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请小姐挑选。”
墨儿画儿吓了一跳,这盘中铺着红绒锦布,映得上面金玉翡翠等饰物闪耀非常。
她们并非第一次出门,却从受过如此待遇。
往日掌柜的不过和颜悦色些,现在特地拿出楼里珍藏让人挑选,也是头一遭。
意外的惊喜,让谷明月叹叹安敏之的细心。她大大方方的挑了一枚玉簪,又拿了一对耳环,让小二包了起来。
三人出了门,翘首以望的马夫和小厮赶紧拿出凳子,画儿扶着谷明月上了车。
安敏之站在楼上,目送着谷明月离开,表情复杂。
对于宝藏的渴望,让安敏之不得不重视谷明月。她到底知道多少,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问题被他抛之脑后。
在前世,他曾经详细调查过,谷明月只是一个普通官宦之女。
平凡的家世后面,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他又该如何对待她。
如今之计,该赶在旁人之前,将云氏后人寻出。
安敏之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想从脑海深处搜刮出些许记忆来。
五哥到底什么时候发掘了宝藏。又是如何找到了云氏后人。
一切提前,他竟发现自己无从下手。
又想到若是有一天,他的真面目在谷明月面前暴露,她可能出现的反应,安敏之身上一寒。
他,竟开始在意谷明月的看法。
被自己想法惊到的安敏之,离开小楼,准备回府。
他打算兵分两路。一路去查山神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另一路,则是打探云氏后人的消息。
安敏之有一种预感,提前拿走箱内东西的人,一定是他身边的某个人。
除了死士,最大的可能就在他带去的兵卒身上。
想到这里,安敏之开始后悔,他当初就不该画蛇添足。
早知道山神庙那边没有任何危险,他何必防患未然,带那么多人手。
辛长平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还有小半年时间。
王氏在席上,几次三番的探汪清直夫妇口风,想让辛夷到时过来端饺子。
有辛夷在。又怎么会让她的如意算盘得逞。
回到家中,辛夷将这一切抛诸脑后。从荷包中拿出白露书院的地址后,她咬唇犯了难。
该写什么呢?
辛夷将宣纸摊开,毛笔搁在笔架上,未曾取下。
缠绵悱恻?又不是写情书,她暗啐了一下,瞪大眼睛。
如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辛夷这模样可爱极了,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就像只金鱼。
要么写的大气磅礴些,鼓励林然好好读书?
不行。她又不是夫子,写封信还要对人说教。不是惹人生厌么。
辛夷脑袋一直转,一时间,思路全无。
窗外雀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新绿的枝叶风中摇摆,瑰丽的花儿开了一半。
美好的景色,沁人心脾的香味,辛夷闭上眼睛,忽然来了灵感。
她定定的望着院中石凳,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初和林然一起坐着聊天的场景。
有了,辛夷微微一笑,从笔架上摘了一支专门作画用的细毛笔。
她蘸了墨水,轻轻几笔,勾勒出庭中树木。
神情专注的辛夷,没有察觉到,青松站在院中角落,隔着门窗一直望着她。
青松很喜欢看辛夷写字作画的样子,她睫毛很长,低头时长发会垂在肩上,偶尔有几缕散落着。
日光照在辛夷脸上,让她面容更加明媚。
辛夷时而低头锁眉,时而抬头怅惘,脑海中回忆愈发清晰,纸上的林然笑容清冽,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她认认真真将画完成,墨痕半干的宣纸上,林然的身影跃然于纸上。
他若是看到这幅画,定然会想起在清流镇的时光。
将画放到一边晾晒时,辛夷灵光一闪,又拿出一张白纸来,画起了他们在学堂中的场景。
这次,人物略多,场景也变得复杂,辛夷破费了一番心思。
小小一幅画,她足足画了一个时辰,都到完工后,辛夷打消了继续作画的心思。
然后,她又提笔,在画旁开始写字。
约莫写了近百个字,辛夷便停了下来。女儿家的心思,总是昏昧不明,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能说。
一切就等林然收到信后的反应吧,辛夷也不知她在期盼着什么,又在担心着什么。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不知道,这信从汉阳到白露书院需要多久,辛夷惆怅的想着。L
ps:谢谢珍妮和绯玲的打赏,么么哒,作者君因为考研的事,茶饭心思,心生郁结。
呜呜……有木有考研党,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考!
☆、第一八零章 猝不及防
大华国寄信没有现代那么方便,辛夷将信严实封好,送到驿站,等着下一波往肃阳方向去的驿卒带走。
信送出后,辛夷分外惆怅。
山水相隔,也不知这份信辗转到达林然手中,会是什么时候。
等到他写好回信,再寄回来,又会是什么时候。
鸿雁传书听着浪漫,等待的心情却是焦灼的。
辛夷此时羡慕起那些养飞鸽的人,飞鸽传书,在古代应该是高大上的通讯工具了。
要是搁在现代,没跑出去两里地,已经变成了鸽子汤或者丧命于顽童手下。
前世她想养信鸽,一直没寻到好的驯鸽人,今生一定要继续碰运气。
玉玦还有书册,辛夷拿的越久越觉得不安。
对于她来说,这两样东西无异于定时炸弹。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平静的生活炸的支离破碎。
宝藏的秘密不知能遮掩多久,她区区一个平民,无论谁寻到她,都是死路一条。
没有人会顾及一个平民的死活,她能赖以保命的除了柳元景的庇护,就是那本册子了。
辛夷考虑过,若是有人找上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就将自己能读懂册子上字的事暴露出来。
凭着唯一知情人的身份,或许对方会考虑留她一命。
人生充满变数,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驻扎在清流镇外的营队。没几天就撤走了,他们的到来带来的冲击,慢慢消退。
柳元景。黑衣人,兵卒。
三者之间,好像有着无形的线牵引着。
辛夷回忆着两人见面时的对话,柳元景的言行举止,使得辛夷将他慢慢与那些士卒重叠。。
联想到他临走前,撇下了一句任务在身,辛夷不得不深思。
难道说。柳元景卸下了世子身份,入伍了不成。
都怪她当时太慌乱。没有问这一茬,不然现在也不用循着蛛丝马迹妄加揣测了。
她只能等待着,等柳元景到来,将这个烫手山芋拿走。
柳元景身为世子。真的会愿意在行伍之间,做一个无名小卒么?
大胆的猜测,让辛夷愈发迷惑。
若柳元景本身就是军队中人,那些黑衣人又会有这什么身份背景。
脑海中好像有一个黑洞不断扩大着,简单的生活,出离了轨道,辛夷已经无法控制接下来的反展。
随着佑王手下的深入调查,上次跟随佑王前去汉阳的军士底细,慢慢被摸清。
祝京祝庆两个仿佛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身世经不起推敲的兄弟,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上次佑王带的人,都是军队中身手不错的人。这两人的身手尤其好。
因为几名死士横死在山神庙中,安敏之断定了,做出此事的人一定功夫极好。
之前,他误判成隐居山野的世外高手。后来细细一想,或许有人天赋异禀,少年奇才也极有可能。
也正是如此。他才将重点放到了汉阳城驻军上。
他带的人虽多,其中最出色的十个。受到了安敏之的格外关注。
其中,祝京和祝庆最为可疑。
安敏之吩咐手下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
不久后,手下报上了一个重要消息,祝京曾经离开营地两天。
两天时间,足够做太多的事。
事态愈发明朗,无论祝庆是否参与其中,他们既然是以兄弟名义进的军队,安敏之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困扰安敏之的问题,只有一个,怎么样才能不惊动各方势力的情况下,将二人带走。
两人武艺高强,用强的话,很可能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万一两人逃出营地,接下来再搜捕,无异于大海捞针。
回归营地之后,柳元景放松了许多。
薛城自始至终不知,他的表弟,曾经历过一场生死劫。
只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活着的柳元景。
夜色降临,军营中燃起星星篝火。
守夜人来回走动着,驱散身上寒气。
即使是炎热的夏季,夜晚依旧清冷难挡。
狭窄的营帐中,此刻只余柳元景一人。
柳元景褪下衣裳,白皙的肩胛上,留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伸手抚了上去,除去凹凸不平感,已经没有任何伤痛。
伤口复原的如此之快,出乎了柳元景的预料。想到当时回到营中时,差点败露,他仍旧心有余悸。
他当时带着伤,有人打趣他,刚好一掌拍到了柳元景的伤口上,他当时直接变了脸色。
那人若是再用力些,他刚处理好的伤口,便会渗出血来。
要不是薛城为他遮掩着,定然会引起旁人怀疑。
看到这伤疤,柳元景便想起辛夷。
那本书还有玉玦,都在她手里放着。这些东西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他还没弄清楚。
羊皮卷上的地图,他看了很多次,依旧只是普通的地图而已。
柳元景甚至尝试着从其中找到夹层,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面具男从头到尾,没有露出真容来,柳元景只能推测到他身份尊贵。
玄铁箱藏在深山古庙中,面具男雍容华贵,两者之间的联系在哪里?
那人若是得了空匣子,会不会恼羞成怒,开始回头排查。
显然,柳元景的猜测已经变成现实,他却浑然未决,危险正在一点点逼近。
翊麾校尉罗卫边,不,如今已经升级为致果副尉的罗卫边,察觉出了苗头。
上面频频对他手下士卒就行排查。让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到了最后,那些调查,只对准两人。
祝庆祝京两人入伍以来的所作所为。全被报了上去,罗卫边一直看重两人,跟着担忧。
他能确定,两人性情耿直,忠君为国,从未有不臣之心。
但是军营之中,并非全是正大光明。同样有龌龊之事存在。
罗卫边看重二人,不想让他们成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对面具人身份毫不知情的罗卫边。只是循着经验,将它当做了普通的党系争斗。
他有心提点二人,特意将祝庆祝京叫到身边,将最近的事儿。向他们提了一二。
薛城一头雾水,柳元景听的心惊。
难道面具男已经察觉到什么,这才开始调查他们。
如今已经查到了他和薛城头上,羊皮卷还在他身上,接下来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柳元景隐隐不安,这边已经查到了他头上,辛夷那一边还安全么。
既然面具人能在汉阳城驻军,指手画脚。手里还有死士。
“奇怪,你说罗大哥怎么想起找我们说这些,会是谁在查我们?”薛城百思不得其解。“糟糕,难道英国公府得了消息,打算把我们逮回去?”
薛城福至灵心,拍着膝盖叫到。
他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不然哪儿会有人对他们两个兵卒感兴趣,大费周章的来调查他们。
想到这里。薛城顿觉苦闷,他们还没有建功立业。吃了这么多苦,就这样被抓回去?
岂不是前功尽弃,以前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陷入沉思中的柳元景,没有听到薛城在说什么,直到他拿手肘撞了他下重复言语后,柳元景才知薛城的疑虑。
柳元景思索之后,决定向薛城坦白。
他们两个已兄弟的身份入伍,薛城已经被牵连进来了。
若是一直瞒着他,也许薛城会因为粗心大意,遇到危险。
周围不时有人来往,柳元景低声说:“表兄,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到营中再说。”
兄弟俩为了方便,住了同一顶帐篷,不用睡大通铺,正好是个说话的地方。
两人察看四周无可以人等后,进了营帐,放下了帐门。
柳元景从怀中掏出羊皮卷,用最简洁的话,将他在山神庙中的看到的场景说了一番,同时讲出了他对面具男的猜测。
他向来话少,所说内容虽精简,但是大体内容薛城已经听明白了。
明白后的薛城目瞪口呆,他只知表弟当时离开了两天。
因为姑母的陵寝在凤鸣山,薛城根本不做他想,以为柳元景是却墓前探望娘亲了。
没想到,他失踪的日子,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想到柳元景一个人和五个死士缠斗,冷汗顺着薛城的背直往下流。
太惊险了,薛城按住柳元景的肩膀,紧张的问:“你上次是不是就是被那些人所伤,到底伤的如何。胳膊怎么养了,还有其它伤没?”
柳元景回来时,胳膊不太便利,薛城替他遮掩过去。
他当时以为柳元景是在山上不小心碰到,也没怎么在意。况且柳元景回答的含糊其辞,让他没当成一回事儿。
表兄的关怀,让柳元景惭愧万分,他避开薛城的手说到:“已经无碍,本是小伤而已。”
柳元景十分愧疚,表兄对他一片赤诚,他处处隐瞒,实在是愧为骨肉之亲。
听了这话,薛城并不放心,他认真将柳元景打量后,才宽下心来。
不过,方才柳元景说的话,全都浮上心头。
“你确定,那些黑衣人是死士,并且是神秘面具男子派出的么?”
薛城问着,脑海中回忆着面具男的一举一动。
这次任务,其实是他们经历过的最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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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火烧眉毛
一路上未曾遇到什么危险,除了神秘面具男子一直养尊处优,对于沿途落脚点十分挑剔,其余一帆风顺。
到最后,薛城简直怀疑,他们不是出任务,只是出门看山水,顺便做保镖。
当时他就好奇面具男子的身份了,究竟是什么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