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那件白色的针织衫，那件针织衫是她买来送给楚萧航的生日礼物。此时即便染满了鲜血，破烂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楚萧航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小央买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是暖和。”
不一会儿的时间，针织衫被医生剪开丢掉，再全力抢救男人。
看着这一幕，秋凌央惊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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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第256章 到底是谁（6）
视频画面里血腥的一幕幕，看得秋凌央心惊胆颤。她咬着牙，双手也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医生手上的手术刀，就像一刀接着一刀刺地她的心脏上一般，除了疼还是疼，最后疼到她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那个人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原本应该是她遭受的，这一切都是他替她来承受的。
她的心里不停地说道：“楚萧航，你这个笨蛋，你怎么可以这么笨，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像你这么笨的人来了。”
手术过程中，秋凌央听到医生几次开口说话。
医生说：“伤者伤势很重，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让家属作好心理准备。”
医生说：“医生说这张脸伤得面目全非，是救不回来了。”
医生还说：“他的左腿伤得很重，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医生说：“伤势虽然很严重，但伤者的求生意识很强烈，能救回来就是医学上的一个奇迹。”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医生还说了很多很多，但秋凌央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她只知道手术的时间很长很长，有好几次病人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但最后又奇迹般地跳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秋凌央似乎明白，他肯定是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说过要一直照顾她的，他从未食言，从未食言……
当医生宣布手术成功，伤者只要在十二个小时内能醒来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时，秋凌央紧绷着的弦才松开。
她以为视频已经播放，刚松了一口气，屏幕上又出现了另一个画面，是卫宗则术后恢复时的片段。
看着医生将他头上的纱布慢慢拆下时，出现在秋凌央眼前的是一张隐约还能看得出楚萧航面部轮廓的脸庞，恐怕也只有最熟悉的人才认得出那张脸是属于楚萧航的。
但是因为伤得太严重，脸上全是疤痕，丑陋得让人看了之后晚上可能会做恶梦。
“萧航——”秋凌央沙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
当医生拿起镜子照着他，让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时，他也被镜子的样子吓傻了，挥手拍掉医生手中的镜子，发狂般地吼了起来：“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他挣扎着起身，但由于腿部伤势太重根本还没有恢复，刚一动整个人就从病床上滚了上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医生急忙去扶他，他却挥着手不准任何人靠近：“滚，都滚开，滚开！”
“阿则。”一声软绵绵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名年轻美貌的女子出现在画面里，她蹲下身扶他，“阿则，我们去休息好不好？其它的事情我们慢慢想办法好不好？”
女子一句话，男人瞬间安静下来，但眼神看起来有些模糊，好像没有距离。
女子示意医生帮着抬起男子放回病床上，再示意他们离开后，她才说道：“阿则，你不要担心，你的脸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恢复的。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让你好起来的。”
☆、257。第257章 到底是谁（7）
男子躺下之后不再吭声，平静地说道：“我的眼睛好像看不清东西，先让人给我配副眼镜。”
女子拉起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说：“医生说过你的伤伤到视网膜，对视力的影响很大，眼镜我已经让人去配备了。”
“那就麻烦你了。”男人说完闭上眼，没有打算再理会女子。
女子倒也不介意，在他的床沿边坐下，又说：“阿则，能咱们能捡回一条命就是幸运，我们就要好好珍惜这一次的重生。和你一起出车祸的A市楚氏太子楚萧航死了，楚总裁中风不醒，楚氏被秋氏与商氏吞并……”
女子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身侧的两只手紧握着手背青筋浮现，眼里也是猛烈的恨意。
画面一转，又是另外一个片段。
仍然是医生帮卫宗则拆纱布的镜头，但是这次拆开纱由出现在秋凌央眼前的是一张完美的脸，是她近段时间经常看到的脸——卫宗则。
“阿则，你看看吧，这样子跟你以前一点没差吧。”拿镜子的人是那名女子，她的声音柔柔的，脸上的笑容也是柔柔的。
男子随手拿起金框眼镜戴上，看着镜子中那张脸，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有接话，只有眼神有稍微的波动。
女子也不管他是不是不理会，径直说道：“阿则，你不要放弃，只要你不放弃，站起来走路也是迟早的一天。”
视频在这里全部播放完毕，秋凌央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座椅上，就像灵魂被人抽走了一般无神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别人不知道，看不出来，但是她认得出来，楚萧航之所以不再是楚萧航，只是照着卫宗则的脸做了一张脸，而三年前真正死掉的那个人应该才是卫宗则。
秋凌央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有震惊、有害怕、还有不知所措。
之前脑子里也想过可能是这种结果，但亲眼目睹时，目睹楚萧航的脸变成另外一张脸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震惊害怕之后，她又有一点小小的欣喜，现在她能肯定楚萧航还活着。
那个一直照顾着她，比亲人还要亲的大男人原来并没有抛弃她离开，他一直都在的，只是她不知道他是他而已。
很长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脑海里就像播放电影一样，反复地重复着手术室的一幕幕。
血、男人、医生、手术刀，两张男人的脸，以及那个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女子——阮沫沫。
看到阮沫沫，秋凌央又不得不思考，那个卫宗则是阮沫沫的未婚夫，她不可能连自己的未婚夫都可能认错。
或许，她明知道这是错误的，但不愿意承认真正的卫宗则已死，所以便将另一个人复制成自己的未婚夫。
想到这些，秋凌央突然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从脚凉到了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楚萧航会不会是在不愿意的情况下，硬是被迫变成别外一个人的？
☆、258。第258章 到底是谁（8）
各种各样的猜想，让秋凌央的头就像要爆炸了一般，乱成一团。
“少夫人，您醒了么？”
直到女佣的声音传来，秋凌央才突然醒过神来，转动的眼珠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无神。
她无力地说道：“我还要睡一会儿，你们别来吵我。”
这只不过是她找的一个借口，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让人见了，肯定得传到商煦风那里，她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让他担心了。
来到洗浴室，她打开莲蓬头站在下面让水淋自己，可是淋了好久，她的脑袋仍是一片混沌。
眼前能看到到，耳朵能听到的还是手术室里的影像，挥不去，也抹不掉。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无论怎么做都不行。
“萧航，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为什么？为什么？”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停地询问，但是没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她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难道你觉得你换了一张脸，我就不会相信你是萧航了么？”
从洗浴室出来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有想就拨通了卫宗则的电话，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点：“卫总，你还在A市么？”
“我们公司最近在A市拓展业务，我是主要负责人，所以大多数时间都会在A市。”卫宗则清亮的声音说道，微停顿后又说，“秋小姐是想约我吃午餐？”
“是，我想约卫总吃午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她不掩饰，就是想见到他，非常想见到他。
“美人相约，就算没有时间，我也必须腾出时间来。”卫宗则笑着说道。
明明跟往天的声音一样，秋凌央偏偏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几分熟悉感来，和楚萧航的声音至少有五分相似。
她再次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下一句话：“卫总在哪里见面方便，我去找你。”
卫宗则说：“就在上次见面的地方吧。”
“好。”这个好字秋凌央是带着颤音说的，说完就赶紧挂掉了电话，她不想对方听出来什么不同。
挂掉电话之后，她又劝了自己许久，才让自己别抖得那么厉害。
因为一夜没睡，化了淡妆也掩饰不了她精神不好，小古见状就急了：“少夫人，让我给你检查检查吧。”
“好。”秋凌央再怎么心急去见卫宗则，还是同意让小古检查身体。
要去确认卫宗则是不是楚萧航是一件非常着急事情，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小渣渣。
小古确认秋凌央并没有问题时，秋凌央才出门，她不让人跟着，也不准小古他们偷偷跟着，所以就没有人敢再跟上。
看着她跑远的车子，小古回头看了一眼和她一样担心的阿大，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少夫人哪里不对劲？”
阿大也看着跑远的车子，平静地说道：“少夫人的心思我们还是少猜。风少交待过，不管她做什么都让她去做，只要她安全，只要她高兴。”
☆、259。第259章 到底是谁（9）
小古又说：“我是担心……”
阿大打断小古的话，说道：“你担心什么？有许七在暗中保护她，你以为还能出什么事情？”
听阿大提到许七，小古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八个人很久之前就跟在商煦风的身边办事，八个人分别是阿大、阿二、阿三、华四、郑五、许六、许七和小古。
八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有自己的特长。当中只有小古和许七两名女性。
小古曾经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后面因为某些原因被开出，就一直跟在商煦风的身边。
许七则是一个比较神必的人物，这七个人人当中除了她的亲哥哥许六见过她长什么模样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许七长得漂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在背地里替风少办了许多事情，一直都是风少非常器重的一个手下。
至于许七究竟有多厉害，厉害在哪个方面，他们都是不知道的。前段时间，风少就下令将许七调了回来，目的就是暗中保护少夫人。
不论从哪个方面，他们都知道少夫人就是风少的一切，为了她，风少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正开车的秋凌央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感冒的前兆还是有人在提起她，她都没有心思去想。
现在脑子里想着的就是快点见到卫宗则，快点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快点找回她的楚萧航。
可是跑了一段时间，她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她只好靠边停车，等自己状况好一些了再走。
但是她又等不及，干脆丢下车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约定的地点。
赶到的时候，卫宗则又比她早到了一步，远远地就看到他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报纸。
看到他了，她却突然移不动脚步了，突然又觉得这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明明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她硬是在梦里把他们想成是一个人。
秋凌央就那样站着，静静望着安静坐在那里的男人。看着看着，眼前这张安静的脸就变成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阳光，朝气，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萧航——”她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卫宗则这时也发现了她，起身：“秋……”
秋小姐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只见秋凌央快速跑去，投到他的怀里，两只手臂紧紧地将他抱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萧航，萧航——”
卫宗则身体微微一怔，很快回搂着她，享受软香在怀的美感，享受她如此亲近他。低头，像以前很多次很多次一样，轻轻地温柔地吻她的额头。
“萧航，萧航——”秋凌央除了这两个字，其它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抬头看他时，眼里看到的还是楚萧航的那张脸，也只有他会这样温柔地吻她的额头。
她一直都不喜欢哭，然而这个时候泪水却模糊了她的眼睛，好想好想问他，为什么不回来找她？
但是千言万语都说不现来，只是更加紧紧地搂着他，流着泪，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萧航，楚萧航——”
☆、260。第260章 到底是谁（10）
卫宗则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贪恋她的味道，贪恋抱她在怀的感觉，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此时此刻还不是时候。
他会在适当的时机，在有能力掌控一切的时候，正大光明地拥有她，对全世界的人宣布，秋凌央这个女人是他的。
他的手掌扶上她的肩，微微用力推开：“秋小姐，你是怎么了？把我认成谁了？”
秋小姐三个字，就像一盆冰水从头泼来，让秋凌央打了一个激灵。眼泪也像突然流干了似的，刷的一下就停了。
睁眼望着眼前的这张脸，不知道该说熟悉还是陌生，但是她还是肯定地说道：“萧航，你就是楚萧航。”
“秋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么？”卫宗则温柔问道。
脸部表情，声音都是那么平静，让人看不出，也听不出任何一点点的不同。
“萧航，你明明就是萧航，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卫宗则轻轻笑了一下，再说：“秋小姐，我知道你可能把我错认成你的朋友，这个我也能谅解。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扑到我的怀里这一幕要是让商三少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没等秋凌央回答，卫宗则继续说道：“我想我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他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秋凌央听了却是很肯定的回答：“商煦风不是那样的人，他会理解我。”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