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恢复了正常。这个案子便被搁置。”
云朵将一年前的情况简单介绍一遍,又坐回原位。简薇说:“一周前,同样的怪事再次发生,总部接到近乎一致的戾气爆发。而区域范围也在新桥附近。受到怪事影响的公交路线没有变化。”
“嫌疑灵再次出现?”云朵因为刚回来,对此事还不太清楚,问坐在中间的齐姝琴。
“目前还不能下定论。”齐姝琴道,“刚才我和顾维庭、董霄、许乐之去了一趟新桥,暂时没有异常。新桥位于二、三环之间,北靠图书馆和几所重点院校,再往北就是繁华的科技区;往南则是大片居民区;其东部紧挨市内较大的公交枢纽站,再向东就是二环和火车北站;向西则是竹园以及三环路。此地商厦林立,既是商业区也是居民、文化区域。地面公交线路极多、地下也有地铁通行。如果嫌疑灵是在这一带出没,对我们而言比较麻烦。”对简薇道,“目前有多少公交车被卷进来?”
“涉及公交线路共计十一条,分别是27路、87路、运104、电105、电111、347路、慢360、563路、632路以及808路;涉及车辆共计三十二辆,其中十一辆发生过短暂性失踪,其余都是财物丢失、乘客位置莫名挪移等。所牵涉的公交车均停靠新桥站,并且是在离开西桥站驶往新桥站的路上发生问题。”简薇向齐姝琴汇报。余下的灵——小顾除外,都是一会儿看看齐姝琴左手边的云朵,一会儿看看她右手边的简薇。
齐姝琴翻资料,忽然问道:“它们也都停靠西桥站?”
“是的。”简薇道,“但是根据一年前的汇报,办案重点以新桥站为主。”
“毕竟怪事都是在新桥站附近发生的。”云朵道。
“如果嫌疑灵是从西桥站上车呢?”齐姝琴说。
云朵道:“董霄当时也提过,不过那会儿我疏忽了。”——董霄一脸惊讶,感觉此话从云朵嘴里出来简直天方夜谭,“——所以这回应该考虑西桥站。但我们的工作灵恐怕不够用。”
“范围还得缩。”顾维庭发言,“一年前和现在的案子发生时间都是白天。”
“集中在下午三点至四点左右。”许乐之最爱参与分析大会,“一定有什么原因让嫌疑灵在这个时间段出没在这一地域。”
“排查的话还是很麻烦。”董霄蹙眉,“闹市区、数条公交线路。即便我们定位在一两个车站也很难办。除非轮流坐车去等。那无异于守株待兔,如果嫌疑灵有所警觉而收手,我们又半途而废了。”
“我们得用灵的思维去分析。”齐姝琴说,“迄今为止无人伤亡,发生的都是一些近似恶作剧的事。嫌疑灵没有蜕化到厉鬼程度,通过戾气检测,对方也不太可能是合体灵。但是从嫌疑灵的力量可以让车辆短暂性消失,可以判断嫌疑灵瞬间爆发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但似乎并无伤人之意。那么嫌疑灵频频做这些小事是为了向外界传递消息吗?求救还是暗示?第二,为什么嫌疑灵的行动会停止了近一年?第三,嫌疑灵的性质归属。是妖怪还是‘念想’?附体灵还是器物灵?流落的串访灵?或者是束缚灵?”
“当时我们都调查过,没有妖族出没,没有‘念想’流窜。我认为牵涉车辆这么多,固定性较强的束缚灵和器物灵也不太可能。”董霄道,“可能是附体灵。随人来回。”
“如果我们拿车辆行驶打比方——”齐姝琴道,“这个附体的嫌疑灵显然是单向行驶。只有一去却没有一回。从西桥站开往新桥站的公交车会发生怪事,回来的车却都安然。”
“有什么影响到了嫌疑灵……方方面面。”许乐之若有所思,“导致嫌疑灵只有一去而无一回又被迫停下……”
“是不是我们的介入才让嫌疑灵收手?”云朵说。
“不太像……”董霄沉吟,“我感觉没那么简单……对了,刚才说什么?有一去而无一回?组长——”对齐姝琴道,“最频繁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新桥附近的戾气报告。每天都有车辆怪事发生,显然嫌疑灵每天都坐在从西桥站驶向新桥站的车上,如果只有一去,那么嫌疑灵是如何回来的?嫌疑灵肯定有回来的途径,为何在回来的时候却没有事情发生?而嫌疑灵每天这么来回是为了什么?上学和工作?时间不对。走亲访友?探望什么人?不过这么一来……排查范围又大了……”他也开始蹙眉。
齐姝琴盯着手里的公交车资料,慢慢说:“如果找不到交集,我们就找不同……不能死守一个环节。这样,许乐之和苏吉,你们从今天开始负责跟车。把手西桥站,发现气息不对并且准备坐开往新桥站的车的人,就立刻跟上去。”——许乐之应了,苏吉愣愣地看齐姝琴,手机还握在手里,齐姝琴看他,“有问题吗?”
“……没有。”苏吉低低着垂头,齐姝琴给董霄和裴清浅布置任务,许乐之看她没注意这里,捅苏吉说:“你这几天老和手机较劲做什么?出什么事?是你快变成完全灵吗?你想和家里通话告别?那得跟部里打报告,要不违反规定。”
“别烦我。”苏吉冷道。
许乐之没被铁哥们这么说过,傻了,去看身边的岑曼丽,眼神问“我又怎么他了”——岑曼丽瞥了许乐之一眼,做个“哪壶不开提哪壶,活该”的复杂口型。
“……好,先就这样。大家可以去忙了。”齐姝琴布置完下一步行动,众灵鱼贯而出,简薇留下收拾,齐姝琴道声谢,让她也出去,自己还要在会议室研究公交线路图。简薇犹豫一下,“组长,现在方便吗?”
“有什么事?”齐姝琴看了看她,微笑道:“你试用期快到了,觉得缉灵部工作如何?”
“很好,我很适应。”简薇说。
“和引灵部比呢?有什么不同?”
“很多。当然我都很适应。”简薇道,“不过引灵部有一点挺悠闲的,每个灵都有自己的引灵任务,很少结伴引灵。不像缉灵部都是全组出动。”
齐姝琴笑了笑,“的确是个很大不同——你还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随便问问,你是齐家人。”
齐姝琴顿生反感,“我不是齐家人。我来到冥府前,被齐掌门逐出齐家了。”
简薇大吃一惊,“什么?!”手里文件掉了几页,“齐掌门不是你父亲吗?”
“他现在说‘是’了。”齐姝琴淡淡着,低头开始在公交线路图上做标记——这显然是逐客令。
简薇踌躇一下,“对了,组长……你母亲……是叫……楚轻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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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二章 解冻 。。。
齐姝琴抬起头,目光让简薇心寒,但是……再寒,又能寒过鬼池之水塑成的冥冰洞窟吗?
她小声道:“组长,你母亲是楚轻烟对吧?她当年是不是因为你而……”
“组长。”
进来的灵,竟是晏祥。
“晏爷爷。”齐姝琴连忙招呼,简薇不熟悉晏祥,只好微笑。
“抱歉啊,简副组长,”晏祥虽然年迈,却如一个见了长辈的孩子那样礼貌,“我想和组长聊聊。”
简薇只好收拾东西先行离开。齐姝琴亲自关门,“晏爷爷,您坐。”
晏祥很少出现在首都组的大办公室,基本不参与案件侦破,不争不怨,只默默守在首都组的武器库,精心呵护着每一样法戒法镯,详细登记,及时送修,以保证每一个出外勤的首都组工作灵都能按时领到顺手的武器。因为他的本职工作那么出色,法器在伴随工作灵们出外勤的时候从来不坏,工作灵们都对这个老灵有着非 常(炫…书…网)的尊重。
齐姝琴给晏祥端上黄泉茶,“晏爷爷,您有什么事么?”
晏祥显得不太好意思,呷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我想……”晏祥有点拘束道,“出一次外勤。”
“晏老爷子要出外勤?”顾维庭在组长办公室内对齐姝琴道,“你批了?”
齐姝琴点头,“不妥?”
顾维庭道:“组长既然同意了,我也不该质疑。但是想提个意见,晏老爷子不太擅长做外勤任务。”
“我知道。所以就让他在两个车站之间随便转转就好。”齐姝琴说,“你应该听说晏爷爷的事了。”
“老爷子想要轮回。”顾维庭低声道,“大家都很舍不得。但是这才是生命的常态。其实我们应该庆祝的。那么老爷子的轮回报告……?”
“还在写。所以离庆祝会恐怕还有一段时间。晏爷爷就是希望在他正式离开岗位之前,再出一次外勤。他的心愿就都了了,一身轻松去投胎。”
“这个要求不过分,无法拒绝。”顾维庭说,“也罢,晏爷爷到底是冥府工作灵,出外勤不会怎么样的。岑曼丽虽然一直做二线工作,但跟着出了几回外勤,也开始上手了。”
齐姝琴嗯一声。顾维庭再说:“组里出了奸细的事,听说惊动缉尚书了?”
“缉尚书只是提醒我们注意话费。”齐姝琴轻声说。
“这个灵在香休岛上放走齐宇乾,将本组消息出卖给阳间的齐家掌门,干扰办案并违反冥府保密法。组长,如果你无法确定是谁的话,那么现在就上报陆郎中,申请立案调查全组工作灵吧。”顾维庭道。
齐姝琴说:“我心里有数。”
“如果你的‘有数’只是不必要的仁慈。”顾维庭小声而冰冷,“你知道是谁了吗?”
“那你知道吗?”齐姝琴有点生气,小顾这么和她讲话?
顾维庭缓和口吻,“我发誓这个灵不是我。同时我相信晏老爷子的灵品也可以给裴清浅作保。其余的灵目前都存在嫌疑,只是大小问题。譬如简薇,她太过频繁地离开岗位,每次都说去引灵部处理交接问题。但是她的试用期都要过了,一个简单的交接工作还没处理完吗?她是引灵部的,引灵后交给转灵部就完了,有多少交接工作?她又不是审验二部需要对判过的案子负责。还有,她总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看组长的眼神莫名其妙,她老想单独和组长谈谈,谈什么?”
“我感觉不是简薇。”齐姝琴说,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简薇的种种试探,几乎每一次都能捅在她最脆弱的那片回忆上——简薇的好奇让她感到恶心。刚才竟然还问起妈妈……
她在灵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个词语,妈妈,最是温暖美好的词语。但又最最陌生,失落了十七年的,而这失落也会伴随自己一生。原有的温暖渐渐地冷了,当年火炉房的熊熊大火也不能捂暖。累累伤痕上那些涂抹的膏药,叫做内疚与悔恨。
你母亲是楚轻烟对吧?她当年是不是因为你而……
而什么?“而死”对吗?
齐姝琴给简薇没说完的话做了一个补充。于是,那块十七年的纱布被揭开,原来血迹还没有干涸。
齐姝琴很不高兴。被无礼冒犯的情绪让她根本不想看到简薇,也懒得追究她的好奇。她自认对人没有“傲慢与偏见”,也知道宽容美德。但是简薇——从全组大局考虑,既然解开心结的云朵已经归队,那么原本暂代云朵的简薇似乎就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齐姝琴从没炒过谁,但简薇的无礼给了她这样一种欲望。
“简薇的一些举动已经超出普通冥府工作灵的工作范畴。”顾维庭认真地说。
“她确实可疑。但我觉得她没有对外泄密,也许她的目的是别的,和齐掌门无关。这个事情,我一点证据都没有。一切都只是蛛丝马迹……只要别对本组产生不良影响,不去侵害别的工作灵的利益……”
“这是你的底线吗?那么很遗憾它已经被突破了。”顾维庭恼怒,“你没发现这几天苏吉越来越不正常吗?苏吉被齐掌门拉到包房单独谈话的事你应该知道了。是的,苏吉如实汇报了,说的每一句话都和我与裴清浅偷听来的一样,或许他知道我和裴清浅偷听,于是不再隐瞒。但大家都知道他家没钱了,想拔管子。他很快就要变成一个完全灵了。你知道‘死亡’对迷途灵是怎样的打击吗?而‘重生’对迷途灵是一种多大的诱惑?这个诱惑面前,如果苏吉再被拖下水去……”
“我相信苏吉。”齐姝琴冷静截断顾维庭趋于激烈的言语。
“你很相信他,你当然信任他了。因为你知道他喜 欢'炫。书。网'你。”顾维庭一字一顿。
齐姝琴起身将手里的一块橡皮丢到顾维庭脸上,那橡皮在地上弹跳着到了门口——黑色皮鞋尖刚好抵在门缝处,这个时候往后缩了。
她怒视他,一言不发。
顾维庭抵住额头,“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琴儿……我……”他很快便抬头,“我太激动了。对天发誓,我实在是想帮你……你太宽容,但有时候解决不了问题。”
齐姝琴慢慢坐下,她知道小顾的话是对的。但是十七年间来 自'霸*气*书*库'骨肉至亲的残忍折磨,却只让她更加坚定了对美好的追求向往。
“我们可以不上报。”顾维庭看出她的纠结,“但至少要知道这个灵是谁,才好防范并且私下帮这个灵改正。”
“好。”齐姝琴理智地说,“恐怕等不了这个案子完了,虽然不想打扰大家办案……”
“不是叛徒的工作灵对叛徒都会厌恶。”简单有力。
“周五晚上吧。”齐姝琴说,“突击检查全组所有通讯设备的历史档案。”
顾维庭微微一笑,他注视齐姝琴,“我会保密。”这句话让他的语气润色得仿佛是一句“我愿意”。
齐姝琴的双手有些无所适从地放到桌上,刚好压着那张公交线路图,所有涉案的路线都被她用不同颜色的铅笔描了出来,交叉点打上十字叉,分外醒目。
于是顾维庭找话说:“这个案子,有点复杂吧?”
“一开始都很复杂。但随着调查深入,各种线索的浮出,就不难推断了。”齐姝琴平静道,她的右手重新握住铅笔——这是逐客令。
顾维庭站在办公桌的对面,“当年在云朵暂时主持首都组工作的时候就没有破获。”
“所以我们要重视起来。”齐姝琴轻道,“也要抓紧时间。”
顾维庭沉默,他听懂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