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月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呃……春天傍晚的微风,还真是凉啊。
第二天余微就走岗上任,下午下了课就往办公楼走,在中庭花园遇见季离夏和沈修,离夏还很奇怪地说:“你还真去打扫啊?”
“当然!我可是很听话的!”余微冲她眨眨眼睛,离夏微微后仰上半身,明显对她这句话不感冒,惹得余微伸手掐她的脸,直到离夏承认她确实很听话后才放人。
沈修刚拉走离夏,又一个冒冒失失的人从身后跑来,直接扑上了她的背,她光听脚步声也知道是谁,一把把杜恒月拉到面前来,不悦地问:“你瞎跑什么?!”
“我……我陪你。”杜恒月喘着气说。
“你是想帮我呢,还是想替你堂哥赎罪啊?”余微玩笑道:“听话,回家吧……别你堂哥找你做功课时找不到人。”
“没关系!他今天也还要巡逻呢,我肯定比他先到家……六个厕所你一个人做要做到什么时候啊?你回家太晚也不好吧。”
余微一时语咽,她回家晚不晚有谁在意呢?
那个家……曾经有欢声笑语,曾经和谐美满,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而已。
余微吞了吞口水,拍拍杜恒月的肩膀,严肃地说:“赶紧回家,不然我要生气了。”
杜恒月看了她好一会儿,瘪着嘴说:“好吧。”
余微其实是很怕寂寞的人,看上去喜欢独来独往,但如果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她总会不动声色地开心,这一点杜恒月也是亲近后才发现的。
余微家里的事情,她最初也是听说来的,余微的爸爸是一个什么公司的小职员,还经常出差,所以余微一个人在家是常事。她对余微的崇拜最开始无疑也是从美貌和叛逆的个性开始的,了解越多反倒越来越心疼她了。
杜恒月是独生子女,却又生在一个大家庭里,从小受尽宠爱,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她去过余微家几次,看着余微熟稔地忙里忙外做饭打扫卫生,一时间生起无限愧疚。
某种层面上,和余微的亲近,提前让杜恒月开始懂事,在家偶尔也会帮忙做家务了。
她做了这些,会得到大人的称赞和更多的零花钱,余微呢?
大家看到的只是她坚强冰冷的面具,谁来陪伴她孤单的内心?
虽然只是打扫厕所这样一件小事,小大人一样的杜恒月却前所未有地心疼余微了,一时之间对从小尊敬崇拜的堂哥产生了负面情绪。
当天杜恒泽一进她的房间,她就嘟着嘴把他往外推,杜恒泽不解地扒住门框哭笑不得地问在他胸前乱拱的小朋友,“你这是干啥呢?”
“讨厌你!你是个大坏蛋!”杜恒月放弃了这力量悬殊的对决,恨恨地退后几步,大声地控诉。
“怎么了?”杜恒月的妈妈在厨房里问。
“没事,婶婶。”杜恒泽应了声,挤进屋关上了房门。
杜恒月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也被涨得通红,眼里竟然还有星点的泪光,杜恒泽伸手想刮她的鼻梁,小公主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嘴里嘀咕一句:“别烦我。”
“哟……谁惹你生气了?”杜恒泽弯腰看她,杜恒月小手一指,“就是你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杜恒泽无语地笑。
“你欺负微微就是欺负我!”
“哈?”杜恒泽茫然地看着又激动起来的表妹,“哪个微微?”
“就是因为你打小报告,微微才被罚打扫卫生的!”
“哦……”他反应过来,后花园那个女孩子,“你和她很要好吗?”
“当然!”杜恒月下意识抬起了下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杜恒泽嗤笑一声,“要是叔叔知道你和那种学生交朋友,不教训你才怪。”
“什么叫那种学生?”杜恒月又被点着了,“微微可是好孩子。”
好孩子?
杜恒泽脑海里浮现那天在后花园看见的那张脸,是好孩子的模样,可她的眼神和言行举止,哪里像好孩子?他如此想着,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
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让杜恒月捕捉到,她更是火冒三丈,把她亲爱的堂哥按坐在椅子上,自己也拖了把椅子面对面坐下,很认真地说:“你不要误会微微,她……”
一个小时后,客厅里的叔叔婶婶看见杜恒泽出来,不安地问:“今天怎么这么久?恒月错了很多?”
“没……没有,我和她聊了会儿天。”杜恒泽打过招呼溜回对面自己家,心想那哪儿是聊天,分明是强制性洗脑!
不过……那个女生真的如恒月说的那么可怜?
被妈妈抛弃,被爸爸无视?
小学时因为被老师骂笨体罚什么的,才从此厌恶学习?
他自然不知道第一句虽不假,第二句很明显是杜恒月私自编造的。
余微这个名字,他倒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从来没放在心上,也没见过人,今天关于她的信息一古脑地涌上来,再和记忆里那张脸对上号,她的形象突然立体起来……
他看见她的时候,她侧身对着他,打火机的火苗闪着微弱的光。她穿着还算规矩的服装,披肩的半长头发挡住了她的脸,所以他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女生在玩火。
可当她回过头来,手里提着已经被点燃的布条,桀骜地看着他说话时,他才领悟这个人并不如她五官所呈现出来一样温顺。
她的五官很漂亮,讨喜的、不具任何攻击性的漂亮,眼睛有些大,却很有神,鼻梁很挺,这样整张脸才更有轮廓,而且看得出来年纪比他小,没有完全长开,只是眉眼间的稚气被她刻意的眼神举止强行压了下去。
他本来对巡逻这一套很是讨厌,只是被迫推到了这个位置。放在平时,别说是烧那么一个小布条,就算是打群架他也觉得与他无关,可看见她那么挑衅地看着自己,突然就觉得不能忍受。
况且撇开这些私人情绪,他还算秉公办事吧?那么她被罚打扫卫生有什么好委屈的?恒月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咒,用得着这么帮她说话吗?
单亲家庭的孩子那么多,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以幼稚的叛逆自以为是地想报复谁吧?杜恒泽一向看不起无病呻吟的人,家庭不和生活不易的人不是应该更加努力吗?
这样一细想,在短暂的同情后,他对余微的印象又回归到了第一印象——不自量力的骄傲、无理取闹的玩酷。
一周的卫生处罚,真正做完后也不过那么回事,解放后的第二天,余微是哼着歌来上学的,在楼梯间看见她亲爱的表哥叶小川,正要打招呼,对方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大声质问道:“你和离夏说什么了?”
“呃……”余微想起前两天离夏问她的搞笑问题,耸肩说:“我只是说了实话啊,我不就是你表妹么?”
“对啊!我也一直是这样说的啊,是她自己理解错误,和我有什么关系?结果她今天一来就闹我……”叶小川虽然满口埋怨,语气却是轻松的。
余微不屑地切了一声,“你能指天发誓,你没有故意误导她?”
“这个……”叶小川嘿嘿笑了两声,他确实是想看离夏出糗,可出糗后她反过来找他算账,就不是他所期望的了。
“自作孽。”余微下了结论,悠闲地往上走。叶小川追上亲热地搭上她的肩膀,一脸八卦地问:“喂喂……听说上次给你送血书的是高一的吴念?”
余微无语,她这位表哥怎么就没遗传到小姑一丁点的严肃呢?
“不错么……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芳名远播啊!连山那边的都找过来了。”
余微皱眉,瞧他说的……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就隔着操场遥遥相望么,什么山那边。
“他……”
“再说我可就翻脸了!”余微斜瞪他一眼,余光里却瞥到另一个人。
杜恒泽就走在他们斜后方。
余微和他的目光对上了一秒,又转开,心想我聊我的天,犯你什么了,用得着皱着眉一脸厌恶的模样吗?
和叶小川在走廊处分开,她没有往后看,走进教室,杜恒月正站在讲台边兴致勃勃地和周围的几个女生讨论着什么,看见她激动地跑过来说:“微微,愚人节快到了!”
“哦……”余微不咸不淡地应一句,什么节日都与她无关。
“我们在商量怎么整人呢!你有没有好的想法?”
“整人?”余微眼睛一亮,挑眉问道,“以前都有些什么方式啊?”
“最常见的么,就是在人背后贴条啊,对谁谎称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啊……”
“停……”余微举手作投降状,“这样幼稚的招式有人信吗?”
“当然!”杜恒月嘿嘿笑,“听说上当的还不少。”
“……都是些做贼心虚的。”余微讪讪地回,心却想自己虽是办公室常客,愚人节那天也要加倍小心。
“现在愚人节还是表白的好机会。”另一个女生加入了谈话,“跑去对喜欢的人说我喜欢你,如果他表现得那什么,就说今天愚人节我骗你呢,不会丢面子。”
“……这个倒是不错的创意。”余微颔首,一会儿又说:“可惜啊可惜,我们都没表白的对象。”
“我看你那天会收到很多这样的信。”杜恒月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
余微沉吟一会儿,突然诡笑起来。
愚人节……果然是个好节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初二啦~~大家有没有开始走门串户呢?
我大概从今天起要四处吃白食了,哈哈……
过年期间,文会隔日更。
嗯……新的一年,不要霸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