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振峯恍然大悟,又接着问,“Yolanda知道的吗?”
贺煜稍顿,摇了摇头。
池振峯即时感到一阵纳闷,“为什么?总裁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
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因为他怕她不相信,怕她误会他因为吃醋而搞针对,更怕因此让刚刚和好的关系趋向冷战,故他蒙着她,借助项链暗中做好预防措施。
“对了总裁,你猜这次的事会不会与高峻有关?”池振峯猛地又推断道。
贺煜定了定神,下意识地颌首,其实,刚才在飞机上,他就曾怀疑过高峻。
把鼠标对准电脑右上角,贺煜边关掉文档,边询问另一件事,“血枭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血枭,是他一年前暗中培养的保镖队伍,总共12人,都是曾经当过兵或打手之类的特殊人物,用十二星座命名,称号分别白羊、金牛、双子、巨蟹、雄狮、将士、天秤、毒蝎、射手、水瓶、双鱼。
一直以来他让他们养精蓄锐,想不到头一次派上用场并非对付生意场的敌人,而是为了搭救他的小女人。
“嗯,都安排好了,他们随时能出发。”池振峯做了回答。
“叫他们十五分钟后在洛桥路口汇合。”贺煜已经关掉电脑,站起身来,走出书房门口时,高大的身躯略微停了停,深眸朝婴儿室方向望了望,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过去,直接下到了一楼。
凌母正好从厨房出来,召唤着他们,“我煮了早餐,你们都去吃一点吧。”
贺煜对凌母注视几秒,便也走进饭厅,用两三分钟时间快速解决掉一大碗面,池振峯亦然,紧接着,两人事不宜迟离开家门,直奔洛桥底与“血枭”队伍集合,正式出发去追踪器找到的地点。
整个车程,历时一小时,那是G市郊外一个旧货柜场,那两个国际刑警竟然把芊芊囚禁于此,看来的确有问题。
贺煜吩咐血枭队伍在货柜场外围候命,只带池振峯进内寻找。
货柜场地方破旧残缺,黑暗昏沉,幸好有追踪器指示着他走,故并不难找到确切的目的地,不过,当他推开那扇残旧的铁门,进入那间又暗又黑的小房间,在手电筒的光影下见到那抹熟悉的人影时,整个人仿佛堕入万丈深渊,心胆俱碎,痛彻心扉。
只见脏兮兮的水泥地板上,蜷缩着一个娇小的影子,头部被套在黑色头套里,两只手臂抱在胸前,身体各个部位仿佛都僵硬了似的,而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裤子,从裤头到膝盖,几乎整条裤子都染成了红色。
那是——
血!鲜血!
“不,不会的,这不是Yolanda,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池振峯已经凄厉咆哮,颤抖的嗓音显示了他此刻是多么的震惊和心碎。
贺煜同样目不转睛,两只脚似乎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确定,那是她,前天她就是穿着这套衣服去公司给他送别的,再说,那么熟悉的身体,熟悉到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清楚,自己应该立刻冲过去,把她抱起来,叫醒她!然而,他不敢动,他一步也不敢靠近,他害怕自己伸手到她鼻尖时,感觉不到那抹气息。
倒是池振峯,从最初的震惊中暂且缓和过来后,刻不容缓地飞奔过去,先是本能地冲地上的人影呼唤几声,随即抱起她的头,取下头套,见到那苍白得几乎无血色的熟悉容颜,再一次震住了。
根本就是Yolanda!
原本红润娇俏的容颜,如今像是血液被抽走了似的,如尸一般的惨白、憔悴、和枯槁,毫无生气。
她真的死了吗?她真的死了吗?
池振峯伸出手,停在距离凌语芊面庞只有几厘米处,哆嗦着,颤抖着,好一会准备继续往前时,另一只修长的手指更快一步移到凌语芊小巧的鼻尖底下。
是贺煜!
他终究过来了!
正跪在凌语芊的面前,脸色由起初的麦色变成了蜡白色,他不止是手指在哆嗦,几乎全身都在颤抖,直到手指距离她鼻尖越来越近,感受到那抹微弱的鼻息时,如释重负,跌坐在地上。
池振峯这才继续伸手过去,然后,紧憋在胸口的那股气也总算呼出来。
就在此时,暗沉的房子瞬间转亮,贺煜和池振峯被惊醒,几乎是同时回头,只见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两名陌生男子,棕发碧眼,正是琰琰迷你照相机里的人——抓走凌语芊的国际刑警!
他们均手持手枪,全身散发着凶狠冰冷的气势,目光凌厉,紧盯着贺煜和池振峯。
池振峯下意识地护住凌语芊,贺煜则站起身,迅速堵在他们的面前,高大健硕的身躯并不比他们逊,慑人的气势,也更胜他们一筹。
刑警很不满意这样的形式,眉头皱了皱,甩了甩头,厉声质问出来,“你们是谁?”
话音落下之际,也随之带出一抹莫名的紧张感和凝重感。
不过,这吓不到贺煜,他面不改色,一言不发,锐利的眸子来回打量着他们。
“快说,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于此?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刑警又是冷冷地问,枪口距离贺煜大约一米之远,已经瞄准贺煜的心脏部位。
池振峯见状,迅速奔跑过来,伴随着心胆俱裂的惊呼,“总裁!”
“不准动!”另一个刑警,也马上举枪对准池振峯。
池振峯仿佛被雷电劈中似的,两脚立刻停止迈动,动弹不得。
整个空间更是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浑浊和压抑,有种炸弹即将爆发的势头,沉寂的空气里,弥漫着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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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池振峯的恐慌,贺煜依然临危不惧,继续朝着那凶恶残狠的刑警注视片刻,出其不意地问了出来,“你们为美国政府做事,多少钱一个月?”
刑警听罢,错愕。
贺煜冷眸诡异地眯起,直入主题,“我可以给你们一百倍的价格,只要你们放手。”
两人恍然大悟,错愕转成羞恼,“我们不吃这一套!”
贺煜唇角一扯,意味深长地睨着他们,直到他们表情起了变化,冷哼道,“你们抓到罪犯,不直接带回去或带到中国办事处,反而藏在这个废墟里,别告诉我,这是你们美国警察的办事程序。”
两名刑警容色又是大大一变,呈现出羞恼的窘迫,先前的狠劲已不自觉地消减了,握枪的手也没再那么的紧。
“据说你们最近炒股票输了很多钱,我想,这大概是你们忽然违反惯例的原因。”看着他们更加震惊的表情,贺煜俊美绝伦的面容再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对我,我想不用自我介绍,我的来历背景你们应该都清楚,我没有任何想法,我要做的,只是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妻子不受伤害,完好无缺。”
两人还是不吭声,但那闪烁不断的碧眸中,泄露了他们内心里的复杂情潮。
不错,他们对贺煜早有了解,当初局里给他们派这个任务时,连同目标的身份背景一并提供,资料里面,包括眼前这个叫贺煜的男人。私底下,他们还做了进一步的调查,获取更多关于贺煜的消息,知道贺煜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物。
如今,他这么快就查到他们炒股亏了钱,还追踪到他们的窝点,果然不简单!
“M国的国情怎样,相信你们比我都清楚,你们的政府随时都有更换的可能,你们的工作也就存在着不稳定的因素,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了这笔钱,你们不但可以还清债务,还能过上平静安宁的日子,聪明的人都不会拒绝这笔交易。”贺煜再度开口,睿智的黑眸依然一瞬不瞬地盯视着他们。
其中一人,总算回应了,“假如我们放过她,我们应该如何跟政府交代?”
“这是你们要想的问题。”贺煜摆出一个嘲弄的表情。
“就算我们放过她,政府还是会派其他人来。”接着是另一个人出声。
“这层你们不用管,你们只要答应现在放过她,而且,配合我暂时先别跟美国政府那边做任何汇报便可。”贺煜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池振峯,“你们要是答应,我立刻安排助手和你们交易。”
“你确定不会揭发我们?”
“我有揭发你们的必要吗?再说我是生意人,知道什么最重要,你大可放心。”
两国际刑警面面相觑,一起走到窗边,低语讨论片刻,回来后,给出答复,“行,我们和你做这笔交易!”
“好,我让助手与你们操作。”贺煜也爽快地应了一句,转身回到凌语芊的身边,眸色瞬间柔和了不少,“我妻子的情况,你们都看到,她浑身是血,我必须带她回去疗伤。”
话毕,他将凌语芊抱了起来,对刑警深深一瞥,又冲池振峯点头示意一下,事不宜迟地朝外面走去,一路疾奔出到货柜场,才舒出一口气。
他安排几名保镖留下保护池振峯,然后由其他保镖护送,回到芊园。
凌母依然在客厅里候着,凌语薇和琰琰也在,见到贺煜回来,大家无不欢喜,特别是凌母,这就起身迎上来,从而看到了浑身是血倒在贺煜怀中的凌语芊,整个人不由得重重一个摇晃,几乎要跌倒。
凌语薇眼疾手快,扶住她。
凌母站稳脚,继续向贺煜靠近,凄声呐喊,“芊芊……芊芊……”
“她没事,刚好碰上例假,裤子的血,是经血。”贺煜解释,给她安慰,说着看向琰琰,对同样一脸焦急的小家伙笑了笑,“琰琰别怕,妈咪没事。”
凌母心中惊惧总算压下,伸手触上凌语芊的手臂,道,“那我帮芊芊洗澡。”
“不用,我来就行。”
“可是……”
“没事的,我是她丈夫,没关系。”贺煜又是抿了抿薄唇,在凌母满眼感动的注视下,朝楼上走去。
凌母等人也还是跟上了,直到进入贺煜和凌语芊的主卧室才停止脚步,目送贺煜自个儿带凌语芊进浴室。
在浴缸前的地毯上,贺煜放下凌语芊,先打开水龙头往浴缸注入热水,随即替凌语芊脱去衣服,看到她白嫩嫩的大腿内侧染满了暗红色的鲜血,湿的,干的,血迹斑斑,平静的心湖不禁再次荡起涟漪来。
这小东西,是个极爱干净的女人,特别在这方面,更是注重无比,如今却要忍受着两天两夜不洗澡,这对她来说是何等的难受和煎熬。
“唔——”
一声细微的嘤咛蓦然传到贺煜的耳际,他回神,发现她嘴唇微启,刚才那声嘤咛,正是她发出来的。
她在呢喃着什么呢?是不是在喊着他的名字?一定是的!
心头瞬时像是涌过一股暖流,贺煜刻不容缓地低首,在她光洁的额头怜爱地啄吻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小心翼翼地放到浴缸内。
“嗯——”
娇艳艳的小嘴儿,再一次发出了轻微的嘤咛。
他知道,这是舒服的讯号。
小东西,身体可难受了吧,好好泡浸一番,还有,老公会帮你洗掉那些脏东西,让你身体恢复以往的干净和舒适的。
他拿起毛巾,开始在她身上拭擦,动作依然十分轻柔,先是来到她的脸庞,接着是脖颈,再是手臂,然后是上半身,最后,是下半身,动作更加的柔缓,小心仔细地拭去那一块块凝固住了的薄血块。
本是清澈干净的热水,渐渐变成红色,他排掉两次,直到清澈,而她也恢复了以往的洁白无瑕,俨如一朵出水芙蓉,绝美脱俗,幽香四溢,让他深深着迷。
的确,他醉了,经过这场毫无预警的惊险意外后,还能看到她完好无缺地躺在他的怀中,他直想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她,感受着她,不过,他的理智告诉他,她得回到床上去,让医生循例检查一下情况。
大约两分钟后,他抱着清爽干净的她,离开浴室,回到卧室。
现场除了凌母,凌语薇和琰琰,还有闻讯赶来的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不负众望,对凌语芊一番细心检查后,带给大家好的讯息,安抚了众人担忧的心。
“由于贺太太长时间没有进食,且一直处于紧张疲倦心态,她估计还会昏迷一段时间,不过最迟今晚能醒来。”医生边收拾东西,边最后汇报一次情况。
凌母宽慰中带着感激,送医生出门。
打自凌语芊在床上躺下后,琰琰就紧紧守着,直到此刻,黑乌乌的大眼睛仍眨也不眨地锁定凌语芊的脸上,少顷还小声喊道,“妈咪,你听到琰琰说话吗,琰琰有听从你的教导找到振峯叔叔,然后叫爹地回来。有爹地在,妈咪不用再害怕,爹地一定保护好妈咪,那些坏警察再也没机会把妈咪抓走的。”
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蕴含的却是深刻强烈的情感,贺煜高大的身躯也渐渐在床沿坐了下来,先是宠溺地在琰琰小脑瓜抚摸一把,修长结实的指尖最后转到凌语芊的脸庞上来。
经过刚才热水泡浸,还有医生给她输液,她面色不再那么苍白,气息也不再那么微弱,但依然娇小脆弱得令人生疼,痛入骨髓。而她接下来的梦呓,更是要他心如刀割,强大的心揪在了一块。
“贺煜,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我不要你出差,不要和你分开,我要时刻和你在一起。”断断续续的呢喃细语,出其不意地从凌语芊嘴里发出,她似乎在做着噩梦,口中不停呐喊,两手不停摸索,渐渐地嗓子急促起来,“你说过这辈子都会要我,记住你的诺言,快来救我,证明贺曦的话不可信,证明你是爱我的,无论如何都会爱我。”
贺曦?她干吗提起贺曦?难道她见过贺曦?
贺煜剑眉即时蹙紧,俊颜也瞬间呈现凝重,眼中疼惜之情更加浓厚,手从她脸上移开,塞到她胡乱摸索的手掌内。
凌语芊心中顿然踏实,不再动,不再喊,用力抓住那只熟悉的大手,整个人也随之放松开来。
贺煜看着,更觉暖心和怜惜,小傻瓜,我当然爱你,永远对你不离不弃,故你根本不用担心,无需担心的知道吗!
“嘀——嘀——”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手机铃划破了室内的安静。
贺煜微怔,大手伸进裤袋,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的人名,两道浓眉几乎皱成一个川字,再过两秒后,按下接通键。
“阿煜,你立刻过来,我有事找你!”
电话里头,是贺云清。
贺煜略作沉吟,淡淡地问,“什么事?”
“你过来就知道。”
“我忙,走不开,爷爷直接在电话里说吧。”
“你忙?确实,你应该忙,你应该在南非忙,而不是在国内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贺云清苍老浑厚的嗓子拔尖起来,急促的气流显示出他是多么的气急败坏,紧接着,发出咬牙切齿的警告,“你还想她安好的话,马上给我过来!”
咔嚓——
电话挂断了!
不用等待贺煜的回答,贺云清就结束了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