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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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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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蛮夷之地的公主。她记得王爷说起这些时的不屑。怕是她的柔情似水,是那漠北的公主学不来的。秋勺抬头望了望那辽阔的天空,跟了王爷十年,也爱了他十年。他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王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最清楚,不奢望王爷能对她像对王妃那样,她只希望能在王爷的心中占据小小的一席之地,哪怕只有一角也好,那样,王爷也会记得她,记得她是他疼惜的秋勺。路过湖边,看了看那水中倒影着的日益消瘦的身影,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那触手可及的幸福,就像那水中的倒影,看的见,一碰就碎,她只希望引起王爷的怜惜,能让王爷还记得她,宠爱她,为此,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第59章 谁人之过

           天阴沉沉地,秋风呼呼地吹着,寒意一重浓过一重。被霜打过的叶子呼啦啦地乱飞着,憔悴的草木似是不堪忍受,低下了高昂着的头。瑾儿抬头,看了一眼压抑地天空,黑黑的云朵不停地涌动着,怕是快要下雨了吧。一阵秋风吹起,几片枯萎的叶子旋转着,落在瑾儿身上。瑾儿随手摘下那几片枯叶,扔在一边,用丝帕擦了擦手,快步向书旁走去。这些时日,有她照看着,他的胳膊也好的差不多了。他说等他胳膊好了,便带她出去赏梅花,带她去看雪景,带她回漠北,等他胳膊好了,他便会放下这里的一些,陪着她游山玩水…想着这些,心中也暖暖的。
    秋勺看着瑾儿从月苑走出来,苦涩地笑了笑。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多天了,每日王妃都是这个时辰去王爷的书房。秋勺从苍翠的竹子后面走了出来,低低唤了声:“王妃。”瑾儿停住脚步,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低眉顺眼的女子,好几次都在这里遇见她,只是她有何事?
    “秋勺拜见王妃。”
    “免礼,你可有事?”瑾儿皱了皱眉头,上次也是在这里碰见这个人。
    “王妃,秋勺是王爷的侍妾,秋勺想知道王爷伤势好些没?”秋勺低着头,不敢看瑾儿。
    侍妾吗?瑾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原来是他的侍妾,怪不得跟别的婢女不同,长得倒也清秀,有些弱不禁风,只是他为何没有告诉她这些。“你若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书房?”瑾儿微有些不悦,拦着她,便是问这些事吗?
    “王爷不让秋勺前去,怕是秋勺担忧,秋勺一向听从王爷的吩咐,自是不敢擅自前去,王妃,秋勺很担心王爷。”说着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瑾儿看着秋勺,微微有些厌恶。她又没欺负她,为何在她面前哭哭啼啼,惹人心烦。
    秋勺见瑾儿不说话,又抽泣着,“秋勺陪在王爷身边十年了,秋勺最知王爷的脾性,恳请王妃允许秋勺前去照顾王爷,秋勺下辈子愿做牛做马报答王妃。”
    “他愿不愿见你,与我何干,你若想照顾他,就自己去找他。”十年,那个女子在他身边陪了十年吗?王府内的事她不曾多问,她忘了,他是王爷,怎么会没有别的女人,只是不知这样的女子还有多少。瑾儿微微觉得有些难受,他和她中间还隔着几个人,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瑾儿冷冷瞥了秋勺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秋勺见王妃并无想象中的不悦,也没有浮现出丝丝哀伤。虽是早料到了,还是不由得一阵失望。秋勺忽地跪下,抓住瑾儿的衣角,失声痛苦:“王妃,请你成全秋勺吧,不要赶秋勺走,秋勺只想陪在王爷身边,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你放手啊,你这是做什么?”瑾儿气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拉紧的衣角扯的她差点站立不稳,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女子还有些力气。想要一掌推开她,却怕伤到她,只得厉声斥责到。
    “王妃,不要赶秋勺走,求求你,不要赶秋勺走。”哀哀的哭声在这寂寂的院中听得让人心酸。
    “滚开,你再不让开不要怪我伤了你。”瑾儿无奈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梨花带泪的小脸让人不忍下手,对于弱女子,她从不放在心上。只是为何她要缠着她,冤枉她,她也没说什么啊。瑾儿见她仍然不松手,扬手折了一枝竹枝,轻轻点在她胳膊上,秋勺哀叫了一声,一只胳膊无力地垂了下去,另一只仍紧紧地抓住瑾儿的衣角。
    “王妃,你打死秋勺吧,秋勺死也不要离开王爷,求求你,让秋勺留下来,求求你…”
    瑾儿气愤地看了她一眼,衣角仍被死死地拽住,瑾儿扔掉竹枝,抽出随身所带的匕首,准备割掉被她拉住的衣角,她不想和她在这里纠缠。
    “住手,你在干什么?”
    瑾儿扭头,只见南怀贤带着一群人匆匆赶了过来,疑惑之间,一颗石子飞了过来,打在匕首上,又落了下来。
    南怀贤过来,便看到秋勺跪在地上,一只胳膊无力地垂着,清秀的脸上布满泪痕,瑾儿拿着匕首,正要砍向秋勺。南怀贤快步走过去,心疼地搂着秋勺,“秋勺,秋勺,你这是怎么了。”继而又抬头对瑾儿吼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地心狠手辣,一个弱女子你也下得了毒手。究竟怎么回事?”他可是太宠她了吗?让她如此无法无天。
    秋勺靠在王爷怀中,无力地咳了几下,“王爷,不要责怪王妃,秋勺是真的不想离开王爷。”说完,嘴角流下了几滴血丝。
    “秋勺,秋勺。”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伤的如此重。“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南怀贤抬头对瑾儿怒吼到,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瑾儿愣愣地站在一边,她没做什么啊,只是点了她的麻穴,看她的迹象像是被人下毒了。可是毒不是她下的,瑾儿抬头,定定地望着南怀贤,刚想申辩几句,却见秋勺抬手,轻轻抚摸着南怀贤的伤口,“王爷,秋勺死不足惜,只可惜秋勺没能守着约定,陪王爷到老,秋勺能在死在王爷怀中,咳,咳…”似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一股血丝又从秋勺嘴角流出,竟然是黑色的,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你中毒了,谁下的毒手?”南怀贤紧紧搂着秋勺,有些心疼,她在他身边陪了十年,她见他时的羞涩,她的温柔,她会为他默默流泪,她会静静守着烛台等他归来。十年,即便是不爱她,她在他的心中也是有些位置的。
    “王爷,不要怪王妃,秋勺不怪王妃,秋勺死后,希望王爷能将秋勺葬在开满芍药地地方,秋勺死而无憾。”秋勺看着王爷心疼的表情,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果真要这样才能让王爷记住自己吗?
    “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南怀贤轻声安慰着怀中的人儿,转头对周围的侍卫吼道“御医,快叫御医来。”
    “你竟然对她下如此毒手,当真心如蛇蝎。”南怀贤看着瑾儿,半是失望,半是愤怒。听闻她废了国舅之子的胳膊时,他还有些不相信,她一个弱女子怎会如此心狠毒辣。原来,这都是真的,真的是她弄的。
    “我没有下毒,也没有打她。”瑾儿平静的看着南怀贤,心微微有些痛。他竟然不信她,还说她毒如蛇蝎。他宁愿信那个偎依在她怀中的柔弱女子,也不信她。难道当真是再好的锦瑟年华,也抵不过青梅竹马。
    “你给我走开,我不想见到你,给我滚开。”南怀贤搂着秋勺,头也不抬地说着。他现在是真的不愿看见她。“王爷,不要怪王妃,要怪你就怪秋勺,都是秋勺不好,咳咳,”秋勺轻声安慰着王爷,勉强笑了笑。
    “不要说话,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我带你去找御医,没事的,你不会死的。”南怀贤心疼地看着秋勺,怎么御医还不来。起身抱了秋勺,就要往外房内冲去。
    瑾儿看着南怀贤怀中柔弱的女子,听着她在那里胡言乱语,莫的升起来一丝愤怒。她不曾对她下过毒,为何她要如此污蔑自己,她到底有何居心?“王爷,本公主也会些医术,她毒不是本公主下的。”冷冷的声音中压着一丝愤怒,瑾儿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放在南怀贤眼前,“你可看清楚了,本公主随身带的只有这相思的毒。”说着将药丸猛地弹进秋勺口中,又缓缓地扫视了周围的一群人,“你们可瞧仔细了,本公主的毒药发作可是她那种症状。”
    周围的侍卫看着她冷冷的眼神,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瑾儿冷冷地斜睨了南怀贤一眼,飞身越过竹林消失不见。南怀贤看着她离去,气急败坏地吼道,“来人,给我围住月苑,把王妃给我带来。”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晕过去的人儿,急急地往自己的房内冲去。
    阴沉沉的天说变就变,狂风怒吼着,无情地剥下了枝头仅剩的叶子,叶子凄凉地飘了下来,只剩下树干光秃秃地站在那里。竹叶哗哗地摇着,打在身上微微生疼。大大小小的雨珠终于挤破了黑云,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砸在屋顶,砸在枝头,砸在地上。无边的黑幕翻滚着,一波涌过一波。阵阵雷声轰隆隆地响过,惊醒了几多梦中人。秋雨,凄冷地秋雨何时能停。
    



第60章 阴雨连连

           屋内静悄悄的,一群人胆战心惊地站在一边,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得那秋雨声声惊心,越下越猛。南怀贤阴沉着脸,坐在厅堂中,望着黑沉沉的天,心绪起伏不定。
    御医从房内走出来,擦了擦手,紧张地看了南怀贤一眼。
    南怀贤回过头,冷冷地盯着御医,御医被王爷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忙低下了头。“姑娘中了两种毒,一种是普通的毒,微臣已经配了解药,至于这第二种毒,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请王爷恕罪。”
    两种毒,南怀贤皱了皱眉,她当真心狠,下的毒连御医也解不了。脸上的怒气又深了几分。御医见王爷变了脸色,又忙说到:“这毒和上次未央湖里发现的毒很是相似,不知为何姑娘会中这种毒?”上次的毒,他也是束手无策,这么厉害的毒,究竟是谁下的?
    未央湖?南怀贤怔了一下,上次未央湖里的鱼虾莫名其妙地死掉,查到最后也没查出结果,还是太子从古书中寻得药方,才解了这毒。只是太子何时师从学医,瑾儿为何又有这种毒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联?李侍卫看着王爷阴晴不定的脸色,暗暗担忧。自小跟着王爷一块长大,王爷心思缜密,且多疑,这他是知道的,只怕这次王妃和王爷…
    “当真是未央湖中的毒,你可瞧仔细了。”南怀贤沉思了片刻,冷声问到。
    “微臣记得这毒,有一股异香,微臣…”御医诺诺地开口。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大出血…。”一个小丫鬟神色慌张地惊叫着从房中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南怀贤站了起来,逼近小丫鬟急急地问到。李侍卫看着小丫鬟苍白的脸色,心中浮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怕是出事了。小丫鬟看着南怀贤,吓的眼泪直在眼眶内打转,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怕是小产了”御医撇下一句话,匆匆冲了进去。短短地一句话,犹如幽幽古潭投进了一颗巨石,霎时水珠乱溅,打破了亘古不变的宁静。小产,南怀贤见愣愣地回味着这句话,呆坐在椅子上。周围死一般地沉寂,只有那暴雨猛敲着窗棂,不停地怒吼。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着,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静的让人窒息,让人害怕。只见汤药不停地被端了进去,却没有丝毫消息。沉寂,还是沉寂。许久,才听到屋内传来疲惫的脚步声。
    “微臣罪该万死,没能保住胎儿,请王爷恕罪。”
    南怀贤青着脸色,抓起一只茶盏,猛地掷向御医,对周围的人吼道,“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屋内的人惊慌地走了出去,只剩下几个侍卫站在那里。南怀贤往前走了几步,停住,转身出了屋子。李侍卫见状,忙跟着冲进雨中,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微微生疼。冷冷的风和着雨,直往衣服里飘。
    月苑外,围着一群侍卫,却是谁也没胆量冲进去,几个受伤的侍卫蜷缩在墙边簌簌的发抖,怕是已经淋了好久。南怀贤看了一眼那些侍卫,快步向门口走去。
    “王爷请回,公主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门口,一个黑衣女子手持着剑,冷冷地说到。
    “大胆,本王要进去,你竟敢拦着,给我滚开。”南怀贤黑了脸色,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如此狂妄。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王爷若想进这院子,便先杀了奴婢。”绿意高昂着头,看着南怀贤不卑不亢地说到。南怀贤气急,拔出剑向绿琴刺来,绿意晃了晃,堪堪躲过南怀贤的剑,却不还手。“王爷还是请回吧,公主吩咐过的,今日不许任何人闯进来。”
    南怀贤见她不还手,心下更加气恼,抖动手中的剑,一招比一招狠毒地刺了过来,绿意招架不住,只得出剑阻拦。
    “住手,三哥快住手。”远处,一红一蓝的身影急急地赶了过来,李侍卫见是五王爷和八王爷赶了过来,略略放宽了心。“三哥,快住手,到底出了什么事?”南怀玉急急地问到,担忧地向院子里望了一眼。
    南怀彦见三哥丝毫没有听手的意思,只得出手阻拦,“三哥,万不可意气用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爷,请回吧,公主吩咐过的今个不想见任何人。”
    南怀贤见八弟出手,又见绿意毫不退缩,冷哼了一声,扔出手中的剑,甩袖往回走。南怀玉虽是担忧瑾儿,也只得跟着三哥往书房走去。
    暴雨一直下着,凉凉的湿衣贴身上,冻的人直打颤。歪斜的树木倒在路上,悲哀地遭受着暴风雨地折磨。湖面上,密密麻麻地雨点跳个不停,一片苍茫。
    “三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南怀彦看着坐在上座的三哥,有些担心,到底出了什么事,才惹得三哥如此。王府的管家匆匆来报,让他赶忙赶过来,却也没说清何种原因,又匆匆离去。
    南怀贤脸色变了几变,才隐忍着怒气,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秋勺所中之毒和未央湖的毒一样之事。南怀玉坐在一边,细细地听完三哥所说的事,沉思了片刻,“会不会是三哥误会了,三嫂怕是不会做出这种事?”
    “误会,哼,难道我亲眼所见她拿着刀子指着秋勺也是假的,她打伤了国舅之子也是假的?”南怀贤盯着南怀玉,咄咄逼人地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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