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示意他快点。
雪白的衣裳沾染着鲜血,原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磨,一道道束缚压在她的身上。双手平行于肩,牢牢地固定在两侧。脚下也是牵扯着铁链,难以动弹。腰上紧紧地箍着厚重的铁索。简直是在拉扯着她的身体,拖着她的意味。
不禁幽怨的叹了口气,这下真的尝到坐牢的滋味了。
隐隐约约的,伊沫可以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怒意,几欲是横冲直撞地奔走了过来。
熟悉的黑色娇小身影,熟悉的暴戾天真个性。她不由得微微勾勒起唇角。
“伊沫,你开的什么玩笑,把自己弄到牢里来了!你说你怎么找到自由?”她说罢,才犹豫地四处探望了一番。糟糕,自己的话不会被人听见?
伊沫淡淡地笑了笑,虚弱道:“映红宫主没有派人在这里监视。”
墨语明显的舒了一口气:“伊沫,你丫滴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下场了。我的自由还被抓在你的手上呢!”
“何为下场?这自然不会是我的下场,”邪笑着勾勒起唇角,墨语怔了怔,这般惨白的脸色上居然可以呈现这样令人畏惧的邪笑。
墨语顿了顿,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她低低呢喃:“这次,你是和云翳一起回来的。难道云翳他——”
“你猜的没错。”她脸上泛着淡淡的冷光,既是是双手双脚都被挟制住了,依旧冷的可怕:“映红宫主注定斗不过云翳,她即使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可是她太自负了,她的仇恨也太大了。”
“即使是云翳赢了,那你——”墨语急急道。
“不是即使,云翳一定会赢。映红宫主太过自负了,她这次把我关进大牢已经引来了云翳的不满。这又不知不觉把云翳反宫的日子提前了,本来我可以慢慢等,现在,我已经等不急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即使是云翳赢了。你还能和洛云祈在一起吗?你知道云翳是喜欢你的。只要你一句话,他可以放了我和如歌,但是,你就那么肯定他会放了你吗?”
“我不指望他放了我,一切,我自己的命运还是需要靠我自己去争取。之所以选择了云翳来寻找我们的自由,是因为我可以利用他对我的感情。而且,他会赢,但是他和映红宫主不一样,他还是不够狠。这样一来,他就是孤身一人。我对付一个人总好过对付一个宫的人吧?我觉得我这样做没有做错。”伊沫说的很坚定,漆黑的瞳眸闪着粼粼波光。
墨语不由得兀自叹了口气,淡淡道:“如歌已经回来了。我们三个都是要得到自由的人。你千万别挂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告诉我,我尽量帮你去办。”
“嗯。”伊沫冷冷的点了点头,随即响起了如歌那双幽怨温柔带着半分冰冷的双眸,不由得蹙眉,道:“叫如歌千万别傻到去自杀。自由就快到手了,到时候,我还要送她一份大礼!”
墨语愣怔了半晌,不由得抿起了嘴唇,呆了几缕讥讽道:“伊沫,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如歌啊。她这个人表面上飘逸若仙,不染凡尘的神仙一般的人物,其实骨子里都和我们一样,好死不如赖活着。”
伊沫也不由得会心一笑。的确!
但是那是建立在没有心死中的!若是心都死了,还能活下去吗?就如同她,若是云祈死了的话,她还会坚持活着吗?活着毕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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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翳淡淡的坐在椅子上,品茗着座子上似乎永远都喝不完的那一盏茶。脸上没有丝毫的愠怒。他坐在这里已经半个时辰了,映红宫主架子这么大?这么久了还在化妆?云翳不由得微微挑眉。
“呦,是云翳啊,我还当时谁呢。还真是稀客啊。我这映红宫你都多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门口传来了女子妖媚娇笑的声音。
云翳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来了,不枉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映红宫主迈着小碎步朝主位上走去,她似乎是钟爱红色,这颜色遍布了全身,妖娆诡异的颜色,也是血的颜色。有人曾经说过,映红宫主的衣服都是用血染成的,一点都不为过。
云翳这个人却像是压根就没有看见映红宫主似地,一直侧着脸,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包裹着的东西丢给了映红宫主。
映红宫主面露喜色,猝不及防地拆开了布袋,一刻璀璨的明珠泛着淡淡的血光妖娆的闪现着嗜血的欲望。半透明的晶莹如此剔透,果然是真货。
“你要的血珠,我带给你了。现在,你可以放了伊沫了吧?”云翳冷冷道。
映红宫主美目流转之间,瞥了眼那色泽晶莹的血珠。血珠是修炼武功的上乘助手,用血珠修炼,修炼是事半功倍,武林人士都梦寐以求的宝物,是齐国当做国宝供奉的物品,被云翳拿到了,带回了映红宫里。
而映红宫主却是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娇斥道:“给千靥自由之身吗?要知道,我这映红宫可是一天都少不得千靥啊。她可是我的镇宫之宝呢。即使是这血珠都不能交换的!”
原本云翳心底也是怒意了。他却深深地压制住了,浅笑道:“那宫主,想要用什么来交换呢?”
“除非千靥亲自答应跟你走,我就放了她。”
云翳不由得挑了挑眉,谁都知道伊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不点头答应离开这里呢?他讪讪道:“好,一言为定!”
不久,伊沫在自己意料之中的,被压上了大厅,却算不得压,因为她全身没有一点的束缚,就连身上沾血的衣服都被换成了一袭白衣。整个人像是被重新整(。。)理了一般,又恢复了那飘逸若仙的样子,除了略显苍白的脸,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唯美。
她像是没有看见云翳一般,淡然的表情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前方,蓦然一次,云翳忽然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孩像是一个傀儡娃娃。可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又伊沫那般淡然飘逸的气质!
她直直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情绪,说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微微福了福身,淡淡道:“参见宫主。”
“免礼。”映红宫主慢慢踱步走到了伊沫的身边,笑看着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云翳想要带你离开,寻找你渴望的自由。但是,我可是很放心不下你呢。为了让你不离开我,如歌和墨语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了!”
映红宫主讪笑着看着她,她却也是坦然的笑了笑,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笑意让映红宫主不由的一怔。她才用映红宫主刚好可以听见的声音道:“即使你不拿如歌和墨语的性命来威胁我,我也不会离开。”看着映红宫主惊诧的目光,她继续道:“跟着云翳吃苦受罪,一样没自由,到不如跟着你。”
“你这孩子!”这话似乎只是一个长辈拿一个倔强的孩子没有法子的语气。映红宫主,你可真会装!
映红宫主慢慢地踱步回到了主位,笑盈盈道:“云翳想要带着你离开这里,从此海角天涯。千靥你可都愿意。毕竟你也跟随了我这么多年,我自然是希望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伊沫木讷地看了云翳一眼。他的眼底充满了希翼,渴望自己和他一起离开吗?他的戏这一次没有演好啊!她转过头淡淡的看着映红宫主桌子上的红色明珠,淡淡道:“宫主,千靥跟随宫主这么多年,宫主这是觉得千靥没有完成任务,已经是个没用之人,便要那千靥来做交换吗?”
“自然不是。”映红宫主表现的很慌忙。
伊沫不由得心底笑了笑,这里现在只有她,云翳,映红宫主自己三个人而已,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了,还在拼命的演戏,还真是演戏演习惯了,人都变得犯贱了。
“既然不是的话。那就请宫主不要赶走千靥,若是千靥犯了什么错,宫主大可鞭笞,若是再不满意,可取了千靥项上人头。”
“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本宫无儿女,已然把你当做女儿看了。唉,既然千靥不愿意。本宫也不好强迫千靥。云翳,对不住了。”映红宫主演戏的功夫还真是一级棒。伊沫心想,装吧!装吧!你就装吧!
云翳居然没有再说什么了。直到退下的时候,伊沫依旧是孤身一人淡淡走了出去,外面秋季的萧瑟,已然落叶纷飞。云翳微微带着怒火冲过去,一把捏住了伊沫的手腕,却不料是伊沫受伤的那只左腕。听到伊沫吃痛一声,不由得还是松了手。
深邃的眼眸里夹杂着说不清的怒意:“为什么不跟我离开?就算你不喜欢我。我带着你离开这里,你再去寻找你的自由,不好吗?”
伊沫转过身,怔怔地看着云翳,这个已然怒气冲天的男子。以前,他从来都是看戏的人,现在却被卷入了戏剧中,到底是可悲还是可笑?而伊沫不一样,她既是编剧也是主演,她想要主宰一切人的命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的生存!
她冷冷道:“我要的自由你给不起。只要映红宫还在一天,我就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我的宿命就不会消散。那种步步惊心的日子已经快把我逼疯了!我不想要过着这种生活,但是我也不愿意再过另一种步步为营的日子!”
甩开袖子,唯独留下了那愣怔的一个人。
37。生死相随篇…空章
又是独自一人面对冰冷的铁链。伊沫抬头望了眼极高又极其狭窄的窗户透进来的一缕幽暗的昏光。讪讪叹了口气。
一切该做的,她都做了,只是等着那一切的发生罢了,却也是在期待着云祈的态度。等到自己自由的那一天,向云祈解释,他会原谅她吗?她无暇担心这些,她只是知道,命运的掌控从来都是在自己手上的。
冰冷的铁链一点点地在她的伤口上磨蹭,那明明快要好的伤口变得肿了起来,要不是有深厚的内力的话,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还可以活下去。
长长的过道的尽头,微微透露了点曙光,她疑惑的抬起头瞥了眼外面。慢慢地,在遥远的尽头似乎有刀剑的拼搏声,渐渐靠近,刀与剑夹杂在一起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下一秒,点燃的火把倏然出现在伊沫面前,在这样幽深无光的环境下呆久了,竟然感觉到了透入的光线有些刺眼。想要伸出袖子去遮挡光线,却发现手脚不得动弹。只是微微愣怔了半晌。手脚伴随着刀剑砍断玄铁的清响声获得了自由。
她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那个拿着火把的男子,甚是不解。男子一袭黑衣,约一米八的个子,眉宇间透着隐隐的杀气,眼里也透露着无尽的寒光,眼睛以下被黑色的布遮挡住了相貌。面对伊沫的呆滞,他轻轻地皱了皱眉,伸出的手一把抓住了伊沫的手。拉着她就离开。
略带薄茧的大手紧紧地拽着她的小手,拉着她话也没说就向外面冲出去。伊沫没有反抗,既是这个男子浑身透着杀气和无尽的冰冷,却没有威胁到她,她很肯定。一路上两侧被关押着的杀手无疑不是抬起诧异的目光看着伊沫。眼底不只是充斥着什么感情。可能是厌恶,可能是憎恨,也可能什么也没有。
见拉着她手的男子犹豫着散发出无止境的杀气,她顿了顿,才柔声道:“他们不会怎么样的。”她很清楚,杀手不是死士,他们不会因为所谓的忠诚去拦截他们的行动。他们都是懂得明哲保身的人。
到了地牢门口的台阶处,伊沫才注意到站在那里等候的就是上次关押她时候为她锁上铁链的男子。身边要么是被杀死,要么是没打晕的狱卒,而他自己身上也多出伤口。他低低说着:“云少爷让你带着伊沫小姐走的远远的,记得保护她。”
面对狱卒的话,男子点了点头,伊沫明了了,这个狱卒是云翳的人。但是,下一秒,惊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云翳?他要劫持她,带着自己走?那为什么不是他亲自带她走。而是叫这个男子带她走?这个男子是谁?是云翳的心腹吗?不!不会是,云翳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心腹,他向来对任何人都是三分防范。
伊沫淡淡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狱卒却也只是淡然的表情,没有正面的回答她:“要变天了。小姐自求多福,快些离开吧!”
这么一说,伊沫心底清楚了不少。是了,自己已然激起云翳对付映红宫主的心思。这次,他派人接她离开是不想她受到伤害,云翳真的爱上了她。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映红宫真的要变天了。
伊沫感叹了一声,淡淡道:“见到云翳,帮我说一声,放过如歌和墨语吧!拜托了。”
明显的,伊沫感觉到了身边男子拉着自己的手微微一颤,她心底不禁起了疑惑,却抿了抿唇,半晌未语。
只听到狱卒说:“小的一定转告。”剩余的是身边的黑衣蒙面男子拉着自己离开。这一路上居然没有任何人的阻拦。她虽然惊诧,却也未曾疑惑。云翳的实力实在是大到她无法估测的地步。到时候,他还有可能放过自己吗?
自己还有没有实力和他一决高下?
一路无阻,很顺利的,黑衣人带着她跃下了山崖,居然真的是毫无阻拦,她不由得感觉这不是真实的。
山下的阳光过于明媚,她不由眯起了眼睛。喃喃自语:“害怕黑夜带来的冰冷,渴望着阳光带来的温暖,却又在惧怕阳光不经意间会把我融化。”
牵着她手的男子,不知何时松开了牵着她的手。也加快了步伐。伊沫不由轻叹:“夜影,怎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我现在可是全身都是伤。”
那把剑太过显眼了,斩殊剑,唯一一把可以和泣血相提并论的宝剑,可以砍断玄铁枷锁的宝剑,她又怎么不晓得?
前方男子的身影微微一滞,半晌回过头,冰冷的眼睛里面带着半分的无奈和几丝叹息还有惊喜,伊沫看着愣怔良久的夜影。有些吃力地抬起步伐走了过去,还未等夜影反应过来一把扯开他脸上黑漆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