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是打算再度领兵,平了南诏,光宗耀祖,再扬萧家威名?”王音儿再忍不住,嘲讽地问道。“要不要程喜把铠甲、兵器、战马准备好,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好……嗯?”萧峰才抬起喜形于色的脸,却见三人各异的神情,才想起如今的状况。“不是……”
雨嫣默默得走开了,也说不清心里是内疚、失望,还是委屈,只觉得酸酸的。心里酸、鼻子酸,眼睛热热地“嫣儿……”萧峰想要开口,却发觉讲不出一句。
王音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狼心狗肺”追着主子出去了。
轻叹着坐在床边,“大哥……难道真想平了南诏?”出身将门,萧轩虽不习武,但对父兄的个性,他亦了解得一清二楚。“嫂嫂又该如何?那个昏君值得大哥放下妻儿,再度出征吗?”
“二弟……大哥并不是为了高官厚禄,只是想早日平息战事,让百姓免受战火之苦。保家卫国,这是萧家的祖训,大哥实在是……”萧峰体内武官的热血再度沸腾,他似乎听到了战场上军士们厮杀的吼声,再也坐不住了。
“将不久于人世的人,突然又能领兵打仗了,那个昏君又会做何想法?会不会把嫂嫂的秘密揭开?这些都想过吗?这可是欺君之罪”萧轩苦口婆心地劝道。
萧峰陷入两难之中,不知该如何决择。是为仇人再披战甲,还是同爱人远走高飞?他迷茫了,“难道真得就没有两全的法子?”
忠孝尚且难两全,这忠与爱
“主子,为何不将怀有身孕的事讲出来?他总不至于抛下主子和腹中的婴孩吧?”王音儿扶她小心地坐下,方才差点没忍住。“主子不能再犹豫了就是绑,也要把他绑走”
“绑得走他的人,绑得了他的心吗?看着他心怀遗憾的呆在身边,听他整日长吁短叹?”自己想想都觉得无趣,“天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他萧峰一个?”
“天下男人多了,还差他一个?等回岛上,让曾主管给主子找天下最好的男人”明知雨嫣在说气话,她忍不住在旁帮呛。“休了那个没心没肺得臭男人主子何时回海岛?”
“等处理好一些杂事,咱们就起程。至于肚子里……就不要讲了。”雨嫣低头抚上微凸得小腹,“他(她)姓沈会是沈氏下一代的首领。”
王音儿乐得差点蹦起来,“姓沈?太好了沈氏有小主子了哈哈——”
“小声点”雨嫣止住她的欢呼,“若被人发现,就走不成了”
王音儿吐了吐舌头,缩回脖子,保证道:“绝不外传开始收拾行李……”喜上眉梢地跑开了。
雨嫣摇了摇头,沈氏下属的心情,她怎么会不了解。沈姓无人继承,是他们最大的遗憾,如今在她这一代,终偿所愿。想到回到岛上如猪般,被照顾的生活,她还真不知是该喜、该忧?而眼前又该如何程喜终于打听清楚,急匆匆地跑回来,在萧峰床前一一报来。“南诏王刚刚登基不久,南诏就发生了百年一遇的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南诏王便带着大军冲进大燕境内,烧杀抢掠。听说已连丢五城了……”
“是战、是和?可曾听说?”萧峰也说不清,是在期待战,还是和?战,当然可以一鼓作灭了南诏的气焰;和,可让百姓安居,也可让他心安理得得离开。
“只听说朝堂之上已经吵开了,主战、主和得势均力敌,皇上还没下旨,只说再议一议”程喜打探得也只是些市井流传得风言风语,真实的情况,他也弄不清楚。
萧峰暗自盘算南诏与大燕得实力,沉默不语。萧轩轻轻地摆了摆手,“下去吧,有什么新的消息,随时来报。”
程喜忧虑得退了出去,心知侯爷放不下南诏,可如今这行势,只怕侯爷是有心无力了。若是往常,他早已被皇上请去商量军国大事,哪里来得如此清闲。
“大哥还是早下决心,早做打算。若猜不错,今晚皇帝有可能亲自过府探望,大哥又将如何做答,想清楚了?”思良半晌,萧轩才盯着萧峰问道。
萧峰微怔,愣愣地看向门口。“没想清楚,你嫂嫂她……”想到雨嫣所受得苦,他犹豫了。
“大哥何不去问一问嫂嫂的想法?”大哥虽未讲明,可他的心已经动摇了。
雨嫣静静地看着面前拘束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已经决定了?”
“嗯……”萧峰嗯了半天,最后只挤出一句。“嫣儿,等从南诏归来,咱们再不分离了。”他伸出手,想要拉她的手,却在她淡淡的目光中退却了。
“若在去南诏与和离两者之间,只选一个,又当如何?”雨嫣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
萧峰一惊,连连摇头,挂着僵硬得笑容问道:“为夫一定会平安归来,只是去次南诏,无事的。”
“侯爷可能误会了,妾只是想说,在当寡妇与和离当中,选择和离另嫁”雨嫣心如刀绞,她此刻只想十倍、百倍得还回去,想知道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得。
“不许绝对不许除我死了,否则绝不可另嫁他人”萧峰暴跳如雷地对着雨嫣努吼,额角的青筋暴起,青黑、扭曲的面孔,宛若夜叉脸。
“为何不许?从与萧家订亲,就开始等一直任由萧家摆处,才听到风吹草动,又要丢下嫣儿。嫣儿累了……”雨嫣脸上是淡淡的苦笑。
“除非我死,你不可另嫁他人。不然就算抢,也要抢你回来。”萧峰根本不听雨嫣的拒绝,将雨嫣抱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嫣儿再等一次,最后一次……”
听着他近乎乞求的声音,她闭上眼睛,任泪水划落眼角,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肯松口。
“一群草包平时阿谀奉承的话不停,如今用人之际,只会不停得争吵,一句有用得都没有”黄弈愤怒地敲打桌案,桌上的奏折全都是些假大空。“难道……难道大燕只有一位良臣能将了?”想到卧病在床的萧峰,黄弈扼腕长叹。
“出宫”见外面天色已黑,黄弈带着刘海和几名侍卫真奔镇南侯府而去。满朝文武,只用他讲的话最可信可真正见到面泛青黑的萧峰,黄弈又备受打击,甚至开始担扰大燕得前程。“镇南侯……朕来看你了。”
“皇上……南诏……”萧峰零星得吐了几个字,便又是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咳……臣愿带兵……平定南……南诏”
黄弈差点哭了,只是此刻的镇南侯只怕一只苍蝇都拍不死。
一直守在旁边萧轩叩拜道:“皇上……自从听说南方再起战事,大哥、大哥他……”他犹豫不决地回禀。“他已派人四下寻找林神医,想要求神医赐药,医治身上的病。”
“可寻到,结果如何?”黄弈急切地追问道。
“寻到了,只是……只是制此药十分不易。他捎信来,说十日后会派人送药来。可……”萧轩才慢腾腾道明,“他还捎信讲,是用得是以毒攻毒的法子,用世上最毒的毒物配制十粒药丸,暂时支撑五脏运行,可……可延命一年。面色、力气甚至会比从前更强。只不过……”
“只不过何事?”
“时满一年,服药之人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啊?”
卷三 为妻 第十七章 康复?
“这如何使得……”黄弈又喜又惊,可面上还不断地摇头、拒绝。“饮鸩止渴,万万使不得?”
萧轩低头看了眼再度晕迷不醒地兄长,抹了抹眼角。“家兄的意思,若用此法还可延寿一年……重上疆场,纵然七窍流血而亡,亦足矣”
“镇南侯果然是大燕的忠臣,朕替大燕千万子民谢谢镇南侯之大义……”黄弈也惺惺作态地长叹,少顷他便问入正题。“林神医可会亲自前来?”
萧轩摇摇头,“说是会托镖局将药送来。林神医与家兄也是素昧平生,若不念在故去的嫂嫂面子上,只怕根本不会予以理睬。”
“若嫣……嗯哼……若侯爷夫人还在,镇南侯的病也不至于……”黄弈别忸地改口,见旁人无异常神情,他的心才放下。
听到皇帝称呼嫂嫂的闺名,完全印证了嫂嫂的话,萧轩强压住挥拳的举动,握紧拳头垂首站立。
一再叮嘱十日后用药之前,他会派几位太医查验。之后方可给萧峰用药,以示慎重。萧轩千恩万谢地送走皇帝,再回到内宅时,脸上的鄙夷还未散去。
萧峰呆坐在床上,想到雨嫣为他想出的破局之计,他的愧疚差点逼他去撞墙。
“大哥真得想好了?他值得吗?他……他竟叫嫂嫂的闺名?”萧轩觉得羞于启齿,“大哥还是算了吧?大燕的良臣忠将那么多,不差萧家”
“开弓没有回头箭……”萧峰自觉已无路可退。
“难道大哥不怕嫂嫂另嫁他人?”
“不会不会,她是我萧峰的娘子,她会等着我”他语气坚定,可心里却没嘴上那么笃定。“一定会等着我”
浑浑噩噩中,过了三日。这三日雨嫣未踏进萧峰的房间一步,只是默默地安排将来的事务。困在房中的萧峰每日抓耳挠腮,却不得见雨嫣一面。就算到了夜里,雨嫣也是紧闭房门,避而不见。每日忍受咫尺天涯痛苦,让萧峰不知不觉中轻减了许多。
“嫣儿,开门……”萧峰站在寒风中轻敲雨嫣的房门,“再不开门,我……我踹开了”
“踹吧只要侯爷一踹门,音儿就尖叫,把全府、全长安城的人都叫醒,让他们也来看一看名扬海内的镇南侯夜半时分,踹妇人的房门。快踹吧”王音儿邪恶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音儿快开门,找夫人有急事快开门”萧峰恨得牙痒,却又耐何不了她。
“我家小姐睡了,有事别日再讲。如今我家小姐与侯爷已无半点关系,请侯爷多多体谅,莫再辱没了我家小姐的名节。”王音儿见雨嫣赞许地冲她伸出拇指,气焰越发嚣张。“侯爷还是快回去歇息吧,身子还没康复,想做采花大盗还太虚了点儿”
“王音儿~ ~ ~”萧峰恨不能撕了她这嘴刀子嘴,又狠狠地推了推门,却悲哀得发现门被什么东西顶得死死得,若想撞开门,必会惊动府中的护卫。“王音儿记住,千万别犯到本侯爷手里”无奈又忿闷地回房,当起了有娘子的活光棍。
“嫂嫂,那药是不真得有毒?”萧轩最担心得还是药得毒性,万一皇上抓出一人试毒,人没死,岂不满盘皆输。见嫂嫂躲着大哥,他只好亲自上门与她详谈,不弄清其中的细节,他还真是不放心。
“有毒需提前服下解药,若旁人吃了就会中毒,虽不至死,也会丢掉半条命。十颗药都会是真药毒,他只需当着皇帝的面吃上一颗,其余……告诉皇帝要隔一个月一服,到时每月扔到一颗便是,若有人盯着,提前服下解药即可。”雨嫣做了万全的准备,君心难测,何况他原本就居心叵测。
萧轩这才松了口气,“嫂嫂打算南下,还是留在长安?”
“南下。待他服药之后,即刻动身,长安绝非久留之地。”身体状况也急需她早点回去,再拖下去肚子可就要出来了。
“这么急?”萧轩还真不放心她一人南下,“小弟也同行如何?老母稚儿独在泉州还真不放心。”
“正好赶回家过年。”雨嫣已经想念海岛上的阳光了。“不如带着母亲和胜哥儿回岛上过年如何?聚在一处,更热闹些。”
“再好不过,把宇儿也接回去,过个热闹得新年。”解决完心中的烦恼,萧轩开始期待日后的美好。“嫂嫂,大哥他……他不是不在意嫂嫂,只不过……”
“只不过放不下”雨嫣莞尔,“不忍见生灵涂炭,不忍见士兵妄送性命,不忍背信弃义……只得放下儿女私情,这才是萧峰。若他如今抬腿便走,还真要好好认一下,他是不是真得镇南侯萧峰?”
“嫂嫂原谅大哥?”萧轩乐不可支得想要告诉萧峰,见发现雨嫣的神色依旧淡然。“嫂嫂……还在生气?”
“懂他,不等于原谅他。凭什么每次被放下,都得是雨嫣?身为一个妇人、他的娘子就那么轻贱,随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反之,若雨嫣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丢下他,他又当如何?说雨嫣是不守妇道?还是指责不配为**?是他该仔细想量得时候了,如若不然,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人心都是肉长得,一次次得被人抛于脑后,无人会欢欢喜喜”雨嫣满肚子的委屈,又处于怀孕敏感期,心胸狭窄理所应当。
听完嫂嫂一通匪夷所思、又有几分道理的言论,萧轩也有些哑口无言,嘴唇合翕,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声。“即是如此,嫂嫂为何不拦阻大哥?”
“不想日后五十年对着一个整日怨声载道的匹夫”雨嫣白了他一眼。
萧轩联想大哥的怨夫像,忍不住嘿嘿一笑。“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罪过罪过”
雨嫣的神色由阴转晴,脸上带着淡淡得笑。萧轩这才又趁机问道:“没有嫂嫂跟在身边,最后的脱身之计……”
“齐氏兄弟会同他一起出征,具体事宜他们会安排妥当,最后再借路途遥远为由,以火葬一烧了之,也省去日后麻烦。”雨嫣几人早就反复推演,其间得细节,也一一布置完毕。远在南诏,一切做起来更方便些。
“有妻如此,不枉在世上走一遭。”萧峰听完二弟得转叙,忍不住轻叹道。他欠她得实在太多、太多,他是该做万全得准备,真正放手杂事,同雨嫣过和和美美得小日子了。
十日头上,几位医术高明得太医早早得便来到镇南侯府,先给萧峰诊过脉,便坐在大厅里等着来神医送药。他们皆是凭生第一次听说,世上还有如此诡异得医治之法,无药可救得最后法子。不用皇帝吩咐,他们天不亮便来了。
“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之法?用毒药治病?”
“天下之大,无奇不用”
“只不过夸大其词的谎言罢了”
“那可是林神医”
萧轩品着茶,听几人窃窃私语,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侯府得门房才小心得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二老爷,有位镖师送来这盒子,说是呈予侯爷得。”
“快快呈上”萧轩焦急得接过盒子,撕去上会得封签,放开一看。盒内除了一封信,还有十粒蜡封得得药丸。“来人呢?”
“送上盒子就走了。”门房据实回报。
萧轩摆了摆手,抽出信纸看了一遍。信上写着仔细服药得禁忌。看到太医们也都好奇得看过来,他干脆将信交给他们转阅。“几位太医看几何服药合适?”
太医院得院首王太医,思量片刻。“当然越快越好,不过能否让在下与各位同仁,先查验一下药品,这是皇上亲自下得圣旨。”
“主自便”萧轩有礼得退到一旁。
王太医随手拿出了蜡封得药丸,打开一闻。“真得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