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父皇,前几日,父皇出宫赏梅,在回来的路上晕倒了,御医诊断说是中了毒?”太子立在一旁,出声提醒。
“怎会中毒?”看了看那些讳莫如深的表情,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可是那梅花酿有毒?”
“这个儿臣先前并不知,派人拿回来那些酒,经证实,确实含毒。”
“五儿,在哪里?”声音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回父皇,五弟已被禁卫关进了大牢。”迟疑了片刻,仍是说出了口。那笔挺的身影直直地跪在地上,似是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
“大胆,是谁人指使的,五儿犯了什么错?”一时有些激动,手中的杯盏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回父皇,儿臣派人调查,那日只有五弟在场,梅花酿也是五弟带来的,儿臣派人去五弟的府上,搜出的梅花酿中果然有毒,五弟却并未中毒…。”
“禀皇上,容相和三王爷求见。”门外,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你们先下去,太子留下。”躺在塌上,胸中的郁气仍然未平,就这么想毒死他?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参见皇上。”
“容相,你且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冷冷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悦。
“回皇上,微臣并不知情,后派人去查探,才知五王爷带来的梅花酿中被人下了毒。”容相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早料到皇上会这么问。
“究竟是何人下的毒?可有查出?”
“回皇上,微臣派了人正在查,只是梅庄之人已死,至今未查出是何人下的毒。”
“来人,带五儿过来,朕要亲自审问他。”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有些哀伤,还是有些无奈,问怕也只是白问,既然下的了毒手,又怎会轻易被查出?
“来人,赐御医黄金百两。”
“微臣恭谢圣恩,只是微臣受之有愧。”御医低着头,有些惶恐。
“此话怎讲?”皇上挑了挑眉,有丝不解。
“回皇上,这药是三王妃为皇上配的,请恕微臣才疏学浅,未能找出法子解这毒。”
“三王妃?”似是没听清楚,又似有些疑问,难道她也会些医术,想到这些,忽然微微笑了笑,是了,既然她的母妃医术如此高超,想必她也不赖。
众人见皇上龙颜微悦,有些不解,却也颇为欣喜。
“回父皇,儿臣见御医束手无策,未能解此毒,因此才有些着急,儿臣听闻三王妃会些医术,这才派人请了三王妃入宫,为父皇治病。”
“来人,请三王妃进宫,朕要重重赏赐她。”心情有些高兴,身体也似乎好转了些。只是为何这后宫之中,竟没有此等人才。
“回皇上,微臣有一事不解,不知当说不当说?”容相见皇上似乎很高兴,感觉似乎有些事自己并不知晓,怕不要出来什么差错才好。
“容爱卿但说无妨。”
“微臣听闻这毒连御医也查不出是何毒,为何三王妃竟然能解此毒?”此话一出,连站在一旁的南怀贤也愣了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三王妃会医术,这朕是知道的,她的母妃也是一位医术高超之人。”不愧是她的女儿,颇得她的真传。
容墨阳愣了一下,皇上认识苏惜诺,还知道她会医术,难道皇上知晓惜诺的身份?“皇上识得耶律曜辰的妃子络妃?”
“萍水相逢,她也曾救过朕一命,朕欠她一个人情啊,你问这些又有何用?”回想起当年,思绪有些飘渺,当年,她一身白衣翩然而至时,他真以为是仙女下凡。
若是萍水相逢,皇上怕是不会知晓惜诺的身份,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不会有几天这个局面,“皇上可知这毒是何人所配?”
“你知道?“猛地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看了容相一眼,一丝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容相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却不做声。太子一脸高深地看着容相。南怀贤沉着脸看着容相,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个老狐狸究竟要做什么?
“全都退下吧,扶朕起来,去御书房。”
厚重华丽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割断了视线,也阻隔了想象。亦如初时的宁静,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似乎从未曾停过一样,苍白的冷。
踏着那积雪一路走出来,神色恍惚,多久了,未曾走过这样远的路程,为何看到那白色的雪,心中就有一丝隐隐的痛。伸手接过几片雪花,在掌心慢慢的融化,初时的微凉全化作了刺骨的冷。
前方,亦有人如同他一样,孤寂的立在雪中。
“你到底对皇上说了些什么?”冰冷的声音有丝愠怒。
“三王爷何必动怒,此事与三王爷无关,外面雪大,三王爷还是回府吧。”踏着那层层飘落的雪,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问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远远的风中,传来冰冷冷的话语:“你若伤害了瑾儿,本王定不会饶你。”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
第81章 空梦洛都
寂静的茫茫荒原上,只有风在呼呼地吼着,疯狂而又嘶哑。
一骑骏马从远远的天边,疾驰而来,那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在这松软的雪地上,也听得格外分明。是什么人,走得如此的急,像那掠过的一阵风,卷起了漫天的雪花。不曾回头,看一眼那远远落在后面的随从,看一眼那青山卧雪百媚生。
走了几天了,未曾记得,只知道穿过了那苍翠的密林,越过了那奔放的河流,踩过了那皑皑的白雪,一路行来,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厚,重的有些像累赘。索性脱了它,任由那一衫单衣在风中作响,只是额上却凝着细细的汗珠。
马儿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一路狂奔而来,累坏了多少匹马,未曾数过。放眼四顾,只有那一片耀眼的白色。哪里又有客栈,可令他在寻好马一匹。翻过前面的山头,就近了,近了。疲惫的马,亦如他一样的疲惫。不经意间,吸进了几口冷风,一阵剧烈的咳嗽颤抖了整个身躯,那匹马似是通人性,步伐缓了下来,未走几步,不料一记鞭子抽在了背上,无辜的大眼睛中露出一丝不解与哀伤,却仍是拼尽了全力,向着前方驰骋而去。
近了,近了,站在那一方高土上,已经能看到前面那条宽阔的大道,远处那密集的屋舍,还有更远处那巍峨的宫墙。马儿扬起了前蹄,欢快地嘶鸣了几声,不等吩咐,已撒足向下奔去,似是知道了只要把主人送到前方,就有美味的饲料等着自己。
“客官,里面请,客官,要写什么…。”百无聊赖的店小二缩在门内,打着瞌睡,猛地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门前停下,忙站了起来,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这雪天,生意不好做,难得有人肯上门来。
“给我换匹好马。”冰冷冷的声音有一丝焦灼,匆匆打断了店小二的问话。
“好嘞,客官您稍等,我去给你泡壶好茶。”店小二偷偷瞄了那人几眼,那身衣料虽是单薄,却也是上好的料子。再看他气度不凡,想必定是达观显赫之人,只是这脸色也有点太过苍白了,怕是冻着了。这年头,穷人挨饿受冻,有钱人也受冻。摇了摇头,颇为不解,却仍是高声唤了一个小僮去牵几匹马来。这店开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怪人没见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提着一壶热茶走出来,正要唤站在外面的客官进去,却又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这边奔来,不过多时,已有几人翻身下马,朝店里走来。今个可是遇到什么好日子了,来了这般多客人。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店小二殷勤地上前打着招呼。
却见为首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向站在屋檐下之人,“爷的骑术是越来约好了,这也快到洛城了,不如在此休息片刻如何?身子骨这般折腾,若是被五爷知道了,定该怪罪卑职了。”
南怀修神色微微动了动,终于快要到京城了。瞥见一角上沾着的几滴泥点,眉头皱了皱。无何是那般的想要回来,到了这里,此刻却有点犹疑不决,甚至还微微有些害怕。
动了几下筷子,却是有些食不知味。只是望着外面,愣愣地出神。
赵侍卫见王爷此般神情,也猜到了几分,唉,终究是忘不掉,这次回来,怕是又会惹出多少辛酸。
一步步接近那熟悉的城墙,心里莫名的悸动就又增添了几分。穿过那高大的宫门,手竟有些颤抖,汗湿了握在掌中的缰绳。
茫然四顾,不见那熟悉的身影,暗暗有些自嘲,她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越接近这里,恍惚间,就觉得这四周充满了熟悉的香气。
“九王爷回来了。”向来寂静的王府,有丝热闹,却仍是有些沉寂。
穿过那片寂寂的庭院,推开屋门,熟悉的味道,却没有丝毫的欣喜。拿出怀中暖的热热的匣子,小心翼翼地轻拭了几下,这可是他精心为她挑选的礼物,不知她会不会喜欢?只是以什么样的借口去看她为好,何时去?
一晚上辗转反侧,借着那银白色的光,思绪飞去了很远很远。还记得她那如花的笑颜,多少个夜晚,在那样美好的记忆中睡去,无论何等的艰辛,只要想起她,心里便是暖暖的。只是如今她过得可好?若是过得很好,就很好,若是…。只是为何,好与不好,都惹得心里酸酸的,有些难受。就这样,恍惚间,已是曙光渐明。在榻上躺了片刻,握着胸前暖暖的玉,微微露出些许笑意。
头有些沉沉的,这又是怎么了,忽然有些焦躁起来。这等神色,怎能去见她?
“王爷,该喝药了。”赵侍卫端着一碗汤药,立在一旁。
“不喝。”冷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这药是三王妃配的,三王妃嘱咐过要王爷按时服下这些药。身子骨才会好些。”
“拿药不是喝完了吗?”南怀修看着那一碗药汁,有些疑惑。
“昨个回来,卑职按着三王妃的药方又去拿了些药,这是刚煎好的…。”话未说完,却见王爷已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缓缓地溜进身体内,寒冷的身子有了丝丝的暖意,冰冷的目光也稍稍有些温和。“备车,去三王府。”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赵侍卫有些吞吞吐吐,这事究竟该不该告诉王爷?若是告诉了王爷,王爷这身子骨这般孱弱,可是若是不说,日后王爷知道了,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这真是…
“什么事,快说。”还未融化的笑容僵化在了脸上,可是瑾儿出了什么事?
“五王爷出事了,被关进了大牢。”
咔嚓一声,手中的碗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五哥,怎会出事?父皇可是最宠爱五哥…。走时还嘱咐五哥照顾瑾儿,难道是因为瑾儿出了什么事?
“瑾儿出事了吗?”忽然觉得有些失言,忙转过头去,“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来。”
良久,南怀修才缓过神来,“可有查到是谁人下的毒手?”
赵侍卫默不作声,摇了摇头。
雪已经停了,有丝湿湿的冷。是瑾儿救了父皇,五哥应该是无事了。只是为何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眼皮也跳个不停。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怎么心头乱乱的,理不出个头绪来,只想早点见到她,见着她无事或许就安心了。外面轿子已停,恐是到了三王府了。莫名的有些紧张,这里来了多少次了,许是很久不来,有些陌生了吧。
“九王爷前来拜见三王爷,三王爷可有在府内?”
“三王爷进宫了。”
刚要掀开帘子走出来,却听闻,“三王妃可有在府上?”
“三王府也奉旨进宫了。”伸出的手就那样僵在那里,瑾儿,也进宫了。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无边的寒气慢慢袭来,让人喘不过气来,她进宫了,难道注定就会这样错过,连见她一面都成了奢望?为何这时进宫,难道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第82章 猜忌丛生
天色微微放晴,接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没有风的低吼,没有雪的细喃,冰肌玉骨的四野静悄悄的,让人不忍心唤醒它。
落尽了叶子的枝桠,寂寥地站着,打着苍凉的手势。
那一片翠竹,似是也有点憔悴,风霜的打磨,在它的额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浅紫色的广散裙上,绣着朵朵漂亮的华印,衣角翻起的褶子上,是一圈圈复杂的祥纹。腰间漂亮的罗带优雅地在一旁打了个结,上面坠着一个翠青色的香囊。乌黑的秀发被高高绾起,插着几支玉簪,衔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玉珠。轻移莲步,走上那高高的台阶,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是那满头的珠玉太过沉重了吗?倒不如一根丝带随意束起来舒服。
“不舒服吗?”南怀贤关切地望着瑾儿。
瑾儿摇了摇头,每次走进这宫中,就有一种深深的抵触,很是不舒服。
“三王爷,三王妃,请随卑职进去。”
浓浓的香味,让人有点头晕晕的,任是谁,呆在这里,久了怕是也会生病吧。
“儿臣参见父皇。”“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都平身吧,一家人,不比那么多礼。”端坐在龙椅上人,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父皇。”“谢皇上。”
“到中都这么久,还习惯吗?三王府住的可好?”皇上和颜悦色地看着瑾儿,似是颇为关心。
“回皇上,一切安好。”瑾儿垂首立在一旁,心底暗暗有些疑惑。
“你们都先退下吧,朕有些事要问问三王妃。”
身后之人迈着碎碎的步子,轻轻地退了出去。
“朕听闻你和三儿闹了些不愉快,可是为何?”皇上拿起放在手边的书卷,翻了几页,又放下了。
瑾儿抬头望了皇上一眼,并未出声。只是为何会问起这些事?
“你不喜欢三儿,可是因为五儿,你可是在怨恨朕?”苍老的声音中似是有一丝愧疚。
“我和五王爷仅是普通朋友。”瑾儿有些不悦。
“朕不是打算将你赐婚与五儿,只是五儿生性风流不羁,朕怕你受委屈,这才将你嫁与三皇儿。”
“皇上,我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