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下了好大一盘棋- 第22部分

说起来，这些都是天命，大约也都是劫数。杨戬一个施法就进入了开封府内，这时候敖寸心正巧关上了房门。

杨戬只得在房门外轻轻的敲了门，“寸心，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若是你不高兴，只管打骂杨戬便好，寸心。”

说来说去，杨戬都是那样一句毫无新意的话语，敖寸心在房里也没有了哭意，只觉杨戬这人当真是无趣得很，连半句哄女人的话都不会说。这天地下的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可这天底下的女人又都讨厌甜言蜜语。可当一个女人深爱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女人是巴不得那个男人会对她好，会说些讨她欢心和喜爱的话来逗她开心，哪怕那些话不过是些过眼云烟或是哄骗，女人都会傻傻的陷入其中而甘之如饴。

对于敖寸心而言，这些事情，她从未得到过。杨戬从未曾对她说过什么甜蜜的话语，说得最甜的一次，也不过是摘了丁香花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对她说，要带她去朝游沧海暮苍梧。想来那时候的杨戬是真心愿意这么做的，而她却坏了杨戬疼宠她的心。

敖寸心再思及当时的杨戬也确确实实对着她是单膝下了跪，心里又是软了疼了几分。不跪天地不跪玉帝王母，只跪父母的杨戬，对着他的妻子单膝下了跪，想来，那时的杨戬带着的诚意是有多大。可敖寸心想到那一千年中，那也便是杨戬对她唯一的好。

今日这番想来，敖寸心深觉以前她是日日夜夜求着的不过是杨戬对她的好，可杨戬不懂得如何付出，这是杨戬的错，而她不是一个贤妻只懂得用吵闹的方式来逼迫杨戬，用眼泪来逼着杨戬，却也从不曾教会杨戬要如何去疼她宠她，这也是她自己的错。

这一场千年的婚姻中，纵使敖寸心认为她的过错颇多，可一颗爱杨戬的心却是万万没错的。她的爱，换来的是千疮百孔的心，她的爱得到的是杨戬的不爱和对她仅有的不过是责任的事实，让她癫狂着魔一般的陷入魔怔，时至今日，她也没有能够从这场漩涡里面拔身而出，仍旧陷在这如同泥潭一般的感情里头，欲拔不能。

门外传来杨戬的敲门声和说话声。

杨戬的声音放得极轻，仿是怕惊扰到敖寸心一般，却又不肯死心的絮絮叨叨。可说来说去的那两句，也不外乎是让敖寸心不要不理他，哪怕是骂他一顿，砸了东西或者打他出气都好，就是不要憋着。

杨戬觉得当初那个生气就砸东西，生气就怒火朝天质问他的敖寸心，确实容易摆平得多，最多不过是他转身离开后，敖寸心就会心心念念的在杨府里数着日子等他回来，然后再扑入他的怀中，先前那些吵吵闹闹都会随之而去，然后又继续循环。哪怕是那样的日子，杨戬都觉得比现在好，至少那时候的敖寸心会跟他吵跟他闹，而不像现在，连吵架，敖寸心都不愿意了。难怪乎，那时候三妹杨禅会对他说，敖寸心愿意跟他吵闹是在乎他，若是不在乎不爱，便是连吵架都不会有了，要他去珍惜敖寸心去呵护敖寸心，也要懂得去哄哄敖寸心，只要敖寸心感受到了杨戬对她的付出，就不会吵闹不休了。

杨戬一直都觉得杨禅说得是有道理的，所以他带着丁香花回到了杨府，去哄敖寸心开心，敖寸心确实开心了，可后来又因为他不上天庭做官的事情而继续和他吵架，当他想要再哄哄敖寸心的时候，敖寸心却摔了他摘来的话，几次三番的扔掉不说，连带放置花的花瓶也砸了，这才惹得杨戬没有耐性继续哄着敖寸心，便也拂袖而去，也自从那之后，杨戬便觉得这场婚姻继续下去只是悲哀，带着这种想法，无论怎么样，杨戬都没有办法再开心起来，而敖寸心当然就是更加不开心。

可如今，不再如最初那般的敖寸心，不再跟杨戬吵闹的敖寸心，是杨戬不熟悉的敖寸心，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敖寸心，杨戬都觉得万般无奈，甚至是一愁未展。他来带凡间也有段时日了，竟然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杨戬自然对这样的进度是不满意的，心中也难免升起了烦闷。他在门外敲门敲得有些累了，也不再言语了，只随便在门外的石阶上便坐了下来。

敖寸心在屋内倒是没有再哭了，她听着杨戬的话和敲门声，渐渐的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可悲伤却一直环绕着她，她只是陷在了悲伤里面出不来，以至于她也没有心情去给杨戬开门。

敖寸心没有给杨戬开门，杨戬也不会用法术或者蛮力推开那扇门，杨戬心知，如果他那样做了，敖寸心只会更生气。

杨戬和敖寸心，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两个人都陷入沉默，直到白玉堂回到开封府，这才把这场沉默打破。

白玉堂一手提着剑，一手提着合芳斋买来的糯米团子、桂花糕和玫瑰糕，他打算把这几样点心送给敖寸心。他想到中午的时候敖寸心对开封府内的饭菜没有吃几口，他思来想去是开封府的厨子做的东西也许不和敖寸心的口味。这合芳斋的小糕点，虽然比不得醉仙楼的那几样出名的糕点味道好，可入口的口感也是不差的，已经吃过了醉仙楼的糕点，再吃难免也会腻味，换个口味吃吃也挺好的。想着若是开封府厨子的手艺不合敖寸心的口味，晚上的晚膳想必敖寸心也是没啥胃口去吃，不吃东西总会饿，女孩子又喜欢这些小糕点之类的，不妨买些回来送给敖寸心，若是饿了也可以垫垫肚子，不饿就当零嘴吃着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白玉堂刚走到敖寸心住的屋前，就瞧着杨戬一脸无奈坐在那屋前的石阶上。白玉堂忽然对这对夫妻的相处是深感无力。从中午他带着敖寸心去醉仙楼吃东西，到这位杨二爷故意拿了他喝过的杯子给敖寸心喝茶便看得出这位杨二爷不是对敖寸心无情，反而是有情有心思得很，却是嘴巴笨拙得要命，连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利索，难怪跟那敖寸心之间的误会解不开。也罢，他白五爷也当做日行一善的帮帮这对小鸳鸯，解开了这误会，也算是成就一桩美事。

白玉堂一点也没有理会那石阶上坐着的杨戬，反而是在杨戬回头看着他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了敖寸心的屋门前，然后抬手敲了门，“敖姑娘，你在吗？”

“在的。”回答白玉堂的不仅是有敖寸心开口的应答，还有吱嘎一声被拉开的房门。

白玉堂这样轻声敲门一句轻问，敖寸心就开了门，可杨戬死敲活敲，在门外把嘴巴都说破了，敖寸心连理都不理，这样杨戬的心里不舒服极了，也嫉妒得要命。他对于这个一身白衣的白玉堂更是看不惯和不满了。

看来也许是敖寸心喜欢穿白色衣服的人，想来那李寻欢也是一身白衣，这白玉堂仍旧是一身白衣，这两个男人都爱穿白衣，而敖寸心又对他们都那么好，杨戬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应该也去换件白色的衣服，来增加一些敖寸心对他的好感？

杨戬在一边天马行空的想着，一边丝毫不放过敖寸心和白玉堂之间的一举一动。甚至在看到敖寸心收下了白玉堂手中提着的几味糕点的时候，杨戬是真的发觉了他心中有着怒火。他极力的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冲上去把敖寸心微笑着收下的糕点给扔了。这时候的杨戬才明白当初为何敖寸心对嫦娥送来的那盒月饼放了几百年都还在较劲儿的原因。

这种真真实实的嫉妒和妒忌，还有愤怒，让杨戬明白了何谓爱，也彻底的明白了在他心中嫦娥和敖寸心的区别和位置。杨戬也相当后悔他的这番醒悟和明白来得太迟了，倘若当初就能够明白，又何来千年的争吵与不幸的婚姻。

第39章　开封记事四

杨戬觉得他明白何谓爱，明白得太晚，不知道他现在去告诉敖寸心这一切，会不会真的已经太迟了。可他觉得不说又不甘心，可明显这个时候似乎不是一个好时机，但看到敖寸心和那白玉堂聊得很开心，而且似乎越说越高兴，敖寸心还收了白玉堂送的糕点，杨戬就觉得心中的嫉妒之火无法扑灭，甚至越烧越旺。

等白玉堂终于说完了他要说的话，敖寸心也一脸微笑的目送白玉堂越走越远后，杨戬一双眼眸却是紧紧的盯着敖寸心，仿佛是要将敖寸心看出一个洞来。

敖寸心被杨戬这样的眼神盯着很是不舒服，而杨戬也从未曾这样看过她，她老实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又动了动脚，“干嘛？干什么这么看我。”

杨戬一句话未说，只向前大踏步一步，他继续紧紧的盯着敖寸心，刚想开口便听得一句呼唤从天而至。

“主~~~”

杨戬从来没有觉得哮天犬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如今此刻他却觉得这只狗儿真是无比碍事，他刚想和敖寸心说个明白，这狗儿却忽然而至，让他措手不及，也给了敖寸心关上了房门的时间，杨戬只得无奈一声叹息的想着，难怪那千年里，敖寸心如此的不喜这狗儿，这狗儿确实是太不懂人事儿了。

杨戬在心中腹诽完对他忠心耿耿的傻狗儿后，又不得不再次叹息，看来今日他是别想再和敖寸心说上话了。这一扇关上的房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敖寸心宁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笑，宁可接收陌生男人的馈赠，也不愿意给他一个笑脸一句好话，更不愿意……见到他。

想到这里，杨戬心中的怒火更甚，又想到敖寸心是他的妻子，他又怎么能够忍受别的男人送东西给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竟然还微笑着收下了这种事情。杨戬的怒火未平息下来，哮天犬就已落地站在他的身边，讨好的对着杨戬笑，一副讨赏的表情。

杨戬甚为无奈的摸了摸哮天犬的头发，算是给他的奖励和安抚。

哮天犬连忙把怀中抱着的剑递给杨戬，“主人，这是您让我去找玉鼎真人借来的剑。主人您借这剑做什么呀？”

杨戬看着这剑心中甚为满意，心里的怒火倒是消去不少，“哮天犬，你且先去帮我找样东西，不，应该说是一个精怪，身上带着仙气的精怪。”

“什么精怪？是要除了它？不过主人，什么精怪身上会带着仙气？”哮天犬一副懵懵懂懂，又疑惑不已的表情，倒是让杨戬稍微提起了些愉悦的心情，“是一个人参娃娃，千年人参娃娃，此刻它还是个精怪，可却也是离成仙不远了。虽说它现下是个精怪，可毕竟它是延年益寿的药材之宝，更别提修行了千年，只要能够安稳渡劫便可成仙，它的身上已是隐约有了些仙气，我不忍它就此折损，若是真遇上些伤害它性命之人，你便可以暗中出手相助，谨记你切勿帮得太过火，凡人的性命更是不能伤之。”

虽被感情一事所困，但杨戬毕竟还是那个身怀三界苍生的司法天神，他料到这千年参娃必有一番劫难，所以这哮天犬也算是来得及时。来了可以帮他盯着那参娃暗中保护于它，又可以带来这把斩仙剑，让他有接近敖寸心的机会和送给敖寸心做礼物，这也算是好事一件，也便拿起哮天犬手中的斩仙剑，抚了抚剑柄，不由得微微一笑。

哮天犬被杨戬打发去办事，杨戬便捏了法诀一晃便进入了敖寸心的房内。杨戬不打算继续敲门了，他也觉得就算他继续敲门敲下去，敖寸心也不见得会给他开门，他不如直接施法进入房间里来得更快。更何况，在杨戬的心里，一直都认为敖寸心是他的妻子，而他现在不过是进入自己妻子的房间，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杨戬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却深深的让敖寸心不满，敖寸心甚至觉得杨戬从千年前到现在，压根就没有尊重过她。

敖寸心一生气就会闹得天翻地覆，此刻更是怒火升起，“杨戬，你这是何意！”

“寸心，我只是想要送你一件东西。”杨戬开门见山，直接把斩仙剑横放在敖寸心的眼前，“此剑名为斩仙，是师父的法宝之一。此剑上斩神仙，下斩妖魔。在封神一战中，师父用此剑诛杀朱天麟。开封并不太平，已经有了妖物存在，你现在法力尽失，拿着它可做防护，若有妖物敢来袭，你且可以拿着它将妖物诛杀。”

“杨戬你想骗我啊，这里可是开封，我打听过了，这里是天子脚下自有天子的龙气护着，又怎会有妖物存在，真是笑话。”敖寸心分毫都不为所动，只瞄了一眼斩仙剑就再无其它表情。

“寸心，你知道杨戬从不说谎。”杨戬眼内真挚，倒不是在说谎，何况杨戬此人除了在刘沉香劈山救母一事中，对天庭对刘沉香等人有着隐瞒，却也从未对他们说过谎言去欺骗。

敖寸心自是明白杨戬从来不说谎言，哪怕就是哄她开心的话，他也不会去说，所以也有些动容于杨戬肯为她去向玉鼎真人要来了这斩仙宝剑护她周全，可敖寸心并未放下心中的包袱和悲伤，“就算是如此又如何，我在开封府内安全得很，就算有危险，我想白五爷和展昭展护卫也会护我周全，用不着你这把斩仙剑。”

原本杨戬心中已经被他克制的嫉妒和妒忌都消灭得差不多了，可敖寸心不提白玉堂还好，这一提，他心中的几种感情又重新纠葛在了一起，惹得他心中有一团妒火在燃烧，烧得他的理智全无。

“敖寸心，你别忘了，你仍旧是杨戬的妻子。”此话一出，杨戬颇有些后悔，却也知道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是收不回来了。

“杨戬，你知道吗？千年的婚姻中，我不断的重复着，我是你的妻子，我为了你有家回不得，有爹娘看望不得，甚至是兄弟姐妹之间的思念，我都无法去看他们一眼，我为了你做的事情，你或许是感激的，或许你也觉得我因为你而变得无依无靠是内疚的，所以娶了我，想要给我一个交代，得以完成这一份属于你的责任，可是我是人，不是一个物件，不是你买回去摆在那里当个摆饰就可以不闻不问的。这么多年下来，我累了。杨戬，我真的很累了，这段感情，我已经不想再纠缠了，为何你偏偏要抓着我不放。我不想放开你的时候，你努力的摆脱我，摆脱我们的婚姻，可如今我放手了，为何你却要执迷不悟。你别忘了，嫦娥还在月宫中等着你，你又何必苦苦执着于我。”敖寸心抬手又是一挥，将杨戬双手手掌心间平放着的斩仙剑挥落在地，“杨戬，我们的感情和婚姻就如同这把剑，在你一次次甩袖转身而去的时候，就已经消磨干净，现在换我来转身，换我来离去。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