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苒点头道:“没错,若说起夏侯王爷,不由得人不说一个服字,我们花了多少时间才打下那几座重镇,结果几场战役一交锋,也没觉得你们的兵士有多厉害,偏偏就都被打败了,害的那些镇子都丢弃掉,如今这是最後一座了,我们主上也说,有夏侯澜坐镇边关,入主雪延是不可能的。”
易水望向他,疑惑道:“既然如此,你们主上为何还要用我交换解药,夏侯澜的毒解了,你们不就是更无半点胜算了吗?”
浑泰哈哈笑道:“公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那夏侯王爷把你当作他的心肝肉儿……”一语未完,见易水的面色沈了下来,他忙尴尬笑了几声,不敢再言语。短短几天的相处,这个素性率真的汉子就察觉到易水温柔和善的表面下,可藏著不好惹的骨头,自己现在逞了口舌之快,一旦他将来成为皇上的贴心人,有的是小鞋穿了。
易水冷笑道:“你是说,阿巴金拿我换解药,只是笃定夏侯澜会因为我乱了心神,不再复从前的勇猛睿智,是吗?”他刀锋一般的眼光看著风苒,看的他遍体生寒,强笑道:“好像……是这样的。”
易水摇头道:“若他这样想,夏侯澜就白认得他了。亏他还那般称赞这个人。第一,不给解药,夏侯澜必死无疑,岂不是连一点威胁也没有。第二,阿巴金和夏侯澜是敌人,却也是知己,他当知道,夏侯澜是不会为个人感情而自乱阵脚,叫雪延陷入危险境地的,若他是那样的人,也就不值得我……”说到这里,猛然住口不说。
忽听几下拍掌声响起,一个慵懒却不失一丝豪情的声音带著笑道:“果然是夏侯澜的红颜知己,不枉他为你挡这一箭。”
易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不知何时正立在身边,风苒和浑泰连忙滚下马,惶恐的低声道:“主上,你怎可擅自出宫,这样多危险啊。”
阿巴金笑道:“本王想早一点看到王妃娘娘。”说完上下打量了易水几眼,双目中便慢慢释放出万道奇异光芒,看的易水浑身不舒服。再想到解药还在这人手里,不能太失礼,免得惹怒他,只得慢吞吞下马,拱了拱手道:“易水参见华勒国主。”
阿巴金频频点头:“公子请平身吧。”他先前还称易水为王妃,此时却忽然改口称为公子,风苒浑泰都不解其意,却见自家主子像狼一样舔舔嘴唇,摇头叹道:“啊,果然是一块举世无双的美玉,怎麽就叫夏侯澜那个混蛋给夺了去,哼哼,老天你不公平,给了他那麽富饶的国家,就该把美人先给朕才对,为何如此厚待那个混蛋。”这话的不齿意图已经很明显,恨的易水险些上前给他一剑,却又不得不隐忍住,只憋的脸色发青,好在那阿巴金也算是个会看眼色行事的,忙陪笑道:“公子先前说得话也有道理,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您可愿听听这深一层的原因吗?”
易水缓缓吐了几口气,才总算把怒火压下,冷冷道:“愿闻其详。”
68
阿巴金很是注重形象的笑了一下,优雅的伸手道:“公子请,我们边走边说。”说完一边引路,一边侃侃而谈道:“公子那日在战场上,勇猛过人,看的我十分喜欢。更起了英雄相惜之意,本以为两人立场不同,难以相交,谁料上天注定你我相遇,竟不小心让我的箭染上了尸香兰之毒。公子,你或许不了解朕,但夏侯澜,我们虽是敌手,却也是知己,他定明白朕之为人,不是那屑於用毒之辈,这事也实在凑巧。我们虽是两国相争,但朕不屑於用这种手段让他送命,若说朕的箭中了他的心脏,是箭夺他命,那当然另作别论,偏偏又不是,所以这解药朕自然是要给他的。我一想,不如以公子交换,全我思慕之情,因才出此下策,只盼公子能够体谅一二。”
风苒和浑泰全都悄悄的笑:主上费了这麽多唇舌,无非是想要告诉易水,他是个很坦荡的君子,绝不是小人。但旋即他们又觉不解:奇怪,主上向来眼高於顶,我行我素,管他天下人如何说,否则不可能只有他们国家没有奴隶。如今怎麽竟忽然在乎起易水怎麽看他。二人虽不敢说出来,心下却都有了计较:呵呵,这里面有文章,而且有大大的文章啊。
可惜易水因为夏侯澜之伤,不可能对阿巴金有啥好感,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後,便没好气的道:“这麽说,即使我不来,你也会把解药给夏侯澜了?”
阿巴金故作深沈的笑道:“这个实在难说,公子当体会我求才若渴之心,想我华勒,主张人人自由,根本没有奴隶主人之分,公子若在我国,此时早已成为人上之人,可见都是雪延贵族天生歧视奴隶的观点害人,公子何苦还在那种环境下奋进,即便你有了成绩,做了王妃,天下人还是不服,殊不知人言可畏,毒舌如刀吗?不如公子携家人来我国,朕必亲自躬迎,以示敬意。我华勒人都是崇敬英雄的族群,公子到我那里,就如鱼入大海,鸟投深林啊。”
易水不耐道:“这个现在我没空理会,反正我人已经来了,你的解药什麽时候送过去?”一句话把自作多情的阿巴金给噎在那里,半晌方干笑道:“这个自然,公子既已来此,解药我回去便著人送去,包管夏侯澜药到毒除。”
“我要怎麽能相信你。毕竟夏侯澜醒了,於你们可大大不利,打的你们回老家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说不准他一怒之下,能打过去把你们的老窝给端了。”易水不屑的一扬头,不可否认,在他的心里,夏侯澜是不可能会有败绩的。
阿巴金鼻子都快气歪了,重重哼了一声道:“公子放心,三日之後,我联军将再向雪延宣战,届时你可亲自在前线掠阵,夏侯澜是否还中著毒,不就一目了然了吗?”说完到底还是气不过,又哼一声道:“你也太小瞧我阿巴金了,这几天,若非朕拦著,联军其他的将领早就去攻打你们了,为这个,我挨了多少的埋怨,甚至小可国的大将一怒之下干脆收兵回去,发誓要禀明国主,和我们华勒断绝往来。我如此苦心经营,就换来公子的这番话麽?”
易水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难道还要我感谢陛下不成?我凭什麽啊?这全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若你们不起贪心,不落井下石来攻打雪延,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哦,如今人还在我们的城镇盘踞著,倒来我这里讨谢了,哼哼,对不起,谢字没有,若陛下愿意,我的拳头倒痒痒了。”
阿巴金气的浑身打颤,想了一会儿又忽然笑了起来,抚掌道:“妙人,果然是妙人,面对强权竟如此从容不迫,不卑不亢,难怪夏侯澜那个眼高於顶的混蛋都被你迷住了,宁可冒大不讳也要封你为妃。只是我听说公子对这事儿拒绝的很,如今看来,也不是如此嘛,我看公子对夏侯澜的关心,可是真诚的很啊,莫非公子已经忘了你父母在王府里受到的侮辱吗?还是说你想和他破镜……”
若在平时,易水早已哆嗦了,父母那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是毒蛇般的存在,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听阿巴金提起,他竟没有了往日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当然了,心痛还是心痛的,因此他闭上嘴巴,决定再不和这个混帐阿巴金说一句话。
不一刻到了王宫,阿巴金叫来贴身侍从,指著他手里捧著的翡翠玉瓶对风苒道:“风苒,去,再做一回使者,把这个解药送给夏侯澜。”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鬼哭狼嚎声:“主上啊,你不能这麽欺负人的啊,怎麽又是臣?臣……臣可是刚从雪延的军营里回来的啊。你……你怎麽可以又叫臣去送死?臣不去,臣不去,打死臣也不会去的。”
他这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苦苦哀求,蓦闻一个冷酷的声音道:“王兄,既然苒儿说不去,何必相逼呢,就让他带著我熟悉熟悉这里的地形,你再另派人不就完了吗?”
易水还没看见这说话人的影子呢,就看到风苒像一只受惊的斑马一般直跳起来,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玉瓶,惊恐道:“我去我去,陛下,臣本就是华勒的外交使臣,这趟差事非臣莫属啊。”
69
这人是谁?倒是好大的威力。易水撇撇嘴,望向角落里走出来的一身黑衣的男人。竟意外的发现了他眼中的占有欲,没错,是和夏侯澜一样的强烈占有欲。他诧异的看向风苒,只见这人已经彻底变成了鸵鸟,几乎把那个玉瓶当作命根子一般紧紧护在手里,沿著墙壁慢慢的低头挪动著脚步。
易水全明白了,再转身,对上黑衣男子深思的目光:“王兄,你就是为了他放弃这个大好的进攻机会吗?”说归说,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把捞住眼看开溜成功的风苒,二话不说抠出他掌心里的小瓶扔回给侍卫:“去,随便找个人把这玩意儿送给夏侯澜,风苒这趟就不去了。”
阿巴金的脸色沈下来:“老三,你放规矩些,风苒怎麽说也是朕的臣子,你看看你都在干什麽?小心吓到贵客。”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败类,怎麽能在易水的面前上演这种类似强暴的戏码呢,万一让易水误会自己也是这种人怎麽办?极度不满的阿巴金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就是这种人。
阿巴泰撇撇嘴:“现下不用说这些吧,王兄,你还要给夏侯澜解药,那你打算什麽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夏侯澜若受了伤不治而亡,你又把他的王妃诓来,那这场仗都不用怎麽打了,我们和其他几个国家直接分了雪延便是,只是现在你又要救那个家夥,哼哼,莫非你真认为自己是他的对手?再说你又把他的王妃给扣下了,他不发疯才怪,说不准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就把咱们华勒也给占领了。”
阿巴金眯起了眼睛:“哼哼,你想的太多了。夏侯澜一向自诩为仁义治天下,为了百姓可以背独揽大权之名什麽的。嘿嘿,这一回我就要他为了天下放弃自己的王妃,反正易水还没答应嫁给他不是吗?而且易水对他的恨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休,投向我的怀抱也是天经地义……”他没再说下去的原因是脖子後面不知何时被架了一把冷飕飕光闪闪的锋利宝剑。
“你再说一遍。”易水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开玩笑开玩笑。”阿巴金笑嘻嘻的转身,小心推开宝剑:“,啊,有话好好说嘛,刀剑无眼呢。不过易水,朕说得不对吗?你不恨夏侯澜?你忘了你的父母……”宝剑再度架到脖子上:“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告诉我,把我弄到这里的目的是什麽?”
“啧啧,夏侯澜怎麽会看上你,也不是很聪明嘛,无非长得好看了点儿。恩,听说作战时也挺勇猛的。不过这脑袋瓜子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傻子都能猜得出来,我那自恋的皇兄看上你了。”黑衣的三王爷吊儿郎当的替易水解惑,一边在被禁锢在他怀里的风苒嫩嫩的小手上掐了一下。引得对方一阵兔子般的哀鸣。
易水在考虑自己现在逃走是否来得及,这兄弟二人简直就像疯子一样。现在他有些怀念起夏侯澜来,不管如何,那个混蛋还算是个正常人。
不说易水在敌营里被自恋到极点的阿巴金缠住,再说夏侯澜,在夏侯舒服侍他喝下解药後,那尸香兰的毒总算是解开了。睁开眼来,不见易水在身边,想起昏迷前他说的话,夏侯澜一个高儿从床上蹦起来:“易水呢?舒儿,你没看著他吗?他……他……他……去给我换解药了?”
夏侯舒慢慢跪下,低著头,沈默不语,他虽然不说,可是一切已经再明了不过。夏侯澜怔怔的看著跪在地下的心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易水走了,他走了,为了给自己解毒,他被阿巴金那个混蛋给挟持去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过他不能倒下去,他的王妃,他的易水还在等著自己,他的三军将士也在等著自己,他不能就这麽倒下去。易水做了这麽大的牺牲,自己不能让他失望。眸子中射出森寒的杀气:“阿巴金,你个混蛋,我夏侯澜在此发誓,不夺回易水,誓不为人,有种你别现在就滚回自己的国家,等著本王,等著我和你决一死战,阿巴金,你等著瞧。”最後这七个字被蓦然吼出来,连远在操武场的士兵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舒儿,摆驾操武场,本王要对儿郎们训话。”明白此时心乱如麻不可能带来任何帮助,夏侯澜跳下床,无比沈著的穿戴盔甲:易水,你等著我,等著我去接你,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因为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王妃,我不会食言的。他暗暗发誓,转头对正要出去的夏侯舒又加了一句:“还有,给阿巴金送战书,本王要在明日攻下蓝水城,让他带著他的联军滚出我们雪延的地盘。对了,还要加上,他敢伤害易水一根汗毛,我……本王在这里用列代祖先的名义起誓,必血染华勒,让他的亲人和子民一起下地狱,永不超生。”
70
“你到底想怎样?”精致的厅子里,易水咬牙切齿的问著眼前正在优哉吃著水果的男人:“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夏侯澜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阿巴金耸了下肩膀,呵呵呵的夸张笑起来:“到底怎麽样?易水,我已经跟你说过八百遍了,让你做我的皇後啊,你看我都这个岁数了,後位还一直没人能够胜任呢,好容易遇上了你,我是傻子才会放过哩。还有还有,从你踏入这座行宫开始,你和夏侯澜的关系就已经断了,你不再是他的任何人。”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恩,不过他当然不会这麽想,而且他会思念著你一直终老,哈哈哈,本王就是放弃这场战争的胜利,也要看他抓狂的样子,哈哈哈……”
这样的人怎麽能做一国之主?易水十分不解的想,以前他看夏侯澜有时虽然偶尔也会荒唐离谱,但绝没有这麽严重。易水在行宫里呆了两天,就大概了解了阿巴金的性格。这人是一向凭著自己的心思行事的,什麽世俗,舆论,治国之道,安邦大计,他是一概不管,而且心性常变,难以琢磨。就如同此次,他煞费苦心的联合了其他几个国家,大举来犯,对雪延本来势在必得,可是因为在战场上看到自己,竟然就忽然改变了主意,拿解药换来自己不说,现在已经在做著撤退的准备了。这样一个君王,华勒在他手里竟然没有亡国,反而国力日隆,不能不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