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柔含泪点了点头,用帕子擦眼角的泪水。沈氏当巧抱着孩子进屋子,见她流泪,忙劝道:“可千万哭不可,月子里流泪,伤眼睛。可是为萧家生了孙子,立了大功。是喜事,千万莫伤心,日后有我给你做主,绝不让人欺负你,就轩儿,也不行。”
顾雨晴连忙起身谢过,“小妹在家宠惯了,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老夫多指教。方才还对小妹说,她有福,遇到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好婆婆,真让人羡慕!”
沈氏被捧得笑逐颜开,口中还不断谦虚。“过讲了,过讲了,哈哈……”
又聊了会儿闲话,顾雨晴起身告辞,奔波了一整天,她也累了。待她从屋子里走出来,萧轩在门口恭敬得对她施礼。“烦劳姐姐……”
看着让小妹痴颠的妹婿,顾雨晴长长地叹了一声,见周围也没有什么外人。她缓缓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妹婿可曾想过柔儿最初的初衷?丢失名誉、害母受累、被赶出家门、为生子过生死关……还不够吗?无论她对别人如何,她对妹婿却一直是一往情深。她纵是对不起天下人,她对得起妹婿……妹婿又当如何?妹婿是铁石心肠不成,若还是对柔儿毫无情义,那就与她和离,也省得她再痴傻下去……”说完她拂袖而去。
萧轩懵怔地立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望着天边桔色的余晖,久久不语
卷三 为妻 第三十八章 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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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五和任六兄弟俩是沈氏小主管曾运手下,半年前被他派到城外的顾家顾庙守着。兄弟俩伴成乞丐或是货朗,徘徊在顾家家庙附近,日夜监视,隔个三、五日就有别人来替他们两日。
顾家家庙地处偏远,人迹稀少。除了顾家每月来送银粮、顾家长女时常来探母,平日几乎没有什么访客。兄弟俩私下里没少感叹大材小用,但每日还是照章办事,丝毫不敢怠慢。
直到今日一大早,顾家家庙突然热闹起来。先是家庙里的婆子坐马车去了城里,没多久家庙的马车和顾家长女常坐的马车又回到家庙。从马车上下来得,除了顾家长女和丫环,还多了一个背着箱子的男人。
那个男人曾经来过顾家家庙,他们也已查清了他的底细。那男子是长安城慈安堂的陈大夫,曾受过顾雨晴的大恩,几乎成王家专用大夫。他又来家庙,难不成家庙里有人重病?若有人重病,也该请顾家人,为何来得却是嫁出门的顾家长女?
任五、任六兄弟四目一碰,眼神中同样闪着兴奋。潜藏近半年,终于要开花了。
他们等了大约两个时辰,将近午时,家庙的大门再次开启,顾雨晴的那个丫环慌慌张张地坐着家庙的马车回长安城。任五从树林里赶出马车追了上去,一直跟到萧府门外,家庙的马车折回,他又跟着回了家庙。
等任五藏好马车刚和任六碰头,顾雨晴和背着药箱的陈大夫又坐着马车匆匆回城里去了。任五没法只得再次赶着马车追上去,同样又追到萧府门外。
任五坐着马车上歇息,也就一盏的功夫,萧府放起的鞭炮。他好信地上前打探,才得知萧家夫人刚刚生了位少爷。
任五总得有些不对头,买了几个肉烧饼,他坐在车上细细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想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
直到看着顾雨晴坐着马车回了府,他才赶着马车回了城外。
把还有些温热的肉饼扔给弟弟,任五皱着问道:“家庙这里可有何异动?”
任六大口地吞咽着肉饼,摇头说道:“麽油(没有)!”
任五的眉头打了结,揪了片草叼在嘴里,思忖半晌,他才说道:“方才两辆马车都去了萧家大宅。顾家大小姐和陈大夫进萧家没多会儿,萧家就放了鞭炮,说是萧家夫人生下一位公子。”
任六一愣,放下手中的肉饼,“哥,这事是不是太巧了。会不会什么古怪?”
“肯定有古怪!”任五扔掉手中的草,肯定地说道:“这两日一定要警醒些,或许还会有事情发生。”
“嗯……”任六颇有同感得点了点头。
月明星稀、云淡风轻的晚上,林子里转来蝉鸣阵阵,任五、任六兄弟俩正换班休息。
不远处,顾家家庙的门吱钮一声,开了!
先是出来一人探头探脑,看了看四周。片刻之后,顾家家庙大门洞开,一辆马车赶了出来。马车并未同往常一样奔向长安城,反而一路向西,向着离长安城更远的方向驶去。
任氏兄弟怕惊动马车,只好徒步远远得跟在马车后面。行进了大约一刻钟,马车停驻了。
待看清四周的环境,任氏兄弟暗吃一惊,竟是乱葬岗!
只见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同车把式一起,从马车里抬出一具尸体,远远得扔到乱葬岗上,两人便匆匆坐着马车走了。
待马车走远,兄弟俩才大着胆着爬上乱葬岗,寻找刚刚那具尸身。
“哥,打到了。”任六低声呼喊,生怕惊到黑夜的鬼魂。
任五赶紧上前,掀开蒙在尸身上的白布,两人借着皎洁的月光一看,竟是一具年轻女尸。两人犹豫是直接回去禀报,还是把尸身运回时,任六只觉得自己的前襟,被什么东西死死的钩住。
任六吓得面色苍白,差点失禁,目光前视盯着兄长,颤声哀道:“哥,有鬼……有鬼揪着衣服……不撒手……”
任五闻言惊骇,壮着胆子,他低下头看,那女尸的手不知何时抓在了弟弟的衣角。当他去掰那只手时,手心竟还有些余温。
仔细倾听,那女尸似乎还在喃喃低语。“救……救……命……”
“快,搭把手!她还活了……”
沈氏离开侯府的第二天,她就打发身边的婆子来侯府收拾东西,她要搬回去住。同时,还捎带通知雨嫣和萧珍珍,顾雨柔为她生了孙子,邀请她们参加孩子的“洗三”。
“她的命可真够好的,一生就让她生了个儿子。这下她在萧家可以横行霸道了。小弟也真够可怜的,夜叉娘再加上狐狸妻,有他受的。”萧珍珍虽苦着脸,皱着眉,却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雨嫣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夜叉娘也是自己个儿的亲娘,狐狸妻又给他生了儿,只会护着他,哪有害他的道理?”
雨嫣叫来冯妈,让她安排“洗三”时应送的礼物,自万事大吉。同萧珍珍一用过午餐,送她回房歇息。
小秋就打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夫人,曾管家捎来的信。”
雨嫣打着哈欠撕开信封,展开信写一观,吓出她一身冷汗,顿时困意全消费。她懵怔的看了看盯着她的小秋,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重新展信观看。信上的字字句句写得真切,看到最后,雨嫣气恼地将信写握成团。“小秋,去端火盆来。”
见雨嫣面色有异,小秋麻利的端来火盆。
雨嫣将握成团的信纸、信封扔进火盆里点燃。望着跳跃的火光,雨嫣气恼难平,暗恨顾雨晴、顾雨柔姐妹不择手段。万一事发,不但萧家、顾家、王家声誉俱损,只怕萧轩名誉扫地,顾雨晴、顾雨柔难逃牢狱之灾。
偷天换日!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昨日才发生的事,今儿个她就得了消息。若日后有心人追查,查出真相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胆大包天!
唉
为今之计,只能先帮她们善后、隐瞒,只求她们不要继续做出更加伤天害理之事,不然以此为柄,也可牵制她们。其二,也是为了萧轩,若此事被揭穿,他不止再难入仕途,只怕他会心灰意懒,生出其他的意外。
雨嫣起身来到桌旁,展纸疾书。信中大意:让曾管家尽早医治好那人的疾病,送到离长安城远远的地方看牢。只当是无意救了她,不可让她起疑。
写好信,雨嫣派小秋亲自去送信,还叮嘱她一定要亲自把信交到曾管家手里。
送走小秋,雨嫣虚脱般趴伏在桌上,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没了。思量许久,又觉自己太过杞人忧天,别人做得轻车熟路,她在这里担心显得多余。只可怜萧轩还蒙在鼓里,知道得越少,越幸福。但愿顾雨柔可以瞒上一辈子“洗三”那日,萧珍珍怕“撞喜”留在了家中。雨嫣满腹心事,怕照顾不到萧文宇,便独自领着四个丫环,带着礼上去了。
雨嫣扶着小秋的手下马车,可巧遇上才上台阶的顾春秀。“姑母……”
顾春秀回身看到雨嫣,笑吟吟地立住等待。“怎么你一人来了,小姑和宇儿呢?”
“小姑有身孕怕‘撞喜’,宇儿有功课。”雨嫣撒娇似的扶住顾春秀的手臂,“几日不见,姑母越发年轻、娇丽了,只怕姑父更不敢让姑母单独出门了。姑母,何时再为姑父生个女儿如何?”
顾春秀羞得面色微红,气恼地拍打雨嫣。“让你浑说,竟拿姑母打趣!姑母可是当奶奶的老太太了。”两人身边的丫环都捂嘴偷笑。
姑侄俩有说有笑地往里走,来到大厅,里面已是人满为患了。她们刚一进门,一位身着大朵牡丹红色罗绸,逶迤拖地白色散花石榴裙,身披金丝薄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红宝石金步摇,出水芙蓉般的贵妇上前,笑吟吟地行礼道:“姑母安。”
贵妇正是顾雨晴,她满脸笑意地盯着雨嫣,亲热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这位妙人一定是雨嫣妹妹。今儿个可是好日子,终有机会得见妹妹一面,难得……”她脸上笑容可掬,但她眼神中却闪过冷意。
雨嫣脸上的笑容一僵,只觉得后颈处泛凉。来而不住,非礼也。她微微一笑,淡淡道:“大堂姐之名,也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如然名不虚传!”
“过誉了,只怕姑母没少讲究那泼辣之名,让妹妹见笑了。”顾雨晴笑得越发娇艳,嘴角挂着挑衅。“妹妹可是有福之人,小小年纪就当了侯爷夫人,富贵荣华亨不尽。”
“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不能与命争……”雨嫣毫无退缩地望进顾雨明的眸子里,她眼中的了然,让顾雨明暗自一惊,仿佛她无遮无拦的被看透。
顾春秀怕两人真得撕破脸皮,忙拉着雨嫣,笑道:“只顾着你俩姐妹叙闲话,还没去给老夫人道喜呢。小心失了礼数。”
雨嫣和顾雨晴之间的剑拔弩张,顿时化为无形,两人笑吟吟地点头分手,算是结束了首次交峰。
吉时到时,奶娘抱着一名红彤彤的婴孩儿出来见客,“洗三”正式开始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九章 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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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土坯房里,摆着破旧的木床和桌椅。昏暗的灯光,晃晃忽忽间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泪水不停地自眼角滚落,红玉眼睛无神地张着。回想自己被送进顾家家庙的几个月,她如同自地狱中逃出升天。
想着爬上主子爷的床,攀上了高枝亨尽荣华富贵,却差点落得没了命。闯了一回鬼门关,却不知自己生下得是男孩、女孩;是死、是活?红玉不敢再深想下去,心里泛起的寒意,让她的身子抖作一团。
若不是被人从乱葬岗抬回来,只怕她现在早已是地下屈死的鬼了!
顾雨晴!王大*奶,好狠地心!
好歹看在她服侍了十多年的情份上,也不该如此狠心。顾大小姐,一定吃好喝好,好好活着。
红玉一定会去把帐算清楚,就算是作鬼,也一定会去她可怜的孩儿,连一眼也没瞧过,如今
一位驼背的老妇人端着粗瓷碗走进来,蹒跚地来到床边。见红玉睁开眼睛,开口劝道:“小娘子,莫再想那些伤心事了,来把这碗小米粥吃了,将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
“大娘……”未曾开口,泪先流,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老妇人长叹道:“为了争一口,也得活着。别人不想你活,偏要活得好好的。来,把粥喝了!”
红玉含泪点点头抹去眼泪,从床上艰难地坐起身,接过老妇人手中的粥。看着粥里两个荷包蛋,只得觉鼻子一酸,她的泪水差点挤出眼眶。
“大娘……”
“快吃吧,月子里千万别再哭得,莫哭坏了眼睛。”老妇人慈爱地掏出袖子里粗陋的帕子,为她抹去眼泪。
“嗯……”
接过空碗,随手放到桌上。老妇人那双闪亮的眼睛望着红玉,亲切地问道:“今后作何打算?”
红玉只当老妇人家中贫困,希望她早日离开。涨红着脸,窘迫地说道:“大娘只管放心,等明日天亮便离开,绝不拖累大娘。大娘一家的恩典,红玉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老妇人急忙摆手,抢辩道:“小娘子误会了。老婆子家中虽不宽裕,但添口人吃饭,还是可以的。老婆子不是赶小娘子走,只是出了这般大事,小娘子做何打算哪?”
红玉皱着眉头思量许久,又想起自己被救得有些蹊跷,不禁疑窦丛生,反问道:“大娘,两位小哥为何深更半夜去那乱葬岗?”难不成,又是顾雨晴用来陷害她设的圈套?
老妇人低头长叹,小心地掩去眼中的精光。“唉……说起来话长,老婆子那可怜的女儿同她那薄凉的夫婿和离后,不知所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婆子才让两个儿子满世界的寻她,早想去乱葬岗,又恐天光大亮时去,被人看到说闲话,这才……”
“可找到人?”红玉直起身追问道。
老妇人抹去眼角的泪,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也是该着你福大命大,寻到你……只希望我儿也能遇上好心人……”
红玉拉住老妇人的劝慰道:“大娘只管放心,定会平安归来的。”
老妇人苦笑着点了点头,“承小娘子吉娘……”
“大娘,这里是什么地界……”
“长安城外牛家村,全村上下都姓牛。”老妇人拉了拉被子,帮她掖好。
红玉兴奋地抓住老妇人的手,“大娘,明儿个让小哥去长安城城北王家,给王大爷送信,就说红玉为他生了孩子,求他接红玉回王家。”只要能回到王家,她一定要跟爷讲明事情始末,让他休了顾雨晴。她定要顾雨晴还她孩儿,她最少也能成为王家的姨娘。
老妇人却不住的摇头,叹道:“糊涂!若真送信去,还会有命在?我儿去送信,能见到王家大爷?退一万步,纵是见到王家大爷,凭我儿一平头百姓能把王家大爷请到这来?再退一万步,王家大爷来这儿,见着了,又打算讲什么?讲你曾经为他生下一儿子,让他抬你做姨娘?那孩子在哪儿,又有谁能证明?纵使证明全是真的,王家大爷能为了一个没名没分的丫环,一个不知死活的庶子、女,就休了王家大*奶?毁了他们王家的名声?”
老妇人每多说一句,红玉脸上的血色就少一分,最后面如苍纸、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