立刻变得阴暗,曹月梅反而更加放松。她来到床边,本来瞬眼间就可以完成的工作,她做得极其缓慢。此刻,在这个空间里,只有她和周晓宇两人而已。一切都很安静,静到她可见听到周晓宇极轻微的鼾声,而当她拿起他的手时,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
对于这个男孩,自从在他面前裸露自己的那一天起,自己就与他有了某种奇特的联系。而这种联系随着接触越多也愈深,也愈令她感到痛苦。他应该是个高干子弟吧,否则这些军方领导也不会来看他?!他应该是个花花小子吧,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泡两个女朋友?!从内心深处来说,曹月梅是既羡慕又痛恨这类人的。但面对他时,曹月梅提不起任何负面的情绪。自认为是比较能识人,可他身上闪烁着某些东西,她一直都没看透。
周晓宇半侧着身,睡得很熟。他的头发看起来既直又硬,额头较宽,两道眉毛很浓,到尾端才稍有杂乱。鼻梁挺拔,鼻翼适中,两片嘴唇较厚……曹月梅记得小时候听奶奶说过,厚嘴唇的人不善于说话,这个说法明显在他身上不适用。少了那能看透人心的深邃目光,曹月梅也没有了拘束,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从小到大,在曹月梅的生命中种下烙印的,除了父亲,就是他而已。至到今天,曹月梅才敢如此仔细的观察他的相貌:平日里的飞扬跳脱、含蓄浮沉,此刻全都消失。他平静的躺着甚至有点可爱,偶尔吧叽一下嘴,口沫涎着嘴角流到枕巾上。
曹月梅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她回身到桌上拿出一包高级面巾纸,打开后,细心的为他拭去嘴边的唾液。也许是触动了他,他一个翻身,手这么一搭,正巧压住曹月梅左手胳膊,曹月梅猝不及防,整个身子一下趴到了床上。
周晓宇的脸突然在她眼中放大,灼热的气臭喷在脸上,让她一阵晕眩。她不假思索的推开周晓宇,慌忙站起,可站起身来,她又紧张了,生怕自己这一推,惊醒了他的好梦。却见他哼了几声,又转向那头睡了。
担扰的心刚去,羞涩的感觉又袭上来。曹月梅感到脸蛋火烫火烫,伸出手抚着脸,思绪又回到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当日裸露全身、肌肤相贴,尚且能够克制,今日为何再一接触,就难以自抑了呢?
她立在床头,呆望着周晓宇……良久,才发现周晓宇身上的被子已掀开,她重给他盖好,又仔细的将边角掖好。
忙了一会儿,她直起腰,正待抹去额头的细汗,一眼督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静静的注视着她……
曹月梅心虽慌,神色却很平静,她朝秋萍友好的点头致意,然后从挂钩上取了输液瓶,不紧不慢的走出房间……
……
两人擦肩而过,谁也没开口说话。一个在前面镇定自若的走,一个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望,直至曹月梅拐进护理站,秋萍方才回头,将房门关上,又上了锁。
走到床边,秋萍俯看着周晓宇的睡相,脑海里却浮现刚才曹月梅站在这里。看她的情景,凭着她的直觉,曹月梅当时眼神里流露出的绝对不是护士对病人的关心。爱人受到爱慕,按道理,自己多少有点自豪,秋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相反有一丝惶恐。她想到了昨天的妮妮,想到了她对自己的无礼,忍不住心中就是一紧。
她轻抚着周晓宇俊秀的脸庞:“晓宇啊晓宇,你对谁都那么温柔,可你是否知道,我一直都在担心,你要是个平凡的人该多好,没有世人的关注,没有感情的骚扰,就你和我……哦……还有雨桐,安安静静的生活,那该有多好。”她低声呢呐,话语里充满哀怨。
“嗯!”周晓宇又吧叽了一下嘴,脸上露出笑容。
秋萍急缩回手,以为他醒了,谁知周晓宇没有睁开眼。
“你倒好,做着美梦,却完全不知道我的心有多困惑。”秋萍没好气的说,忍不住想伸出手狠狠拧一下他,好解心中之恨。
“萍!我要你!”周晓宇突然说了一句梦话,让她一颤,望着周晓宇熟睡中甜蜜的笑容,秋萍猜想他一定梦见和自己……
脸上泛起羞人的红,心却是彻底的软了。她也不顾感染什么的危 3ǔωω。cōm险,轻柔的趴在他的身边,闻着他熏人的男子气息,秋萍在他面颊上留下一个久久的吻。
“晓宇!你就是我命里的魔星,不管未来的情路有多坎坷,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命运已经将你我拉到了一起,就让它继续纠缠下去吧。”
……
我真的不愿醒,因为这个梦真是太棒了。
还没有睁开眼,就觉得身上压着什么东西,使原本就有点难受的肺呼吸更加憋闷。
秋萍就躺在我身边,距离我如此之近,一只手还搭在我胸前。不会吧,难道刚才不是做梦?不对,秋萍穿着整齐的军装!对了,她是来给我送午饭的。
比起昨日,萍的呼吸匀称悠长,琼鼻微微煽动,小嘴稍张,露出洁白的牙齿……我靠得近些,享受她暖风的吹习,这才发现她细腻的脸上铺了一层淡淡的绒毛,煞是好看!
我心醉神迷的痴看着,忽有光芒一闪,我好奇的伸手指探去。奇怪,她眼角处竟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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