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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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相随-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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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月以来的大事,辛苦几位相公了。”

王溥、范质、魏仁浦三人那里敢受天子之礼,忙起身道:“陛下严重了。”

郭荣颔首道:“朕并非是客气之话,朕亲征淮南,若非朝中有几位相公坐镇,朕如何敢放心南下?朕这一礼,你们当然受得起。”顿了顿随即道:“朝中诸事,朕昨夜看过这些日子里枢密代理的奏章,你们可还有什么想法,尽可向朕直言。”

范质想了想,拱手道:“陛下,半月前,御史中丞杨昭俭、知杂侍御史赵砺、侍御史张纠三人妄自论断,坐鞫狱失实,此风决计不可涨!三人乃是文臣官吏,臣等为虽为中枢宰相,也无任免官吏之权能。如今陛下已归朝,便请陛下处置杨昭俭、赵砺和张纠三人。”

郭荣点点头,沉默片刻便道:“一会儿朕便发诏令,中书用过印后,便着刑部羁押三人,按罪论处就是了。”

魏仁浦起身道:“陛下,此次征讨淮南的诸将士都略有升迁,地方镇军另需大动方可。”

郭荣了解,便对着向训道:“魏枢密之话,想必你心中有所觉悟了。之前朕虽然依旧保留了重进淮南招讨使之职,但是卿当知道,重进行军打仗或许有一套,但是与领军安抚却并不擅长。故朕有意思命卿为淮南招讨使,接替重进,替朕安抚淮南诸州县,若是有我军将领或者官吏无视朕之旨意,在淮南生事者,卿可替朕斩杀之!”

向训心中大喜,拜谢了君恩不提。

魏仁浦又道:“陛下,昨日枢密院接到鄂州招讨使有书信武安节度使、南面行营都统王逵被部将潘叔嗣所杀。”

郭荣此时方才记起,这个王逵前世之时也是这个时候被杀了的。

之前为了牵制住南唐在鄂州(现在的武汉)同皖地之间的兵力,方才下诏封了湖南的王逵为南面行营都统。王逵方才出兵攻打鄂州,军过岳州(今湖南岳阳)时,因为部将对岳州团练使潘叔嗣勒索巨银未果后,向王逵诬指潘叔嗣有叛变之意,王逵不辨真相,且潘叔嗣也心知王逵心胸狭窄至极,心中除了恐惧之外,更是萌生了反意,因此先发制人出兵偷袭朗州。王逵遂没有再向鄂州进军,而是挥师反击,在武陵城外与潘叔嗣会战,却被潘叔嗣大败后反被岳叔嗣杀死。

虽然王逵并非真的是响应郭荣的旨意出兵鄂州,而是为了借此机会多从南唐身上得到好地盘,更是想得到郭荣的大额赏赐。郭荣心中虽然不喜王逵此人,但是既已授了他武安节度使之职,此事,便不可草率了之。

“传旨周行逢,朕委任他为南边招讨使,武清军节度使,权知潭州事。而潘叔嗣乃是谋杀朝廷节帅之逆贼,周行逢该知道如何做的。”

郭荣倒是颇为欣赏周行逢的,他在淮南之时,便听闻湖南大旱,唯有周行逢一人力主开仓赈灾,潭州活人无数。

“陛下,臣之前领陛下之旨意,宿卫京师,幸不辱命。且此期间,京师之街巷的扩建,业已完成。陛下若是有空,可亲至京师诸街道探看一二。”韩通奏道。

郭荣心知韩通为人,笑道:“韩卿之能,朕当然是放心至极的。”话语一顿,又看向魏仁浦道:“韩卿之功不可没,朕属意他为忠武军节度使.校检太傅。兼领侍卫马步军都虞侯。魏枢密看这番嘉奖如何?”

魏仁浦几月同韩通接触不少,看了一眼韩通,笑道:“陛下论功行赏,此加官极为合适。”

韩通也不扭捏,拜谢了郭荣后,随即面色淡淡地立于一面。

也唯有李谷心中很是凄凉,此次跟随天子亲征,本该是立功之大好机会,但是诸多提议,都与天子之意相驳。如今天子待自己果然不必其他诸相了。随出列道:“陛下,臣风犯上风痹之痛已经多年,如今更是疼痛不衰。臣请陛下允许臣致仕退官。”

郭荣不曾想到李谷会提早想辞相位。他看了一眼了王朴,此时,王朴权知开封府时日不长,此时拜相并不妥当。随即下了御座,扶着李谷坐下道:“朕君临万方不过三年,卿已是辅相之位,处处为朕尽忠解忧,君臣之间情义深厚。风痹之疾,卿好生将养就是了。待得卿康复了,重新与朕计议军国大事才是。”

李谷看向郭荣神色真挚,并不是客气颜面之词,心中有些羞愧,便依言而退,不再说辞官之话了。

其后,王朴又将开封府重大之事奏于天子了,郭荣听后,便下了旨意,裁剪宫内十三司,司膳局的御厨使计董延勋、副使计张皓以及武德军副使卢继升一并停职,着开封府审问不提。

大事述说完毕之后,郭荣看向了王溥,淡笑道:“王卿之前为皇子荐举名师之事,皇后已和朕说过了。朕知道王卿你是好意,但是四皇子宗谨此时不过五岁,于进学之事并不着急。之前朕不过是提醒皇后一声而已,免得她骄纵了皇子。未曾想王卿你居然会错了意。”

王溥心中一惊,忙起身连连请罪。

“诶,王卿不必如此,朕刚刚就说了,朕知道你的好意,王著乃是朕澶州的旧属臣,他的品德才能俱都是极佳的。但是他为皇子启蒙之师,却也合适。不过王著此人,最为擅长的,却是算学一道。朕便同时委任他为制诰扈载、度支员外郎王著,兼翰林学士。王卿,还有诸相可有异议?”

王溥哪里敢有什么异议?范质、魏仁浦等人自然不会站在王溥一边驳天子之脸面了。

“朕收淮南诸州,乃是秉承先帝之遗志,故朕想着七日后,亲临嵩陵拜祭先帝。且朕想着,之前的诸位受难皇弟皇妹,朕之先夫人故彭城郡夫人刘氏及三子至今尚无封号,朕想诸相合同礼部商定此事,朕好于先帝陵前告知先帝此事。”

众相虽然不知道天子为何这个时候提出追封之事,但是都一并领旨了。

两日后,天子诏令出,故彭城郡夫人刘氏追封为皇后,长皇子赠左骁卫大将军谊再赠太尉,追封越王;二皇子赠左武卫大将军诚再赠太傅,追封吴王;三皇子赠左屯卫大将军諴再赠太保,追封韩王。皇弟赠太保侗再赠太傅,追封郯王;故皇弟赠司空信再赠司徒,追封杞王。故皇第三妹乐安公主追册莒国长公主,故皇第五妹永宁公主追册梁国长公主。故皇从弟赠左领军大将军守愿再赠左卫大将军,故皇从弟赠左监门将军奉超再赠右卫大将军,故皇从弟赠左千牛卫将愻再赠右武卫大将军。

此旨意一出,京师有许多臣子难得的糊涂了。

“公主殿下,这样进宫道贺会不会惹恼了皇后娘娘?”晋国长公主身边一直当用的许妈妈看着盛装的公主,有些担忧道。

晋国长公主看了看身上的正装大礼服,带笑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不是那等人,妈妈不必太过忧心的。”

皇兄追封先前的刘氏嫂子和已经不在的三个侄子,乃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怎么可能会已经不在的人争风吃醋?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子待现今的皇后,很是情深意重,待两个皇子也很是用心的。

许妈妈却不赞同,皇后或许不会因为天子追封故彭城郡夫人刘氏为皇后而生气,但是很可能因为现在的两位小殿下没有得封而心生想法的,毕竟皇后娘娘也是做母亲的。

“殿下,娘娘一向疼两位小皇子得紧,天子却只是将故去的三位皇子追封了,长皇子赠左骁卫大将军谊再赠太尉,追封越王;二皇子赠左武卫大将军诚再赠太傅,追封吴王;三皇子赠左屯卫大将军諴再赠太保,追封韩王。除了三位皇子,就是先帝的几位皇子和公主都得到了追封,但是两位小殿下却提也没提,皇后娘娘那里还真是难说啊!所以说,公主您这样盛装进宫,皇后娘娘若是想左了,岂不是惹来不快?”

晋国长公主皱了皱眉,这几天她同周宪接触,觉得这个小嫂子比之当初的刘氏嫂子相比,行事上更加大方,心胸也并不是那等狭窄小妇人。

“我倒是觉得妈妈你多想了,依我看,皇后娘娘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我这个天子表哥,不是那种重女色的人,他的后宫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女子的,就算有也不会越过皇后娘娘去,而名副其实的长子就是丰哥了。皇后娘娘又岂会在乎几个已不在的几个皇子的爵位?”

许妈妈不说话了,她虽然觉得公主说得有理,但是皇后娘娘当真心里会没有一点疙瘩?她还真不相信呢。不过她知道公主的性子,见劝不动,也就罢了。

晋国长公主虽然嘴上笃定,但是心里不是没有一点疑虑的,这个追封虽然真的不会触及皇后和两位皇子的地位,但是对于很多心中有所思量的大臣而言,却是向后宫伸手的机会。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的……晋国长公主摇摇头,觉得自己是在是操心过了。表兄内里最为倔傲,怎么可能任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如此?

事实也确实如晋国长公主所想的那样,有些人确实动了心思,但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的。反正朝中人也算是看清了,朝中被委以重任的文武大臣,文的只要有才有能,不问出身。武将也是一样,能上战场杀敌升官得势那是一定的。反看阿久,虽然是陛下的小舅子,也不过是一八品的小武官,南征立下了功劳,才升上七品。所以说,想升官发财,还是老老实实想着如何为陛下建功吧!

“君贵,你看,我重新立的这个后宫规制如何?”周宪扯了一把满脸惬意地躺在桃花树下的郭荣道。周宪思考了两日,将后宫的品轶上有了些想法,确定内廷主位,一皇后陛下,贵、娴、淑、德四夫人之位,然后九嫔之位的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保留外,其余的婕妤、美人、才人等品级全部废除。且严令不许后宫干政,若是嗣君年龄幼小而导致后宫太后摄政的,也有非常严格的限制,像是太后和中枢诸相需联合用印的诏书,方能有天子诏令之功等等。另外还有宫人年满二十二岁者,一律放出,宦官内侍之职的限制等等。

郭荣却没有接那册子,而是一把将周宪拉道怀中:“你议定的,我如何不放心?好啦,陪我说说话,因为追封的事情,朝中之人大概都有些想法的,只怕明日里那些个夫人们进宫后会试探你一二呢。”

周宪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切的,浑不在意地道:“不过是试探一二而已,她们难道真的敢送女儿进宫么?好啦,快点看看我写的这个东西,可是让我思谋了好长功夫的呢。”

郭荣只得放开周宪,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丢在了一边,好笑地看着周宪道:“来,给我闻闻,可有没有酸味?我当真还不知道,你何时这么大的醋劲儿了?”

周宪有点恼羞成怒,拍打了郭荣一下酸酸地道:“你就得意吧,你若是想要其他的女人啊,我自是不会拦着的。你且放心,我也不会被你气得没命儿的。”我只会待孩子大了之后,回了秘境再也不见你罢了。

郭荣收起笑容,拉着周宪沉声道:“胡说什么呢?我之前就说过了,不会有其他人的。我们俩若是能相伴白头,便是上天最大的恩德了!”

周宪看着郭荣的神色,也不再多言,静静地偎进了他的怀中。

待两人出了秘境后不久,便是内侍来禀,晋国长公主求见,周宪便整装去见长公主去了,至于郭荣,也有内侍送来了中书的急奏,前濮州刺史胡立同赵匡义蜀国而回,且带来了蜀主孟昶的亲笔书信一封。

郭荣在崇政殿里宣见了胡立和赵匡义两人,看着两年时间不到的赵匡义一身内侍打扮的摸样,便是镇定如郭荣都有点接受不能了。到底是在蜀国发生了何事,使得赵匡义成了今日模样?

秋冷回故地江南变

郭荣看着赵匡义身上的内侍服侍,差点没被惊到。赵匡义何等样野心之人,怎么会甘心做了内侍宦官?幸好他还记得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接过内侍递上的孟昶送交的书信,展开一看,果真是同前世的一摸一样。

“……昶昔在龆龀,即离并都,亦承皇帝凤起晋阳,龙兴汾水,合叙乡关之分,以陈玉帛之欢。傥蒙惠以嘉音,伫望专驰信使,谨因胡立行次,聊陈感谢披述……”

郭荣前世今生都猜不透孟昶之心思,要说此人没有为君的心机,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孟昶十八岁即登上蜀国的皇位,不过数年时间,便将孟知祥留下的顾命大臣剪除干净,大权近握。但是要说到他有为君王的气度,郭荣更不相信,孟昶十几年时间里,所作所为,除了诗词酒色享乐,实在又没有什么看得过的功绩。如今见中原势大,居然想着和自己叙起了同乡的情分来。这是天真还是愚蠢?

还有这个赵匡义,他不像赵匡胤的稳重内敛,也许是因为年纪轻,故他的野心在他闪烁的目光中可以捕捉到。孟昶此人居然将这样的人留在做了内侍?郭荣心中叹息,对于孟昶的书信,前世之时,他就不喜,此世也是如此。孟昶给自己的书信之中,居然还是皇帝自居?哼!这个人当真以为自己会和他“叙同乡之情”?

“胡立,你本是我大周的臣子,当初伐秦、凤四州时为蜀国所擒获。如今怎么做起了孟昶的信使了?”

胡立满脸是泪痕地道:“陛下,罪臣虽然自愧被蜀国擒获,但是一日也不敢忘记罪臣乃是大周的臣子,心中所想的,俱是为了陛下尽忠……陛下仁慈,念及秦、凤四州蜀国所降的军士数千人感怀故土,将他们悉放归蜀国。蜀主感恩,才遣罪臣归国的……臣本已抱着克死他乡之想的,不曾想到还能回归中原,全赖陛下之德。罪臣……罪臣虽为蜀主携带书信,但并非蜀主之信使。请陛下明察!”

郭荣抚了抚袖袍下左腕之上被周宪套上的绞丝镯,漫不经心道:“这么说,信使是这个内侍了?朕怎么看他也有点眼熟?”

胡立心中松了下,看也不看赵匡义便道:“陛下确实没有看错,这内侍的父兄都是陛下的大将,他也是在开封城中长大,他名为赵匡义,乃是赵弘殷家的三郎。”

郭荣看着依旧镇定如故的赵匡义,挑眉道:“赵匡义?怎么?我大周容不得你,居然跑去了蜀国?”

赵匡义自从在蜀国经历了大变,对于郭荣之嫉恨更深了,若非郭荣当初的狠辣,自己何至于跑去蜀国?也不会落得今日这半人半鬼的样子了。

“周帝陛下之英明世所周知,小人之父兄虽然是陛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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