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盒,打开那木盒一看,里面步摇玉簪流光溢彩。
了不保脸天。房间四周坐落着数盏九龙明珠墨玉灯,再往里走,是水晶云母屏,象牙床,自床顶垂下的鲛绡宝罗账,华光晶莹,床上放着素雅绣着芙蓉花的锦缎被子,月白色浣花软枕。
掀开鲛绡宝罗账,我坐在床榻上,心下惊讶成一片。
这房间,我也在梦里见到过。
不知不觉,我竟是睡着了。
梦中,我看到身穿海棠春色水纹凌波长裙的女子,正坐在殿外的秋千上荡秋千。
那女子生的风髻雾鬓,明眸皓齿,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她身后,笑得一脸和煦如春风的师父,正含笑推着秋千。
那就是弦歌公主吗?
可为何,我之前梦到的,都是师父推着我在荡秋千。
那女子见到站在花丛中偷窥的我,一时含笑的踏风过来。
我抬头瞅着她,喃喃问道:“你就是弦歌公主吗?”
那女子浅颜笑着,顿时百花失色,我听得她清脆如山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难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晓吗?”
我愣了愣,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是你,我们长得不一样!”
只见她抬袖在我脸上轻轻一拂,又幻出一面水墙在我眼前,笑着问我,“这样呢?”
我看得分明,那水墙中,照影出来的我的脸面,赫然是她的模样,我大惊又慌乱的连连后退,“这么会这样!”
我猛然间吓得从睡梦中,坐起身,只见鲛绡宝罗账外,坐着一个雪白的人影。
那人脸带怒色,却也比不上我梦中梦到的景象来的可怕,我脸色惨白的跳下床,“师父!我刚刚做梦……”
我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他冷喝,“跪下!”
我惶恐的依言跪了,头顶一时传来他又冷且带着怒气的话语,“看来是朕太纵容你了,你居然屡教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私闯降云殿,该当何罪!”
我赶忙求饶道:“徒儿知错了,师父饶命!”
他看也没有看我,转身负手而立着,冷声命令,“来人,将这个孽障逐出重华宫!”
我一时大哭着求他,“师父你不要赶我走,师父求你不要赶我出重华宫。”
麒宁她父君母妃闻讯赶来,只见她父君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我就知道北冥寒尘把她留在九重天,迟早会出事!还有取什么名不好,偏偏给她取那样一个名,存心来恶心我四哥的不成!”说着他脸色隐隐有些怒气。
她母妃劝着她父君道:“你少说几句。”又瞅着我道:“念弦,姑姑派人送你回北冥天可好?”
我一个劲的摇头,“不好,姑姑,我还想待在这里,等师父气消了,我就能回重华宫了。我还要给师父找心。”
她母妃略略叹了口气,“那好吧,你先随我回鉴泉宫住几日,等你师父气消了,你再回重华宫可好?”
我一时同意的点头。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想趁着师父上早朝去,偷偷溜进去打扫长昭殿,可守宫门的天兵见了我,硬是不让我进去。
我法力又低,用的障眼法,他们一眼就能看破,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最后麒宁瞅着我安慰道:“念弦,我们还是去玩吧,等过几天,他们不那么警惕了,我们再偷偷溜进去!”
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我跟麒安麒宁找个片五彩祥云,坐在上面,问他们两个,“你们知道弦歌公主是谁吗?”16607509
他俩一时俱都摇头。
我有些失落,“你们也不知道啊!”
麒宁不解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我凑近他们耳边,小心翼翼的说,“我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那个公主。”
麒宁惊讶道:“啊……”
正说着,前方路过一青衣道人。
那青衣道人行色匆匆,只一味的赶路,连袖间的画轴掉在地上都不知。
麒安见状,笑嘻嘻的呵斥那人道:“那道人真笨,连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说着,只见他跃下五彩祥云,走过去将画轴捡了起来。
麒宁一时也拉着我下去,那画轴泛着淡淡的青白光之光,麒宁见了,好奇又欢喜的道:“哥,你快点打开来瞧瞧,是什么好宝贝。”
麒安道好。
随着画卷在麒安手中缓缓被展开,只见那青白光芒越来越盛,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那团青白光芒猛然间就从画卷中跳了出来。
那东西落在地上,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只庞然大物,那恶兽,四目黑皮,头顶长着一对角,全身青白之色的寒气围绕,样子凶悍极了。
那恶兽凶神恶煞的直勾勾盯着我们瞧。
我与麒安麒宁一时皆都惶恐的大叫,“啊啊啊……”
转身要跑,那凶兽张开獠牙,猛然间就朝着我们扑过来,麒安麒宁身手比我好,跑的比我快,我落在最后面,眼见就要被那凶兽吃到,麒宁抛出潋滟凝水绫缠住我的腰身,将我往前拉,麒安也一同帮忙,可是他们两个的速度,怎及得上那凶兽的速度。
我右脚被那凶兽的爪子划过,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疼,眼见那勃然大口就要落下,我下意识的大叫出声,“师父,求我!”
再睁眼,我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前方不远处,那凶兽倒在一滩血泊之中,已经被杀了。
麒宁她母妃拥着吓坏了的两兄妹,蹙眉问:“九重天上怎么会有饕餮?”
她父君看着那饕餮,一脸的骇色。
我脚上血流如注,一时皱眉痛吟,“师父!好痛!”
只见他抬手在我脚踝处一拂袖而过,我脚上的疼痛蓦地减轻了几分。
刚才被我们这一闹,顿时好多仙人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们看着地上血泊中的饕餮一时议论纷纷,然后众人中慌慌张张跑出一人,跪在我师父跟前,满脸的惊慌之色,“陛下赎罪,是小神,方才是小神不小心将封印了饕餮的画卷掉了,小神有罪。”
是方才那掉了画卷的青衣道人。
“御兽道人,你身为监兽使,竟然这般玩忽职守,险些害的恶兽食人。来人,着御兽道人上诛仙台,剁去仙身,贬下凡间。”
想凡人修个仙多不容易,这御兽道人纵然有错,却也罪不至此,落到个永世轮回的下场,我心有不忍,便拉了拉师父的衣袖,替那御兽道人求道:“师父,你让他轮回个十世,就上来吧!”
师父转头愣愣的看了我好半响,这才道:“那就罚御兽道人入人间渡十世轮回,带下去吧!”
然后,场景一转,我已在重华宫中。
我靠在师父怀里难受的开口,“师父,我头好晕啊。”
“你被饕餮咬伤了,中了饕餮的毒。我已经命人去取天山雪莲,昆仑泉水,蓬莱云芝草了,等拿到这三样东西,饕餮毒解了,自然就没事了。”师父边解释着,边将我放在玉床上躺着。
有仙娥端着水盆锦帕进门,师父刚才只是用仙术缓解了我脚上的疼痛,伤口却并未好,被仙娥用沾水的锦帕一擦,自然是疼的,惹得我一时皱眉,“师父,疼。”
我面带痛苦之色望向他,师父瞅了瞅那几个仙娥,缓缓接过仙娥手中的锦帕,“朕来,你们都退下吧!”
我朝着脚踝一看,发现那里乌黑一片,顿时吓得脸上血色全无。
我泪眼巴巴的问他,“师父,我中的毒,是不是很严重?我会不会……变成瘸子?”
他嗓音中带着几分闷笑,“念弦乖,这毒一点都不严重,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吗?”我狐疑的问,见他颔首,我放心的道:“师父,那我睡了。”
头好晕好痛,脚也好痛,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我又梦到了师父跟那个弦歌公主,这回我见到的是,跟我一般大小的弦歌,师父背着她在一片花海里走,猛然间,师父那背上之人的容貌,又赫然变成了我的模样,我趴在师父的背上,口中喃喃念着,“子尧子尧……”
然后我听得耳边有两个声音响起,一人大惑的问,“陛下,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净说些胡话!她好像在叫……陛下的名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咂舌。
接着另一人沉声道:“朕召你来,是来叫你看病的!可看出什么来了?”
之前那人用仙医术上上下下将我检查了一遍,道:“陛下,只是中了饕餮毒,没甚大事。再说已经上了药,睡一觉到明日早上,就好了。”
“那怎么会胡言乱语!”
“难道陛下没有发现,这只是个没有元神的分身吗?”
之后,脚不疼了,头也不痛了,我安安稳稳的睡了。
次日醒来,我睁开眼,一眼就瞥到了我身边躺着的师父,“师父。”
原来我昨晚在他怀里躺了一夜。
师父摸摸我的头,眉目柔和的问我,“脚可还疼?”
我摇摇头,“不疼了。”
他想了想又问我,“念弦可知道师父的名讳?”
我一时看着他摇头。
他又问,“那你可知道,子尧是谁的名讳?”
我又迷茫的摇摇头。
他略略感叹,“你昨晚上做梦,一直喊着那个名字,我还当那是你认识之人。”
我想了想与他道:“师父,我昨晚上做梦,梦到你了,我梦到你背着我走在一片花海中,然后我就不知不觉,唤出那个名字来了。”
师父瞅着我,眸中有惊喜之色,“那是什么花海?”
我失落的回他,“我也是第一回见到那花,不知道那花叫什么名字,不过,我看到花林外面,有一条浅粉色的河流,那河流怎么会是这种颜色,好奇怪啊!”
师父定定的看着我,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弱水,合欢。”
他又问我,“你以前可有做过这样的梦?”
我承认道:“有啊,我以前一直梦到师父在带我玩秋千,我梦到过好多回,以前在北冥天时也梦到过,梦中师父对我可好了,会笑会给我剥葡萄,不会动不动就罚我。还有……”我说着倏然住了嘴。
师父脸有着急之色,皱眉道:“还有什么?”
我对着他委屈道:“师父,我说了,你可不要再打我。”
见他颔首,我才敢开口说,“那晚在降云殿,我梦到那个弦歌公主了,我还梦到,她对着我说,我跟她是同一个人,然后她一拂袖,我就变成她那个样子了,好可怕啊!”
师父一时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半响之后,我听得他用沙哑的声音,喃喃着开口,“弦歌,真的是你!”
我闻言大惊,“师父,你说什么!”
他摸着我的脸,和声和气的道:“念弦可有想你爹爹了,师父等你伤好了,带你去找你爹爹可好?”
我欢喜道:“好啊,我也想爹爹了,还有玥心姑姑。”又失落的道:“师父,你可不要再赶我走了。”17Gn3。
他抱着我,一时泪落满襟,“师父再也不赶你走了。”
我又修养了两天,师父这才带着我打算去北冥天,出门前,麒宁她父君过来问师父,“四哥,你真的确定?以北冥寒尘那种神力,在这孩子刚成型的时候,将那种画面放入她的记忆中,也不是不可能,你就这么确定,她就是弦歌姐?”
师父心满意足的瞅了我一眼,这才对麒宁她父君道:“是弦歌,没错!”
北冥天。
我师父贵为三界之主,以帝尊仪仗驾临北冥天,连作为北冥天掌教的爹爹,都出门相迎三里之外。
入了大殿,师父屏退众人,让我坐在他边上吃糕点。
他自己则瞅着我爹爹问道:“弦歌的元神在哪里?”
爹爹皱眉,一脸的迷茫之色,“弦歌公主?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弦歌公主早在三百年前就没了,您节哀!”
师父冷了脸质问,“北冥寒尘,你少在朕跟前装蒜!念弦不是弦歌是谁?你给她取这样一个名,又巴巴的送到我跟前,若她真不是弦歌,你又所作为何?”
爹爹顿时转头瞅着我,脸上带着几许埋怨,“闺女啊,你瞧,你师父凶你爹爹,他是个坏人,来,过来到爹爹这边来,不要跟这个坏人在一起。”
我抬眼瞅师父,却见师父眉目含笑,脸上的笑意温暖如三月春风,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又转头瞅着爹爹否定道:“师父不是坏人,师父对念弦很好。”
自从三天前,师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会笑着给我做一桌子好吃的东西,会推我荡秋千玩,还会背着我去看那弱水河畔的合欢花。
这样的师父,怎么会是坏人。
“闺女啊,你这是要了师父忘了爹爹。” 爹爹顿时一脸的痛心疾首。
看着爹爹那眉头紧锁的样子,我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想过去安慰安慰他,不想这才刚落了地,师父一张臂,就把我抱在了怀里。
他轻柔的摸着我的头,眸子里满满都是温存,连嘴角都勾着一抹笑意,“你爹爹这是中风了,不要随便过去,会被传染的!”
我狐疑道:“中风是什么?”
师父想了想,笑着与我解释,“中风呢,就是……”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与我道:“你爹爹这里坏掉了!”
“啊……”我大惊道,“我爹爹的头,坏掉了啊!”
师父点点头,“嗯。”
我忙抓了他的手臂,急道:“那师父快给我爹爹治一下,不然爹爹会傻掉的。”
师父笑着拿了一块水晶糕给我吃,挑眉笑道:“没事,你爹爹自己会用仙术医治,等一会儿就没事了,瞧你爹爹,现在的脸色就比刚才好多了!”
我转头望向爹爹,只见他一脸的阴沉,咬牙切齿的盯着师父吐出三个字,“算你狠!”
我正迷惑,明明师父说爹爹的脸色变好了,可我怎么觉得爹爹的脸色反倒是更差了,正想开口问,师父一把将我放在地上,牵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念弦,师父带你去逛北冥天。”
抬脚便要出门,只听得爹爹在身后质问师父,“既然你认为她就是弦歌公主,那你又为何不解了我下的封印,还她本来的面貌,陛下这是在怕什么?是不是怕解开封印,那面貌根本就不是弦歌公主的相貌!”
师父低头瞅了我一眼,幽幽的开口,“北冥寒尘,有些事,是要用心去看的!”
默了半响,爹爹又在身后开口,“弦歌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