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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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不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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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刚说了句。
  “大姐呀大姐你人在哪里呀,赶紧来呀,你们那什么鬼纪委的人来了,问我你在没在在,我操了个大鬼呀,他们是不是发神经了呀,这么大清早地就来了,我都迟到了,他们堵在门口,我差点没给吓出神经衰弱来——”
  张思洁压着声音,估计找了个角落说的,可也压不住她心里的着急。
  别误会,她说话一向这么奔放,我都习惯了。
  但是话里的字我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听懂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疙瘩都没有,意思是说我撞了大运,街道办自查的人抽查到我了,而且是下村日查的,我了个大操,不就是晚了点嘛……
  想归想,可我晓得我范了实质上的错误,要到上纲上线的地步,就是在岗不敬业,要是通报批评的话,我想估计出门都难为情,再加上我的直属领导上面一直下来都得扣工资,不是我一个人认错就行的事,这得连累一大帮。
  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事,肯定不缺那几个钱,就打车过去了。
  但是——我赶紧趁着别人到站也跟着下车,站在公交车站牌前伸手拦出租车,幸好我运气贼好,像是给我满是烦躁的脑袋融入一丝清新的空气,我赶紧上车,让司机去渔港东路观景台那边——
  出租车总是给力的,但是我到了上乡村办公室时都已经是八点半,而且街道办那些扛着大家伙来拍录像的人都已经走了,就张思洁一张苦瓜脸,嘴角往两边扯,还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人真走了?”我走进去,原来应该客厅,现在给弄成开放式会议室,腿软地坐在长长的会议桌边,连包都没有力气用手控制一下位置,“有没有说什么?”
  张思洁两手一摊,那同情的颜色还没有消褪,“问我你都是什么时候来,而且平时工作怎么样,态度怎么样——”
  我以前还同情别人被抽查到的大便脸,——现在轮到我了,真是想想都觉得胆寒,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当然,对于给我说好话这事,我晓得张思洁会应对得好,早些前我们就为了防抽查早就有过一番“诚恳”的对话。
  我还不想起来,就想坐着,——好半天才觉得心跳没那么剧烈,“是陈军那些人吗?”
  陈军跟我同年进的街道办,不过人家级别高,在党工委那边,属于领导级别, ——最近都由他带队抽查,我想着是不是去找找他,看看咱们同年进街道办的份上,饶过我一马?
  “不是,好像是新领导,”张思洁摇摇头,她打了哈欠,就伸手掩住,眼里同情的意味更明显,“你们街道办是不是来了个新领导,叫什么周弟弟的,听这个名字可真扯,人真长得好看,我当时跟他说话,脸都快红了——”
  确实长得好——但是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差点没胆了,底下又痒了。
  昨晚我差点打了他,今天他就来报复了?
  不带这样的吧!
  太过分了!
  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人家来抽查,往大里说是工作需要,我能说他是打击报复?我要说他跟我过不去是因为私人恩怨,可问题是谁相信?
  我顿时想哭了,这年头想安份的干工作咋就这么难的!
  “哎——”张思洁拍拍我的肩膀,“我都给你混过去了,陈军他们没上来,就那周弟弟一个人,看来是很相信我的话,我说你早上去挂个针,有点小感冒,挂完针后就过来,他相信的——”
  但我不能完全放心。
  “去陈姣那里看看?我早上收到微信,看到有新货进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张思洁扬扬手机。

  ☆、第012章

  我哪里有心情,就是给我吃龙肉,我都没心情。
  周弟弟简直就是个贱/人,但我没一点儿办法,总不能说他公报私仇,这理由更蛋疼,谁会相信刚来街道办的新领导跟我有什么搭界,无非是昨天我出了洋相,心里惦记这事,给他上公报私仇的帽子?更蛋疼。
  我在上乡村办公室待了一早上,主旨是趁着这段时间深入了解他们村的事,比如低保五保重残等等还有村里基本情况更甚至党员多少人,还有他们村的财务,都仔细地记在自己的工作笔记本子上头,生怕等会陈军他们会问起这个事……
  准备好半天后,她小心翼翼地去找陈军,呃,也不是小心翼翼,就是发了个微信给陈军主题是这样的——“哥,咋就查到我了?”还附上一张狂暴的脸。
  “啊,是抽到你?我早上有点不舒服在医院挂针,这事儿我回头问问他们。”
  陈军回的很快,谁知道他竟然回我这么一条,叫我真是快吐血了,当然,我还得问问他为什么不舒服去医院挂针,哎,真是难呀,这日子过得真艰难,反正不管他知道不知道,事情到这份上,我只能去找周弟弟。
  通报批评,我真是扛不住。
  思来想去,我觉得跟周弟弟来个有建设性的、愉快的一次谈话是非常有必要的。
  首先得联系上他,因为他是新来的领导,街道办事处的通讯录还没有更换,所以暂时找不到他的手机号,——想想昨天那个叫人愤怒的视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从微信上联系他。
  “能谈谈吗?”
  我没有发语音,直接打字发送过去。
  一点回音都没有,石沉大海般的。
  叫我心里不安,中午还是在食堂吃饭,没有看到周弟弟,让我想厚着脸皮跟他使眼色都找不到机会,下午那位已经快八个月的孕妇跟丈夫一起过来,想办准生证,孕妇态度很叫我闹心,明明都挺着那么大的肚子,都没想着办准生证,还一副我给不给办随我的架式——
  那态度仿佛就是我求着她办准生证似的,问题她没有准生证,算是计划外,我也没啥好果子吃,可办准生证我得往上报,又不是我这里批就了行了,得上报,上报再批下来得有个时间过程。
  幸好她丈夫还算是客气,能听懂我个意思,希望能尽快办下来。
  看着他们夫妻走了,我头疼得厉害,本来工作上碰到糟心的事不是没有,碰到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今天我状态不对,就分外觉得头疼,不时看看手机,手机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仅仅有王嫩嫩转发的多条消息。
  他越没有消息,我越坐不住,人也越难受,就下午上班三个小时,跑洗手间就跑了三次,平均一个小时一次,这更让我头疼,四点半一到,我就收拾东西走人,实在是坐不住——配的药水还没有用完,本来昨天用的,“夜学夜议”之事把我的计划给搅黄。
  我刚要出街道办事处门口,远远地就见到朱茶红跟一个男人从大门口进来,那男人不是别人,正好是周弟弟,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看上去很普通的穿着,在他身上就显得不一般,多少有点矜贵之态,——
  朱茶红在跟他说话,似乎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正掩着嘴儿笑,而周弟弟脸上也带着笑意,温和的似乎在认真听她说话,我几乎想不起来那天在礼品店里看到他穿着低腰裤那种不驯的姿态,还有昨晚那种不要脸的。
  仿佛是另外一个人,而我晓得他好看面容下的恶劣。
  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打个招呼呢还是打个招呼呢?在犹豫间,机会已经从手指缝遛走,一点都不留给我这样做事不果断的人身上,闷闷地走到地下室,看到小毛驴电量已满,心不在焉的走人。
  但——
  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白白过了一天,怎么着也得跟周弟弟谈谈。
  晚饭也没有吃,就蹲在街道办事处对面的楼下角落里盯着街道办事处的大门口,盯着一个个出来的人,惟恐把最在意的人给弄丢了似的,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那个、那个人就是!
  人家是奥迪,我是小毛驴。
  奇怪的是车子开得很慢,我没想太多,就跟着上,他在大马路上,我在非机动车道上,就盼望着他的车子在哪里停,正如光希望的那样,他车子驶入一个小区,是我们这里新建的小区,属于高档住宅之类。
  他的车子进去了,我也想跟着进去,叫物业给拦住了,问我是哪里的住户,呸,我是哪里的住户呀,我说是找人的,人家还得我拿出身份证登记,他再问问住家,是否让我进去——
  这物业管理做的真尽职。
  我待在小区门口,真有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掏出手机,打算找王嫩嫩支点招数,看到微信的图标,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就去看了看,看到周弟弟回了条消息,——我顿时觉得这世界都亮了,“跟着我一路过来?”
  那语气,我觉得我都能想象他的表情,不以为然的表情,但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关于早上的事,我们能不能谈谈?”觉得这么简单又不够,我还是再加上一句,“那个我真是早上不舒服去挂针的,你知道的,我去看过医生的,医生配的药水……”
  “知道了。”
  就三个字,再没有别的,叫我真是无力,没精打采的回到家里,王嫩嫩这家伙居然破天荒地没叫外卖,还简单的做了三个小菜,当然,她负责煮饭烧菜,碗自然是我洗的。
  “你看上去跟吃了大便一样。”王嫩嫩放下碗,仔细地看着我的脸,好半天,她挤出一句话来,两手肘都支在桌面,“又发生什么奇葩的事了?”
  “你真恶心。”我还在嚼东西,被她一说,嘴里顿时什么味都没有,把嘴里的吐到垃圾桶里,人靠着流理台,长叹一口气,“我早上给抽查到了,是新来的领导过去查的,张思洁给我找了个理由,我想新领导好好说明一下情况,偏找不到机会。”
  “你好好保重吧。”王嫩嫩一脸同情。
  就知道跟这家伙说话谈不上什么安慰的事儿,我又忍不住叹气,感觉要把这辈子的气都给叹完了,——想着还是去收拾一下碗筷,没曾想手机不安分地响了,一看手机号我有点愣神……
  即使我手机里没存号码,还是记得这11个数字,以为自己忘记了,却发现这个号码一映入眼底,就知道是谁的号码,秦百年,我的亲爸,我真没想到他能给我打电话,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当然,我深呼吸,深深地呼吸,很用力地呼吸,才敢去接电话,“您好。”几乎费尽了我全身的力量,我只能这么说,听上去似乎很平静,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平静,我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爸”,不是我不想叫,是从来没有人给过我机会。
  “娇娇的飞机就快到了,你去接下人,别让她一个在机场等你太久。”
  冷淡平静的语气,落在我耳里,我有种呼吸快要停止的感觉,还没能等我应声,通话已经让他单方面掐断了,我被动的像只被赶上架子的鸭子,想下来,却是下不来。
  他让我去接秦娇娇,呃,不对,是叫周姑娘,他甚至一句都没有问我过得好不好,接电话时我甚至有点说不出来的激动,他知道我手机号,也许是想跟我说说话?但是——现实永远这么残忍,我与秦娇娇是不一样的,亲女儿,我这个亲女儿在他眼里比不上秦娇娇,那才是他心头肉。
  我以为我不会再失望,捏着手机的手甚至有点控制不住的发抖,我还是再一次失望,“呵呵——”别往自己脸上添金了,别以为是他惟一的女儿,就能、就能……
  指望我去接人,不了,我是不会去的。
  那个人是谁,我根本不认得。
  打电话过来的人又是谁,我更不认得。
  既然一个人都不认得,我干嘛要去接机?
  洗洗睡吧。

  ☆、第013章

  “砰砰砰……”
  跟打雷一样,我被吵醒。
  我迅速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赤着双就下了地,一把拉开房门,就看到王嫩嫩抬起的手,还有个不速之客,以前叫秦娇娇,现在叫周姑娘的人。
  “你朋友?”王嫩嫩问我。
  “白白——”
  我还来不及回答,周姑娘已经张开双臂上来把我抱住,我试图挣扎,还是让她抱了个满怀,居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上王嫩嫩好奇的脸,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翻个白眼。
  “白白,你没接到叔叔电话是不是?”周姑娘很快就放开我,拉着她的行李箱就往我房间里走,自来熟的一点疙瘩都没有,还回头跟我说话,“我问了叔叔你住哪里,就直接过来找你了,你不会觉得我麻烦吧?”
  我——
  话全让她说了,我居然连插话的空都没有。
  她很认真为我着想,并且还替我找理由,简直就是贴心好姐妹的架式。
  “白白,能让我住几天吗?我跟叔叔说不用麻烦你的,叔叔说我一个人出来他不太放心,还不如过来你这里,”她把行李箱放下,人就坐我床沿,纤细的手一撩头发,露出的脖子,微扬起脸,笑意满满,“白白,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找个酒店。”
  妈蛋,话又让她说完了。
  “白白——”
  当着王嫩嫩的面儿,让她自个儿回房间玩她的游戏去,我关上房门,打算与这位周姑娘来个有建设性的谈话,——她一叫我“白白”,我又翻了个白眼。
  我靠着门板,双臂环在胸前,冷眼看向一贯笑着的周姑娘,呃,我还是不习惯叫她周姑娘,还不如叫秦娇娇不那么别扭,“我没去接你,你知道意思的吧,自己识相点,随便找个地方住住,我可不想跟你这么个人一起住,而且我这里只有一间房,我不想跟你同睡一张床。”
  “白白——”她脸上的笑意堪堪地僵住,原来娇艳的面容刷了白似的,粉色的嘴唇,还颤了颤才开口,“白白,你怎么了,我们就不能跟小时候一样好,我们小时候都睡在一起的,你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子?”
  我承认我小时候也蠢过,真的是蠢,而且是蠢得没药救,一听她说起小时候,不由从鼻孔里哼哼,小时候睡一起,还真没有那么亲密,也就睡过一次,秦百年发现的时候,那目光我还记得——嫌恶,像是我把秦娇娇给弄脏了一样。
  “我们真没有那熟好不好?”我不能不耐烦,那么显得我急躁,面对她不能太急躁,心平气和一点儿,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关,“我这里真招待不了你这尊大佛,万一你哪里不舒服,秦先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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