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砚默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云画掩袖咯咯的笑起来,“二哥是打趣妹妹呢,妹妹这狐狸是外族家表哥打猎时猎到的,妹妹觉得有趣,便讨了来,若是二哥喜欢,妹妹送与二哥便是了,二哥又何苦来这么一说。”
云书叹了一口气,“四妹此言差矣,不是我诚心要抢四妹的狐狸,只是这狐狸确实是我的,病中岁月孤苦,幸得还有这样一只狐狸陪着,才不至于寂寞,四妹要是不信,可将狐狸放在地上,让它自己来选。若是这狐狸当真是四妹的,二哥自当赔个不是。”
云画表情有些僵硬。
这时云砚瞅了众人一眼,淡淡开口道:“不过是只狐狸罢了,何苦伤了自家兄妹情分,凭我们相府的势力,要个十只百只也不是问题,二哥四妹又何必为一只狐狸耿耿于怀。”
云璟随即附和道:“砚儿说得对,一只狐狸罢了,画儿莫要闹了,将狐狸还给你三哥,等过些时候,父亲派人弄几只狐狸来给你。”
云砚瞟了一眼云璟,“二叔你说错话了,这狐狸并非是我的,又何来还我之说。”
突然,那狐狸一口咬在云画手上,云画吃痛松手,那狐狸一瞬间飞奔而过直直扑向云书怀里,然后呜咽呜咽叫着,好似在诉苦。
云书抚着狐狸脑袋,边道:“许是狐狸都长成这么个摸样,想来是四妹刚才看差眼了。”
狐狸竟认云书为主?
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震惊的接受这个事情。
可是,我一直觉得这是我的白九。
难道真是因为狐狸都长得差不多,所以我也看差眼了?
第四章 醉流年(5)
更新时间:2013…7…13 21:55:24 本章字数:2878
云砚腿脚不便,晚上不仅内屋要留人伺候,外间也要留人候着。这日正值我内屋留夜,外间是云镜当值,内屋东边窗台下有张小塌,是给留夜的丫头睡的,其实一般晚上云砚都没啥事,所以我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天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恍然听见屋内好像有两人在说话。
“主上急招属下来有何事?”来人急匆匆进来这样问。
顿了顿,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狐疑,“你伤势怎么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了?”
那下属沉了嗓子,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却答非所问,“主上可知那狐狸从何而来?”
那主上想了想道:“我看那狐狸额间带三寸金光,想来应该不是凡间生灵。”
那属下用十分凝重又带着惊诧的语气回道:“主上不知,属下趁着晚饭之时那女子出去的时候,用灵识探了探,一探之下才知,那狐狸真身竟是青丘白烈帝君膝下幺子白九殿下。”
“唔!”那主上长年波色不动的眼中,也不仅露出了一丝惊讶。
那属下苦着脸道:“他身上被下了捆仙缚神咒,属下本想帮他解了,不想那捆仙缚神咒实在是太厉害了,属下不仅没解开,还被反噬,伤了灵识!属下还听说,晚宴的时候,那只狐狸被二公子收了去,想来二公子背后那人的修为,在我之上,主上……”
“嗯,这个我早就猜到了,今日夙沙青鸿的师妹说了两个卦象与我听,她说云书的命格被人篡改了。”
“逆改天命?”那属下不可思议的惊呼,“是何人这么大胆,敢做逆天改命这事。”
“嗯,不仅如此,那人还在云书的命格中加了颗帝星上去。”
“北方天界同时出现两颗紫微星,那岂不是预示着要天/下/大/乱!”那属下惊讶的喃喃念道。
“人间的事你不用管,人间自有人间的生存规则,吩咐下去,近日魔界之人一律不得来凡世行走,尤其是少螓,你派人给我盯住了,少让他来凡间滋事。”那主上神色又恢复了平静,从袖间拿出一本类似请柬的东西递给那属下,“这是夙沙青鸿托人送过来,你看看。”
那属下打开请柬一看,眼前风起云涌,一派大浪滔天之相。
“北冥天的风起云涌?他们是北冥天的人?”
那主上嗯了一声,吩咐道:“你速去北冥天查查,看看是北冥天的哪位神君在凡世轮回。然后再去查查天界近来有哪位神君有堕仙成魔之相。”
那属下颔首领命,“属下这就派人去查,主上可还有其他之事。”
“她……”
“这个属下已经查过了,她世世皆在凡间轮回,不是其他五界生灵,只不过是有人给她开了天眼,通了灵,所以那晚才会误打误撞看到属下真身。”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主上,属下怕二公子背后那人对主上不利,虽说主上您法力通天,但是主上您现在跟云镜都是凡人,属下想着,属下是不是该留下来,好保护主上。属下现在虽然来不及去投胎长一回,但是属下可以借个身子啊,还有那个女人也来了……主上您是不是……”
那下属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半响之后,那主上道:“我明天让云镜安排一下,介是你以我手下幕僚的身份进来。”
“属下遵命。如此属下先告退了。”
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沉沉睡去,次日醒来,大雪纷飞,已是新一年伊始,昨晚梦中之事已全乎不记得。
早上给云砚梳头的时候,我将做梦之事随口与他说了,“我昨晚做梦了,好像梦到有两人在一直讲话。”
镜中云砚的表情带着几分诧异。
也没等他问话,我又接着说道:“不过他们讲的是什么,我倒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云砚淡淡道:“梦境之事,本就虚无,多想无益,还是忘了得好。”
因着是在家,不出去,只用白玉钗给他简单束了发。
飞雪、飘雪两个大丫头领着几个小丫头进进出出已布好了早膳。
在用早膳之前,云砚还要做一件事,那便是给西间立的手机长生牌前上一炷香。
每日清晨一炷香,这是云砚雷打不动的习惯。
从他手中接过长香擦进紫金香炉里,这日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这长生牌是给谁立的,怎么不刻名字?”
我本以为云砚不会答,不想他却直言道:“当时立的时候,还没想起名字来,后来记起来了,又觉得没那个必要了,只要我心中念着她,刻与不刻又有何区别!”
也就是说,云砚当初立长生牌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是给谁立的,既然不知道是给谁立的,那为何又要立长生牌?
好复杂,我使劲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过来,“我有点听不明白。”
云砚听后只淡淡道:“这东西跟你无关,你想不明白也不要紧。”
第四章 醉流年(6)
更新时间:2013…7…13 21:55:25 本章字数:2328
用完早膳,有丫头进来禀报说二公子来了。
云书在人前好像永远只有一个表情:低眉浅笑,温文尔雅。
逢人三分笑,这便是二公子云书。
他带着温润的笑意进门,云砚唤了他入座,又叫人奉了茶水。
云砚见云书没抱着狐狸,好奇的问,“二哥那只狐狸呢?昨儿个还见二哥对那只狐狸宝贝的紧,今儿个怎么不见二哥随身带着?”
“我那只狐狸啊,就爱到处乱跑,老是不着边际,所以才会被别人拐骗了去,送了人,要不是我心心念念惦记着,只怕被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都还不知道呢!”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云书苦笑。
我太阳穴突突的跳,总感觉云书的眸光若有似无的瞟向我。
我想我又多想了,我跟云书以前真的不认识,今天真真是我跟他第二次见面。
“三弟竟不知那是二哥的狐狸,没管好自己院里的下人,让他们莽撞了,弟弟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还望二哥不要见怪。”
云砚拿着茶盏跟云书告罪,云书却是伸手拦下了他的茶盏。
“三弟哪里的话,咱们兄弟之间,还用得着什么怪罪不怪的话,这话多生分。”顿了顿,他又道,“今儿个新春,二哥带了几样东西送给三弟。”
小厮恭敬的将东西奉上,云书一件件详解着:“三弟,这是西域的天山雪莲,据说解毒极好;这是海外的赤松灵芝,亦是能解毒的宝贝;这是昆山的忘枯草,百年才长这么一株,据说能解百毒;这是南海的鲛人珠,还有大漠的冰火蟾蜍,这两样可是千古解毒圣品,几百年也难寻得到,我运气好,偏都被我找全了。放在我那里也用不上,想着三弟或许用得到,便都拿来了,还望三弟不要嫌弃。”
清/一/色的解毒之物,二公子这东西送的真是颇耐人寻味。
在我探究的眼光下,云砚吩咐我让我把礼物收了。
“那就多谢二哥了!”云砚回谢,又道:“弟弟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若是二哥不嫌弃,瞧上了我屋里哪样东西,尽管拿去便是。”
云书笑着回他,“三弟屋里的东西可都金贵的很,我得好好瞧瞧……”话未说完,一道喜悦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两位外甥都在呢,我还真来巧了!”
来人锦衣狐裘,暗香幽生。
当朝神战大将军夙沙青鸿无疑。
他一进门就碎碎念着,“可怜永宁表姐跟表姐夫去的那样早,留下你们两兄弟孤苦伶仃,我这做表舅的看着委实心疼呐!”
夙沙青鸿跟云砚、云书是甥舅关系?
我觉得这世界……真真是无奇不有!
云砚坐在炕桌的东面,云书坐在炕桌的西边,夙沙青鸿径直进门,也没等云砚发话请他上座,他自己便上了暖炕,坐在炕桌的朝北处,拿了碟中一块榛子糕吃,然后嘻嘻笑道,“我是来告诉两位外甥一个天大的消息的。”
云书浅笑着饮茶,不动声色。
云砚看了眼嬉皮笑脸的夙沙青鸿,用茶盖轻轻搅着浮在水面的茶叶,“大将军真是好兴致,大清早的不去宫里朝贺,巴巴的赶着来我这里吃榛子糕,还真是难得!”
夙沙青鸿又吃了一块榛子糕,摆摆手道:“小外甥,你这话可是说错了,我昨晚上一整晚都在宫里,这才刚出宫,就赶着来相府要将消息告诉你们,你们却一个二个都不领情,真是心寒呀我!”
云砚端起茶盏饮茶,云书默然。
见无人理他,夙沙青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算计到了我身上,“我说弦歌姑娘啊,我都坐半天了,怎也不见你奉盏茶上来,你这丫头做的委实不称职啊!”
我赶忙赔笑着倒了一盏茶,正要递上,一团雪白的东西突然冲进来越过我,直扑夙沙青鸿那俊美无俦的脸蛋。
我被这突兀意料的场景吓了一大跳,等缓过神来,整个人已经在云书怀里了。
刚才云书拉我的时候,云砚也出了手,只不过他晚了一步,我便到了云书怀里。
第四章 醉流年(7)
更新时间:2013…7…13 21:55:27 本章字数:2056
我尴尬的从云书怀中出来,转头看去,只见夙沙青鸿脸上三道鲜红的抓痕触目惊心,那抓痕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耳根,他整个左脸血淋淋一片,狰狞惨烈。
夙沙青鸿破相了!
四周静了!
夙沙青鸿也愣了,从不离手的金蚕丝折扇“啪”一声掉落在暖炕上,他抬手讷讷的摸上自己的左脸颊,血水在指尖渲染开来,勾勒出艳红的花朵,触目惊心。
那抓得他破相的东西,便是云书那只昨晚才寻得的白狐狸。
夙沙青鸿是谁,那是令西京北荣两国闻风丧胆的血阎罗,我想,云书这只狐狸,今天一定会被夙沙青鸿宰了!
再看云家两兄弟,一个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低眉浅笑,温文尔雅;一个依旧是清冷淡漠,冷峻内敛。
那只狐狸得瑟的摇了摇尾巴,窜到云书怀里安安静静的趴着,云书清瘦的脸颊勾勒出温润的弧度,唇角涓着一抹苦笑,右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狐狸背上的毛发,“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这畜生发狠伤了大将军,若是其他的也就罢了,可是这狐狸陪我渡过了十载春秋,我将他当做了亲人一般,实在不忍心见它离去,还望大将军网开一面,不予计较!”
云砚皱了眉吩咐云镜去请御医。
夙沙青鸿没有回答云书,也没有大气大怒,竟是出奇的安静。
只见他慢吞吞的从怀里捞出一块圆形的东西,再慢吞吞的往上举,直到对准自己的脸。
那是一块经过特别加工的护心镜,用千年玄铁制成,一面磨得晶光发亮如明镜,一面铸刻着鸟兽纹。
血淋淋的脸清晰的映在镜面上,他讷讷的看着铁镜里面自己的脸,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飞雪等几个丫头端着水盆拭巾上前也不是,退下也不是,一下子只得讪讪的站在那里。
过分的安静,实非他该有的反应。
我可不认为夙沙青鸿见惯了铁血厮杀,对于今日破相之事,持着一种平常心态。
像他这种自诩风流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不计较这脸蛋的长相。
这异常的平静,我想该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夙沙青鸿拿着护心镜照了好半响,然后在众人毫无预料之下,突然惊乍的跳起来,开始在房里来回踱步,一会儿仰头,一会儿低头,良久才怅然道:“我以前总觉得我这张脸太过俊美,没有凌厉的气势压倒敌军,现在添了这三道疤痕,威武倒是威武多了,可是……”
说着,他蹙起眉头,脸上十分的阴郁,“可是也会吓坏别人啊,要是一个不小心吓坏了营中的小兵,可不好了,看来本将以后出门得带张面具,可是带什么面具好呢?”
他呲牙,仰着头沉思了一会,“用纯金纯银面具?不行不行……那样别人会说本将世俗的。用百年沉香木?不行不行……那东西有香味,会被人误解是女人用的东西,看来本将还是用千年玄玉好了,自古都是美人如花,公子如玉。本将带上千年玄玉做的面具,一定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众人汗颜!
忽而他话锋一转,夹着笑意看向云砚、云书问道,“两位外甥说是不是?”
脸上的血水已被他抹去,只剩下三道结了疤的鲜红的抓痕,明明是残破不堪的容颜,可夙沙青鸿笑起来,却过分的美丽。
云书瞅着他温文尔雅的笑着,“那是自然,我看谁也没那个胆,敢抢大将军大雍第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