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退出书房,走过拐角,回到自己的房间,检查一番后,齐柳笛抱过齐宇成,“看到没?听到没?他心里有的只是权力,从未真心为咱们考虑过。天底下哪有这等恶父?在他眼里,许乐之应该是一个害了你一辈子、又当众污蔑咱们的恶灵,可为了应家,为了他的私利,他说放就放,奴颜谄媚,凭哪点够格让我们尊重?你之前还略带犹豫,这次是死心了吧?”
齐宇成小声道:“可大姐姐那里……”
“别想了,咱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你忘记那日她站在裴清浅和许乐之那边的场景了吗?若不是应静宣早就想到这一步、为咱俩做好了规划打算,那咱们就完蛋了。而你那大姐姐明知这一点,却还残忍地站在许乐之他们那边,这就明摆了是盼着咱们完蛋!别对她留情面了,下定决心吧!”
“可是……可是我怕这次会被戳穿……”
“不怕。”齐柳笛微笑,“他们诬告了一次,今后纵使看出千百个疑点,也不敢轻易说出来。前一段计划中,你的表现堪称完美,我真不敢想象,我这傻弟弟居然也是个影帝呢。那次在刑房,你表现的太有张力了,还有齐姝琴那问题问得如此刁钻,你居然能伪装成一副不慎入了圈套的样子,让她真以为那会儿你就是我,哈哈,弟弟啊弟弟,你真行!”
“可许乐之和裴清浅若是应家的鬼,那咱们和应家……?”
“傻弟弟啊,你是真傻啊。”齐柳笛得意地笑了,“你没发现好多人都本能认为他们已为湛家所用了吗?搞不好冥府那边也这么认为呢。看着吧,只要有了这一点,那用不了多久,就会给湛家好看。而导火索,就将是他们诬告咱俩的事!”
齐宇成点点头,“那……那什么时候,咱俩真的就……”
齐柳笛拍拍他,“乖弟弟,你真的愿意帮姐姐这一把吗?你想好了。”
齐宇成红了眼睛,说:“都听姐姐的,我是废人了,这身子还有什么留恋的……”低下头,埋在齐柳笛胸前。
齐柳笛忍不住叹息,“乖,待姐姐借了你身子上位后,这笔帐,姐姐必定千百倍为你讨回来。只不过这几日还不行,等应叔从湛家那里讨回上次害他们挨骂的帐后,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那之后用不了多久……”森森一笑,她起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只小铁箱,齐宇成见状立刻铺开法阵,齐柳笛也捏起法诀,将那箱子一翻,一条白影飞滚出来,即可被法阵吸附在地,她拼命挣扎,换来的是齐柳笛手诀一转,几十道青光冷硬地切割着那白影的身躯,白光乱冒间,那白影痛苦翻滚,青光却从四面而来,冷酷地封锁着白影的一切脱逃之路,只狠狠从她身外切到身内,直到切穿。她张开嘴,面目狰狞似是惨叫,但法阵团团之下,那声音一丁点都没传出去。
齐柳笛不觉一叹,“她身体残缺但灵体完整,可惜咱们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听她的惨叫声,真是太可惜了呢。”
那纵横青光切割半晌后退去,白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齐柳笛慢慢走进去,扳起白影的下颌,拨开她的发——那下面露出来的,正是齐入画的脸。因为已是灵体之躯,她已恢复了原来的样貌,但痛苦、恐惧和愤恨,扭曲了她的脸。
“乖堂妹。”齐柳笛温柔的笑道,“我们要用的法术太过高深繁琐,所以这些个程序是必须得走的。要不你也没法为我们牺牲啊。你不牺牲,我们不成功,又如何能替你报仇呢?你放心地奉献你的灵体吧,我向你保证,齐姝琴到时候会比你还惨。她活着,会生不如死,死后,她的魂魄会继续遭受最苦痛的折磨。”
113
113、第一百一十二 拥立 。。。
一天后,齐念佛带儿子齐宇成拜访应静宣,据说双方谈得热络,和睦融洽。而那个时候,齐姝琴正硬着头皮接受齐念佛给她量身订做的相亲宴会。面对清一色或者应家或者与应家关系及其密切的玄黄子弟,齐姝琴觉得格外不安。她不肯依附湛家,但也极力不赞成抛弃湛家。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齐念佛下定决心站到应家这边。两天后,齐念佛到齐姝琴的房内,和蔼可亲,“那些男孩,你觉得怎么样?”
齐姝琴刚刚和齐宇博在花园里见过面,正是心事重重,本来也在想要不要找齐念佛,现在他过来倒是方便,但对于这个话题,她的回答永远是冷笑。那些人也不是不好,但就不是——
“就不是你心里的那朵花?”齐念佛冷笑着从桌上拿起插着勿忘我的瓷瓶,危险地碾着,“后院采的?上次为了这瓶子你害得你老子我里外不是人……”手指一用力,齐姝琴跳起来,“不行!”
勿忘我和瓷瓶都好端端的在齐念佛的手指下,他脸色一沉,“是不是全世界任何一朵勿忘我被毁了,你都得要死要活?”
“谁毁都行,就不能是你。我知道你想毁的才不是一朵花。”齐姝琴针锋相对。齐念佛更加生气,“你是不是还等着他呢?你以为他能回来?”——反正齐姝琴见过那么多冥府老同事,打听出顾维庭还不是完全灵,应该不难,他也就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齐姝琴只知顾维庭还没死,但他的身体在哪里,她并不清楚。齐念佛一次失败,但再来一次不一定会败,不过她也早已横下了心,“我这辈子只会和他在一起。别的您都不用想了。逼我的话,我很高兴回冥府,那里总比这里干净,而且若没了这里的干涉,那里会更干净,我不介意帮助他们扫除一下阳间的干扰。”
齐念佛这叫一个气,“你想自杀?你想死?你对得起你妈妈的命吗?你对得起她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受的苦楚吗?!”
“我死过一次,是因为你十七年加诸在我身上的折磨;我还想再死,是因为你生生扣到我身上的侮辱。到底是谁对不起妈妈?你心里清楚。”
齐念佛更加生气,咒文一变,决心非捏碎这勿忘我、以示父道尊严不可,他刚一发动力量,齐姝琴冷道:“你如果不想这周内就被人拉下台,就千万别给天女上书。”
齐念佛大吃一惊,手头一松,齐姝琴已将花瓶拿回来,戒备地看着他。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齐念佛眼中划过一抹凌厉之色。
“你和应静宣勾勾搭搭,这事早已是不公开的秘密了。”齐姝琴说,“齐家的姑奶奶是湛家的老夫人,天女是湛掌门的师尊。”
“她真正的师父是前任监管者无涯上仙,女魃天女只是无涯的同脉神袛,担了个师父的名分,从未有一天传道授业。”齐念佛淡淡道,“至于你姑奶奶……有些事你以前不太清楚,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一则,你表姑不是你姑奶奶养大的,情分不深;二则,她也不是你姑奶奶唯一的女儿,你在湛家本来还有一位表叔和一位小表姑,可惜你那个表叔自请废出了湛家,远走他乡;至于你姑奶奶的小女儿,去得早,也去的蹊跷。全玄黄界的人都知道,你姑奶奶失了那一子一女后,和你掌门表姑的关系直落冰点,几无母女之情。那些母慈女孝不过都是表面文章;三则,你表姑曾经三度流产,第二次和你姑奶奶直接相关。后来生了头胎宗湛清,为了一个‘宗’姓,母女关系更加恶劣……你表姑,根本不会太顾及你姑奶奶的。至于你姑奶奶,她和你表姑关系再差,也是湛家的人,她的丈夫、女儿、外孙女、外孙子都是湛家人,到了关键时刻,她就算是私底下把你表姑咒骂个死去活来,也绝不会帮着娘家半分。”
齐姝琴安静地听着这长长一段,说道:“所以你认为,齐家还是和应家站在一起最好?”
“应家和齐家有百年的友好关系,而且应家虽然势大,到底是在割据状态,不比从前的一手遮天。齐家可借重其力而又不用担心反被其控制,这样的家族,更让人放心一点。自从为了你大哥的事把你表姑引入齐家事务,她的野心就越发明显,我实在无法继续信任她了。”齐念佛心平气和,“现在你都明白了吗?上次那几个孩子,两个是应静宣的儿子,两个是亲侄,还有一个远亲孩子,是静宣唯一的弟子。因为是为你招赘,让他拿出儿子恐怕吃力点,应家儿子深入到咱们家,咱们也不放心,所以对双方都合适的,就是侄子。”他看齐姝琴面无表情,“既然你不想定,也不想管,那就都听我的吧。”
他又在原地站了会儿,见齐姝琴默不作声,“我要给天女上书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姝琴依旧不作声——
一个小时前,齐宇博找到了她。
“掌门和应静宣商量着要拿上次裴清浅、许乐之陷害齐宇成、齐柳笛事做文章,扯到湛掌门身上,理由就是你那两个老同事都是湛掌门的鬼,证据是——”齐宇博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稍稍靠近了些,“裴清浅遗留在齐宇乾身上的魂片,齐宇乾曾说过,裴清浅是让宗湛清和杨泠在众目睽睽之下,假借救人,实则救鬼,但因为仓促,到底是留了一枚魂片。”
齐姝琴大吃一惊,“齐宇乾什么时候说的?又是什么时候把魂片交出来的?!这不可能。那是他——要挟的工具,怎么会轻易交出?”
齐宇博沉默一下,“是要挟你的吧?”
齐姝琴不置可否,齐宇博苦笑道:“你的情报确实太闭塞。不过也没办法。掌门在栽培子女上太失败了。”
“你确定齐宇乾手中的魂片已经落到齐念佛他们手里了吗?但即便如此,齐宇乾并不在此地,他们就算握着魂片又能说什么?”齐姝琴冷静道。
齐宇博摇摇头,“我想掌门在起复齐宇乾的时候就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了,否则以掌门的性子,废就要废到底,焉有可能仅凭你的几句辩解就放过齐宇乾?何况齐宇乾和掌门已翻脸,求的只不过是‘利益’二字,达到目的就算赢。能复出就好,至于和你的种种,不过是他耍个花招罢了。虽然我说的这些没有证据,但是掌门和应静宣总不会随便拿个魂片就去天女那里乱说。”
齐姝琴听的惊心动魄,“可是……”她微微迟疑,其实她一直觉得,事情闹到天女那里挺好,天女若肯斥责湛掌门,为了保持平衡,定然也会压一下齐家和应家,要他们别在这个问题上如此闹下去。这样或许就能将清浅和乐乐,甚至小顾、妈妈等一干冥府灵都从这个乱局中捞出来。
齐宇博察言观色,半晌道:“堂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都知道这事了,你想湛掌门那边能不知道吗?她能不做出应对措施吗?无论她怎么做,我只知道被应静宣当枪使的掌门才是最危险的一个。”
“如果齐念佛因此事而下台……”齐姝琴稍稍犹豫,“在天女面前闹出来的事,自然会有天女做主。其实我早就存了去请天女做主的心。她是神,是监管者,由她出面也是合情合理。这个局我实在破解不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求天女主持正义。只不过我这十几年被排斥在玄黄圈子外,天女的居所、联系方式我一概不知,也自认没有资格去寻她,更没有立场说服她。若这次能得到一个机会也不错。我在乎齐家的荣誉,但我从不在乎齐念佛下台。”
“那么我祖父的目的就达到了。掌门下台是湛掌门的推动,而我祖父在她的支持下顺利上台或者扶持祖父中意的人上台。之后齐家就有可能落在湛家的手里,此后成为不折不扣的附属,如同当年的薄家一样。堂妹不会不知道薄家在玄黄界的绰号是‘万年家奴’吧?”
齐姝琴的思路此时已彻底清晰,“齐宇博,你联手于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你说你不要见你祖父出卖齐家,可是你也不喜 欢'炫。书。网'一个通着应家的齐念佛在台上,你要齐家自主,那么齐家总得有个带领它自主的‘主’吧?砍掉一棵树,总要再种上一棵树。只破坏不管建设,最后齐家岂不成了废墟一片?”
齐宇博愣了愣,齐姝琴叹息,“敞开天窗说亮话,无论你和我联手到底存了什么目的,但你我现在都还太弱小。我只图我母亲和我的同事们都能平安,只希望齐家的基业不要毁在咱们的内耗上。你如果想清楚了,有思路了再来找我吧。我们如此频繁见面,早晚会被察觉。”
她转身欲走,齐宇博忽然拦住她,单膝跪下。
齐姝琴吓了一跳,侧身避让,“你这是做什么?”声音轻而怒。
齐宇博抿了抿唇,谨慎地抬起头,“齐家绝大多数的新生代们都不希望看到齐念佛的混乱统治,也都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家的势力趁火打劫。齐家是玄黄界千百年的世家大族,齐家有足够的力量解决自己的问题。所以,我并非单枪匹马,我和更多的齐家人早已有了决定——”说到这里,他低声而庄重道,“恳请堂妹出面主持齐家大局——这绝非我一个人的决议,也绝非我们一群人的一时冲动。我们皆知堂妹心无此念,但堂妹是掌门长女,曾与冥府有过友好往来,几次接触,我认为我们私底下的判断是无错的。恳请堂妹先以大局为重,助齐家度过这多事之秋。”
作者有话要说:保卫北平城的中华英烈们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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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一百一十三 风雨前,最后的谈心 。。。
齐宇博那番效忠和拥立的话,在齐姝琴的脑中一闪而过。当时她未置可否,匆匆离开——齐家一直都是男性继位,齐姝琴从来就没想过要当齐家的第一人。这不可能,家族的礼法也不会允许的。
而很快她就面对了齐念佛,这是一个充满疑惑的齐念佛,他在疑惑为何本该是私密的事,这个不问家族事务的女儿会知道。
齐姝琴明白,如果自己应对不好,不止齐宇博,他那一家人、甚至是他所谓的拥护自己的那一派都会担老大的干系。虽然目前没想好与他们合作,但她也不希望这些人受自己一时脱口而出的牵连。立刻定了定神,摆出一副倔强的样子,淡淡道:“你管我呢。”冷笑着扭过身子,不去看齐念佛——手心微微涔出汗水。
齐念佛仔细地盯着这个女儿,半天见她只是一脸倔强赌气的样子,口气软下来,却也谨慎道:“是成儿还是笛儿说漏的吗?还是你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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