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意思,捐不捐我也还没决定?”邵士森仍然陪着小心。
这一下郁宛西倒笑开了,轻白了一眼邵士森:“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么虚伪了,既然都开口通知我了,还说还没决定捐,这话谁信啊!”
邵士森紧张地昂起头,撑起身,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你还介意,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捐,真的可以不捐。”
郁宛西站起身,背影对着邵士森,倒了杯水,袅袅茶气缭绕迷雾双眼,介意?介意什么?指的是郁宛琪的那场意外?那毕竟真的是意外,谁也不想。那么难道指从小到大一直伴随着的流言蜚语吗?那毕竟是微不足道的。
“捐吧,想捐就捐,那里毕竟是我们生长的土地,不管那里的水够不够清澈,那里的土壤够不够肥沃,也都是那里的水土孕育了我们。”郁宛西幽幽地说道。
郁宛西再次见到叶萧岑是在盐港镇上的剪裁仪式上。
不过只是数寥几年,盐港镇已经不复旧样,新村新貌新气象,连那条条道路沿街小巷现如今也变成了人们穿梭忆古的喧闹之巷。
邵士森和叶萧岑一个是曾经是人们眼中的天之骄子,一个曾经是人们恨之入骨,避之不及的混世魔王,现如今带着各自的成功作为盐港镇开发区捐款最多的个人投资者,与镇上的重要领导一起参加剪裁仪式。
郁宛西的目光搜索到惭愧而又激动的村长,已是老泪纵横,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盐港镇有这样的作为必定是激动难耐的吧!
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全是兴奋与喜悦,喧哗中全是赞叹与钦佩,甚至那些妇女开始以邵士森和叶萧岑的成功教育起身旁的子女,郁宛西自感好笑,原来一个人最后的成功可以掩盖他过去的累累劣迹。
答应和邵士森回道盐港镇,她早已经不在乎那些不堪的流言,只是那些曾经好事多言的村妇们在看到郁宛西大方地挺着高隆的肚子挽着邵士森的手,在一片了然中也就杜绝了猜想,只是不乏有人惊讶,有人释然,有人理解,更多的人是羡慕。
郁宛西再众芸之中还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纪书记儿子,那个被叶萧岑他们打伤的书记儿子,终于还是落了残废,曾经的嚣张气焰已不复存在,只是守着轮椅暗自伤悲,郁宛西知道这件事叶萧岑用了大笔钱来作补偿,可是又有多少钱能买回曾经的健康,只是任何事发生了,就无法再挽回。
在一群喧哗之中,叶萧岑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追随郁宛西的目光,四目越过纷扰的人芸,不经意地相遇,那些往事,那些回忆,都已经彼此的眼睛里各自飘零,如那纷纷离落的落叶,她的手一直由另一双手温暖,她的家也一直由另一个人在建筑,而她和叶萧岑已经是错开的列车,下一站的下一站,直到最后一站,也不会再相向而行,只能是永远的错开。
礼后,邵士森带着郁宛西去看了外婆,又携手漫步到海边,父亲与郁宛琪同时葬在这片大海,有时候郁宛西在想,如果父亲还活着,如果父亲知道他原本坚持的认为,原来都只是阴差阳错,又会是怎样的一段怨恨离愁呢?可是他终究是不在了,随着秘密沉入海底。
经过又几年的冲刷,郁宛碑上的照片增加了新的年痕,然而依稀可寻的酒窝依然荡漾在郁宛琪的右脸上,郁宛西伸手用指腹轻轻摩挲,是泪迷雾了眼还是那笑确实淡影了?郁宛西感觉郁宛琪的笑并不像曾经看来那么由衷的幸福,只是一个浮若的淡影悬挂映在脸上,“宛琪,对不起。”郁宛西轻轻呓语着,只是她不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在为曾经,还是现在?如果郁宛琪真的能在另一个地方看到他们,那么现在她是不是依然会悲伤,他们之间到底是郁宛琪先盗了她的幸福,还是现在的郁宛西偷了郁宛琪的幸福,只是待一切故事纷扰都落幕时,又何必去追溯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的对错是非?
“等阳阳再大一些,我会告诉她,你才是她真正的妈妈,告诉她是你用自己的生命才有的阳阳。”
郁宛西微感疲倦,邵士森伸手揽过她的肩,他们面向的是一片汪洋大海,这条延伸的海港虽然依然不是那么湛蓝,可经过新的建设,铺上人工沙滩,踩下去再也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软软的沙滩,美丽的落日罩在海面上,磷光荡漾,郁宛西仿佛看到了父亲苍老斑斑的脸,依然那么阴沉,黑暗,错了一辈子的父亲从来没有对她笑过,从来没抱过她,可是直到最后的最后,他依然不知道,依然带着错误的认识永远长眠于海底,这是不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那么又到底谁对他实施了这样的残酷,是母亲吗?同样可怜的女人,错误与残酷总是相互盘结交错,总是一环相扣于一环,只是等一切过去,所有的故事也将永远尘封。
正文 第184章尾声 字数:1384
在餐会间,邵士森一如以往般众星拱月,郁宛西在一片喧哗中默默退出席位,沿着这条不十分陡峭的山路稳步前行,以前她走这条山路从不费力,现在可能挺着肚子,有些吃力,郁宛西自嘲的笑笑,但还是走了上去,天并未全部暗下来,月光还只是淡蒙浅浅,西落的日光还有些许光芒,郁宛西仰头望向那棵郁郁生机的树,树还是原来的树,参天耸立着,只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坐在树枝上伸手够天的傻女孩。
“宛西。”如此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一样的温柔,却透着深深的悲凉,郁宛西缓缓转过身,看到近在不远处的叶萧岑,深秋的落叶纷自飘零落在他的肩上,就好像他们的故事,再美,再痛,再伤,也是如同这片片落叶,终已成过去。爱情到最后,没有谁对不起谁,没有谁应该为谁抱歉,只是爱过,伤过,惆怅,转身,分离,各自生活。
他哀伤的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肚子,牵强的扯笑:“什么时候生?”
想到孩子郁宛西的眼睛也如同所有的母亲一样,绽放最美的柔光色彩。“在今年的冬天。”是呀,又会是一年的冬天,只是这个冬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期盼和温暖。
叶萧岑从自己的颈上取下一根项链,其实是一枚戒指,那是他曾经一厢情愿为她准备的,只是现在它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意义,他便用一根绳子将它窜成,做成项链,永远挂在贴在心脏的位置上,可是现在他想将这根项链挂在郁宛西的脖子上。未等郁宛西拒绝,叶萧岑已经成功将链圈挂在郁宛西的脖子上,按住她的肩说道:“我知道这个戒指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意义,现在它不具备任何意义,只是作为对于你的一种祝福,可以吗?”
如此真诚忧伤的眼睛,郁宛西无从拒绝,也无法决绝,指腹摸着冰凉的钻戒,哪里有他伤心而落的晶泪,有他的一腔赤诚,她缓缓伸开手臂轻轻将他拥抱,早已不再熟悉的味道却依然让她生了泪,她轻轻地说:“你一定要幸福。”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用温柔的爱抚从此却只能是亲情,“你也是,一定要幸福。”
他软软的话语随风划过她的耳畔,像是一道忧伤的淡痕,划破在她的心口,爱过的爱情,伤过的爱情,分离的爱情,到最后只有遗憾的祭奠。可是对于还爱着的那一个人来说,这种失去的痛永远如那条如影随形的尾巴,割弃,已是血脉相连的伤痛。
邵士森依然站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遥望远处的万家灯火点亮,那一边依稀可以听到村口的喧哗之声,最后的拥抱,最后的告别,不需要三个人的纷扰,默默转身离开,就好像曾经的无数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来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离开。
“士森。”邵士森的脚步滞住,回头看到缓缓走过来的郁宛西,轻轻一揽却是天长地久的拥有。
叶萧岑站在身后看着他们相拥的背影慢慢消失深重的夜色下,夜色下的落叶依然飘零如雨落,他们的故事也终于流逝在这些飘零的落叶中,已经失去的情感即使再努力也是徒劳的,手中紧握的戒指烙到了手心的肌肉,这是一对情侣戒中的其中一枚,烙得再深爱得再刻骨铭心也只能是一道没有意义的痕迹……
全书完
PS:终于完结了,谢谢大家的追文,让大家纠结这么久,真的不好意思。明天豆发新文,《缱绻流年》应该不会太虐,这一本豆更希望更贴近生活,平淡而真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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