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魂差,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有魂差轻言出声,“连听涛修冥者都打不过你,我等无一是大人的对手。”
“修罗殿上的罗刹女都不上去试试?”即墨予漓将那眼波放到了一旁坐着的修罗使的身上,他可是瞧得明白,修罗座下的罗刹无一人上场,身负护卫整个幽冥鬼狱的修罗门,可是以出战将而闻名的。
“君上可真是瞧得起臣下的修罗门,不过嘛,臣下的罗刹女,无一人是殇若姑娘的对手,唯一拿得出手的莫夕瞳却是不愿意对着她动手,是以,本座的殿里是无人了啊。”说着,盈盈一笑出声。阿修罗的心下扯起一些疼意来,那台下的女子,是如此的美好。
有这样的机会成全,她又怎么会去将之生生拆散呢,阿修罗不觉得好笑,几千年来,心境当真是有一些变化了,竟然会同情起人来了。阿修罗的眼波放到一旁的罗玄裳的身上,师父,修罗,也从来不想要忘记你。
纵使她是这鬼狱中的堂堂修罗使,拥有狠绝的手段,可是谁又能够想得到,她阿修罗,却只想做那修魂使罗玄裳的徒弟而已。
“修罗的成全,令本座也暗自欣慰。”瞧得阿修罗的目光,罗玄裳的面上,扯起来了一股的轻柔之色,他的徒弟,依然是这般的纯澈。
修罗的情义,他罗玄裳又怎么可能不懂呢,可是啊,他的心里,只有那一个尘世间善良的女子,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殇若将目光递了过去,落在了那阶台上的几人之上,那三位神使和两位君上她是识得的,而那长空无俊身旁,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少年,那少年的身上,着了一件莲叶色的衫衣,那肤色染了风雪,极为的白净,她不禁好奇,这难道就是菩萨口里的修神使,斩破?
“既然这样,那么,从此之后连殇若,便就是本君新收的徒弟。”即墨予漓的身子,缓缓坐木椅子上站了起来,那面上的一簇柔软,像是在寒冬里面盛开的一剪梅花,似锦若蝶,满枝华色。
连殇若的眼波转过,与着即墨予漓的眼光相接,有一道光景的白影刮过了她的思绪里面,这般的儒雅之色,当真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绝俊,她的心,泛起了丝丝涟漪。怪不得,怪不得凤绫仙子非得要下嫁给幽冥阎君了。
北阴帝君拍着手掌站起身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传下本君的口谕,连殇若的名号,从此是幽冥魂使。”幽冥魂使?可是因为幽冥阎君的关系,所以,连带着她的身份,也跟着被提了上来。
她今日不过是只胜了这一位修冥者,便就被封作了这幽冥魂使,更加觉得,这一切像一场戏,一场已经排好了的戏,只等着她前去吟唱。
幽冥阎君步下阶台来,众魂使膜拜,那颀长的身影,带着一些涤尽了那尘埃俗气之彩,只绽放着那眼眸深处的风絮之姿。
“那么,今日,便就行了那拜师之礼吧。”双手负在了身后,更加衬得即墨予漓的身子纤瘦如竹。
那般的面色,泛在了连殇若的瞳孔深处,扯起了一丝绵长的疼意,有一场流年,是那般的朦胧。言语如此的动听,可是,她怎么会有泪千行的感伤呢?
有鬼差端了铁制的茶盏上来,殇若缓缓地从那比试的场地上挪开了身子,一步一步地跨到了即墨予漓的面前,将那茶盏捧在了手心里面。
指尖是茶盏上雕刻很深的纹路,这样的动作,连殇若仿佛觉得好像在哪里也是这般的做过。好熟悉,好熟悉。
即墨予漓的眼波里,是连殇若缓缓而进的步伐,他就直直地站在那里,半分也不想动弹,她是连殇若,若,若,这一个字,让他念起来,格外的让他感到心疼。她端茶盏的姿势,以及,屈膝拜师的动作,都是这般的流畅,丝丝不适的感觉也没有。
她唤他,师父。
师父?
这两个字,像一束在他思绪盛开的纯白兰花,闪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光亮,直照得他的思绪不停的回转,她,究竟会是谁,怎么在他看来,是这般的让他心起了涟漪。
他将连殇若手心里的茶盏接在了手里,这样的一幕,是这般的美好,美好的,就仿如是一道被卡进了那转生轮上的辰光之印,光华万丈。
连殇若唤即墨予漓师父。
幽冥阎君,是她的师父了,她的心中,涌上来一些悲伤的情绪,这样喷洒在她面皮上的如兰气息,都让她的心,疼得跟刀插过了那般。
礼既成,便就是将要离开这鬼狱的时候了吧。师父,她仰着头,望着即墨予漓的时候,眼里面,染上了波纹。
“以后,便唤着你阿若吧。”言语一出,连殇若跟着即墨予漓同时一震,阿若,阿若。似乎,似乎,是好久远的称呼了。
远的,已经散在了骨头深处,怎么也没有办法想起来。
阿修罗望了罗玄裳一眼,那一眼,带着万千的流年之色,师父,这两个字,太过于沉重,重得,她也快要承受不住。
即便他再不是她的师父,至少,他们还能够时时在一起,也好,她阿修罗只要能够望着玄裳大人的身影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第十九章 一师一徒
宿命又起,回眸往后看时,那里,堆满了尘埃。
纯粹的师徒情谊早已不存在,只留了想要粉碎天君想要统治鬼狱之时的那心思,那日的晨光,只是一缕被落在地界上的纯色影子,虽然存在,却已经被遗忘。
连殇若的身子,跟在了即墨予漓的身后,良久都无法启上一句言语,这般的静谥,她不想要打扰,只是独自在那里面徜徉,独自在那里面,欣赏着这样的美好之景。
即墨予漓,幽冥阎君,从此之后,是她的师父。师父,师父……她的思绪里划开一幅画出来。
如若为师再找到你,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这一句话,好近,离她好近。
“阿若,为师,从此之后,便就是你的师父了。”幽冥阎君侧过头,朝着连殇若看了一眼,这眉眼,这浅明的眼线,都是这样的清晰,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对着那梦境里的倩影起了好奇之心呢。
“师父。”一师一徒弟,是这般的相融的两个言词,梦里那难以思量的悲伤,连殇若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浮生三世之时,也会是这样的清明。
“殇若。”她的背后传来了一道唤声,通常这般的唤声,只有一个人,便就是她师父的王弟,北鬼焰王。
“师父……”她抬头看向即墨予漓,即墨予漓轻轻地点了点头,带上了春意浓浓的笑意,师父,笑起来,真好看啊。
“去吧,跟他告个别。”说着,即墨予漓便就跨出了步子,从她的身侧旁挪开,她的视线顺着转了过去,就见着即墨予漓的手掌在北鬼焰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便就站到那前方的忘川江边。
“殇若,这是予焰刚去尘世寻来的。”说着,北鬼焰王将手心里的那一条纯白色的发带递了过来,素发丝带,可是想要缠绕着呢?
连殇若摇摇头,这样的发带,可是北鬼焰王在尘世之中寻来的,怪不得,这几日不见了他的踪迹,却是去为她置这一缕纯白色的发带。
“总还是我不配吧。王兄,还是做了你的师父。所以,你连这样的一条发带,都不愿意接受了,是么?”殇若将眼波放在了那飘飘如仙的风姿,师父。可是,北鬼焰王的眼里面,带着的,是一抹被悲伤覆过的波纹。
而这样的波纹,让连殇若的心,有隐隐生疼的迹象,他对她是这般好,好得,都要让她留下泪来。
手指轻转,将北鬼焰王手心里正随着江风飞荡的发带接到了手里面。“殇若,今日便就要告辞了,焰王,保重吧。”
她跨出步子去,北鬼焰王的脸上,泛起了苦笑,无论忘了,还是没有忘,她的心里,都没有他即墨予焰的位置,如若,如若,他是叫做即墨予漓该是多好,一字之差,身份,却是缪以千里啊。
“要是,曾经先遇上你的是我,该是多好。”连殇若的身后,隐隐传过来了即墨予焰轻柔的呢喃。那一番言语,却让殇若不懂,她最先遇上的,不就是他即墨予焰么?她回过头去,北鬼焰王的面上,一派清明的浅笑,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浅笑背后面的感伤,只有即墨予焰自己知道,即使是痛彻心痱,也绝对不想要她为他担一丝的心。如果这样能够让你愉悦,那么,予焰,会放下一切,包括你,连殇若。一如你当日放下王兄那般。
一句保重,又怎么能够将他满心的失落诉尽,言语总是这般能轻易说出口,一世的浮生,烟波袅绕,谁又忘了谁呢?
连殇若的脚步踏上了那前世尘的路,黄泉长路,幽幽之地,却在这一次,回了头。只是,这一次的回头,是好还是坏,回答的,只有那被消失了的记忆。宿命,还是宿命,无论天神,还是这一抹凡尘的游魂,都无法避得过去。
“阿若,跟着为师走这一遭,可否会有遗憾?”即墨予漓撇了一眼还站在那殿门外的王弟,别离,从来是这般的伤人,这几日,他的思绪里,开起了记忆的花蕊,所有的过往,或许不在重要了吧。
重要的,是他以后,为了这个弟子,虽则,是为了避过凤绫仙子的纠缠。凤绫,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出来,父君说他当初在大婚之时将她拒之了去。总归是他负人在先,如果没有他在,那么,凤绫,便就会在人前好处一些。
“阎……师父。”阎君殿下,至此之后,是她的师父,只是,万千光华笼罩的阎君殿下,却是因着要避开凤绫仙子,才做她的师父。
“阿若,为师复姓氏为即墨,可不是姓阎。”冰凉的语调,如那涌动的山河水,一寸一寸地将她的心抚过。
“师父,尘世,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有些好奇,自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天起,她记得的,就是那光华无限的大乐九华宫。
对于其他地方,她一概不清楚。成了即墨予漓的弟子,完全是因为能够去得尘世见见世面。
“尘世,为师去的日子,不比你多。只不过,只是从予焰那里得知一些尘世之事罢了。”予焰。她转过头去,只有生魂行进的步子,却少了,那一抹送她这发带的即墨予焰。
“师父,那这样的话,我们是要先去找个落脚之处么?”连殇若看得师父将头轻轻点了一下,便就见着师父那卓绝的身姿,朝着那鬼门跨了过去。
转过了那竖了两盏白色素布裹的灯盏的石门,她就能看到一方松木丛生的林子,那林子散发出的气息,十分的清冷。
“阿若,前方便就是尘世,在尘世之中,切记不可将自身的身份宣给他人,否则,就会是一场灾劫。”即墨予漓的面上,有一些凝重之色,他幽冥阎君的身份,本来就属是暗黑地界,如若被尘世之人知晓,那么,于他们行事,万分的不利。
“殇若记下了。”连殇若的面皮上也带起了认真的神色,来尘世一遭,总还是仔细一些为好,否则,真不知道会惹出来一些什么样子的事端。
有白晕从她与师父的身上轻轻刮过,脚尖沾地,便就感到了温暖的气息,她身上有一股轻盈的感触。
一圈又一圈的光彩,盈盈地自指尖,发尖淡淡地散了开去,她侧过头,身后哪里还有那石门的影子,只有数不尽的树木绿叶。
“黄泉路上莫回头,只是因为,去的路,已经记不清了。”师父不知从哪里幻化出来的折扇,轻轻地将扇子打了开来。
折扇,修魂使君罗玄裳握着之时,一番清明之色,而如今师父握着这折扇之时,如那风流的绝俊男子,全身上下,都是儒雅之姿。
“走吧,为师瞧着有一些路子能出得这松林子。”林子。一道黑光瞬间把殇若身子劈中,这般的景致,像是在哪里,见过,没错,是见过,而且对于她来说,非常的熟悉。是在哪里呢?难道是在梦里么?
“阿若,怎么?可是有什么事?”走了两步,见她没有跟上,师父将步子停下,侧过头询问她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师父,这样的一幕,殇若好似在哪里见过。”她开口出声,将这满心的疑惑转出了口外,即墨予漓的身子一顿,其实对于他来说,殇若身上的光亮,有一些神似,神似他那梦境里面倩影。
他摆摆头,想是,他也进了魔障了吧,否则怎么会对着他新收的弟子也上了心,当真是有一些轻浮。
“有些过眼云烟,过了,便就不要再去想。左不过是前世的情绪牵扯罢了。”前世的情绪牵扯么?可是,她不是一直待在鬼狱的么, 怎么可能会有前世?
“好了,现下,便就随着为师上尘世走上这一遭吧。”说着,将手里的扇子轻轻一摇,算了,如若是不得记起,那又何苦让自己再深陷其中呢。
“是,师父。”
尘世之路,无限的漫长,也无限的让人充满了期待,殇若望着一些些扛着枯树枝桠的年轻人,穿了麻布织就的衣料,面带着满足之色经过她与师父的身侧。
“太平之年,人人得以丰衣足食。”师父的言语里是满意的含义,听师父这一番说出来,可否就是菩萨嘴里的,繁华富绕的年间呢?
“阿若,如若要知道是因何而如此,便就去那王城瞧上一瞧吧。”师父的步子停了下来,将那目光放到了经过的那一些人的身上,她立在师父的身后,师父身上纯白的衣摆卷起了弧度,轻轻地从她的身侧划过。
王城。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地方呢?有老者经过她的身旁,殇若盈盈有礼地开口询问,“请问老先生,去王城如何行走,小女与着师父刚到此地,不识得怎么去得。”
那老者点点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开口出声,“商王城在毫城,顺着这条路子一直往北走,不出几日,便就能到那毫城。”
商王城?眼见着那老者走远,师父将步子跨出了一步,他们这是要步行去得那毫城么?这样算来,还有好几日的路程要去。
“既然如此,咱们就去一探这毫城。”毫城,可是同着鬼狱王都那一般,是君上居住的地方么?
罢了,师父都这么说了,她也得跟着才是,一师一徒,才更加的顺理成章了。
☆、第二十章 商朝王都,毫州城
走了好几日的山路之后,那商王都的毫城,便就在不远处现出了轮廓,那楼是用着木头砌造而成,被漆上了墨汁的颜色,看上去,极为的威严。
“威威王都,果然极具有王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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