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险可守,一旦被人进入后方,那便是如入无人之境!
然西北的临时王庭中毕竟还有二三十万的贾梭兵,即便目前他们已不能合兵一处,但总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李牧大将军真被他们回兵围困贾梭,那这番心血岂不白费?
于是众臣齐向新皇柏绍棠提议即刻出兵援助李牧大将军,只要兵渡衡水,就能牵制那西北之兵不能回援!
柏绍棠哪还犹豫,当即准奏!派出二将各领十万大军西渡衡水,兵分两路进攻贾梭在西北的临时王庭!另又在南部的衡水沿岸屯兵三十万,以防葵达!
时已春季,衡水河面之冰已渐消融。柏绍棠此次用兵又多用北方耐寒且习水战之兵,所以渡河之举并未遭遇多大困难。倒是那些防守在衡水西岸的贾梭之兵,因长于北方草原,少有深习水性之人,因而在阻拦【云柏】兵渡河的水上作战中折损了不少。
【云柏】兵成功渡河之后并不停滞,直往贾梭之临时王庭而去。途遇贾梭几股抵抗,然而其早人心不稳,现下又是一盘散沙的局面。再加上此时是在别人的地盘儿上作战,虽是与葵达有所协定将西北让与了贾梭,但一般平民可不接受,直视他们为侵略之豺狼。还有,这西北原是骆家与早年的白家的根据地,民众基础又岂是他们能比。如此不占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即便贾梭兵在边境时猛如豺狼虎豹,到了此时此刻,便是屡战而屡败,屡败而更失信心。
同时李牧一方也并不停止在贾梭国内的动作,依据骆云畅的分析,利用贾梭地广人稀难以聚兵的劣势,采用速战速决且不在一处久做停留的策略不断向南推进。又广布暗探眼哨,与贾梭追击抵抗之兵在大草原上玩儿起了捉迷藏、打起了游击战,或分兵而歼,或引入包围而歼。虽是有足足二十万强兵,骆云畅与李牧也绝不轻易硬碰硬而折损自身。
又经三月,季节已到夏季,银白草原渐渐被绿色铺满。李牧与骆云畅所带二十万铁骑已近两国边境之地,慢慢四周景色变化,平坦的草原渐少,出现丘陵和林地。再往前,便是多山川与河流的复杂地形了。骆云畅知道到了贾梭兵的善战之地,所以吩咐减缓行军速度,进军也变得格外谨慎。
战事集中在西北之地,各方视线均集于此,而此时在京城南面的某繁华之地——
自多年之前红极一时的“霓裳羽衣坊”被查封取缔,“闲月阁”便取而代之成为了京城青楼的头把交椅。“闲月阁”的风格与“霓裳羽衣坊”完全不同,多采华丽辉煌的装饰,不附庸风雅反堂而皇之的奢靡,倒正好迎合了当下这动荡而纷扰的局面和人心。不能不说这“闲月阁”的老板是非常有头脑,也定然是不简单的。
而今日这位不简单的阎老板才一脚踏入后院,就听见了一阵砸瓷摔盆儿的剧烈声响!
阎老板年约五十,不胖不瘦,长相平常穿着也极是普通,若非身边几个嬷嬷、龟公一脸讨好的跟着,任谁都想不到他就是这金碧辉煌又大名鼎鼎的“闲月阁”的老板。而要说这“闲月阁”为什么会大名鼎鼎,那是因为——葵达的太子葵慕时近来一直住在这里。
他不是一直被关在安国公主府的吗?
原本是的。但自从安国公主据说是入宫陪伴太皇太后其实是领兵出关往贾梭而去之后,对这位葵达太子的监视就松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他自己买通了看守的兵士,还是公主和皇上认为他没有威胁而有意对他放松,总之都有小半年了吧……人们时常都能在街市上看到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要么大醉酒楼,要么喧哗戏院,身后跟着的大批侍卫兵士倒不是重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的那些个打扮得花红柳绿、形态又极放浪形骸的“姑娘们”。
第九十四章 葵慕时
带着妓女招摇过市,谁见过这样的皇家子嗣?虽则如今葵家早已声名扫地被人嗤之如敝履,但这葵慕时现如今实为俘虏还这样视他人如无物的荒淫!之前听说其背离伦常与亲姐乱伦并还曾有了孽种,已是让人瞠目,他人都替之感到难堪了,他却更是这般的行为不检!
若非当今圣上,他们岂不是要成为这种人的子民?亏得是苍天怜悯众生,才没有让他们落在这种君王的手里!这种人还让他活着干什么?早就该一刀结果了事的!亏得圣上是个仁君,念其年纪尚轻不忍赐死,还交予了安国公主亲自监督教改!可是他倒好,竟仗着圣上和公主的仁心行这般不知廉耻之事!
葵慕时又岂不知外界之言。自从那一日,一同失了母后与葵慕馨,父皇去了南方,只遗自己一人沦为阶下之囚……想他葵慕时生为葵达大国的皇太子,如今为何竟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只怪自己轻信了那个姓云的女人,只怪自己和馨姐都太天真,才会被那个女人害到如今这般田地……馨姐、自己的母后、馨姐的母妃、还有父皇,全都是被她害的!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心想杀了她替母后和馨姐报仇,却没想到落到了那个人称“三娘”的女人手里,一次又一次的被她当成玩物!他努力的抵抗过,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身体都抵抗不了三娘的诱惑……与三娘相比,葵慕馨是心头所爱的美好。但是三娘,带给他的却是无法自拔的肉体刺激和满足。虽然罪恶,虽然痛楚,虽然羞愧,但是当他被三娘厌弃之后,他才发现他已经无法逃离对这种极致的肉欲的渴望了!
何尝没有发现他人鄙夷的目光……可是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呢?是他害得父皇和葵达如此,是因为他的愚蠢馨姐和母后才会死,他还有什么脸面再见父皇和葵达的一切呢?他只有将自己沉溺在女人的臂弯里,沉溺在那肉欲的虚幻里,或醉死在烈酒里……那么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看……不记得母后和馨姐,看不到他人嫌恶的目光……不再感到痛苦,不再感到内疚!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葵慕时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站在房间中央。苍白憔悴的脸,眼睛布满血丝,眼眶下显着乌青……年纪才十六,看起来却透着苍老与病容。摇摇晃晃的看着一室被自己摔砸破坏的凌乱,脸上木讷,眼中是欲哭无泪的绝望……葵慕时突然大喊了一声:“啊——”
院门口的阎老板皱皱眉毛,问身旁一个满脸油光的肥胖嬷嬷:“什么事?”
那胖脸嬷嬷谄笑道:“咳——还能是什么事?太子他不行了——”
阎老板扫了嬷嬷一眼,挑了下眉毛:“不行了?”
嬷嬷一面小心观察着阎老板的神色,一面继续谄笑道:“可不是!这太子他虽然年轻,又身体好,可是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啊……当我们这‘闲月阁’是自己家似的,每日都是好几个姑娘服侍着,不是在床上厮混,就是在饮酒大醉!早就有亏空的迹象了,他也还不知道收敛,稍有疲软就问老板您拿药……他这么乱来,身体垮下来还不是迟早的事儿?”
“当真一点儿不行了?”
“当真!”嬷嬷点头,“月前就听姑娘们说太子没有药物就已经不行了,然后每次用药就要比上一次加大剂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当这‘迷情丹’是仙丹神药一样的用!就在前日晚上,他又召了春杏儿和莺莺去……春杏儿说,太子一直折腾了她们俩大半夜还嫌不够,就在下半夜的时候又用酒伴着服了一次‘迷情丹’,正在莺莺身上逞英雄呢,突然就身子一颤大泄而出!然后就再不行了!”
阎老板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那嬷嬷便继续说道:“老板您这几天不在所以不知道,太子每天就是这样发脾气,摔杯子砸桌子的,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
阎老板眉毛也没抬一下:“那有什么打紧,让他砸,砸完了打扫干净了再送新的去让他砸……反正三娘说了,太子在这儿的一切费用花销都由安国公主府承担,叫我们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他要留在这儿到什么时候我们就继续供应他到什么时候……崔嬷嬷你就继续替我看着吧,只要不让他寻了死就行。”
那崔嬷嬷立即又是满脸谄笑:“欸!老板您放心,有崔妈妈看着不会出问题的!况且还有公主府的侍卫们在这儿呢,不会让人死了的!”
阎老板点了下头:“嗯。那你们也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去,有事儿再到后面来找我。”
“是,老板。”
见各人散去,阎老板转身出了后院往自己住的别院走去——其实关于葵慕时的情况没有人比阎老板更清楚了,他与三娘可不是一般的交情……二十年前他还年轻,三娘也是个才十多岁的少女,他们二人相遇在元宵那日,可说是一见钟情。然而天不遂人愿,自那日便分隔两地,多年之后再见,两人都已不复当年。钟情之意不曾减灭,他与三娘倒也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时日……可是三娘终是已改变,她不信男人有真心,也绝不再为男人动情,她只是需要男人而已。
这些年来,他一直居在京城,三娘却走南闯北,极偶尔才能见一面。有人说三娘所练为采阳补阴之术,这样的女人碰不得……可是他却还是钟情。喜欢看她妩媚的笑,喜欢她泼辣的大嗓门,更还喜欢她妖娆的身段儿……
葵慕时是早在宫中时就服用过媚药了,而三娘与人交欢时也喜在房中点催情之香,只是那些药物都还是比较好的品质。哪比这“迷情丹”,虽然名儿听着不错,其实却是最下等易得的催情之物,民间便称“春药”。用起来好似感觉药效比之别的更猛烈有效,但其对身体的伤害却是最大,损害也是最迅速的……他们这里不是没有更好的,虽然这葵慕时是自作自受,但又焉知其中没有人为的因素?一切都是听从三娘的吩咐:安国公主要让那葵氏伪皇痛苦,所以这葵家太子必要受辱。
世间有句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
何况杀父弑兄这样的血海深仇?
阎老板嘴角淡淡勾起一丝笑,缓缓踏入自己清静的院落……
……
葵慕时在一阵异动中惊醒过来,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确实是有一双手正在他的身体上移动!葵慕时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明显感觉那双手跟平常那些女人们的手的感觉不一样,也跟以前在皇宫时服侍他的小太监们的手的感觉不一样……那是一双满是老茧的粗糙无比的男人的手!!
葵慕时一惊连忙伸手拨开身上的那双手,慌乱的坐起来想要缩到床的内侧去!可是脚一蹬却碰到了一件硬物,葵慕时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是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在坐榻上倒着,后来似乎就睡着了……葵慕时立即慌张的转身去抓住那榻上的矮几,惊惶的在黑暗中问:“是谁!?”
第九十五章 太子受辱
“嘿,小美人醒了?大爷我才刚动了一下手,小美人就来服侍本大爷了吗?”黑暗中,粗哑厚重的男人的声音在近前响起,同时一双手抓上了葵慕时的小腿部!
葵慕时大惊,慌忙踢脚躲开那双手,一面惊惶的道:“你找错人了!我、我不是——”
“大爷我知道你不是女人,大爷就是喜欢男人。小美人,别害羞,快来让大爷再摸摸你——”
葵慕时更是大惊,还来不及再出声,却听得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大哥,还是点个灯吧?也好看看这货色是不是真有说的那么好啊,那阎老板可是收了咱们一大笔银子呢。要是不值那个价,咱们可不是冤了……”
“嘿嘿,也好……小美人儿,大爷我本来还想来个刺激的让你在黑暗中尝尝大爷的厉害,不过点个灯也更有情调不是?就让大爷来看看你的脸吧……”那人说着,房间中就突然一亮。
火熠子微弱的火光隐约的照亮了坐榻前面的两个男人的脸!
靠葵慕时最近的那张脸——黑皮肤,方脸膛,头上扎着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一圈儿头巾,络腮胡子几乎长满了脸的整个下部,卷曲而无序,显得凌乱而肮脏!浓重的卧蚕眉,眼眶很阔,鼻子很大!鼻翼的右边脸上,还有一条褐色的刀疤!
另外的一个男人——尖脸,细眉细目,皮肤倒是生得白净,可是整张脸却给人一种阴气很重的感觉!
二人俱是武人装束,腰间都别着武器!灯光虽弱,但葵慕时还是能看清前面方脸那人带的是一柄五环大刀,而后面那人的武器,却是形状怪异从没有见过!依这面容神态和打扮看来,两人不是匪徒就是武林中人!而且显然——是两个喜好男色的非善类!!
葵慕时仿若见了黑白双煞,脸都吓白了!可是两个男人一待看清楚了他的脸面,却是立即流露出垂涎的神色来,简直就跟葵慕时在这“闲月阁”中看到的那些来嫖妓的男人们的神色一般无二!
“大哥,这个好!看这皮肤比娘们儿还白,这脸比娘们儿还俊!阎老板真的没骗咱们!”
“嘿嘿,小美人儿……”那方脸膛的大汉一手将手上的火熠子交给身后的白净男人,一手就向葵慕时伸来,“大爷我等不及了,快过来让大爷……”
见那白净的男人拿着火熠子转身去似在找烛台之类,葵慕时突然劈腿踢向方脸大汉伸来的手腕脉门处,同时双手在矮几上一按,身子一提就借势往右后方的窗台上跃——这里虽是二楼,但这扇窗下正是一个荷塘!
哪知——
“咦?会点儿功夫?”大汉一面惊讶了一声,那伸来的左手就一翻一抓,葵慕时动作刚刚才起就被这一手抓住了脚踝重新摔回了席榻上!
葵慕时一惊忙提起另一腿照着那抓住自己的手踢去,哪知又是才一动,就被大汉另一手迅速制住!葵慕时大喊:“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
“刺客?”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我是葵达的皇太子!你们胆敢对我不敬,我灭了你们九族!!”
那方脸大汉和拿着一支烛台走过来的白净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眼中阴邪一闪,接着就涎笑的一同朝惊恐的葵慕时转过脸来。白净男人讪笑的对葵慕时道:“原来还真是前太子啊?早就听说太子在妓院里风流快活,我们兄弟还正在羡慕你这被俘的太子真是好命呢……难道是嫖了姑娘没钱付账,所以现在要卖身还账?也是,你那皇帝老子已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