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不在意我,所以才能做得这么不拖泥带水。你一向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我不需要有什么担心。”
只能沉默,不然要出声为自己解释吗?
“我等在这,是想告诉你,钥匙还在楼上邻居那里,我不会再踏进那公寓半步。所以不必再躲再跑,见面我也会当作素不相识。就这样,我喊你爸爸接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换成了童大兵。
她不记得回答了什么,搁下话筒时,只觉着浑身都在颤抖。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吗?难受什么?
谁的耐心无止境?谁会一直在原地等候?
泪怎么也拭不尽。
早晨起来,不必照镜子,也知脸肿着。她没有修饰,素颜下去吃早餐。睡了一觉,苏陌到神清气爽。看看她,朗目微眯,笑着问:“今天有什么打算?”
她摇头。
“陪我去个地方。”
“不去了,我在房间看书。”
“去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地方蛮远,还过了江,离地铁站不太远,一幢幢复古式别墅,整齐排列着,家家还有小院,院中植物都很茂盛。有一家院中站了不少人,长镜头短镜头的,像是在拍戏。
一个靓丽的女子接待了他们,领着进了一幢别墅,楼上楼下的参观,装修得非 常(炫…书…网)清雅,看得出主人的品味不低。
女子的视线很少扫向童悦,一直娇柔地围绕着苏陌。
“苏教授,这幢你该满意了吧!”女子笑靥如花,“你就稍稍描绘了下,我可把腿都跑细了。”
童悦转身出来,院中有块绿荫,绿荫下有原木的长椅,她掸了掸,坐下,听着蝉在树荫中高声吟唱。
过了一会,苏陌与女子从屋中出来。女子开一辆红色的奥的,上车前朝苏陌回眸挥手。
“我最喜 欢'炫。书。网'这个小院,植满草坪,孩子在上面跑闹,摔倒也没关系。”苏陌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瓶水。
她弯了弯嘴角,抬头看天上火红的艳阳,今天,一丝风都没有。
她把水搁在椅中,嗓子干得冒烟,她没有拧开瓶盖。
“小悦,你不觉得孩子出生后,那套公寓小了点。”
“是小,但肯定容得下她。”
苏陌叹气,“你若不喜 欢'炫。书。网'这里,以后再说。”
两人沉默地上了车,路上,苏陌接了通电话,上海学术界的朋友约他晚上聚会。
“晚上没别的事,一块过去吧,以后都要认识的。”苏陌看看她。
“我不去了。”
“小悦,你今天拒绝我很多次了,怎么了?”苏陌嘴角的笑意耷拉了下来。
“我不能接受你太多的好,因为我有的东西太有限,无法一一回报你。”她实话实说。
苏陌呵地笑了笑,“似乎我要求小悦以身相许了?”
“你没有。我最大的愿望是孩子健健康康出生,然后和其他孩子一样快乐成长,对于其他,我不奢求。”
“是因为那幢别墅?”
“不是,是我不知觉依你太深,不可以再这样下去,我必须独立。”
“傻小悦,又把我排挤出你的人生,真不怕我伤心,依赖我有什么不好?”他温柔地揽过她的肩,掌下的人迅速僵便。
他没有随她一起下车,带着一缕落莫独自去见朋友了。
她低着头走进酒店,一点胃口都没有,身子黏黏的,只想好好地泡个澡。电梯打开,里面出来几个人,她让了让。最后出来的男子越过她,随意瞟了一眼,走开,突地又回过头,按住即将合拢的电梯门,“童老师?”
她讶然地抬起头,眨眨眼,“罗特助,你怎么在这?”
正文 106,自由落地(二)
罗特助小激动。和童悦接触并不多,通过几次电话,却印象极好。“我来上海出差。”
哦,那车欢欢也在吧!上海交通拥挤,路自然很不宽。她应付式挤出一丝笑意,退回电梯,准备就这样道别。
罗特助却一脚也跨了进来,“童老师住几楼?”
“十楼。”她拧拧眉,并不热情。
“我住九楼。童老师是和同事过来度假还是陪叶总出差?”
她仰头看着上方不断跳闪的楼层,“算度假吧,我一个人。”她委婉地想打发他走人,没有叙旧的打算。
罗特助却像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暗示,“晚上一起吃个饭,对面就是豆捞坊,过条马路就好。”
“谢谢,我有点累,你和泰华的同事们一块去好了。”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她托着额头,轻轻按抚。
“我。。。。。。和叶总差不多同步离开泰华,我现在重庆找了份工作。”
这是小小的意外。
罗特助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重庆是火城,和青台没办法比,我真想念青台。我也一个人,童老师不要推辞了,六点半,我在楼下等你。”
他目送她出电梯,神情是那么真挚、热忱,她不由自主点了下头。
夏日的六点多,外面还一片通明,霞光烧红了半个天空,路边的枝叶纹丝不动,走几步,后襟又湿透了,幸好餐厅凉气开得很足,点菜的辰光,已经周身清凉,心情也不那么浮躁了。
“童老师不能沾酒的,我们喝果汁?”罗特助询问地看向她。
她一怔,她好象没和罗特助一块吃个饭。
“叶总说过,你酒精过敏,会引发哮喘,一滴都不能沾。家里烧菜,你都是用葱、姜调味,煮起来特别好吃。”
叶少宁也是这么话多的人?“果汁吧!”人一舒坦,胃口也像开了,她看着沽沽冒泡的底锅,咽了咽口水。
配菜一盆盆整齐地码在餐桌边,罗特助点了不少海鲜。虾先熟,他用漏勺先盛了给童悦,“重庆也有江鲜,吃着还是觉得海鲜味浓,我老婆也这样说。”
“你老家在重庆?”她很少和叶少宁聊泰华的事,对于这位罗特助,她一点都不熟悉。
“岳父家在,到那边生活,主要是岳母能帮着照应孩子。”
“你有孩子啦?”罗特助看上去和叶少宁差不多大,也算大公司的精英才俊。
罗特助眼睛眯了眯,满是慈爱,“马上一百天了,特别调皮,最爱缠我,可惜我不能经常陪他。”
“为什么?”
“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叶总那样体贴下属的上司,我现在正常出差,一月能在家呆个三五天就不错了。”
这人真会讲话,童悦弯弯嘴角,“现在的车总也不错!”
罗持助拿筷子的手一抖,抬起眼帘,悄然打量着童悦,见她神色淡婉,轻轻吁了口气,“是呀,可能是习惯问题。叶总刚做总经理时,我就跟在他后面,呵呵,可以讲是形影不移,有些事情一个眼神就领会。”
“形影不移?他去哪你都陪着?”
“差不多。”
她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绝没有别的深意,“他和别人约会,你也在旁边做灯泡?比如游泳馆那样的场所。”
罗特助突地满脸通红,眼神惊慌逃窜,筷子掉到地上都没发觉。
服务生上前,重新给他换了双筷子。
“那。。。。。。那天晚上的事,童老师是听叶总说的吗?”罗特助结结巴巴地问,几秒钟的功夫,他在椅中已换了无数次姿势。
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她不太明白地看向罗特助。
说实话,那些照片,有几张可能是PS过,但有些绝对是真实的。游泳池那张,叶少宁衬衫领带与只着比基尼的车欢欢贴面相拥,那衬衫是她买的,能在哪个场合湿成那样,她想像不出来。
只能说明那场景曾经存在过。
去酒吧、茶座、咖啡厅、餐厅,都可以用公事来遮护,游泳池那样的场所,该如何解释?她不愿细细去推敲。
心烦地端起加了冰渣的果汁,狠狠地喝了几口。
罗特助不住地擦汗,仿佛特别热。“这估计会是我一生里最狗血最无厘头的一件事了,我。。。。。。真的不知如何面对,非 常(炫…书…网)惊惶,只有逃了。让童老师笑话了。”
“没有。”她看着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罗特助,有些纳闷。
罗特助用力地闭了闭眼,“我和老婆是同学,她家人在重庆给她找了份工作,她为了和我一起才来了青台。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她并不漂亮,但在我眼中是最美的,我很爱她。我以为我应该给她全部的温柔和忠诚,没想到我终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但那。。。。。。真的是个意外。”
最后那句话,罗特助差不多是嘶吼出来的,吓得隔壁的客人纷纷看过来。他却不在意,羞愧地低下头。
童悦听得一头雾水,他们现在聊的是什么?
“你喝点饮料。”刚开始觉得凉,时间长了,还是感到热。
罗特助苦涩地摇摇头,“童老师,你相信吗?那个时候我真的把她当成了我老婆。老婆怀孕后,我们。。。。。。我们就没有再亲密过。我不是抱怨,作为准爸爸,这点算什么,我可以忍的。那天喝太多酒了,有点失控,歪在长椅上睡觉,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是在家里,突然看见了老婆,是我们刚相爱时的样子,心动情动,浑身的肌肉绷得生疼,我。。。。。。发了疯似的抱住她,就那样。。。。。。铸成了大错。事后立刻就清醒了,察觉到怀里的人不同,魂都惊散了。不敢吭声,哄到她睡着,然后逃出更衣室,在外面角落里坐到天明,直到她醒,我才离开。那天夜里,我老婆给我生了个儿子。我真的无颜去见我老婆,可她在等着我。我不愿意她受到一点点伤害,我选择做一个猥琐的男人。我当天就辞职了,本来想在青台找份工作,但怕东窗事发。可以说,我是狼狈不堪地逃去了重庆。值得庆幸的是,我老婆一直不知道这件事,而她应该也不知那晚上的男人是我。”
正文 107,自由落地(三)
“那她以为是谁?”听到现在,童悦依稀听出罗特助糊里糊涂发生了一场艳遇。
罗特助神情错综复杂,“叶总不是。。。。。。都和你说了吗?”
“他也在场?”
罗特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童老师,你就别逗我了,我都快窘死了。”
她从来不欺负老实人的,无辜地摸摸鼻子,不知该如何继续下文。
“叶总怎会不在呢?那天为他送行,车小姐要他陪她去游泳,他怕把事情弄复杂,于是拉上我。呵,这也不是第一次。叶总犯胃病的时候、在北京的时候、加班的时候。。。。。。”
“慢着,罗特助,你说犯胃病,是那次新年住院吗?”
罗特助责备地看着她,“这事你也不知道?哦,你们那时可能在冷战,叶总工作象不要命似的,输完液之后还去公司加班,在办公室里晕倒,我和车小姐一起送他回的荷塘月色。”
她问了个时间。她是小人,和他生气的每一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为什么吵的?是车欢欢吧,他气得摔门而去。
“嗯!”罗特助点点头。
餐桌上摆着的泡面碗,搁在门外的植物,植物下面压着车欢欢火辣辣的问候。双手在膝上擦了擦,她深呼吸,抑制住泛滥的心酸。
她也是骄傲的、倔强的,不愿向他低头,任局面僵持着。如果他犯错,其实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我想是因为叶总深爱童老师,所以才有力量拒绝车小姐的示爱。”
“他真拒绝得了吗?”她苦涩地咽下一口果汁。
罗特助严肃起来,“童老师,你说这样的话太对不住叶总了。你可以把我当反面事例,我也爱我的老婆,但在醉酒时,我仍任理智失控。车小姐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年轻、漂亮,俏皮、可爱,她就如同一团火似的,能有几个男人可以抗拒?她是真的喜 欢'炫。书。网'叶总,可能在国外呆惯了,她不会考虑别的,想爱就爱,什么也不管也不问,而且履败履战。唉,不然也不会发生更衣室中的阴差阳错。她本来的目标应是叶总吧,她在黑暗中把我。。。。。。当成了叶总。”
她双目暴睁,她终于听明白了,车欢欢和罗特助上床了!!!
叶少宁什么都清楚的,他三缄其口,其实不只是保护车欢欢的声誉,还有罗特助。罗特助的妻子怀孕中,两人相亲相爱。若这事说出来,乐静芬不会放过罗特助,而罗特助那个幸福的家也将瓦解。
他只能保持沉默。
“泰华的人都知叶总是泰华未来的东床快婿,没想到叶总爱的人是童老师。乐董非 常(炫…书…网)现实,一意识到叶总不会成为家人,立刻搁空叶总,把叶总手中的事务挪给车小姐。叶总太温和多礼,念着泰华对他的培育,才加班加点地把车小姐带上手。那时你们是新婚吧,叶总常叹息没能给你一个美好的蜜月,但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弥补上了。”
她无语。
别人跑着跳着,向叶少宁怀里扑去,娇柔、妩媚,风情无限,她却视他如草芥,冷得象块冰,急不迭地把他往外推。
他心中有过苦衷吗?有没有因为她而无力?
应该信任他的,但太多的事蒙住了她的眼,她看不清,也累得不愿去看清,也没有安静地坐下来,好好地听他说话。
那些误会就象是她期待已久的,好像被她预料到了,他不值得她珍视,这样她才能自如地转身。
其实是怕踏上江冰洁的脚印,她想保护好自己。
但她可曾顾及他的感受?
她和车欢欢其实是同一类人,都极自私,但车欢欢比她勇敢,是她爱他不够多吗?
“童老师,你可知车。。。。。。小姐好不好?”罗特助小心地问道。
她不想增加他的罪恶感,“世纪大厦主体封顶那天,我在新闻里看到她,她很好。”她没有提车欢欢怀孕的事。那个孩子,应该悄悄处理了。那是车欢欢憔悴消瘦的缘由吧!
罗特助难堪地笑了笑,“想和她说声对不起,但我想她可能不愿听到!”
“还是不要说了,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