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啊!你怎么还能跟他吵架啊!”
她就是个设计师,不是商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来不了,就是公司里面的明争暗斗也没多少心力,只知道把设计做好,如此而已。要说起来,杨思汉确实是护了她许多,要不然她现在说不定怎么样了呢,而她刚刚就因为自己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就摔东西走人,真的是恩将仇报了。思及此她拿出手机,斟酌一下给他发了条短信:“Hansen,对不起,我刚刚情绪太坏了,我不是生你的气,就是最近情绪不好而已,你别介意。我自己的事情,我还是想自己来把握分寸,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小心的。”这一次杨思汉并没有回复。
和凌宇尘,一别就是二十天,这期间她已经搬进新的大房子,并且住得非常习惯了。他的电话倒是隔几天就有一个,只是并不说自己的事情,只是问她有没有什么麻烦。他不说她其实也是知道真正麻烦的是他,刚刚好转的公司还没什么实力经受这个级别的丑闻,不过她总是信任他的,觉得他一定可以渡过难关,既然没有切断联系,人也总有一天会来看她。
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公关
这天米小青已经洗好了澡打算上床睡觉了,凌宇尘买的床很大,垫子弹性又好,每次她自己把自己往上面扔,都能被弹起来两下,因此非常幻想他把她扔上来那瞬间失重的感觉。她把自己扔上床垫颠了两下,然后翻身爬进薄被里,把空调调高两度,拿起床头的打算读两页催眠。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一下,接着听到钥匙晃动的声音,她刚刚起身靠上床头,他就已经走了进来。凌宇尘穿着铁灰色裤子和白色短袖衬衫,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也不轻松,一眼就看得出是刚下飞机赶过来的。东西都扔在外面,手里什么都没拿,他站在门口跟她对视,似乎有些犹疑的紧张。
她几乎是没过脑子,就给了他一个粲然的笑。
他似乎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按住她的手说:“什么都别说,先听我解释。那个设计图是我画的,那次在你这里看到那对戒指我觉得很好,回去以后信手画在纸上,可能是不小心夹在了别的文件里,被当成设计师的设计下厂了。这件事情的具体责任我也在查,可是查来查去谁也不会承认,我也只能说是我的错。你明白吗?我真的不知道,绝对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吗?”
总算是,来了个解释,她一下子大大松了口气,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会怀疑的,看着他憔悴的脸色焦急的表情,她怎么还可能怀疑?微微笑着拉过他的手,她轻声问:“是不是刚下飞机?吃过饭没有?我去帮你热一点!”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凌宇尘一把按住她,摇摇头,目光里的疲惫似乎不是因为旅途,他缓缓上前拥抱她,什么都不说,又似乎带着千言万语。
不用因为她相信了,他就感动成这个样子吧!她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夹杂着旅途的生涩味道,在他的身上,就一点都不讨厌,反倒是让她心疼。可她还是撒娇说:“你是臭的,去洗了澡才让你抱!”
他并没如她习惯的那样微笑或者耍无赖,松开她时候的表情甚至颇有些尴尬,也没逗她就极其乖顺地去洗澡了。他的反常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头,可她不愿意自己为这个多想,只认定是那件事的原因,他既然是来了,她还要求什么?
洗澡出来他似乎恢复一些,穿了上一次一起买来的卡通睡衣,她在略带揶揄的目光中走过来,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捞进怀里,轻轻说:“睡吧,明早就得赶回去。”
就这么一句,她就心疼得不行了,他是一点闲暇都没有,下班之后才来找她,还要赶在明早上班之前回去,只为了来跟她当面解释清楚,抱着她睡一晚上……伸手抱着他的腰,喃喃说:“这次的事情很难搞吧!怎么就那么巧合,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帮到你,不过我相信你是一定能处理好的,需要我配合的地方,要告诉我。”
搂着她肩膀的手臂猛地收紧,他急促地解释:“不不,不需要的,小青,你不需要特别做什么,是我的错我的疏忽,你只要好好的就行了,我不能再让你为我分担这些事情!”
不知道是这一夜诡异的气氛给了她莫名的勇气,还是阮茉香和花晓这些姐姐平日的教导有了成效,她忽然脱口而出:“那么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一次不要再推开我了,行吗?”
凌宇尘什么都没说,只是更紧更紧地收着手臂。
米小青忽然觉得,她好像又要被放弃了。
第二天凌宇尘没能如往常一样送她去上班,他要赶最早一班飞机回G市,天不亮就起来了,也没让米小青起床,要她接着睡。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他眼底的黑晕,然后她也就只能躺着装睡,显然他一夜都没睡。
又要,结束了吗?这一次好像比往次都要热烈,也都要短暂。那么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她的预料错了,他回去以后还是照常给她电话,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只是也不提下次来是什么时候。她心情就缓和了下来,住在他的房子里,每天下班后看着车库里那辆卡宴,门口他的拖鞋,衣柜里他的衣服,不管要等多久,只要他还是会回来,她就不怕了。
她等着等着,等来的不是凌宇尘,而是他妈妈。
米小青在繁艺上了六年学,对这个校董不可能不认识,当助理跟她说会客室有人找,她推开会客室的大门看到沙发上的严妆贵妇,瞬间觉得这个桥段有些烂俗了。她马上就下好了决心,不管这是来跟她说什么的,她都不会深明大义地主动离开凌宇尘,不管是温情路线还是彪悍路线,都不可以!想好了这个,她没了心理负担,好好笑出来,叫:“凌夫人。”
贵妇也极好地笑出来:“你曾经是繁艺的学生,还是叫我陈校董我比较习惯。”
“陈校董。”她只能从善如流。
“哎!”陈校董马上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现在有时间吗?介不介意出去喝点东西?”
嗯,笑得这么好,走得大概是温情路线,她也摆出笑来,一路定定观察着凌宇尘的母亲。在繁艺上学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这个唯一的女校董特别的有气质,每次都打扮得特别仔细,皮肤保养得好,神情高贵,特别是首饰佩戴总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可是今天再看到,她忽然觉得不过如此,可能是(炫)经(书)历(网)了老妖婆那种极品,对于这个style的女性有些大彻大悟,何况时光不饶人,陈校董也是老了,气势都好像是做作出来的。
出了公司她偷偷在玻璃幕墙上瞥了一眼,觉得自己的装束虽然简单随意一些,但是品味摆在这里,好像还略胜一筹了。
咖啡店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咖啡很快就上来了,陈校董看看她,说:“这次来找你呢,主要是为了繁艺今年的校庆,今年二十周年,是大庆,学校打算把有些成就的学生都请回学校去,教育教育现在读书的这些孩子。你现在是知名珠宝设计师,自然是不能缺席的,我这次也是恰好到这边来办事,就顺便想跟你确认一下。”
什么?是为了这件事情?还是只当一个铺垫?既然人家都什么也不提,她也不好多说,只能先对付着。新旧两代珠宝界名人在小小的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旁相谈甚欢,不仅确认了校庆的事情,还谈了很多繁艺过去的老师,对宋明尤其好好回忆了一番,陈校董又说现在学校的情况,大大感叹现在的学生不如她们那时候听话。你来我往也不知道多少个回合,就是半个关于凌宇尘的字也没提,搞得米小青有些不明所以的。
她相信凌宇尘总是这样来找她,凌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而陈校董此次前来,难道是为了看看她儿子看上的女人究竟怎么样吗?如果不是她就应该好歹给一点警告,让她明白他们不会跟田家退婚之类的。米小青实在没搞明白她此行目的何在,反正不可能是为了什么校庆。
究竟为什么而来,她很快就知道了。杨思汉直接把电话打到她设计室,她一听他的动静,就知道有情况,果然一到总经理办公室,一摞照片扔在她面前,杨思汉凉凉地说:“Emily,你被凌家摆了一道!”
照片照的就是她那天跟着陈校董出去的情况,从走出公司门开始,一直到喝完咖啡离席,所有的照片上两个人的表情都非常好,可见得相谈甚欢。不用别人说,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凌夫人来找她,是为了向外界显示她们两个关系非常,也就完全把凌宇尘开脱了出去,凌氏虽然还是难逃剽窃的罪名,她米小青泄密的责任却也要坐实了。
“我们真是低估了凌氏的危机公关能力,这些照片是刚刚一个媒体的朋友给我的,凌氏授意发出去,他问我要不要拦下来,你说,拦不拦?”杨思汉凝重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问:“拦下来怎么样?不拦又会怎么样?”
“拦下来当然是小事化了,这一点公关费公司负担,不拦的话,你给公司泄密的问题就解释不清楚了,不能说影响云尙的形象,至少是影响公司苦心为你树立的公众形象。”
她又想了想,掏出电话来拨给凌宇尘。她好像是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接通以后他的声音有些疑惑:“小青?”
“是我,我想问你一件事,前些天你妈妈来找过我,这件事你知道吗?”她尽量放柔声音。
“我妈?她跟你说什么?”那边好像是很着急。
“没什么,就说繁艺校庆的事情……”她装作完全无所谓的,又跟他多说了几句才挂断,然后定定看着杨思汉,说:“不拦。”
“不拦?那你说你想怎么对外解释?”
“实话实说,她是我中学的校董,来跟我说校庆的事情,其他什么都没有,况且她本身并不在凌氏里面任职。”
“她不在凌氏任职,可她货真价实是凌宇尘的妈!这个节骨眼上谁会信你?我知道你是无辜,可是外面的人不是这样想,到时候你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本来就不清白,用不着跳黄河!”她脖子一梗。
“米小青,你真的要为了那个男人,毁了你自己啊!”杨思汉深深皱眉。
她本来是极严肃的表情,听了这个忽然惨笑出来:“我早就已经毁了。”
犯贱
早就已经毁了,说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只是有些自怜,所以在夸大其词。可是当她在报纸上看到凌宇尘和田漪相携高调出席某商业宴会,觉得也许自己再傻一点会更好,她好像是确实早就毁了。
在这个关头田家对凌家的鼎力支持态度,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舆论的态度,毕竟田家不是一般的家底厚实,事实上田家手里操纵的财团不仅可以让凌氏转危为安,而且足够让它成为珠宝界的霸主,而田凌两家真的联姻,这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所以,不要惹未来的珠宝巨头,各家也都打起了小算盘。
而那些照片按照米小青的授意,没有拦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和凌夫人的关系上面,凌宇尘被排除到事件之外,焦点也由凌氏剽窃变成了她米小青泄密。对此她和云尙当然都是否认的,只是任由流言传播,事实上是保护了凌宇尘。可是这个被保护的当事人,却在这些事情之后没再联系过她。
云尙还是护着她的,除了手上的单子锐减之外,并没有更大冲击,只是这样的冲击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已经不小了。但是她似乎也不太在乎,她想到的是,为什么她和凌宇尘在这边这么久从来没上过报,和凌夫人见一面就上报了。当然凌夫人是带着人来的,可是她和凌宇尘也从来不背人,不至于运气好得一次小报记者都没遇上过。也许是凌氏早就知道这一切,把各种消息都封锁了,而之所以会这样做,绝不是要保护她,说是保护凌宇尘,倒不如直接说要保住那份婚约。
阮茉香极其贴心地叫她出去唱K,要了不知道多少啤酒,花晓怀上了就不好再瞎疯,姚美意也不想来,阮茉香就把孩子扔给陆若言,出来陪她伤心。
“喂,我说,出了这么多事,那个姓凌的,还能没事人似的跟你联系?”阮茉香提着啤酒罐,刚刚唱完她最爱的那首《突然好想你》。
米小青摇着头晃晃手里的啤酒,嘟囔:“他没再联系我。”
“靠,什么都不说?他以为他是腹黑男,让你当小白女啊?不过说真的,你不是小白女,你是大白!还是他没脸跟你说什么,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
米小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继续摇头,这时候换上来她点的《原来你也在这里》,她放下啤酒去抓麦克,迷迷糊糊地唱:“该隐瞒的事总清醒,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啊那一个人,时不时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身回忆。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她唱得哀怨,阮茉香在一边轻轻地啜着酒,盯着她不说话。她唱完这一曲,阮茉香回身摁了暂停,乐声戛然而止,茉香问她:“小青,你这辈子,是不是觉得就必须是凌宇尘,哪怕就是给他当外宅,或者是他过几年想起你一次,找你来温存温存,你也不愿意找个正经男人嫁了?”
她唱完了又抓起酒猛灌,听了这话傻呵呵地笑出来:“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如果可以这样权衡,谁不愿意过得'炫'舒'书'服'网'一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做不到啊,他不在,我看不上别人,他一出现,我就恨不得去投怀送抱!贱,我知道就是贱,可是有什么办法?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有办法啊,小青,你听我说,生活得用智慧,你不要相信什么好男人都是好女人培养出来的,那都是鬼话!坏男人都是好女人惯出来的!你得用点脑子,至少得知道他心里边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我不敢,我不想知道他心里面想什么,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我这个脑子,在他面前就是个摆设,不转的!犯贱,不用你说,我知道我犯贱!”她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