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装满脸悲愤地瞪着雨嫣,沈氏低声质问道:“雨嫣小姐,这丫环说得可是实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草看似滴水不漏的供词,实则根本就经不起仔细的推敲,甚至是漏洞百出。
听到沈氏的质问,雨嫣也只是不慌不忙地微着问道:“人嘴两张皮,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我倒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小草。”
沈氏看了眼侯爷,见他一脸平静地闭上了眼睛,也只能点了点头。“好,你问吧。”
“谢谢,夫人。”雨嫣依旧不紧不慢,低头笑望着面如白纸的小草。“小草,你跟着我也有八年了,你可还记得你同小秋一同被买进我家时,我选谁当了我的贴身丫环?”
小草许久才懦懦道:“小秋……”
雨嫣点了点头,又问道:“小秋给我当了八年的贴身丫环,平日里我的银子、契纸、账簿又是谁替我收着?”
“小秋……”小草的声音更小了。
“那你能成为出嫁时的陪嫁丫环,又是谁的主意?”雨嫣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是……太太……”
“谁家的太太?谁的母亲?”雨嫣又追问道。
“是顾家太太……雨柔小姐的母亲……”小草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侯爷猛得睁开眼睛,看了看小草,然后目光就一直眼着雨嫣。
“到目前为止,你讲得都是真话。”雨嫣赞许得点了点头,她心情愉悦地接着问道:“依你所言,是依了我的吩咐,才会在迎亲的路上,换到雨柔姐姐的花轿旁边去的。那我问你,雨柔姐姐的陪嫁丫环翠珠又在哪里?她为何会不吭不响地任你抢了她的位置?她为何要看着雨柔姐姐被你错扶到二少爷身边,任我们将错就错得拜堂、入洞房?”
小草被雨嫣诘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乱了方寸。“奴婢不知……奴婢只是依小姐姐吩咐行事,其他的……奴婢真得不知道……”
雨嫣依旧笑吟吟地问道:“好,你不知。那我问个你知道的,你换到姐姐身边后,翠珠去了何处,站到了哪里?我身边的贴身丫环又换作了谁?”
雨嫣掷地有声地清脆反问,让小草抖得趴在了地上,就是坐在座上的沈氏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叫不好。而一旁的顾雨柔则瘫在了椅子上,差点滑到椅子下面去。
侯爷看向雨嫣的眼中闪过欣赏,低声说道:“去叫那个翠珠进来。”
少时片刻,翠珠忐忑的走进屋子,当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小草时,她双腿一软,坐到的地上口中惊呼:“娘呀!”
侯爷目光如炬地盯着翠珠,沉声问道:“昨个儿为什么是她扶着你家小姐,你去扶了谁?”
翠珠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语无伦次道:“奴婢……奴婢去扶……雨嫣……小姐了,这……这都是我家太太的主意,不关奴婢的事。”
“你家太太?”侯爷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你家太太为何要将两位小姐调包?”
翠珠颤抖着身体,乖乖地回答道:“原本萧家二少爷来顾家提亲时,求得是我家小姐。后来不知怎得,二少爷竟又同雨嫣小姐成了亲。其实……我家小姐原本就……”翠珠胆怯地睨了眼坐上的顾雨柔,又飞快得低下头说道:“原本就仰慕二少爷的……结果……我家小姐还大闹了一场……后来就……”
侯爷沉默片刻,又将目光投向沈氏询问。沈氏僵硬地笑了笑,“轩儿开始没说清楚是哪位顾家小姐,才会闹出乌龙。过后,已经同顾太太说开了,而且也纷呈轩儿定了亲。谁知……她会存了这份心思……”三两语就将她自己个儿,与顾太太撇清了。
侯爷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声,沉默不语。
沈氏故作强硬地不依不挠地说道:“定要顾太太与我们侯府一个说法,不然镇南侯府的颜面何在?镇面侯府岂是他们顾家随意拿捏的?”
“只怕让镇南候府颜面不存的,不是顾太太,而是另有他人吧?”萧珍珍意味深长地笑道,眸子闪着得意,死死盯在沈氏的脸上。
卷三 为妻 第七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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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暗自心惊,满脸惊讶地盯着萧珍珍,嘴角抽了抽,却不敢说话,生怕被继女抓住把柄。
萧氏父子既意外又期待地望着萧珍珍,难不成她还了解其他的内情?镇南侯沉着面问道:“珍儿,你指得另有他人是谁?”
萧珍珍笑盈盈地说道:“常言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顾太太本事再大,凭着两个丫环就能翻了天?那迎娶时家里派出去的喜娘、婆子都是摆设,没长眼睛?只怕,这一切都是有人与顾太太勾结,方能成此好事。”
萧珍珍虽说没有指名道姓,但句句都把矛头指向了沈氏。沈氏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白。“与顾家的两桩婚事都是由我一手操办的,如今生出这些意外,也难怪珍儿会怀疑我与顾太太有私。可我真真对此一无所知,侯爷可把喜娘、婆子都找来一一查问,绝无此事。”
说沈氏完全不知,侯爷自己也不信,只是不知她是故作不知,还是参与其中,现在又无任何凭证,侯爷也只能装糊涂。
萧珍珍故意忽略她夫君劝阻她的眼神,她起身笑容满面地从袖子里抽出请柬递到镇南侯手中,“爹爹,你瞧这请柬错得正合了顾太太的心思。”
自打看清萧珍珍手中的请柬,沈氏便惊恐万状地瘫扶在椅子上。那请柬怎会落到她的手里,这该如何是好?
侯爷狐疑地看了看女儿,颇为纳闷地打开了请柬,才看清打头处的人名,他的肺子便气炸了。
“乓——”侯爷重重地将请柬拍在的桌子上,瞪着沈氏厉声吼叫:“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沈氏早不见开始的四平八稳,全身轻颤着瘫软成一团,面对侯爷的质问,无言以对。
虽早有意料,但真相被揭开时,萧轩还是不愿相信始作俑者竟是自己的母亲。
走上前,他抽出父亲手下的请柬,缓缓地打开,当两两相映的人名映入他的眼帘。萧轩的心被生生撕裂,手握拳,请柬被他握皱在手。
红着眼,哽着嗓子,他艰难地开口问沈氏。“娘……为何如此……若不同意儿的亲事,也不该……不该如此误了嫣妹……”
原本打算厮守一生的情缘竟被他至亲的娘生生地掐断了,他情何以堪?
沈氏抬眼望到萧轩眼中闪过的失望,整个人仿佛疯了一样冲上去狠狠地抽了萧轩两个耳光,怒骂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怨娘,唯有你不可以!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你,知道吗?”
沈氏轻蔑地睨了眼一言不发的雨嫣,一只手指着她,一只手揪住萧轩的前襟责骂道:“长安城里那么多的名门闺秀你不逃,偏偏看上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女!她就是一个狐媚子,同她娘一模一样勾着男人为她续命!你知道吗?她身上有巨毒!轩儿,若你同她圆了房,就会命丧黄泉!轩儿,醒醒!顾家嫡女雨柔小姐才是你的良配!何况你已经同她入了洞房,外人也都知道你迎娶是她,何不顺水推舟,成就你们美好的姻缘?娘……这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萧轩呆板地喃喃道,“为了我,所以让表哥在酒里下了春药?为了我,就拉上大哥与嫣妹作铺垫?娘……你是为了我,还是害我……”
“你个不孝子!白白浪费娘为你机关算尽,反倒怪娘害了你……今个儿,我非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打死你!”沈氏疯癫般地用手抽打在萧轩的身上、脸上,萧轩一动不动任她打,象个没了魂魄的活死人,全无痛感。
“够了——”镇南侯高声喝止沈氏的闹剧。
沈氏哭哭啼啼地脱力跌倒在地上,萧轩依旧直挺挺地立着。大厅里静默良久,只剩下呼吸声和低低地抽泣声。
雨嫣轻轻地来到镇南侯面前,深施一礼,淡漠地说道:“侯爷,如今事情已然查清。雨嫣与此毫无关系,还请侯爷同意让雨嫣自行离开侯府。”
镇南侯一愕,可也只能叹道:“虽然亲事出的差错,但你毕竟已经同峰儿拜堂成亲,你已是我萧家的长媳,以后侯府便是你的家了,再别提离开之事。”
雨嫣面带不屑地微笑道:“夫人方才已言明我身带巨毒,您不怕我日后成了她借刀杀人的工具?这桩亲事还是算了吧,还要请大少爷写份和离书予我,从此两人再无关系,何乐而不为?”
听了雨嫣的话,皆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只顾着看沈氏发飙,全都忽略了她意外泄漏的暗招。如今被雨嫣直接揭开,怎能不让人心惊。而沈氏更是恐慌将头埋进怀里,不敢去看众人投来鄙视的目光。
侯爷眼神闪了闪,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雨嫣再次抢先施礼。“身为女儿不能孝敬父母也就罢了,今日还因我累及双亲受辱,实在是不孝。然双亲曾教我,若遇狗咬只需绕行,切不可同狗般咬回去。可死者为大,若今日只是我一人受辱倒还罢了,可夫人却无凭无据对着死者泼脏水。身为人子,雨嫣实在忍无可忍,也不愿再与之共处一府之内。还请侯爷答应雨嫣的请求,不然今日雨嫣只有一死,方能洗清我与双亲所受的污辱。还要化作厉鬼日日缠着仇人,让她日夜不宁。”
瞪着眼前柔柔软软、不满十二岁的雨嫣,众人俱是一惊,而沈氏更是缩紧身体,似乎真得怕被鬼缠上。
雨嫣说完并未起身,低着头躬着身子,静静地等侯爷的回复。
镇南侯惊喜地望着雨嫣,最后也只能轻叹道:“想当年,我也参加过你双亲的婚礼,他们是一对世间少有的神仙眷侣,任何不敬都是对他们的亵渎……俗话说:虎父无犬女,能身为你的父母,他们也一定很骄傲……罢了,你就先回顾家住段日子。待府中事务/炫/书/网/整理(。。)完毕,再坐下来谈你的事,可好?”
见今日摆脱不了与萧家的亲事,雨嫣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听凭侯爷处置。只是……雨嫣今日是不是可以将丫环小草一并带走?”
镇南侯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草一听可以同雨嫣离开,不住地叩头谢恩。以她对雨嫣的了解,和她与雨嫣近八年的旧情,她一定会被从轻发落的。
雨嫣再次行过礼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快到门口时,身后传来萧轩近似哀求的低唤:“嫣妹……”
僵住身子,雨嫣并未回头。她眼前依稀浮现第一次与他梨树下相识的模样,心中泛起酸涩。原以为会相守一生的人,一夜之间却成了陌路“子不言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轩哥哥,保重……”含着泪,雨嫣大步流星的迈出大厅,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家大厅里静寂一片,无声之间却满是惊恐、无措、愤怒、惊讶、心灰意懒萧峰却对那个叫自己大叔的女娃满是好奇,好一个灵牙利齿的丫头,自己竟同她拜了堂?
有趣
待他再环顾四下,皱头却又打成了个死结。
卷三 为妻 第八章 各自珍重
雨嫣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淡然地跟在萧府下人的引领下走回房间。大慨想着会被王嬷嬷训斥一顿、罚没月钱,被小秋鄙视一阵,就会万事大吉,故而跟在雨嫣身后的小草,没表现出过多的不安。
正在/炫/书/网/整理(。。)雨嫣嫁妆的王嬷嬷与小秋,见雨嫣回来,后面还跟着失踪了一早的小草。没等王嬷嬷问小草,她的去向。
雨嫣笑吟吟地跟萧府的下人道谢,小秋也极有眼色的往那人手里塞了个荷包。那人暗暗捏了捏荷包里硬硬的银角,满意地笑着走了。
“奶娘,劳你现在就出府去找曾管家,把先前进长安城时同外祖父住过的院子收拾出来。再派几辆车来,我们要离开侯府。”雨嫣屁股才粘到椅子上,便发出了一连串的指令。
王嬷嬷和小秋闻之愕然,四目相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姐昨日才嫁进侯府,就算三天回门也是明日,怎么今日就要出去?还不是回顾家,是回那个小宅院“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
雨嫣略显疲惫地笑了笑,“奶娘快去吧,一切待出了侯府再说。”
王嬷嬷原想劝雨嫣莫莽撞行事,可看到她眼中浮现淡淡地心灰意冷,回想雨嫣年纪虽小,但平素行事从未失分寸,便毫不迟疑点头走了。
雨嫣斜睨了眼身边的小草,“别站着了,快去同小秋收拾东西,好早一点离开。”
小草故作歉疚地点了点头,小秋看了看小草,又望了望雨嫣的面色,没再说什么径直得收拾行装去了。
雨嫣闭上眼睛,靠坐在椅子上,眼前不断回放方才大厅里的人与事,头痛得几乎要炸开。她原本只想做个稀里糊涂地活在深宅大院里的宅女,却还是未能躲过别人的算计,若不是兄弟俩同时成亲,只怕她的性命都会自脚底升出一股寒意直达头皮,雨嫣全身战栗。时至今日,她才完全懂得陈氏眼中的寒意。顾家那个是非圈,她是不会回去了,不过她们对她所作的一切,她一定会好好“答谢”的。
快到午时,王嬷嬷才神色匆匆地赶回来,曾管家不便进侯府,便留在侯府的后门等侯。
“小姐,马车都在后门等着了,我们当家的也来了,曾运去收拾旧宅了。”王嬷嬷来不及歇口气,便把情况一并都说了。
雨嫣淡淡地点了点头,“奶娘先歇歇,不急在这一会儿功夫。”
明明是冬日最冷的时节,王嬷嬷却忙得满头大汗。“不碍得,我身子结实着呢。我这就去找侯府的管事,让他帮忙找几个下人,帮着把东西抬出去。”
雨嫣紧忙拉住王嬷嬷的袖子,强拉着她坐下,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心里暖暖地,又有些酸。“奶娘,这满头的汗一见风非病了不可,不急在一时,等汗干了再去。雨嫣就只剩下你们了,若你再病了……”说着,她的眼圈湿了。
知道雨嫣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正是心娇的时候,王嬷嬷也不再坚持,只是笑吟吟地坐着歇息喝茶。
休息半晌,王嬷嬷才要起身去寻侯府的管事,小秋挑门帘走了进来。“小姐,姑爷回来了。”
姑爷?雨嫣一怔,又立刻清醒。没错,她已嫁为人妻了,只可惜这位姑爷却上了别人的新床。小秋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自然要把萧轩称为姑爷,何况今日领她去奉茶的正是他。
“是吗?”雨嫣并未起身相迎,只是淡淡地说道。
王嬷嬷同小秋相视无语,见萧轩走进来,俩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雨嫣同萧轩沉默相对,个中滋味只有两个人最清楚。萧轩的双手紧握成拳,生怕一时情急会将雨嫣抱在怀里,不让她走……偏偏他再不能了跨越两世,活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