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转身,方凯觉察到一丝异样,随即也想追出去。
“由她去吧!从小就这样,心里有什么不'炫'舒'书'服'网'就会一个人躲起来哭。让她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吧!没事的。”
“好,知道了。”
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脑中一遍一遍回忆的,是她游离的眼神和满是泪痕的脸庞。心里突然变得很迷茫,觉得有一丝看不透她,在他面前的她,从来都是开心的,娇蛮的。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好似从没在他面前展露过。可是,什么时候变得不同了呢?从什么时候,她变得很容易受伤,变得会很容易哭泣。好像是回国之后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自己才发现她的异样?
咏霓猛地站起来,看着博旭。“不行,我要去找她,我不能坐在这里等着医生出来告诉我说‘对不起’。”
“好,我陪你去找她。”
两人相视,坚定着信念。
就算只是枉然,我也要陪你一起。
刚刚迈动几步的脚,却僵在了原地,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是气喘吁吁的她。
“晚了?”
是很恨她的,可这样的结局却还是会心痛。
咏霓上前,紧紧的将书焘抱在怀里,泪不住的流出,可遮掩不住眼角的喜悦。
“没有。谢谢你,谢谢你能来。”
看着到来的书焘,博旭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
“病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但仍需要住院治疗,病人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你们明天再来看她吧!”
“谢谢医生。”
脸上的惊吓终于被宽慰的笑容所取代,然后转身推门进了临时病房。
病床上的书焘,安静的躺着,睫毛微微的颤动,想蝴蝶扑翼般轻盈美丽,然后缓缓得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看到书焘想要坐起,咏霓上前制止。
“你输了很多血,也需要休息。”
“不用了。”拂开咏霓的手,语气仍旧冰冷。
咏霓愣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但需要休息和静养,让我们明天再来看她。”
“是吗?”
这样的话,就彼此不想欠了吧!
“谢谢你。”
抬头,眸子里是如语气一般冰冷的神色。
“谢我?不必了。”
起身,身体却有些虚软。脚步也踉踉跄跄。
“我送你吧!”
“送我?你安的什么心?”眼神又不禁冷冽了些。
慌张的摇头。“没有,我只是担心而已。你身体很虚弱。”
“你很感激我吗?”四目相对的瞬间,却让咏霓感到对方眼中的愤恨。“不用,你不需要感激我。我来,只是不想再欠她的,她生下了我,所以今天,是为了把命还给她。”
转身,离去。
“站住。”是心痛,为她的绝情,为她的冷漠。“你以为你还得了吗?你以为这种生命是你的血可以偿还的吗?她对你二十几年的牵挂,是你一句我已经把命还给她就可以扯平的吗?你妄想!你的良心会安吗?你又能得到你所谓的幸福吗?”
“幸福?如果不是她,我不至于这样。要顶着你的身份得到我本可以得到的幸福。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你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吗?可现在,已经晚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们却不肯放过我呢。要知道,这一切而且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为什么我却变成了罪人。”满是愤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咏霓。“就算那幸福不是我的,可现在它在我的手中,就不再是你的。我为什么不心安?我也是受害者!”
只是想要自己爱的人幸福,却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感受,把自以为的幸福用卑劣的手段强加到对方的身上,到最后,才明白,是一开始就走错了道路,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什么才是幸福。
愤怒的离开,强硬的态度却始终无法掩盖踉跄的脚步。
咏霓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脸上的笑容也终不再。一直以来拼命保守的秘密,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幸福吗?可被保护的对象却好像生活在痛苦之中一般。为什么本该幸福的人却满是仇恨。到底是谁错了?
提着蛋挞和奶茶回来的博旭,看到瘫软在地上的咏霓,空空的床位,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轻轻的将咏霓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是早已料到的结局,救她,并不意味着她的心中已经放下了所有,没有了芥蒂。那是个怎样的女人,想连她自己都看不透她的心吧!是被爱蒙蔽了眼睛。
第三十四章 爱的挣扎
书焘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想尽快的回到方凯的身边。咏霓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强烈的冲击着她的心房,她说的很对,可是,自己却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她不能放弃,也放不下,方凯的爱,是她在谎言中活下去的唯一力量。就算这份爱从某个程度来说,根本就不属于自己,可是,她不能放手。
刚拐进通往林筱病房的走廊,书焘就迎上了方凯。
“书焘?你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打你电话也不开机,找你也找不到。”
静谧的走廊,只有昏黄的夜行灯,已经两个对立而站的焦急的身影。
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书焘踉跄得扑进方凯的怀里。
一股温暖随即蔓延了书焘的全身,驱散了不尽的寒冷。这是她活下去的力量,是她唯一的牵绊,是她温暖的源泉。为了守住他,她宁愿失去所有都在所不惜。
可是,他不爱自己。一直以来,自己始终只是个替身,因为有着一样的名字,而使他接受了自己,他爱的,始终都是那个人。
虽然一直以来都明白这样的事实,可现在脑子里的这种意识,却让那彻骨的寒冷又破土而出,侵蚀着她的躯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分担。毕竟,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夫妻?”书焘喃喃的低语,抬起头,正对上方凯满是情意的眼神。
油然而生出一种厌恶,这眼神,似乎也不是属于自己的。
虚弱的身体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怀抱,连连后退。
“怎麽了,书焘?”
“书焘?”
直视对方的眼睛,是迷茫和担忧,渐渐的,视线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一切,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书焘。书焘。他爱的始终都是那个名叫祝书焘的女人,而不是自己这个顶着名号的冒牌货。过去的记忆,对于他,是那么重要,而现在呢,又放在哪里?只是想要你的爱而已,就这么简单,所以放下所有的骄傲,宁愿做个替身。以为二十几年的付出会有回报,可是,结果却是这样,你依旧不肯放下过去的那段记忆。那这二十几年的付出,又算什么?
方凯站在原地,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愣在了原地。他不明白,刚刚还窝在他怀里的妻子怎么会突然之间从他的怀中挣脱,还哭得那么伤心,神情是那样的绝望。到底,怎么了?
“书焘,怎么了?”
仍旧直视这对方,希望捕捉到每一个变化。“你爱的,是我吗?”
方凯明显的愣在了那里,神情愕然而不知所措。
她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嘴角勾起一个绝望的微笑,转身,向电梯跑去。
他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力量,而她呢,她到底算他的什么?真的很不甘心!
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是呆愣中的方凯【炫】恍【书】然【网】醒悟,随即迈开步子去追那个跑远的女人。
他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她不断流着泪的脸庞,绝望的神情,都让他的心撕裂一般的疼。他只知道,他不能没有她,他不能看着她痛苦,他要她幸福,要她快乐。他爱她,爱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有多深。
可是,如果他发现他爱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他,还会爱她吗?
医院的后花园里,方凯看到了那个他要追寻的身影。已经不再奔跑,而是踉跄的脚步,憔悴的让人心疼。
他靠近,在她来不及反应时,从背后抱住了她。
警觉到他的环抱,书焘狠劲的挣扎。却被方凯拥得更紧,最终,放弃。
“为什么?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躲着我?”
“方凯,你爱我吗?”
方凯将书焘的身子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书焘低垂这头,从额前发丝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那黯淡的眼神。
“书焘,我们已经结婚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你,爱护你。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会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
抬起低垂的头,眼神仍旧没有光泽,反倒填满了伤。
“方凯,你不爱我,对吧。”
“书焘……”
手指轻轻覆上对方的唇。“你听我说。对你来说,你总觉得你对我的爱不够完整,是因为缺少了一段记忆。我想,如果不是失忆之后只记得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爱上眼前的我吧!”抬头望向天空残破的月,就如同眼前这个自己爱着的人的记忆,不论多么残破,终会有圆满的一天。那一天,我们之间,应该就会结束吧?“我一定让你觉得很不真实,很模糊,没有安全感,甚至……”
灼热的感觉包围了书焘的唇,所有的话语被堵在唇中。只有那炙热的感觉不断的驱散着身体里的寒冷。
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放弃,因为没有对方,自己根本就活不下去。可是,真的会不甘,不甘心不被你爱,不甘心二十几年的自己连个记忆都替代不了。知道所做的一切只是把自己放在了更加危险的境地而已,可是,还是不受控制,就算知道最后的最后,不论逃的多远,终究会回到你的身边一样,可伤心的感觉蔓延全身的时候,还是会有逃跑的冲动。
如果你没有追出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样解释自己的任性,该怎样解释自己的怀疑。让你爱上真正的我,一个欺骗了你二十几年的女人,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太无理?
“书焘,我爱你,会一直爱你。”
眼眸交汇的瞬间,再一次,所有的自尊,骄傲,全被无情的抛下。只是要爱他,只是要得到他的爱。就算是替身,也可以,太过温暖,已经没有办法离开。
“方凯,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希望做你的新娘,今天,变成了真的,我反而……”
“我知道,我了解。”
紧紧的拥进怀里。看着书焘的眼睛,就没有办法止住自己的心痛,要好好爱她,不可以让她受伤。
被拥进怀里,所有的表情都不需要伪装,伤心,痛苦,仍旧在脸上。
是相爱的人,却因为失去的记忆,调换的身份,而永远横亘着什么。彼此生命里,注定了有一劫,逃不掉,躲不了。
第三十五章 温情
阳光透过窗户招进病房,林筱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睛,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握着,顺势看过去,看到了在旁边守着自己沉沉睡去的丈夫。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这么幸福的自己,真的不舍得离去。好想活下去,好想能够再多陪伴在他身边。如果自己先走了,他该怎么活下去。
“你醒了?”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祝文岳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没有,睡不沉。”
林筱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祝文岳伸手帮她/炫/书/网/整理(。。)好被褥,林筱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文岳……”
祝文岳在床边坐下,将林筱揽进自己怀里。
“怎么了?”
轻抬眼脸,看到对方鬓角的丝丝白发。心里不禁震惊,短短几日,竟长出了白发,鼻尖有些酸涩,伸手去抚摸那有些刺目的白丝。
祝文岳一愣,伸手将林筱的手握在掌心中。
“文岳,你……”
“别担心,人老了,自然会有白头发的。”
“文岳。”声音变得哽咽,窝进了祝文岳的怀中。“文岳,我不想死,不想……”
“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书焘的骨髓肯定和你匹配。”
“文岳……”
“好了,好好休息,不要瞎想了。我抱着你,你好好休息休息,啊,听话。”
林筱不再反驳,只是乖乖的躺在祝文岳的怀中。这是她依靠了大半辈子的怀抱,一直都那么温暖,她不舍得离开。到现在,她连一个人死去的勇气都没有。
祝文岳仰仰头,让泪顺着眼角流出,不至于滴落到林筱身上。他不能没有她,没有她,他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他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生活在世上的情景,那会是多么的孤单,多么的无助。再大的困难两个人都相扶着走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另一间病房里,刘玫也从睡梦中刚刚醒来。看到白色的墙壁,她以为自己进入了天堂,可随即想到,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上天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升入天堂呢?
昨天,从婚礼会场回来,她就呆坐在客厅了,不断的思考着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那么的恨自己,那么的讨厌自己。她不相信是因为她嫌弃自己,她清楚得记得,以前日子穷的时候,她每天帮自己干活,照顾咏霓,偷跑到山下的学堂听课,她从来没有怨言。还对自己说,以后她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可现在,却是那样的刺人,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她,真的无法相信自己女儿的改变。为了让她得到幸福,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可又得到了什么?她真的幸福吗?
然后又想到了咏霓,她在知道真相后,居然那么轻易的就原谅了自己,反倒是自己,一再的提出无理的要求,不断的伤这个孩子的心。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啊?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当初帮自己的祝夫人,又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这个不断委屈自己的孩子。
窗外的雨不停的下,她的心也越来越沉,最终拿起了刀子……
病房的门被推开,牵回了她的思绪。
“妈,你醒了!”咏霓急忙走到床边,想抓起她的手,动作却顿在了空中。她的手上还绑着厚厚的绷带。“妈,你昨天吓死我了。”
刘玫别过头。“我不配做你的妈。你不该救我,我死有余辜。”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失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