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纤纤喜不自禁。“陆子鹰,还真是浪漫,跟小伙计睡在石板上,原来你有龙阳之癖。”
“别乱讲,我是纯爷们,取向很正常。”陆子鹰彻底回过神。
“那就是你家夏兰把你赶出来了。”唐纤纤笑道。
陆子鹰突然想起什么,跳起身喊:“糟糕,我把夏兰扔在了房间!”
这时柳仲从斜对面走过来。“子鹰,别慌,我刚刚提过水,夏兰睡得很好。”
陆子鹰吁了口气。
唐纤纤拍了陆子鹰一掌。“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陆子鹰躲避着唐纤纤的拍打。
“不可能没事,那你怎么会睡在这里?”唐纤纤穷追不舍。
“夏兰想安静一会儿,我就出来换换空气,顺便喝点酒。”陆子鹰说。
“狡辩!”唐纤纤撇了撇嘴角。
柳仲走近陆子鹰,注视着他,低声说:“子鹰,你跟夏兰……”
“行了。”陆子鹰不耐烦地摆着手,“喝酒的事,我已经全忘了,你们问什么都没用!”
唐纤纤看着陆子鹰。
其实两个小时之前,她独自巡察到后院,无意间听到陆子鹰和伙计的对话。陆子鹰喝醉了,拿出钱来,让伙计当他的儿子,并且改名“柳仲”……唐纤纤开始觉得又可气又可笑,随即却有些同情陆子鹰,知道他一定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唐纤纤默默走开,没有打扰陆子鹰……
柳仲沉静地说:“子鹰,你回房间吧。夏兰生病了,无论她说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陆子鹰转过身,快步进了走廊。
………………
第二天早晨,一切恢复了正常。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陆子鹰斜靠在椅子里,正在打盹儿。我稍稍一动,他便惊醒,忙探身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他用手背试了试我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点头说:“退烧了。我去倒水。”
“嗯。谢谢。”
“干吗跟我客气?”陆子鹰笑起来像个孩子。
“昨晚没睡好吧?”我问。
“还好。”一边倒水,一边笑道,“哈哈,我这个人意念比较强。”
(63)以为他不会受到伤害
又听到熟悉的笑声,心里一阵安慰。不过他的笑声却比平时略显沉重一些。
“陆子鹰,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吧?”我坐起身,迟疑地问。
“发生什么?”水杯递到我手里,陆子鹰直视我的眼睛。
他在试探我,想知道我记得多少。我隐约记得陆子鹰给我取暖,抱着我拥在毛毯里,还有……隔壁男女的声音……想到这里,不禁耳热心跳。
至于后面的事,只有凌乱模糊的碎片,应该都在梦中……似乎念了柳仲的名字……
又是柳仲。
总有些记忆无法消除,但这一切,却由不得我。
忽然想:是不是陆子鹰听到了什么?
“夏兰,喝药吧。”陆子鹰转变话题。
“你昨晚一直坐在这里?”我问。
“嗯……出去走了走。”他回避着我的目光。
“肯定有事。”我喃喃地说。
他俯身到床边,撩起我的秀发,轻柔地拨到耳后,用手指梳了梳。“以后有机会,我会讲一讲昨天晚上,我遇到的奇闻。”他注视着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病。”
门外有人轻咳一声。陆子鹰直起腰。我朝门口看去,唐纤纤含笑走进来。
“小两口蛮恩爱的。”唐纤纤说。
“纤纤,别老是这样说。”我嗔怪道。
“我只是描述一个事实嘛。”她总要确定这一点。
陆子鹰笑了笑问:“外面情况怎么样?”
柳仲大步走进来。“先吃早饭吧。”将手中提着塑料袋放到桌上。
………………
我们乘坐的大巴还在附近的修理厂,听说下午才能出发。乘客们除了抱怨,无能为力,他们三三两两穿过外面的走廊,大声议论着,用各地的方言进行骂街。
吃罢早饭,柳仲和陆子鹰出去了,打算到不远处的集镇采购一些日用品。
我的体力恢复了许多,唐纤纤陪我离开房间,在后院散步。
后院有棵小树拦腰断了,旁边有块大青石。经过那块石板时,唐纤纤有意无意停下来。
“坐一会儿吧。”她拍了拍石板。
我观察着她的面容。“纤纤,你一定有话要讲。”
“告诉你吧,昨天晚上,我看见陆子鹰在这块石头上睡觉呢。”她故意做出神秘的表情,嘴角带着笑意。
“怎么会?”我愕然。
“你紧张了?”她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
“我不明白……”
“没事的,他是鹰魔,本来就是怪里怪气。嘻嘻。”
我低头看了看石板,想像不到他怎么会睡在这里。莫非我在梦中真的说了什么,刺激了他?
一直以为,像陆子鹰那样玩世不恭、嘴巴毒、桀骜不驯,又喜欢尖刻嘲讽的男孩子,不会受到伤害。
或许,我还没有深入了解他。
只知道他在某些方面与唐纤纤相似——都会主动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善于抓住人的弱点。
(64)幽远而沉醉
我坐到唐纤纤身旁。石板凉飕飕的,我换个姿势,仰脸看着天空。阳光绵软无力,天边的浮云很厚。
“夏兰,我一直想好好和你谈一次。”终于步入正题了。
我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嗯,你说吧。”
“你看,现在我们很好。”
我没回应,等着她说下去——
“你和陆子鹰在一起,他爱你,关心你。我呢,就和柳仲在一起,虽然柳仲对我总是淡淡的,但他属于表面沉静、内心火热的男孩。我接受他的性格,也相信他会爱上我、迷恋我——或许他早已爱上了我,只是不愿直接表现出来,特别是以前有你在中间,他还要照顾你。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各自有了归属。
“你……会和柳仲幸福的。”我低声说,“他是好男孩。”
“当然了,我很清楚自己爱的男孩是什么样的。我从见他第一面就喜欢他,喜欢他洞察一切的眼神和睿智,喜欢他的嗓音和身上的气味,还喜欢他对敌人的狠,对朋友的关切爱护。”唐纤纤毫不掩饰。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
“是呀。他是我的一个梦想,是梦想的实现。”唐纤纤的眼神变得幽远而沉醉,“我小时候……你一定听说过,我是后妈养大的,家庭环境十分恶劣。那些年,每当我独自坐在家里,望着窗外的天空,总是想:以后能够出去闯荡江湖,能够不被人欺负,还要骗得人晕头转向的感觉,实在兴奋。”唐纤纤的嗓音颤抖起来,“一个小女孩,总是想啊想啊,一天一天熬着,就为了这个梦想。是不是很可笑?”
我的内心有了震撼的感觉。很少有小女孩会做那样的梦。
我淡淡地说:“那要祝贺你,遇到柳仲,你实现了那个梦。”
“是的。柳仲不仅是领导者,还将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恋人。”痴痴地笑了。笑容慢慢敛起,喃喃地说,“我一点也不后悔当初救了他,宁肯搭上性命……”
“还搭了个我。”我笑一笑。
“嘻嘻,夏兰的冷幽默很有水平呢。”
“谢谢。”平静地说。
“我想我们的谈话应该很深入了。”唐纤纤注视我。
“你想让我远离柳仲?”
“也不是远离了。我不是那种小气的女生。”
听她这样讲,我的心里忽然一颤。当初我也这样对自己说:我不是小气的女生,我只想让柳仲多照顾唐纤纤,不让她太孤寂……
(65)温暖的借口
“毕竟我们生活在一起,完全的回避是不可能的。”唐纤纤自顾自地说,“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四人将一直在一起,所以平时的言谈举止,当然要注意喽,尽量不要给别人造成误会呀。”眉眼间带着笑意,眸子却是凉凉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夏兰你是我的好姐妹,也是最聪明的女孩子。”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威胁我?”半认真半玩笑的看着她。
“哪有威胁?再说我怎么敢威胁?你现在有鹰二爷罩着,有钱、有势。”她笑得很开心。
“纤纤,我一直有个问题。”
“你说。”她有些紧张。
“当初陆子鹰出现的时候,你极力赞同他加入我们,是不是就为了这一天?”我直视着她。
唐纤纤轻声笑了笑。“就算是吧,我也是为了你好,我们身边都需要有男孩照顾。而且陆子鹰的加入,在三个人中间达成了平衡,也减轻了柳仲的压力,wωw奇書网不然他的顾虑更多。”唐纤纤凝神看着我,“夏兰,你是不是在埋怨我?”
“怎么会?”我抿了抿嘴唇,“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你……”
“我是你的红娘呀。”她非常愉快。
又聊了一会儿,院子起风了,周围灰尘弥漫。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休息。柳仲和陆子鹰终于回来了,新买了两支大手电筒、几盒电池、军用水壶,另有些常用的外伤药。虽然蛇人自我修复能力很强,不过这些药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助我们。
他俩还给我和唐纤纤各买了一条围巾,花色老土,裹在脖子上笑了半天。
下午三点多,我们再次踏上征途。随着车厢颠簸,我靠在陆子鹰肩头。回忆唐纤纤的话,她其实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再对柳仲有幻想。我闭起眼睛,心里并没有多少感觉,或许……我真的是麻木了,在逃亡中,所有的敏感神经,都关注着外界的危险,除了生存的念头,其它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爱情……
也许仅仅是一个互相依靠、互相取暖的借口。
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每个人都有了安慰。
我深深地埋进陆子鹰的怀抱。不知他在想什么,长久地沉默着。
我滑入梦乡,这一觉睡得很香,没有梦。
………………
(66)骆君
长途车沿着没有尽头的公路行驶着,为了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两名司机轮班,一刻也没有停。
第二天傍晚,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座小城,没有任何特色。钱叔把这里当作我们的中转站,大概就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不惹人注目。
下车后,我们沿着公路的岔口往东南方向走了二十分钟,进入城市腹地。继续往前行进,路上的行人多起来,出租车从身旁驶过,不时按着喇叭呼唤我们。
一路打听,半个小时后,我们拖着行李,来到了南四街,先吃点东西。
柳仲掏出纸条,上面是联络地址,就在南四街的白府巷。
因为在途中耽误了一个多星期,接头的人是否仍会信任我们——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们。尽管老疯子说过,钱叔已经考虑到了,可我们还是惴惴不安。
“走吧。”柳仲提起皮箱,率先进了白府巷。
我们三个紧紧跟随。陆子鹰断后,密切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小巷尽头,柳仲停下脚步。白府巷53号出现在眼前。这是一扇沉重的红漆铁门,关得严严实实。柳仲转脸看了看我们。
我问:“联络人叫什么名字?”
“骆君。”柳仲说。
陆子鹰来了句:“他会不会放狗咬我们,哈?”
唐纤纤瞪了他一眼。
柳仲按响门铃。
在等待中,我们猜测,房主一定通过监视器观察我们。为了表示诚意,我们主动将脸庞抬起,接受检查。柳仲还把纸条举起来,晃了晃。我忍不住掩嘴而笑。
红漆铁门啪地响一声,自动弹开了。
“真高级哈。”陆子鹰东张西望。
我们鱼贯而入。身后又是啪地一声,铁门关闭了。我的后背不由渗出一层冷汗。
陆子鹰感觉到我的紧张,牵起我的手。唐纤纤则主动伸出手,握住了柳仲。我们穿过小院。院里没有任何装饰物,光秃秃的水泥地,连根杂草都没有。
我猛然抬头,发现台阶上静静伫立一个人。是个女人,而且非常漂亮。
难道……她就是骆君?
“欢迎你们。”嗓音文雅礼貌,却冷冰冰的。
“你好。”柳仲快步迎上,“我们找骆君。”
“我就是。”女人约莫三十岁出头,高贵典雅,穿着一条紫色旗袍,外面罩着狐皮氅。
骆君打量我们几眼,转身进了屋子。
我发现她的腰肢柔韧优美,充满了魅力。毫无疑问,她也是蛇人。一个妖毒而冷艳的蛇女。
(67)真的挺像的
“钱先生还好吧?”进门后,刚刚落座,骆君便开口问道。
“还好。”柳仲说。
陆子鹰笑着说:“只要不听摇滚乐,钱叔就没事。钱诗诗快把他气疯了。”
陆子鹰的反应很快,回答得也巧妙。其实骆君那样问,就是想考察一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钱叔送来的人。陆子鹰提到了钱诗诗,证明我们和钱叔关系不错。
骆君将视线转向陆子鹰。“你就是陆子鹰吧?”
“是我。”陆子鹰迎着骆君的目光,太阳镜闪烁着。
骆君给我们沏了茶。她的态度始终是冷冰冰,漂亮的脸庞看不出丝毫情绪,更不知道她对我们的态度。从气质判断,她应该有三十岁了,面容却像二十岁的女孩,皮肤光洁,头发挽在脑后,修长的脖子挂着一条珍珠项链。
她家的客厅也是高贵典雅的风格,有点像钱叔家的装饰,与外面的院子完全不同。
我饶有兴趣的环视一圈,正要端起茶杯,骆君忽然端详着我,问道:“那么你就是夏兰小姐?”
我停手,抬脸回望她,微微一笑。“是的,骆姐。”
她保持着礼貌,却忍不住对我左看右看。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侧过脸,避开她的目光。
“真的挺像的。”骆君喃喃地说。这句话,她倒是带了一些感情。
“像什么?”我问。
“哦……夏兰小姐别介意,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骆君端起茶杯,“大家请用茶,既然是钱先生的客人,到了这里,就不用见外。”语气恢复到冷冰冰。
陆子鹰脱口而出:“骆姐,你是不是想说,夏兰和以前的一个女人很像?”
我们都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在别人家,又是初来乍到,大概只有陆子鹰的厚脸皮,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也正是他这样的“自来熟”风格,帮了我的忙,我也迫切想问那个问题。
骆君微微敛了敛眉头。她的眉毛精致完美,深潭似的眼睛,更加幽静。
默然良久,方缓缓开口:“不必隐瞒的。确实很像那个女人。”
“我们看过那女人的照片。”陆子鹰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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